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一个女子早先嫁过来,没过多久又死了,那么我再嫁过来,是正妃也不会有人有口舌。”
风茵茵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容貌:“更何况,有些东西,既然想要,就必须付出一百倍的努力,沉得住气,才能把它紧紧握在手心。”
明玉听得似懂非懂:“小姐说的太深奥了,我只知道王爷宠极了小姐,只怕这一生整颗心都在小姐身上了。”
“那位只怕也是占了小姐的光,不然哪里能活到现在。”
风茵茵听惯了这些奉承的话,只是低垂了目光:“万事做足,直到万无一失才好,我可不想到时候出什么岔子扰乱我的计划。”
第七节 一朝春去红颜老(七)()
“我要的是不出意外,万事尽在掌握。”风茵茵拿着扇子轻拍在掌心,眸光依旧笑得温浅。
明玉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吧,明玉定让这消息传达到王爷耳里。”
风茵茵伸手从头上发饰中拿下一根银色发簪,递给明玉:“赏给你的,去吧!”
明玉笑着接过:“奴婢谢过小姐。”
风茵茵勾了勾嘴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启唇:“卫挽歌,你现在是不是恨极了王爷,就这么一直恨下去吧!”
只有你恨了,我才知道如何让你痛苦。
阻挡我路的人,都不得好死。
姜阳逸回到书房,本应该是去风茵茵那看看她身子如何,可不知为何却走到了书房。
眼前不受控制的出现一只满是疤痕的手,晃的他心神意乱。
姜阳逸突然想起了一些事,那些卫挽歌还没有入门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自打救下她,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总有那么一双眼睛跟随着他,视线含蓄又羞涩。
只要他看过去,她必定是看向其他方向,脸上扬起红霞,衬得她越发秀丽端庄,肌如白雪。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真的怪不了他。
他也不想对她那般,只是来了这府中,她总是与茵茵起了争执,又固执的不开口道歉。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去取她血的时候,正是新婚之夜,那个时候,她盖着红盖头。
听他说了理由,猛地掀开,美目慢慢都是不可置信,而后激烈的反抗。
那是他第一次在她眼里看见恨意,她哭喊着说不要,哭喊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他就那么下了刀。
也就是下刀的那一刻,她眼里有什么消失了。
再后来,他再也没看见她像那一日那般发火,也再也没看见她再对他露出恨意,也再也没看见她反抗过了。
后来,他慢慢的忘记了,她的心情,她的感受。
可是,为了茵茵,为了能让她活下去,必须要牺牲一个。
怪只能怪老天,安排这样的命运。
姜阳逸想起顾槿最后流露的讥讽,只觉得心中怎么也顺畅不起来,看着案桌上的蜡烛渐渐燃尽,终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他终是需要她的血来维持茵茵的性命。
日后,待她好点吧!
处在昏迷的顾槿自是不了解姜阳逸的想法,约莫又是过了十日左右,顾槿才算是有些精神的醒了过来,这还的感受是由顾槿用灵魂之力温养的结果。
不然,只怕起码得半月。
可半月之后,又是取血之时。
如此反反复复,卫挽歌哪能静养……
紫苏看着顾槿醒过来,顿时哭的不能自己:“姑娘,咱们告诉异姓王好不好?”
顾槿扯了扯嘴角:“父亲如今都自身难保了,告诉与不告诉又有何区别?且我如今这模样,走几步都困难,他定也是防着我,如何告诉?”
紫苏握着顾槿的手,又不敢太过用力,怕触及到她的伤口:“姑娘就这样悲苦一辈子吗?”
“紫苏……”顾槿淡淡看着紫苏:“习惯了,也就不痛了。”
紫苏终是泣不成声,扶在床檐哭的厉害。
顾槿将视线微移,看着愣在门口的姜阳逸,不发一言,又将视线移了回来。
紫苏终是察觉到了什么,看着成王姜阳逸的身影,顿时大惊失色,俯首在地不敢抬头:“奴婢见过成王。”
姜阳逸对着紫苏挥了挥手:“下去吧!”
