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没想到只是提拔了两个四品官就像捅了马蜂窝,那些大老虎什么时候才能摆平?
万里厚厚的彤云,朔风起,天阴的就像他的心情。
阴贵人听说父亲阴山病重,急忙到寿康宫回禀太皇太后,并请求出宫,回府探望。
太皇太后愁眉不展,只得准了。
阴贵人刚到齐王府邸,病者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情景绝对不存在,华丽的车轿停满半条街。
早有清路的太监通报。
阴山不提防女儿回府,急忙遣散了满座高朋死党,领着自己的王妃甘氏及嫡子儿媳们前廷出迎,黑压压跪了一地。
阴贵人疾走几步,弯腰扶起老父亲和母亲,笑道:“女儿就怕这个,所以若非火烧眉毛,真是不愿意踏进家门半步。”
肥胖的阴山艰难起身道:“没良心吧,您就,娘娘只管自己,看看您母亲自从您进了宫,茶饭不思,瘦了一大圈!”
阴贵人小嘴一撅:“合着您是装病为把本宫骗回家?”
“有那么一点儿。”
这时,阴贵人才想起,哥哥嫂子们都还跪在风口里,对杨树仁使个眼色。
“平身!”
一声喊,众人才敢起来了。
阴贵人回到自己的闺房,所有的东西一切如旧,不禁感概万千
母亲甘氏亲自奉茶,抿嘴笑问:“怎么?娘娘在宫里过的不快乐?”
阴贵人看着母亲花白了头发,红着眼眶摇摇头。
阴山在一道珠帘外,站立侍奉。
笑道:“贵人娘娘不必烦恼,要不了几天,您就是想入主中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阴贵人道:“爹爹!这”
她顿了顿,才道:“本来陛下差了高公公过来告诉女儿,说想和我一道来齐王府探您的病,幸亏我够机灵,推辞了,否则要是我们一起来,第一眼看见府门口门庭若市,那陛下会怎么想?”
阴山本来看见女儿很高兴,没想到她有责怪的意思。
就道:“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当初我以为他念在我是他舅舅,念在我把女儿嫁给他,能和我精诚合作,把脱脱党撵出朝堂,可他倒好,居然和脱脱颜飞的党羽沆瀣一气,想想自他继位以来,你的哥哥们和姐夫们有的被削职为民,有的被贬去抄邸报。还莫名其妙给那些刁民赔偿一大笔占地损失,爹爹我气的吐血倒是小事,关键阴家都快破产了!”
他看见女儿被问的哑口无言,就又道:“反倒是脱脱象飞,那个瞎眼的老土匪!居然现在想和我平起平坐!我们阴氏家族祖上打金凉立国就是开国元勋,世代皇后,公卿。他们脱脱家呢?从前不过是琉地的贱民,据说他父亲是一个医署里的煎药工,全家十几口挤在两间茅屋里,隔壁就是猪圈!要不是脱脱颜飞利用先帝一人得道,这些鸡犬哪会跟着升天?”
“可你再看看现在的皇帝,你的夫君!居然和那种下三滥的家伙们打的火热,这和先帝有什么区别?金凉国这样下去,脱脱颜飞早晚卷土重来,到那时,再做什么都晚了,从前元家和储家就是咱们的榜样!”
想起先辈们说的元氏和储氏两个家族的惨状,阴贵人本来想对父亲说起自己的一些事,也住了口,悚然道:“父亲,女儿应该怎么做?”
“你今天拒绝皇帝来探望我的病,这么做其实很对,你回宫对他说,除非他废了现在的中宫,否则,一切免谈!”
阴贵人点头,就听外面有人禀报:“启禀娘娘,祁王和王妃听说娘娘凤驾回府,特来问安。”
祁王妃甘氏道:“你们爷俩个说完了么?正厅里家宴预备好了。”
苇原宫里,皇帝等来的消息在意料之中。
阴贵人称皇后无德,执意叫脱脱颜飞之女进宫做了骊才人,这是祸乱宫廷,请求废后,她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女儿坐上皇后之位,她的父亲也许可以重新出山。
尊当然不肯,于是僵持。
第二天,御史大夫郑齐上朝时看见诺大的朝堂上只稀稀拉拉来了一小部分朝臣,气愤不过,直接上书,称既然崇政使和宣徽使都病了,就索性撤销崇政和宣徽两院,再把枢密院权分三省,统领六部。
这个提议如火上浇油,脱脱党也全员罢朝,整整十天,整个朝廷处于瘫痪状态。
恰好又快到冬至,要是祭天大典上,文武百官不出现,他这个皇帝就等于废了。
于是大兴府的各大赌坊里,压大压小的,明打明改成压皇帝到底禅位给祁王还是寿王,赌注大的惊人。
尊也束手无策,皇后东城凤跑到御景宫痛哭,请尊废了她立阴贵人为皇后,尊摇头,这有什么用?
