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昭南现在所坐的,却是一个凉亭。
赤顶红柱,在这略有些空旷的土地上,招眼的很。
鲛儿闪过了一丝犹豫——自己出海来人间游玩也不下百次了,可怎么就没发现这么个地方。
“怎么还不上来,再不来我可就走了?”昭南看着累的气喘吁吁,却有些迟疑地看着亭子的鲛儿,便是觉得好笑,就装作了一副不耐的样子诚心逗她。
这话一出,鲛儿果然收回了那副怀疑的目光,背着千荷吭哧吭哧的爬了上来。
放下了千荷,鲛儿便坐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昭南则饶有兴趣地盯着鲛儿——这丫头是他类型,足够的可怜也足够的贪心,他可不太待见这个做姐姐的赤千荷,虽说看起来似乎是和杨锦瑟一样的淡然,可千荷就是入不了他的眼。
可能这赤鲛和自己是同一类人的缘故。昭南自己琢磨着为什么就是待见这个小公主。
这就是传说中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吧——昭南最后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喜欢归喜欢,但这并不耽搁昭南的计划。
看着鲛儿气不再喘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了,昭南这才开了口,“先说好了,这件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若是有第三人知道,这换貌之术便是毁了,你还是这幅丑八怪的模样,而你的姐姐赤千荷也会变回现在的这般天仙容貌。”
鲛儿的心猛地一悸,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呆愣了有一会又如梦初醒的问道,“那公子的意思是……”
“我会取了赤千荷的记忆,给她捏一个人类的外形,从此以后你便是赤千荷,而鲛儿则因伤心欲绝,离了家乡。”昭南努努嘴,有些慵懒的说道,“还有一旦换貌之术被毁了,你姐姐的记忆就全回来了,你姐姐若是想起了一切,怕是你就……”。
他要收回自己喜欢这赤鲛的话——这个赤鲛太笨拙了,连话的意思都听不懂。
以后要自己顶着姐姐的身份活么?被发现了怎么办?父皇母后会怎么看自己?
鲛儿犹豫了。
可那犹豫只是一瞬,想到母后为姐姐梳发,想到姐姐一颦一笑的模样,想到明日姐姐就要离行,嫁与了东海承鎏殿下……
用姐姐的身份似乎也挺好。
一想到承鎏看向千荷时的目光灼灼,鲛儿便觉得自己变成了千荷也无所谓了。
“既然如此,便闭上眼吧,这有些痛,所以忍着些。”昭南看鲛儿拿定了主意,带着笑让鲛儿做好准备。
鲛儿顺从的闭上了眼,她已经开始想象她变成了赤千荷以后的日子。
昭南的指尖划过鲛儿的脸颊,描着鲛儿的轮廓手指走了一圈。
鲛儿只觉得昭南的指尖比刀子还锋利,触碰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疼。
鲛儿紧闭着眸子,玉牙紧咬,不敢发出一声。
昭南的手指轻轻地划过了脸部一圈,时间也没有多长,可鲛儿却觉得仿佛度过了一个春秋这般遥遥无期。
昭南的手一挥,鲛儿的面皮便脱落了下来,仿佛一张面具般漂浮在空中,而鲛儿此时的脸竟是空空荡荡的,好似个鹅蛋一般。
昭南也不去看,只是和刚刚重复着一样的动作,在昏迷的赤千荷的脸上用指尖抚摸了一遍。
再一挥手,两个好似面具一样的面皮,便都飘在了空中。
这时若有人看到这幅诡异的场面,怕是会吓到尿了裤子。
昭南不急不忙,手指向了鲛儿漂浮在空中的那具面皮,而后一挥手指向了赤千荷。
那面具就飘飘的落在了赤千荷的脸上,落下的那一刹,便与赤千荷的脸融合在了一起,看不出一丝端倪。
昭南又指了指那仅剩的一副飘在空中的面皮,而后淡然一指,那面皮便飘落在鲛儿的脸上。
“好了千荷长公主睁开眼吧。”昭南的声音悠悠的。
鲛儿却不知道这是在叫她起来,竟是以为是姐姐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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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单 瞒天过海()
“姐姐,别怪我。om我只是,只是想嫁给鎏殿下而已。姐姐,你别,你别,要怪就怪他。”鲛儿猛地睁开了眼,指着笑的邪魅的昭南惊恐的说道。
看着昭南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鲛儿稳了稳心神,才发现赤千荷依旧躺在地上。
“千荷公主是怎么了?”昭南依旧一副不正经的模样,调笑道,“怎么睡了一觉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还以为自己是丑妹妹赤鲛,这要是被传出去,可就是要被笑话了。”
昭南这通调笑话字字入了赤鲛的耳。
赤鲛这才踉踉跄跄的走向千荷的身边。
翻过了千荷的身子,千荷的模样这才露了出来,就连赤鲛也忍不住捂住了嘴――这明明是姐姐,可模样却是自己的!
