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走去。
伸手试了试水温,遮罗将她放下,问道,是你自己洗呢,还是我们一起洗,毕竟关系转变得太快,两人多少有些尴尬。
我自己洗吧,园中葵说,遮罗很尊重她,笑了笑,放下帘子便到外面等候去了。
回味起刚才的情景,遮罗受宠若惊,真没想到幸福会来得如此突然。听着浴池内舀起的清亮水声,遮罗抹了抹嘴角,头枕着手臂靠在石墙上,构思着以后的生活。
他喜欢葵甲,想要和她长相厮守,生一堆的孩子,共同度过余生的美好时光。他也知道,这条路上,还有块大大的绊脚石。
葵甲本是老祖的女人,老祖出关后必定会破坏两人之间的幸福,但遮罗不怕,十年之前,他就布下了局,就等着那个老。淫。棍自己往里跳,到时候他死了,自己就正式接任阴山,成为新一代老祖,再把葵甲封为老祖夫人,那样就谁都无法干涉我们了。
他是个有理想的青年,如果不是出身毋逢山,如果不是早已经喜欢上袁粟师兄,或许园中葵会爱上他,但这一切都只是假如。
“我洗好了,该你了。”半晌,园中葵撩开帘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浴布包裹着的身子光洁玉立,头发湿漉漉的,在身后红帘的映衬下,灿烂夺目,楚楚动人。
如果不是因为初次合欢,遮罗真想扑上去再干一场,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爱一个人,是要让她从心底里感到快乐,而不是只顾自己快乐。
“小葵,你真美!”他只是赞叹了句,然后抱起衣服去洗澡了。
石台上,园中葵用白巾子擦试着满头青丝,眼神中一点表情也没有。她知道,从加入阴山派的那一天起,一切都无法再回头了,但只要师兄和沧海月明能够平平安安的,她就不后悔。
嘴里哼着歌,双手在身上揉搓起泡沫,遮罗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葵甲洞府,园中葵回来了,一切如常。
“师妹,这么久不见人,你去哪了?”袁粟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他又不能出去找人,此刻看到阿葵回来了,这才安的心。
“我去找遮罗谈了会话。”园中葵说,她不敢看师兄的眼睛,也绝口不提刚才之事,师兄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你去找他?他没有把你怎么样吧?”遮罗的为人,他清楚得很,但他不知道,遮罗对阿葵跟对别人不一样,任凭他在别人面前怎么凶残跋扈,对阿葵却是如终如一的温和。
“师兄,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园中葵强作笑颜,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洒脱。
随后,她去了徒弟那边,将遮罗给的令牌交到陆海川的手上,说:“徒弟,趁遮罗神还未改变主意前,你带着袁粟师兄还有你自己的师兄赶紧离开阴山。”
陆海川接过令牌,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关切地问道:“师父,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摇了摇头,园中葵语重心长地说:“我还有一些事情要料理,现在还不能走。”她还说,三日之后,大家在流月城的安福客栈见面。
069:芳华逝()
挺有能耐的嘛,师父一出马,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了,陆海川年少不知,又是个乐天派,并未曾细想其中缘由,只道是师父神通广大,什么困难都难不倒她。
总之,身份暴露了,阴山是万万不能再呆下去的,能够出去总好过呆在遮罗眼皮子底下过担惊受怕的生活,陆海川可不想被他们杀了取血水供养血矾根,或者被永远封印在禁地的那些破晶石里。
于是,陆海川、长风和袁粟先行踏上了出谷的征途,因为有遮罗给的大神令,从神宫门口到阴山直道,再到山口,一路上畅通无阻。
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回望着那片荒凉的山丘,陆海川长叹了一声。在阴山的每一天,他都过得很不自在,吃饭时一看到包子看到别人吃红烧肉他就想吐,还有那些小鬼个个长得千奇百怪丑得辣眼睛,想想还是我太华弟子是沃野一大清流。
接下来他们去了流月城安福客栈,因着上次歼灭僵尸的功劳,城中百姓个个把陆海川和长风当作神仙在世,救苦救难的大恩人,这安福客栈的老板非但不收他们的钱,还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他们,让他们多住几日。
“真没想到啊,我们竟然成了流月城的英雄。”不错不错,原来英雄还有这待遇,陆海川头一回碰上这样的好事。但他们也不是那种见了便宜就占的人,房间挑的不是上房,吃的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人家一个当老板的也不容易不是。
恢复太平后的流月城一如以前,人烟阜盛,商贾云集,这里是沃野的交通枢纽之一,自然比周边的城镇要繁华许多。
唱戏的说书的耍杂技的,卖糖葫芦卖布的卖花的,买菜的粜米的卖鱼的……人来人往,到处都是吆喝声,陆海川头一回下山,一到了街上,觉着什么都新鲜,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师兄说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这话一点也不假。
逛了半天,除了买了几包好茶,一个纸鸢还有枝漂亮的簪子,陆海川倒也没花什么钱。师兄说你好幼稚哦,这么大了还玩风筝,咱们太华山上的仙鹤岂不比这好看多了。陆海川说这不一样,边说,他还边把纸鸢的线放得更长,一路跑着笑着,甭提多有劲了。
“师兄,你快看,哇,飞得好高啊,这里所有人中,我的风筝飞得最高了。”陆海川脸上是灿烂的笑,满满的成就感,他好久都没有这么疯过了,在阴山呆了一阵整个人都是压抑的。
“诶……”才刚高兴一会,线断了,纸鸢也飞走了,陆海川气得把线轴子往地上一扔,什么破玩意儿,不好玩。
与此同时,长风凌空而上,急速御风而去,将飞向远方缓缓坠落的纸鸢给拾了回来,他牵着手中线,风筝再次高高飞起,长风朝这边飞来,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对陆海川说:“给!”
