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也不记得了?”纪似蓉诧异问。
纪浅夏不肯承认:“倒是记得一点。只是印象不太深了。”
“这样啊。”纪似蓉看看她手里的点心,就当是赔无礼之罪喽。便轻轻笑笑:“咱们府上在京城人缘还是一等一的好。平日里有什么事,总是会把咱们如数请齐。独有六家跟咱们走的亲近。”
“哪六家?”
“定远侯吴府,定国公裘府,刑部尚书聂府,大将军顾府,相府和驸马高府。这几家的小姐跟咱们国公府来往密切一些。”
纪浅夏听的一愣一愣的,感慨:还有附马府?
纪似蓉却又不知想起什么来,眼里带着神往,默默盯着车壁发呆。
想什么走神了?人,还是事?
纪浅夏不敢再多问,也静静不语。
‘唉’轻轻一声喟叹,纪似蓉垂下视线,掠过腰间的荷包,又发了会愣。
回到国公府,已是午后。
白氏带着婆子丫头迎接着夫人姑娘们一行人。一起拥着先去了朴方堂。
纪老夫人才吃了药歇下,多寿出来传话,令各自散了,不用过来侍候了。不过,单把狄会人请了进去。
纪浅夏回到襟霞阁,一众下人忙着帮她梳洗换衣。
歪躺在榻上,小丫头还捶着腿,纪浅夏就闭眼打盹。
闭上眼,就浮现出胜善寺神龛起火那一幕。
滋滋的人肉烤焦味,还有惶急惊吓的哭泣求救声,惨烈如在眼前。
“啊”纪浅夏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原来浅眠之下做个梦。有所思,便有所梦吧?
“姑娘,怎么啦?”倚樱见她满头是汗,扭头吩咐送水来。
“做了恶梦!”纪浅夏抓起帕子胡乱抹下额。
“姑娘梦见什么了?”
“起火。”
偎蕉绞着湿巾过来给她擦汗,闻言,忧心道:“可是今日胜善寺”忽然想到看见的焦尸,不由一阵反胃。
“我自己来。”纪浅夏接过她手里毛巾,还好心指:“你先去吐完。”
“姑娘”偎蕉捂着嘴,很为难。
“去吧去吧。”
倚樱本来没往那里想,听她们这么一说,也经不住胃里翻腾,索性也捂着嘴跑去后门吐了。
这事怪纪浅夏失算。
保国公府的小姐贴身丫头,只怕也是娇滴滴的。哪里见过尸体,还是烧焦的?不该带着她们进去,应该让她们守在门外的。反正,殿内有纪安诤在,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两个大丫头脸色苍白吐回来,小丫头就送来一封信。
信纸讲究,还香喷喷的。喷的是兰花香气。
明白写着“纪四小姐讳浅夏亲启。”
看封口,并没有被拆,纪浅夏先迎着阳光看了看,里头只有一张花笺。
是定国公府的裘五小姐益旋写来的。写着今天她在去宏河观龙舟的高兴事,并且还邀请她明天来府里,她哥哥新买了一匹温和的小马送她当礼物。特请她过府观赏。
纪浅夏没辙了,叹气,问偎蕉:“去打听一下,裘五小姐是单请我还请了别的姐妹?”
“是姑娘。”偎蕉自去安排院子里的包打听长舌妇探消息。
不消片刻,便传来消息说,裘五小姐单请的四姑娘。
好嘛,那就去吧!
只是这夜,纪浅夏派了两个老成的婆子再三把白氏请了过来。
白氏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巴巴的侍候完夫人用晚膳后,就告个假,急急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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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答案()
五月初五,睛。
纪浅夏认真凝思,俯案疾笔记下:穿来第五天,诸事纷杂,光怪陆离。为免行错步,说错话,豁出去对生母白氏坦露出自己记忆缺失的真相。白氏先是一惊,而后是忧。
惊讶落水会失忆,府里一切事体都不记得,全靠着急智蒙混到第五天。忧的是,府里看似和气一团,实则暗箭无数。她本来就是温顺老实低调又听话,这下不记得,可能日子会更难过。
提及三问。白氏叹口气缓缓向她道明:原来白氏是狄夫人陪嫁丫头。总共陪嫁四个,因喜她稳重,又因为其他女人纷纷生下庶子庶女,夫人咽不下这口气。便把身边的白氏开脸给了保国公当通房丫头。生下庶四小姐后,就立马抬举为姨娘。
因为生女儿不顺,白氏身体受了损伤,可能终身不肓,加之本来就是夫人的帮手,就更加得到狄夫人的另眼相看。特别准许她跟在身边协助管家。这一点,其他小妾也闹过,纪老夫人也干涉过,无效。狄夫人坚持之下,目前暂时平静。
纪浅夏听到这里时,还特意打断,诧异的问了句:“姨娘,原来咱们母女在这后宅是站嫡派的?”