“这,这便成功了?”赤鲛不敢置信的抚摸着自己的脸,她虽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可姐姐分明变成了自己!
“什么成功不成功,小人可是听不懂长公主在说些什么,怕是长公主睡的糊涂,不知是梦中人化蝶,还是梦中蝶化人?”昭南摆着一副无辜的模样,背起了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千荷。
“长公主,明日可是您大喜之日,您还在这人间游玩怕是有些不妥吧。恕我先带走这爱闹脾气的小公主了。”
说完这些话,也不等鲛儿反应,昭南便将穿着一身红服的千荷扛上了肩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鲛儿想去追,可又移不动步子。
那阵剧痛还有昭南的话,让她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黄粱一梦,姐姐的身上还穿着那身大红的喜袍。om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凭着来时的脚印,鲛儿一步一步走回了自己所熟悉的海洋。
犹豫了许久,她才慢慢走向了海边,海水形成了一面镜子,靠着月光,折射着自己的模样。
镜子中的人正蹙着一双好看的眉,紧紧的盯着“自己”。
鲛儿,哦不,水中倒映出的人儿正是长公主赤千荷的模样。
鲛儿摸着自己的面颊,那水里的人儿也摸了摸自己的面颊。鲛儿又笑了笑,水里的人也笑了笑。
鲛儿的眼眶泛着红,眼泪几乎快要夺眶而出。
“不能哭,不能哭,我是千荷,不是鲛儿了,不是鲛儿了。”
对,她才是赤千荷,是这南海鲛人一族的长公主。
鲛儿拍了拍自己的面颊,硬生生地把泪吞回了肚里。
发现赤千荷不在宫殿的宫人,匆匆忙忙地向赤敷禀告之后,整个殿里就乱做了一团。
“鲛皇殿下,奴婢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宫女战战兢兢地说道,“小公主从千荷公主的殿里出来,还背着长公主。”
“什么!”赤敷怒火中烧,“看见了为何不拦着,难道您们都是群睁眼瞎吗!”
宫女们一个个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声。
“快兵分两路,四处搜寻两位公主的下落!”赤敷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
当鲛儿在海边喃喃自语时,鲛人的一骑铁军也化作了人形从水面浮了上来。
“千荷长公主在那里!”一人看到了鲛儿,指着鲛儿所在的方向,大喊道。
这喊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就连鲛儿也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了头,远处正是自己族人的铁军。
“我是千荷,不是鲛儿,我是千荷,不是鲛儿”鲛儿一遍又一遍地暗示着自己,直到他们走得近了,鲛儿才收了声。
“我没事了,一同回去吧。”
“千荷”站起了身,笑的恬然。
那统领见长公主如此说,便不好再问,只是点了点头,又迟疑了一晌,开口问道,“听闻公主殿里的人说,赤鲛小公主可是与您一同出来的,长公主可是见着了?”
“千荷”的心猛地一惊,便指了与昭南离去相反的方向,“往那边追吧,我看鲛儿跑出来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也跟了出来,却是没追上。”
那大统领有些狐疑地看着“千荷”,心中还是有些疑问的。
按理说大晚上的小公主即使跑了出来,长公主也不能知道,更何况还追了出来。
可他明白,这些问题不是他一介统兵之人该问的。
统领派了两个人跟着千荷一同回殿,没有细究便照着“千荷”指的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千荷”还没走进殿里,一群人便跟着赤敷便匆匆赶了出来,赤敷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将女儿打量了个遍,直到确定“千荷”并未有什么事情,才开口言道,“今晚怎么说出去就出去了,也不打声招呼就跑了出去?”
