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微微勾了勾嘴角,一瞬即逝。
“姐姐。”风茵茵快步走到顾槿身旁,想要拉顾槿的手,却被顾槿躲了过去,面上一僵。
顾槿轻轻一笑,犹如狂风中依然屹立不倒的梅花继续傲然绽放枝头,美的不可方物:“我爹爹素来爱娘亲,一生无妾无通房,只怕风小姐认错人了。”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异姓王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你算什么东西。
风茵茵瑟缩了一下,不介意的带了笑容:“我知姐姐生茵茵的气,可是我跟王爷说了,并非姐姐推我入水……”
“本就不是我。”顾槿收起了笑容,一双眼睛看着风茵茵,眼里带了无尽的冰寒:“我婉言好语,风小姐听不懂。”
“那么我就直白说了,我今年十六,风小姐今年十七,这一声我着实担当不起。”
看着目露不满的姜阳逸,讽刺一笑:“若是为了以后嫁进王府而如此唤我,也大可不必,成王妃自始自终是你的,我如今只是个物件。”
“你也莫要来看我如何?莫要想着来我这里刺痛我?无恨亦无爱,如此,风小姐可听懂了?”
风茵茵不愧是惯会做戏的,瞬间踉跄的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眼里瞬间含了泪花。
姜阳逸伸手将风茵茵揽入坏,冷目看着顾槿:“茵茵善良,容你如此,可本王却不会,你若再想去水牢里呆呆,本王送你一程。”
顾槿好像被这话吓到了,一动不动,半响才抬起眼里,眼里满是泪水。
泪珠在眼里摇摇欲坠,却是一滴未曾落下。
顾槿将眼睛睁大最大,羸弱的身体从床上站起来,一身白色亵衣显得她比风茵茵更加单薄,更加悲伤。
“水牢哪里我又不是第一次去了,再去一次又何妨?”眼泪终是成豆子般大小一滴一滴掉落:“可我说的话,那一句话是错的。”
“王爷非得如此是非不分,我能如何?”
姜阳逸只觉得心微颤的感觉又回来了,让他想要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光。
“我本就十六,这一点王爷提亲时不是心知肚明吗?我嫁过来半年,你将我关在水房那日我才刚满的十六。”
顾槿好似想到了可笑的事,低低一笑:“王爷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此生不会忘。”
姜阳逸一句话也没办法说出来,他突然很怕,很怕知道她是已什么心情度过那一天的。
他曾在异姓王为她举办的生辰宴席上看见过她,那时她被众人围堵在中央,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
异姓王坐在她身后不远的位置,端着茶杯细细思量她的表情,然后看见她看见贺礼时的笑容也是会心一笑。
卫挽歌,是异姓王手中的宝。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
可是,他却让她十六岁生辰……这般悲伤和可悲。
姜阳逸突然有些透不过气,看着与其说是控诉倒不如说是自嘲的顾槿,突然心疼,一颗心竟一时抽疼了起来。
这样的女子,曾名满天下,又被视若珍宝的女子,因为爱上他,变成这样一幅容貌。
风茵茵感受到姜阳逸的失神,暗叫不好,顿生一计,哭着抓住顾槿的手:“都是我不好,却不是我这身子,哪会让你遭受这样的委屈,挽歌,我对不起你。”
顾槿也不甩开风茵茵的手,冷眼看着风茵茵做戏。
风茵茵哭了半天,看两人都未曾有半点动静,捂着胸口喘息着慢慢倒地,额头上慢慢起了病。
脸色也是瞬间苍白,一幅病发了模样。
果不其然,姜阳逸瞬间大惊失色,将风茵茵拥在怀里,大喊:“茵茵,怎么样?你不要吓本王……”
怀里的人痛苦不已,姜阳逸眉头紧蹙,恨不得替风茵茵遭受这份罪。
刚刚对顾槿起的心疼瞬间抛之脑后,姜阳逸想到顾槿的血可以救风茵茵,抬头看着顾槿,刚要开口,却看见顾槿嘴角的讽刺,愣是开不了口。
顾槿却是善解人意道:“是不是需要我的血?”