“谢谢师兄!”师兄凌空的姿势好帅啊,陆海川又捡起地上的线轴,将线接了起来,继续放。
“给我。”“高点,再高点。”
两人抢来抢去,刚刚还说陆师弟像个小孩子,此时长风师兄也变成了个小孩子。
他们师兄弟的感情可真好啊,袁粟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担心的却是葵师妹,希望她能够早点回来,等回毋逢山后,自己立马娶她为妻,再不与她分开。
想来,这十年来的经历也够坎坷的,不知道师妹受了多少苦,她不顾师门劝阻,毅然潜入阴山,为的就是救出自己,她的这份情,天地可鉴啊,自己万万不能辜负于她。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时候袁粟真希望自己和阿葵能够像他们一样,过上平凡的幸福生活。
……
出谷后,大神令由小鬼拿回宫中,交给了葵甲神,葵甲感念遮罗神的恩德,以及这些年来他对自己的照顾,亲自将大神令交还给了遮罗神。
“小葵,到时候我一定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光明正大地娶你进门。”遮罗神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
葵甲也看了看他,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么的高大,威猛,真诚,无畏,有时候,自己真的很不忍心伤害他。
“小葵,你想好了吗,虽然我们洞房过,已经算是一家人了,但形式还是很重要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拜堂成亲啊?”在这件事上,遮罗是比较着急的,他很想给葵甲一个名分,更想让大家都知道,这个女人是我的,谁也不能碰,谁也不能抢。
“容我想想。”葵甲故意推脱,能挨一日是一日。
“小葵,等你想好了就告诉我,我随时都准备着呢。”遮罗神知道自己需要给她点时间,毕竟,要这么快摆正两人之间的关系,对她来说并非易事。
回到洞府,葵甲想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多很多。
她洗了脸,头上插着十六岁生日时师兄送给自己的那枝步摇,嘴上涂了最红最红的胭脂,化了平生最华丽的一次妆,连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全新的。
石梁上,一道白绫穿过,打了个死结,园中葵双脚一蹬,香消玉殒。
师兄,我对不起你!遮罗,我让你失望了!这一生,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她都辜负了。她没有脸面也没有勇气去面对师兄,也无法去接受遮罗,尽管这个男人对自己尽心尽力。
直到第二天遮罗去找她,才得知噩耗。
看到葵甲的时候,他的心都碎了,紧紧地抱着这尊冰冷的尸体,哭得像个小孩子一般,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为谁哭过,而今天,所有的眼泪都流干了。
“小葵,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丢下我一个人,对我有多残忍!”他嘶吼着,他不要小葵死,他不能接受。
三天三夜,他依偎在葵甲身旁,哪也不去,什么东西也不吃,更不许任何人靠近洞府。他说小葵只是睡着了,她会醒的,一定会醒的。
070:耍酒疯()
短短几天时间,遮罗神经历了大喜,又经历大悲,他吃过最甜的蜜,又饱尝最深的苦。
早知道会这样,那天自己就不该对她下手,至少那样,她现在还能活着,遮罗非常懊悔。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她再也回不来,遮罗以亡妻之礼将其厚葬。
安福客栈,流月城主听说陆海川和长风来了,特意从城主府赶到这边来,就只为和他们见一面,上次他们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声谢谢。
“长风,陆小弟,来流月城了也不去我那边坐坐,这可就太不够朋友了!”一进门,城主便笑着数落他们不先去城主府,倒在外面小住了起来,上次他们帮了流月城那么大的忙,可是流月城的贵客啊。
“哪里,我们这不是怕您公务繁忙,所以没敢去打扰么。再说这边环境也挺好的,好吃好喝还不用花钱。”陆海川机灵地把场子给圆了过去。
城主叫管家把这里的好酒好菜全都拿上来,记在我的账上。“今天我做东,大家不醉不归啊!”
