谈书润恍然大悟,所以兰宗棠想吃掉她,便是因为,兰宗棠那老变态以为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只要将她吃了便能够促使他的进化,从而与越越展开对抗,甚至连同越越也一并杀了。
想明白其中的因缘起折,顿了顿,谈书润蓦然联想到了诚毅礼堂——那些啃噬同伴凉透了尸体的丧尸,它们是进化了的。然而,谈书润总感觉,她漏掉了些什么,这里头说不定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
路面的积雪越来越深,为了防止被大雪困在半路,及时回到越越他们的住所,明浩不得不提高车速,但一路颠簸,反而令谈书润睡得更香,甚至连长久以来,每闭上眼睛便会充斥脑海的血腥噩梦,都不见了踪迹。
不知不觉间,保姆车已然停了下来。
谈书润本对一切未有知觉,直至昏昏欲睡的她,被冷冰冰的雪花冻了个分外刺激,这才睁开眼睛。
“咱们到了?”
谈书润迷蒙着眼睛,扫了眼周围的景致,越越说要‘回去’,她便一直很好奇究竟是回哪儿去,但眼前的花草树木、建筑雕塑,入目所及的每一样,似乎都在哪儿见过。
越越还以为是抱她下车的动作幅度太大,将人晃醒,不由得懊恼,“我吵醒你了?”
“没有啦多亏你,我才睡得可香了”
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谈书润怕自己从越越的怀中掉下去,反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好奇地四处张望,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一处金铜牌匾上——医科实验楼。
唔
谈书润心下一沉,她早该想到的——战寰告诉过她,有大批丧尸涌进上粤大学。那时候便猜测到,能够有那么强悍的绝对控制力,引领丧尸的汇聚,极有可能是她知道的丧尸王藏身于上粤大学的某处;而此时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还是黑衣人身份时,便曾在诚毅礼堂出现过。
“这就是”
话音未落,明浩便拍着胸脯,大笑道:“你放心,那些你想象中,血腥残忍,恶臭扑鼻的环境,绝对不可能在我们这里看到的!我们可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丧尸,对生活品质有着极高的追求,且,我们的审美眼光一向很好!”
越越一记眼刀:“严肃点,很难吗?”
明浩再次怂,在谈书润的憋笑中,忙不迭地咳嗽了声,“书润小姑娘,刚刚车上,你不是问我,迄今为止,整个华国大陆到底有多少的进化丧尸吗?”
闻言,谈书润点点头,但是她觉得,她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明浩见谈书润恍然大悟的模样,笑得更加开心,抬手做了个奇怪的手势,而后,医科实验楼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五六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冲了出来,动作虽然有些迟缓,跑步的姿势也稍显笨拙和怪异,但这一切都并不妨他们准确无误地奔到了越越的面前,立正稍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咳咳。”明浩将手中的背包丢给了个子最高的那个,继而向谈书润介绍道:“这是大块头,我们多年的好兄弟,还有另外一个,不过在老家,这次没有跟着出来。”
谈书润挣扎着从越越的怀抱禁锢中跳下来,站稳了,这才伸手打招呼。
“哈喽,你好,我是谈”
话音未落,身后的越越便摁住了她的肩膀,顺势接过她的介绍语,道:“谈书润,我的小姑娘,咱们家的女主人。”
谈书润站在边上,表面风和日丽,内心惊涛骇浪,女?女主人?她?
大块头敬礼,声音洪亮:“嫂子好!”
嫂?嫂子????!!!
大块头话音未落,身后的四个黑色劲装男人,亦是紧随其后,齐声:“夫人好!”
谈书润咽了把口水,脑子一片空白,怔怔地伸出手,哆哆嗦嗦。
“你,你好你们好哈,哈哈,哈哈哈”
——
从门口至卧室,谈书润完全僵硬地随着越越的动作走动,待她被越越揽着腰,打横抱起,动作温柔地放上床,掖好被子后,才后知后觉地抓住越越的手,喃喃地问了句,“阿越,咱们的速度,是不是有些,快了啊?”
“什么?”