姜阳逸只觉得喉咙晦涩,他只觉得顾槿这话停在耳里像极了最后一次的挣扎,也像是诀别一样,明明轻言细语,可让他却是莫名一寒。
风茵茵抬起手,死死抓住姜阳逸的手臂,痛苦无比的喘息道:“王爷……不要……不要为难……挽歌了。”
“茵茵能……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姜阳逸抿了抿唇,再也顾不得那么多,抬起双眼看着顾槿:“是。”
“好。”顾槿颔首,眸光幽深。
姜阳逸张了张口:“只要你救了茵茵,这一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不知为何,看着顾槿那般古井无波的样子,姜阳逸这句话脱口而出。
“王爷你知道的,只要是王爷想要的,我从未拒绝过,哪怕……”顾槿当着姜阳逸的眼拿着匕首划过手腕,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痛一样带着笑意:“哪怕要了我的命。”
姜阳逸心瞬间一缩,只觉得那红色极其刺眼。
风茵茵如何也想不到顾槿就这么放了一碗血,并且将那碗血端到了自己面前,血腥味扑面而来,风茵茵脸色一白。
不是演戏,这一次是真的苍白了些。
姜阳逸接过碗:“茵茵,快喝了,马上就不难受了。”
顾槿对着手腕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似笑非笑看着风茵茵。
竟然如此想喝我的血,那这一次就乖乖喝下去吧,至少也不负我今日这般让你走进这场局。
第十节 花落人亡两不知(十)()
从今日开始,我将会一点一点收利息了。
她虽不知今日姜阳逸会带着风茵茵来找她,可是当他们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办法。
想让风茵茵上当非常简单,为了避免冲突,也为了吸引姜阳逸的目光,在知道姜阳逸被她吸引后,风茵茵一定会直觉的将姜阳逸的视线拉回去。
如此一来,能够最快让姜阳逸关注她,唯有让自己病发。
这样一来,自己喜欢的人将你最不愿意喝的血放在自己眼前,不喝也得喝。
风茵茵,你要如何维持你一贯的形象呢?
风茵茵缓缓眨了眨眼睛,心里暗恨,只觉得这一日看见的卫挽歌格外的不好对付。
如今自是不能真的喝下这红红的血,也不能体现她彻底好了,让姜阳逸说的那句话在顾槿这里得到实现。风茵茵两眼一闭,竟想昏死过去。
却是感觉自己竟是半分动弹不得,好像有一股力量控制着自己。
风茵茵脸色大变,直觉看向顾槿,却看见对方一只手放在身后,笑吟吟的垂眸,那笑似讽似讥,好像告诉着她早就看穿了她的伪装。
姜阳逸眉头微蹙,声音带着诱哄:“茵茵,喝下去就好了。”
风茵茵暗地咬了咬牙,面上柔和,让自己气息慢慢平稳下来:“王爷不要担心,茵茵没事了。”
“胡说。”姜阳逸自是不信,即便风茵茵现在看起来的确要比之前好太多,可刚才病发的模样还是让姜阳逸放心不下:“茵茵……”
风茵茵只觉得自己现在左右为难,看着姜阳逸眉头紧蹙,这是他要生气的样子,终是微抬起头,嘴唇触碰碗壁。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风茵茵恶心无比,可在姜阳逸的目光下只得硬着头皮喝完了。
胃里如何翻涌,也只有风茵茵知道了。
顾槿嘲讽的笑了笑,背在身后的手红光慢慢消失,默默垂下双眼。
看着明显放下心的姜阳逸,又是人不一样嗤笑一声,还真把她的血当做救人的圣物了。
不过她真的好奇啊,如果有一天,知道你面前的这个人,你担忧的女子没有得任何病,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姜阳逸,那个时候,你还爱不爱她呢?
姜阳逸看着风茵茵虚弱的模样,抬眸看着顾槿道:“今日多谢你,本王说的话还是算数,你若是有想要的,本王定满足你。”
顾槿垂眼:“我若说想见父亲一面,王爷大抵是不愿意的,我素来不爱做你不喜欢的事。”
“所以……”顾槿抬起双眼,看向窗外:“让我能在王府自由走动吧,我想看看外面的天,感受一下外面的空气和温度,我也想看看花园里绽放的墨兰芙蕖。”
“我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看见了。”
惆怅无比的语气,飘渺的好像风一吹就散,却让姜阳逸复杂无比。
姜阳逸点了点头:“本王应允了,日后这王府你是自由的。”
顾槿看着姜阳逸抱着风茵茵离去的背影,默默勾了勾嘴角。
同意了便好,也不枉她好好陪着他们玩这一出戏。
进王府正厅,必要路过王府得湖心亭,哪里有大片的芙蕖,一到夏天风景幽幽,景色宜人。
这几日有空便去那里走走,等着该来的人到来。
那个时候,她就会光明正大得出现在世人眼前。
太子殿下姜程颐,我卫挽歌在这里等着你。
自打自由的范围不再局限于西苑,顾槿便经常披着银狐氅,让紫苏扶着她来这湖心亭走一走。
看着慢慢接着花苞的芙蕖,一待就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
就连姜阳逸看见她的身影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觉得她分外爱看芙蕖。
为了怕顾槿无聊,让管家在湖里放养了几条金鱼,让她逗趣用。
只是这些,顾槿不知,即便知晓,也只是一笑而过。
姜阳逸如此待她,只能说剧情正向着她想要的一步一步走着。
顾槿手捧着鱼食,阳光明媚洒落,此时大多数人已经换下繁重的春装,慢慢将衣裳转换成薄纱长裙。
太阳也一日比一日灿烂,温度也随之高了许多,就连紫苏也会问她热不热,顾槿看着那太阳,身子依旧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与他人不同,她依旧穿着繁重春装襦裙,披着厚厚的银狐氅,在太阳下安然享受,即便如此,她还是觉得冷。
也是这般的好天气,顾槿看着衣着鹅黄色蟒蛇衣袍,头带玉冠的男子被领进门,眉间好似冰雪融化,笑容在唇角缓缓漾开。
姜程颐看着顾槿在阳光下安然浅笑的模样,微微一愣,随即看着身旁的姜阳逸淡道:“那可是成王妃,本殿的皇嫂?”