白氏轻轻拍下她,苦笑:“夫人对我恩重如山,这是应该的。”
“难怪在老夫人屋里,大姐姐还帮着我说话。”
“这是自然,大小姐五小姐是明白人。你呀,原先”顿了下,白氏抚摸着她的脸,不无欣喜:“说句不吉利,小满,你这一次失足落水,脾气性子倒改了许多。姨娘听说了,不但敢呛声三小姐,还不惧七丫头。这便对了。”
“难道原先我不敢?”
白氏轻叹气:“也怪我。一味要求你唯唯听话,教的老实温顺,处处被人暗算欺负。如今好了,你看得明白,多提防点老三老七。”
“哦。”纪浅夏眨巴眨巴眼,又不解问:“姨娘,我是你养大的?不用抱给太太养?”
白氏端起茶盅抿一口,低声笑:“这若是别家,自然轮不上我们,只国公府,杂事太多,太太又有大小姐五小姐,大少爷三少爷要教导,忙不过来。老太太又久病,便特准了各房自养。”
“那少爷们呢?”
白氏微笑:“两位庶少爷,也是自小跟着夫人。”
“哇,夫人真够忙的。难怪要请姨娘帮着协理国公府。”
又在养嫡子庶子嫡女,还在管着后宅一帮小妾,还有人情来往,还得服侍久病的婆婆,狄夫人没累垮已是奇迹。
“可不是。”白氏低眸轻轻感叹。
“那个多寿是什么来头?她倒不像丫头,比小姐还体面,还敢打断老太太说话。”
白氏轻轻抬眸,无声抿抿唇笑:“小满,你要真把她当丫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纪浅夏眼皮一跳,压低声音追问:“姨娘快告诉我,她是什么人?”
“她具体是什么来头,我也不清楚。”白氏微微摇头,若有所思说:“夫人往年提过一嘴。说是国公爷早先一位世交友人特意送过来。来时还小,四五岁的年纪。当时国公爷还不肯收,是老夫人作主收下,还放话说要收为义女。后头怎么没收成,夫人也没提。只是从此后,老夫人待多寿如女儿。别说你们姑娘家,就是国公爷夫人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纪浅夏从这段平铺直叙中结纳了一下,小心问:“就是说,老太太跟多寿,名义上是主仆,实则如母女。”
“正是。”白氏欣慰笑:“小满,你明白就好。”
纪浅夏望天发了会愁,打起精神继续孜孜不倦的请教。
白氏见她虽失了记忆,倒更加虚心好学,又有自己的判断,加上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自然是不遗余力的将府里知道的,尽数告之。
一直到院门落锁时间到,纪浅夏才意犹未竟的送出白姨娘。
前两天记下的三问解决了。新的问题又来了。
她怎么跟吕大小姐和裘五小姐相处。她的交友过程,白氏做为生母也并全部知晓,一些细节方面,只能求助两个常年贴身丫头了。
另外就是
“姑娘,这副绣荷包,还未完工呢。”倚樱哪壶不开提哪壶。
纪浅夏正发愁呢。别的好蒙,这绣工怎么混过去?
偎蕉笑:“可是了。今日奴婢瞧见其他六位姑娘都佩着香包,独咱们姑娘没有。还怕夫人问起来,谁知却打马虎眼混过去了。”
纪浅夏有气无力问:“咱们屋里谁的活计最漂亮?”
倚樱抿着嘴笑推偎蕉:“姑娘这是怎么啦?偎蕉姐姐的针线活还得了夫人的夸奖呢。”
“呵呵。那就麻烦偎蕉帮我续上最后几针吧?”纪浅夏大言不惭的要求。
“咦?”两个丫头面面相觑。
纪浅夏睁着眼睛说瞎话,表情苦恼,望着桌上跳闪的烛光,语气沉重说:“我一想到今日所见所闻,心里就难受,手足就发软,浑身就没劲。自然也就提不兴趣补上这几针。”
可是她这么一提及,两个丫头也想捂嘴了。
纪浅夏管不了那么多,拍着偎蕉的肩,鼓励:“交给你了。”
“诶,是,姑娘。”偎蕉硬着头皮接下活计。
霍霍,可算甩脱了!
纪浅夏趴回床上埋首锦褥暗自窃喜扑腾。
先解决眼前的这一半未完的绣活。至于以后,再找借口推脱就好了嘛。
待到夜深。
纪浅夏就补写上日记。府里想不明白的事搞清楚了。跟白氏的对话略记了记,就回顾了一下胜善寺的火烧案。她咬着笔头刷刷把过程写下后,最后末尾总结:情杀!