本来要走的越越停住脚步,返回到床沿边坐下,俊朗深邃的五官,此刻蒙上了层阴影,他眉头紧皱,奇怪地看着谈书润,似乎对谈书润的问题很是不解。
谈书润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仿佛此时此刻,问出这句话的她,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世纪大‘渣男’,吃完不认账,翻脸无情,用完就扔。
“唔”谈书润默念坚强:“就,咱们好像”
“好像什么?”越越十分好奇谈书润接下来要说的话,谈书润瞧着他,然而纵使男人的眼底还浮了层笑意,和蔼可亲,谈书润的潜意识里仍旧告诉她,越越循循善诱,她若真问了,那便是山雨欲来。“没关系,说说看。”
谈书润深呼吸:“刚刚你说的话,我觉得,我们之间”
“我们之间怎么了?”越越愈加笑意满满,颊边的梨涡浅浅,煞是好看,鼓励面前的小姑娘,良善不减,道:“嗯?不碍事,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
谈书润腹诽:她才不傻呢,因为见过越越真正无害浅笑时的模样,此时,越越眸中的笑里藏刀格外清晰,表露无遗,她攥着被角,偷偷往上拉高,默默盖住了大半的脸,“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可不可以,误会成”
谈书润指指越越,再指指自己,脸颊红得几欲烧起来,支支吾吾道:“你,和我,我们”
“不是误会。”
“也一点都不快。”
屋内的采光极好,微凉的月色满地,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站在阳台,轮廓影影绰绰,一时间竟是望不真切,而周围,在越越亲手筑就的安全活动范围里,安静得连风声喧嚣都识趣地远远离开,毫无踪迹。
谈书润微微扬起了头,一门心思试图听听此时,越越的心跳声,然而她后知后觉,都陡然明白过来,越越没有心跳,他是个死人。
谈书润心事重重,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觉得她真的很幸福,明明他们两人之间,各有各的秘密,连坦诚相待都做不到,遑论携手?
她不后悔跟着越越一起离开机场停机坪,却开始担忧害怕,时至今日,她并未改变多少华国大陆历史运行的轨迹,越越的下场凄惨,她又该如何做,才能护住他?
越越沉默良久,直至注意力被握住的手掌心吸引,眼前的小姑娘,望着他,目光殷切却匿着层悲哀,为什么这种眼神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因为他擅自决定的介绍,伤着了吗?
越越几番犹豫着筹措字词,失而复得的幸福,令他患得患失,总想抓住些什么,切实的,可触摸的,活生生的,以此来证明,他并非一无所有。
谈书润扯起抹笑,极勉为其难:“我不问了,算了吧。”
话音未落,谈书润却猝不及防,再次被陡然逼近,欺身而来的越越一把拥进怀里,力道之大,连带着越越身上的重量,勒得她疼,呼吸难受。
“对不起,是我自作了聪明。只是”
这段日子以来,在暗处所见的一切,都赤裸且明白地令他清楚明白了某个真相——他不是神,纵然全心,亦有鞭长莫及时,哪怕只是一丝一毫,他都无法忍受那种可能。
“世事变化太快,仅凭我,怕护不了你安好。”
谈书润的眼眶慢慢发红,最后鼻尖一酸,垂下眼帘,不再看越越,却听越越低沉沙哑,染上蛊惑,在耳畔低喃:“它们忠于我,今日这般,从此往后,它们必然也将护你无虞。”
“”
沉默中,眼泪砸在越越的手背上,晕开水渍,烫了越越的理智。
“是我不够尊重你,擅自做主,对不起。”
越越心里难受,终究是他心急了些,理由给得冠冕堂皇,可也只有他知道,内心最阴暗的深处,到底夹杂了哪些私心,“我会向它们解释,不会增添你的困扰。”
“阿越”谈书润默默忍下胸腔里泛滥成灾的窒息感,主动往越越的怀里靠了靠,抓紧了他的肩:“我们一起好好的,不求来世,只活今生,好吗?”
闻言,越越将力道松开了些,满是不可思议,愕然道:“真的?”
谈书润再次点头,迎来的却是被越越再次拥入怀中,力度之大,恨不能直接揉进骨血里。
“谢谢我的小姑娘。”
“也谢谢我的阿越,机缘巧合,竟来到了我身边。”
越越亲自筹划起了婚礼,医科实验楼,挂上了与它满身灰白格格不入的鲜艳红绸布,有点搞笑,像个浓墨重彩,精心装扮的丑角,但,看着看着,竟觉得还蛮合适,至少
谈书润每每见了,都觉得想笑,真心实意从心底发出的愉悦笑声。
“书润小姑娘,啊不,之后可能要改口,称你为嫂子了!”明浩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靠着树干,双手插兜,打量谈书润,笑道:“活人和死人结婚,我还真是,从未想过。”
“为什么,总是说死人?”
谈书润望向远处,正指挥着丧尸,笨拙将昨日找回来的花苗,一株株种下的越越,嘴角不自觉地笑起来:“没有呼吸,停止心跳,那又如何?爱恨嗔痴怨憎会,痛苦难过,欣喜欢愉,你还能感觉得到,不是吗?”