“千荷”一路上早已理顺了思路,便开口说道“父亲莫急,千荷今晚本市在宫中的,没料想妹妹忽然跑了来。”
“千荷本以为妹妹是来与我吵几句嘴发发脾气的,可不曾想,她趁我在侧殿歇息,便换上了我的那身嫁衣,跑了出去。”千荷一脸的委屈,我见犹怜,“当时千荷就想着不能让妹妹这般胡闹,便也追了出去,可这么一追便追远了,到了陆上,千荷看妹妹跑得太远实在是追不上了,才停了脚步,这时便遇到了统领将军。”
赤敷叹了口气,他是了解自己的小女儿的――鲛儿是被自己真的惯坏了,平时骄纵些也就罢了,这次竟是如此无法无天。
“父亲莫急,”鲛儿拿捏着千荷的语气说道,“统领将军已经追了上去,怕是不多日便是能找到了。”
“千荷”的内心却因自己的瞒天过海而庆幸,她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气又命令去寻自己的赤敷,那一眼是冷冷的嘲讽――父亲,怕是今生,您也会被蒙在鼓里,再找不到您的大女儿千荷了。
黎明是来的如此之快。
比起赤敷与鲛后一脸沉重心疼的模样,“千荷”的嘴角却是挂着笑意的。一身连夜赶至的嫁衣,陪着那甜甜的笑意,就连承鎏见了也是有些痴了。
送亲之路浩浩荡荡,东海南海之间连起了一条长长的喜路,从南向东,千荷的喜轿由各式各样的鱼群护送,几只千年玳瑁则在前方昂头引路,万里长路竟是热热闹闹,没一点冷清的地方。(。)
第十六单 一夜缠绵()
轿里的女子掀开了轿帘,坐在里面的正是与赤千荷换了容貌的的鲛儿。
鲛儿坐在轿子里,摆着一副和姐姐一样淡然地面孔,内心却是强压着巨大的喜悦,她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轿帘的一角被她悄悄抬了起来,一双没了忧伤的眸子,带着一丝好奇看着周遭的一切。
东海没有自己喜爱的珊瑚,这里的鱼儿也不如南海那般光彩斑斓,来迎亲的鲛人都高高大大的,和他们南海的鲛人相貌也并不相同。
新房里红帐垂纱,鲛儿的手搅在了一起,她已经开始幻想着从今以后发生的一切,他们会像书中说的那般琴瑟和鸣,他们会有无数个孩子,整天缠着他们父皇母后的喊着。
她会拥有无数的幸福,会拥有羡煞旁人的一切。
房门被推了开来,来者正是她的夫君——承鎏。
伴着承鎏袭来的是一身浓烈的酒气,承鎏解开了鲛儿的衣衫,向她扑了过去
一夜缠绵,鲛儿窝在承鎏地怀里,轻轻地触着承鎏的容颜。
这一晚的缱绻也让承鎏的酒有些醒了,看着怀里的“千荷”痴痴地看着自,那副痴痴地模样,让他的虚荣心满足了不少。
“千荷可知道我为何去这南海?”承鎏低着头,把玩着“千荷”的一缕乌发,眼前的小女子白皙的脸颊上染着红晕,好似那三月的桃花。
“不是与我父王商谈要事的么?”千荷仰着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闪烁着点点的光芒,一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
其实,鲛儿是记得的,她与程鎏初见的那日,程鎏对自己说的话——他是来南海求娶一位公主的。
可现在自己只能装傻,现在的她不是赤鲛儿,是赤千荷。
更何况自己的言谈举止与姐姐更不相似,自己只好多利用姐姐这幅容貌的好处,让程鎏的注意力多放在这容颜上,少些注意力在言谈上。
“我去南海可是为了你,”承鎏笑了笑,刮了一下“千荷”小巧的鼻梁,“千荷可知道,我自打五岁便在父皇那里听说了你,从那日起,我便暗暗发了誓,今生必然要娶到你。”
“千荷”愣了一愣,干干地笑着,不自然地缩了缩,整个人都埋在了承鎏的怀里。
可我是鲛儿——这句话“千荷”藏在心里,竟是有些干涩。
没有几日地光景,红纱花球便都陆陆续续撤了下来,热热闹闹的宫廷又恢复了以往的庄严。
“千荷”看着最后一张喜字从窗上剥落了下来,不有得感慨这如梦似幻的几日。
承鎏最近来这里也渐渐地少了,至于原因,“千荷”也是略略猜得出一二。
就在新婚第二日的清晨,“千荷”慵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夜的缠绵让初次经历人事的身子有些吃不消,整个身体都是绵软的,腰身更是酸痛的厉害。
可一想起昨夜与程鎏发生的种种,“千荷”就蓦的羞红了脸,可又忍不住地捂着嘴笑。
直到宫人端着青铜盆子过来为她梳妆打扮,“千荷”才回过了神。
“请文良娣饮早茶。”一个婢女端来了一杯浓茶毕恭毕敬地站着。
“你叫我什么?”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笑着问那侍女,“文良娣?”
“娘娘娴静达雅,殿下觉得娘娘与文字极配,才定了这个文字,莫不是良娣觉得不好?”那宫女没多想,只以为是鲛儿不喜这个“文”字。
而赤鲛儿在意的则是自己的名分不是夫人,竟是侧房的名分良娣?
这是怎么回事?父皇怎能同意这样的婚姻!
姐姐连当侧房都愿意嫁过来,还在自己的面前说那些什么将鎏殿下让给自己,不与自己抢的那些鬼话。
真的是太不要脸!
鲛儿却忘了——自打千荷与程鎏殿下订婚一事敲定,南海的鲛人都瞒着鲛儿一人,虽说那夜她偷听母亲与姐姐的言语,她也知道了自己脸上那块丑陋不堪的疤痕是因为姐姐才留下的。
可她却不知道,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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