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如猩嗜酒,皇后让出去,就轮到皇帝。
御景宫的人哭倒一地。
一场大雪把大都整个染白,即使是黑的也染白。()(。)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倚梅听雪()
樱晨公主有一阵子没进宫了,皇后东城凤对她荒唐放纵的生活方式十分看不惯,不许她没事进出宫廷。
而容妃阴贵人之流,对她侧目而视。
她觉得苇原宫无趣极了。
但宫里的风景还是那么美,这雪天倚梅园的景色更是任何其他地方不能比的。
这方面她和脱脱渔总是英雄所见略同,白雪红梅的琉璃世界,果然美的不似人间。
只是脱脱渔即使是下雪天,依旧偏爱穿清淡的蓝白色暖风裘,满世界红艳似火的红梅怒放,她在它们面前,就像个白色的纸片人,压不住冻得惨白的脸色,惨白的唇,睫毛沾着雪花。
那份落寞,在喧闹的梅园里显得可怜兮兮的。樱晨摇摇头,比当初的自己那场冲喜的出嫁也好不到哪去。
“你就出生在这样的天气里?”
脱脱渔知道明天是公主的生辰。
樱晨微微点头,手臂伸长,刚碰到一支开的最好的梅,又顿住了,哈着白气道:“母后只怕已经忘了”
“忘了什么?”
“我的生辰刚刚去她那里,医女正在给她刮痧拔火罐,我就出来了。”
脱脱渔觉得她宽厚的背影都因为伤心而瘦了一圈,手从暖手筒里伸出来,放在她肩头。
“一个母亲怎么会把自己生女儿的日子忘了?也许,是因为一到冬天她的风湿病就更厉害了,所以”
这牵强的解释越发将对方置于难堪的境地,就像她自己也很难堪,比从前做什么有名无实的太后还要难堪百倍,千倍
“要不然,我去跟华太后娘娘说说?”
樱晨咬着唇,埋怨地看了她一眼,“你够了!我的生辰,你去提醒她?你嫌我还死的不够难看!”
脱脱渔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她无疑是这世上最理解樱晨的人,因为她也被母亲更深地伤过。她们总是那么像,都是天生的命犯孤鸾,都是天生的倒霉蛋。
不过樱晨最擅长的就是忘记,这是生活教会她的,她一甩头,笑道:“如此美景,想那些烦心事做什么?我和母后本来就分离了十六年,和陌生人一样。”
她还是折下那支红梅,兴冲冲道:“不如咱们去找皇帝哥哥?明天我生辰,请他一起到公主府,不醉不归?”
脱脱渔听了,淡淡道:“你自己去吧,如今我只是小小才人,不听宣,不能随便进出御景宫,御前的人不会放我进去。”
我是堂堂大公主,我领你去,旁人哪敢说半个不字?
樱晨拿出公主的气势,再加上她大红靥面裘的奢华穿着,傲气冲天。
终于有一天,眼前这个家伙要靠自己罩着了。
不!脱脱渔摇头坚决推辞。
樱晨嘴扁的像鸭子,“我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守规矩了?你这样还像混世魔王脱脱渔么?”
“你激将也没用,谁都有不想见的人。”
“是他不想见你,还是你不想见他?”
“有什么区别吗?”
樱晨听见脱脱渔没有悲喜的质问,心里的烦恼重新翻涌上来,设身处地站在这位死党的立场想了想。
像是下定决心,“既然皇帝哥哥容不下你,我就求他把你赐给我,反正他的后宫无数,也不在乎多一个少一个。”
真的?太好了!
脱脱渔还没张口求她,她就自己说出来了,只是,皇帝会答应吗?
樱晨继续用眼睛寻么那一枝开的最有特点的,无奈今年的梅开的太好,枝枝都美,就像宫里的美人,难分伯仲。
可惜的是,再美的梅花也终究会被风卷下枝头,吹到地上,桥下,河里,零落成泥碾作尘。
“皇嫂和皇帝哥哥利用完了你,他们夫妻俩有什么理由把你关在宫里一辈子?再狠也要有个限度。”
脱脱渔抱着她圆滚滚的身体:“谢娘子大人!”
樱晨终于可以为脱脱渔做些事了,兴冲冲地到御景宫去。
脱脱渔被独自留在梅花的世界里,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宫里的梅了。
吸了一口夹杂着梅香的冷冽,“阿!我可以出去了!”
“所以,在出去之前,就想把这里的一切都毁了?”