“那倒也是。”
“那么,你和活人,又有什么差别?”谈书润淡淡反问:“既然没有不同,为何不能相爱?因爱而结婚成家,承诺白首,又有什么稀奇?”
明浩顿时被堵得无话可说,他不得不承认,谈书润所言,或许能很好地解释,为何他的烬爷,会选择这个小姑娘,兰宗棠说得大抵没错,她是特别的。
思及此,明浩耸肩:“我开始喜欢你了,书润小姑娘,以后有任何问题,可以来找我。”
“谢谢,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开口,阿越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
她还记得,几天前,初次抵达医科实验楼时,越越介绍的话中,说的是——咱家的女主人,越越将明浩、大块头,甚至还有那位未曾谋面的‘留守儿童’,称为家人。
“哈哈哈,你很有趣,忙去了!”明浩拍拍身上的零星雪花,转身抬步欲离开,几步后,却又顿下来,真切祝贺道:“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谈书润笑了起来,“谢谢。”
从未想过,重活一世,冥冥之中,某些事情,竟与前生诡异地重合。
算了算,新婚?其实并不然,这或许是,她与阿越的,二婚?
第二百一十七章:我有话,跟你说。()
——
谈书润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明浩的祝贺,而回到曾经那些不堪又狼狈的回忆中。
隔世许久,再次想起时,心口却仍旧如穿堂风,引据山洪,令她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
上一世,谈书润与战寰,两人于那场沦落为北城笑话的婚礼之后没多久,丧尸王便带着手下的丧尸军队打上北城,指名道姓——丧尸王要娶战家大小姐战檬。
兵临城下,战帖送到幸存者联盟司令部时,华国大陆七大世家均围观好戏,甚至连同北城那些世家大族,还有族内的贵妇名媛,亦是冷眼旁观战家究竟会如何抉择。
拒绝和谈条件,那么,战家便会为此付出代价,甚至连同整个北城,亦会全部沦为战家,亦确切点,是战寰抉择的陪葬品;若是同意了和谈条件,几年间,幸存者联盟与丧尸之间的屡次大战,尸横遍野,又有什么意义?
受丧尸胁迫,卑躬屈膝,将情人爱人拱手相送?
如此新闻若是传到华国大陆各地幸存者耳朵里,便相当于战家颜面扫地,尊严不存;且战寰若是真的将战檬送出,怕是战寰这幸存者司令官的位置,也就当到了头。
战寰已然做好了对战的准备,然而那天夜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向来拒绝丧尸王亲近的战檬,却是主动站出来答应了这门婚事,战寰几次拒绝,仍旧拗不过妹妹的苦苦哀求,最后只得无奈地同意了。
战檬成了女英雄,甚至一度成为北城名媛们争相模仿的对象,关键时刻,战家人各个都能为北城幸存者们的守护者,纵然只是闺阁千金又如何,武装亦声上阵。
至于表里是否如一,看热闹的根本不在乎。
他们在意的事情,从来只有末日里,纸醉金迷的生活是否能继续下去,而此时,战寰算是有想法的,终究有了个算得上顾忌了各方脸面的解决方案,因而没多久,热热闹闹,欢天喜地,‘战檬’穿着大红嫁衣,嫁给了丧尸之王。
从始至终之后,没有人注意,上车的女人究竟是谁;亦不会有人关心,生性暴虐又残忍,嗜血且无情的丧尸王,娶了战家大小姐之后,却发现娶回家的并不是他所爱所求的那个女人,又会有何种手段折磨那名顶替者。
“算了,别想了。”
谈书润站得累了,在树荫下,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家伙跐溜一下,丢下玩得欢快的雪球,颠颠跑到谈书润的面前,冲她傻乐呵,谈书润顺手,将小家伙捞进了怀里。
“喵喵喵”
越越从花圃里直起身来时,看见的便是谈书润抱着小家伙站在树下,一树梨花压海棠,满园尽是无边暖色;冬天已来了许久,因而寒风肆虐的时间不多,不多时,春天便会如期而至,所有苦难和悲凉都将消逝,幸福正极缓慢却值得庆幸地向前,朝他们汹涌而来。
越越抬手,温声唤了声:“润润,过来看看你的花园”
话音落下,许久后,越越却见谈书润似乎全然未听见,傻傻愣愣地站于树下,而她怀里的小家伙倒是极激动,甩着尾巴,恨不能抡出一个圆来。
自从开始筹划婚礼以来,谈书润便时常莫名陷入呆愣,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越越隐约觉得他该注意点谈书润的反常,或者是早些时候便有端倪,但却被他不小心地忽略,心下一沉,走向谈书润的脚步猛然顿住,或许,她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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