不一会,菜上得差不多了,城主拿起酒坛子便往他们碗里倒酒,酒这东西,陆海川自然是喜欢的,袁粟也还可以,倒是长风,作为掌门首徒,一直中规中矩,从来不犯戒,他是滴酒不沾的。
等城主转到长风身边时,长风摆了摆手,说我不能喝,今天就以茶代酒,陪大家尽尽兴吧。城主脸上立马就不高兴了,他说是男人就应该喝酒,尤其是在这种场合,大家都应该喝,他硬是帮长风倒了一大碗。
长风一脸茫然,他是真的不会喝啊。而且这酒十两一坛,贵着呢,倒了不喝又实在是浪费。
这时候,陆海川抢过海碗,咕咚咕咚咽了下去,完了之后还不忘说个“爽”字。
“师兄的酒,就让我代他喝吧,师兄可是太华山的三好学生哩,哪里像我这么不学无术,天天就知道喝酒吃茶,蹉跎光阴。”陆海川笑笑地说,城主这才没再给长风倒。
“来,吃吃吃,这可都是流月城的名菜,你们尝尝味道如何。”倒完酒,城主又忙着张罗他们吃菜,四人吃酒谈天,好不热闹。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陆海川和城主干了三坛流月曲、两坛女儿红,一缸杏林春,肚子灌得饱饱的。袁粟虽说也喝酒,可没他们那么拼,他向来都是量力而行,实在是喝不下了就不喝。
此时,城主夫人派人来叫城主回去,城主和城主夫人非常恩爱,城主向来夜间不外出的,这次是因着他们才破了例,夫人不放心,便命人来寻他回去。
“家眷来催,那我先走了啊。”城主拜别众人,脸上已上通红一片,身子晃悠悠地,被小厮搀着,向马车的方向行去。
“不要走,决战到天亮……”陆海川一边说着,一边打着酒嗝,手忽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吓得大家齐齐往这边看来。
师弟喝醉了,在这发酒疯呢,长风拱手向周边的顾客道歉,叫大家多担待,他立马将师弟扶了起来,扶回房间去。
“师兄,别拉我……别拉,我还能喝,杏林春呢,快给我拿杏林春来……”陆海川摇头晃脑的走着,若不是长风扶着他,都不知道跌了多少跤,撞了多少回南墙了,最后连走都走不动,只能由长风背着。
大概是因为喝了太多酒,陆海川一直喊着要嘘嘘。
长风说小祖宗欸,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带你去,平时也不觉得他重,怎么喝了酒之后就变得这么沉了呢,好不容易把他带到了东净房,陆海川掏了半天也没把东西掏出来。
这师弟可真是喝疯了,连裤子都不会解,待会尿身上看你怎么办。长风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什么办法呢,谁让自己是他的师兄,只好上去帮他了。
释放完之后,陆海川安静了一会,长风将他送回房,到了房里,他又是哭又是闹的,就是不睡觉。师兄刚想去倒杯醒酒汤来,师弟却拉着他,一直嚷着别走别走。
好好好,我不走,长风在床边坐下,叫他快睡觉,他不睡自己还要睡呢,今天已经被他折腾一天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突然,陆海川握着长风的手,笑嘻嘻地问道:“小师妹,我走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想我啊?”
感情他把自己当成他的小师妹了,在这里诉衷情呢,真没看出来,他才这么大点,就是个情痴,陆海川喃喃地道有,当然有了,你快睡吧。
不嘛,我就不睡,小师妹,快陪我说话,我不在的这些天,你都干了些什么呢,有没有师兄师姐欺负你,无霜它怎么样了,是不是又长肥了?陆海川硬是拉着长风的手,讲了一堆有的没的,长风又叫不醒他,就只能玩起角色扮演来,他问什么都说好好好,有有有。
小师妹,这次没有完成任务,师父他老人家不会训我一顿吧?陆海川呵呵地笑着,胡言胡语的。长风一直在旁边照顾他,就怕他干出点什么蠢事来。
噁~噁,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陆海川口中作呕。长风歪着头,叫他挺住,挺住,我这就去拿盆来。
可这种事哪里是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