姜阳逸也被顾槿灿烂的笑容惹得一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看见她这般笑了,听到这么一句,缓缓点了点头:“正是。”
“早些时候总听人说皇嫂乃京城第一美人,如今一见,风姿绰约,倾国倾城,果然不负这称号。”姜程颐极快的收回视线,反而起了打趣自己皇兄的心思。
“是我的福气,能娶她……”姜阳逸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越是被人夸奖,他就越觉得自己亏待她。
她本应该像现在一样,无忧无虑的笑,可是……
终是他错了吗?
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以前怎么对她,她不言语,也不怨恨,他也不会觉得半分心疼与亏欠。
可如今,这些心疼、愧疚和亏欠就像晚来了一样,瞬间铺天盖地朝他涌了过来。
有的时候,看着她安静坐在湖心亭浅笑喂着金鱼的时候,他也忍不住缓缓一笑,然后想对她再好一点,再好一点。
好到以前对她的伤害全部抹去,让她去现在一样,自由的玩,自由的笑。
可是,他也清楚,这不可能。
只要茵茵病一天没好,他就会对她造成伤害。
而且日复一日,慢慢累积,他甚至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能不能好好说一次话。
他说,她浅笑耳听。
或者她说,他抿茶颔首。
这些画面,总在他眼前浮现,可是却是一生都不可能实现的画面。
第十一节 一朝春去红颜老(十一)()
“只是皇嫂身子骨太羸弱了些,如今这样的艳阳天,皇嫂还是一袭银狐氅,想来是极怕冷的。”姜程颐虽与姜阳逸是两兄弟,但气质却各不相同。
此时说话也带了些温和,与他素来的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相符合。
姜阳逸此人,较为冷酷,样貌也相对而言冷峻。
而姜程颐却不一样,从小与各种神魔鬼怪打交道,早已锻炼出一幅山崩地裂面前仍面不改色的样子,面对任何人都是温温浅浅。
所以这样的人,反而更看不出来深浅。
姜阳逸看着顾槿看过来的清淡目光,想了想还是对顾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若是以前,他定要发怒,询问她为何在这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如今想把她介绍给其他人认识,想要其他人知道她是他的妻。
顾槿没动,反而偏了偏头,继续看向湖中的金鱼,从小盘中抓了一把鱼食扔了下去,惹得金鱼竞相争食。
姜阳逸对于顾槿这般冷淡的模样早已习惯,无奈只得与姜程颐走了过去。
顾槿看着两人走到自己面前,仍旧一动不动,甚至都未曾给过姜阳逸一个眼神,见此,姜程颐微微挑了挑眉。
姜阳逸微不可见叹了一口气:“挽歌,这是太子殿下。”
顾槿手一顿,微微抬眸,扬起头看着姜程颐,随即又默不作声收回视线。
就在姜程颐以为自己不会等到什么的时候,顾槿站了起来,对着他迎迎一躬身:“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顾槿自称臣女,而不是妾身,姜程颐眼底闪过一丝光。
姜阳逸眉头紧蹙,对于顾槿开口说的臣女,心里便是一阵怒火,可又发火不得,只得道:“你身子弱,回房休息去吧!”
顾槿嘴角又带了讽刺的笑意:“不了,我想在湖心亭晒太阳,王爷不会连这点都驳回吧?”
“挽歌……”姜阳逸暗道不好,这样下去只会被姜程颐怀疑,成王宠妻如命的传闻也会不攻自破。
姜阳逸仔细看了看顾槿,心里暗暗猜想这一切是不是她计算好的,可看着顾槿半倚在湖心亭的长椅上,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
一切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姜阳逸打消了自己的猜疑,只想顾槿约莫还是不肯好好跟自己相处:“别闹了,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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