游方高僧极有名望,自然也就不缺钱。名和利都兼收,那么如果有姿色不错的女信徒要死要活的跟随学佛,拒绝得了吗?
自古以来,这佛门就没净过。
和尚正当盛年,女弟子又心甘情愿侍奉,自然就会发生一系列难以启齿的事件。
假如,双方发生分岐,或者另有意外,为保名和利,高僧起杀机那是分分种的事。
嗯!没错,八成就是这样。
纪浅夏把动机推算记下,很自信的收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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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苦主()
京府治下六县之一的太平县的端午节没怎么过好?
太平县顾名思义,一向太太平平的。又因为离着京城近,沾了天子脚下的光,至今没有重大案子发生,全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衙门清闲的要死。
太平县界人口虽多,却不设县丞,其他什么县令,主簿,县尉和三班六房倒齐齐整整的。
端午节,除了值守的门房差人,全都被派出维持秩序了。主簿留守,其他的官吏放假。
殓房。
呜呜嘤嘤的哭声传出来,骆三公子双手交叉抱臂,歪靠在柱上,看向走过来的一名身穿捕快服的青年。
“骆大人,僧人已被悄悄看管起来。”
“嗯。做的好。”
这时,他的小跟班从矮墙半月门外快步进来,小声报:“三少爷,高大人回来了。”
“竹叶,你跟商七守在这里。一会死者家属出来,请他们议事厅去一趟。”
“是少爷。”
商七诧异:“大人,此案另有蹊跷?”
骆三公子面色不豫的点点头。
太平县令叫高励,十几岁起屡考不中,三十多岁才吊车尾中了。不知是祖坟冒青烟还是确实运气好,竟然没多久就被分到太平又清闲的太平县当父母官。
好外是离京近,清闲又不要操心民风问题。
坏处是太清水了,没啥油水可捞。治下太平,就很难出政绩,想高升比较难。
他本来高高兴兴带着太太女儿去看宏河龙舟赛,看得正高兴被骆县尉的跟班给找着了,禀告说胜善寺发生人命案。事关紧急公务,而且还发生在胜善寺,高县令急急夫人交待一番,临时取消先乘轿赶回来。
等他心慌慌的赶回来,一看,没冤者鸣鼓啊!
没想到骆县尉把他堵在议事厅,连口水还没让他喝上,就把今天发生的事给他汇报了。
“胡闹!”高县令一拍案桌,倒没有吹鼻子瞪眼,而是苦丧着脸:“骆县尉,你不没事找事吗?众目之下怎么可能发生命案?不是说大家都看到,是死者自己进神龛的吗?这事,就当作佛法无边,佛祖显灵,渡信徒白日升天的神迹了结便罢。”
“高大人,你可是一县之父母官。治下发生纵火死人案,不纠不查就轻轻放过?啧啧,这为官之道,下官可算是涨见识了。”骆三公子挑眉带着玩世不恭的调笑。
高县令发作不得。谁让这位是京城太尉府正经嫡三公子呢。
“传苦主。”高励叹口气。
好好一个节就这么没了!不过,上任大半年,可算逮着个命案,倒也要打起精神,好好施展一番。
死者身份不难查,附近村庄李大员外的二儿媳妇。娘家是另外一个村的,已通知到位。
殓房哭的就是死者的亲人,包括母亲,娘家嫂子。婆家人和平常跟从的丫头。
高励换上官服,并没有升堂而是在议事厅询问细节。
“黄氏,可是你女儿?”
死者娘家母亲痛心疾首,哭的差点晕过去,靠着儿媳的臂弯,点头:“回大人,正是。”
“确定?”
不是烧焦了,怎么认出来的?
黄氏抹着眼泪强忍着悲伤应:“回大人,虽然我女儿她模样尽毁,可是腿骨内侧还隐约可见一块胎痣。民女认得清楚,的确是民妇之女。”
高励又看向李家的人。她们也份份作证,是二少奶奶。
询问得知,李员外这二儿媳信佛入迷。每月都要去胜善烧香拜佛。自从高僧挂单寄住以来,她可以说是心最诚,隔三岔五就去一回,还喜气洋洋的说得蒙高僧收为记名弟子。家人并不反对,还挺支持。
今早,她还焚香沐浴,说是高僧亲口许下的,佛坛**之时,便是她修佛成功,功成升天之时。家人感到奇怪,也没说什么,以为她就那么说说而已,没想到,转眼之间便成如此模样。
说到这里,两边女人又放声大哭。
高励看向骆县尉。
反正他觉得没问题,不像谋杀!
骆三公子无声勾勾唇,风采迷人。那两边尽哀的年青妇人偷偷看他,一时都忘了哭。
“怎么不见李员外家的二少爷?”娘子死了,这半天不露面,不正常。
员外家的人忙回:“二少爷正月去往高门县做生意,来不及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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