脱脱渔被阴森的语气吓了一跳,回头,慧贵人像幽灵一样,什么时候站在后面都不知道。
此女对腹中胎儿珍惜异常,大雪天冒险出来,完全是因为找她算账迫不及待。
脱脱渔眼睛一扫,毕竟她不是一个人,胡腊八在不远处等待。
不同于上次江华房弘毅惹下大祸,她的态度不过是寄无字书抗议,如今,她有了皇帝的骨肉,早选择和他共进退,所以,问责的神情就像要把她杀了一样。
“回答本宫的问话!”
“嫔妾不懂,慧贵人娘娘什么意思?”
“装傻也没用!陛下升流风和宇明的官是你的主意罢?你这么做是报复牌子被烧?”
“是嫔妾的建议,可是最终做决定的还是陛下。”
“这么说,你打算袖手旁观?”
“嫔妾有什么办法?归根结底,是今年户部的税收数目,一个连官员俸禄都发不出的朝廷,百官凭什么还要继续为其效力?毕竟他们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要吃饭。”
“你撇的真干净,既然有这么糟糕的后果,为什么要撺掇陛下去捅马蜂窝?一切慢慢来不好么?”
“嫔妾真怀疑,慧贵人真的是大才女么?慢慢来?户部年底报税收的钱粮锦帛数目是躲不过去的,所以,流风哥哥升官不过是一个引爆震天雷的引线,这个引线不是这个也会是别的。”
故意装着冷静的慧贵人焦躁起来:“你就知道你的流风哥哥!他这个节骨眼上升的哪门子官?”
“哼!情场不能得意,官场一定春风得意,这是补偿。”
“本宫看你是疯了!该死的家伙!这就命令脱脱党全体上朝,不然本宫要你好看!”
慧贵人生平第一次骂粗话。
“贵人娘娘真可笑!后宫不得干政。”
“这不是干政,这事关陛下,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脱脱渔酸的牙都倒了,“那你去找阴山拼命好了。”
“本宫只知道你和阴贵人都没安好心,存心因为妒嫉,要治本宫的夫君于死地!”()(。)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百七十二章 礼物()
“贵人娘娘真可笑!后宫不得干政。”
“这不是干政,这事关陛下,本宫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脱脱渔酸的牙都倒了,“那你去找阴山拼命好了。”
“本宫只知道你和阴贵人都没安好心,存心因为妒嫉,要治本宫的夫君于死地!”
这一句话,让脱脱渔笑的把梅花上的浮雪都震落了下来。
“你的夫君?笑话!难道,他不也是嫔妾和阴贵人的夫君?”
你们也配做陛下的女人?一个唯恐天下不乱,挑唆陛下升自己心上人的官,自私自利。一个就趁自己父亲罢朝之际,要挟皇帝废后,然后乘机取而代之,狼子野心!
“呦!这么说,这满宫里就是慧贵人最能替陛下着想,只有你才配做陛下的女人喽?”
那是自然!
“那就去告诉你的夫君,趁早答应樱晨公主的请求,不然,嫔妾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慧贵人不生气反倒笑了:“放心!本宫一定说服陛下将你赐给樱晨,不过,你走了,就不要再搞小动作,不然,寿王在宫里就会为你付出代价。”
其实,脱脱渔一直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和姐姐调侃,因为她知道,姐姐进了宫,便也成了一个被利用的可怜人,可是这一句话,使她沉默了。
慧贵人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合适,就加上一句:“其实,你只要不过份,本宫是不会伤害那孩子的。”
她听不到一个字,对方已经走远了。
御景宫里,皇后也在,樱晨叫内监把那支红艳艳的梅花插到花瓶里,给皇帝观赏。
“皇帝哥哥,明天是臣妹生辰,母后身子不痛快,臣妹不敢打扰,不知您得不得空来?”
皇后犹自面带泪痕,心想这个没心没肺的公主,只知道吃喝玩乐,连她皇兄即将失去皇位,失去天下这样的大事都不去关心。
尊感觉奇怪,华太后她
又住了口,华太后连贤太妃的生辰都记得,居然把自己女儿的忘了!
当下改口道:“朕明天实在太忙,就不去了,你只说想要什么赏赐做礼物?”
樱晨一笑,尊忽然连连摆手,“事先声明,流风就算了,朕可不想拿旨意逼他。”
“臣妹就算要流风,也会私下里用诚心感动他!”
皇后听着都新鲜,每天换一个男宠,这诚心能感动流风?
尊听见妹妹说不要流风,松口气:“这就好办了,其他珍玩异宝,你让高常世带你到宫里的司珍局去挑。”
樱晨道:“算了!皇帝哥哥现在正为钱发愁,臣妹可不想雪上加霜,臣妹只要一样您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的东西。”
尊狐疑地看着自己的胖妹妹。
“那是什么?”
“骊才人!”
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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