紫苏犹豫不决,哭的发红的眼睛看着顾槿,眼里透露着担忧。
最后在看见姜阳逸不满的眼神,这才磨磨蹭蹭的出了门。
顾槿半倚在床头,垂眸不语。
姜阳逸看着顾槿这副模样,目光落在包扎好的伤口上,启唇:“伤……好些了吗?”
顾槿睫毛动了动:“王爷放心,不会耽搁五日后的取血。”
“你非得如此跟本王说话吗?”姜阳逸闻言便蹙了眉,心里冒出一丝火气。
他一听到她醒了便过来了,也打算之后对她好点,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王爷想让我说些什么呢?”顾槿抬起了双眼,看着姜阳逸:“说多谢你的关心?还是多谢王爷的赏赐?还是多谢你让我活了下来。”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姜阳逸只觉无奈,完全不知道要跟这样冷淡的顾槿说话。
“本王知你恨我,也猜想你不大想见本王。”姜阳逸低叹了一口气,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顾槿的身子:“以后你想什么尽管吩咐紫苏去取,本王不会亏待你。”
“呵呵……”顾槿低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不会亏待?王爷何必自欺欺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留下我不过是为了救你心爱的人的性命。”
“卫挽歌,我们除了针锋相对难道就不能说着话吗?”姜阳逸终是动了怒,冷冷挥袖而立。
“我跟王爷之间没什么可说的。”顾槿偏开脸,无声的冷漠:“王爷请回吧!”
姜阳逸看着这样的顾槿,只觉得自己今天肯定脑子抽风了,才跑到这里找罪受,受这样的冤枉气。
姜阳逸冷哼一声:“卫挽歌,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日后也不许踏出西苑一步。”
顾槿低头冷冷一笑:“谨遵王爷命令。”
姜阳逸压根就不想要顾槿说这么一句话,可顾槿说的话又中规中矩,他有不能无缘无故发火,可听着这话就是莫名的生气。
姜阳逸挥袖而去,打开房门的那一刻,脚步一顿,鬼使神差的回了头。
这一看却让他征愣在原地,床边瘦小羸弱的女子,眼角的泪顺着脸庞滑落,在脸上留下一道泪痕。
泪水慢慢滑落,滴在衣服上,隐匿不见了。
再一看,女子脸上好像又什么也没有,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那一颗眼泪就像是他刚刚看到的错觉,可姜阳逸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亲眼看到那泪珠滑落,慢慢的,慢慢的滑落,然后滴落,就像瞬间滴在他心里,让他心都颤动了一下。
姜阳逸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顾槿却是侧身躺下了。
转过头,微蹙着眉,慢慢跨过门槛,离开了。
第八节 花落人亡两不知(八)()
那被曳地的衣服扬起的灰尘,飞舞一阵,也渐渐落地。
就像是预言着以后的一切,一切事情,终是会尘埃落定。
姜阳逸转而去了风茵茵那儿,他给风茵茵住的地方取名为明珠阁,就是要告诉府里所有人风茵茵是他视为珍宝的女子。
风茵茵虽然并未嫁入成王府,可也称得上这成王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
他们之间,不过就是缺了明媒正娶。
为了她的病,他娶了卫挽歌,那个名动天下的京城第一美人,风茵茵也不哭不闹,置气告诉他她会等。
等着有一天她身子完全好起来,等着他明媒正娶让她有名有分的呆在王府。
他始终不曾觉得自己亏欠卫挽歌,那是因为卫挽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能让自己心爱之人活下来的容器。
可如今,他却觉得有些愧疚了。
隐隐的愧疚,萦绕在他心尖,久久不散。
风茵茵看着姜阳逸的身影,素白的面容噙了笑意,起身迎了过来。
姜阳逸看着这道白色身影,俊脸带了笑意:“别跑那么快,摔倒了怎么办?”
风茵茵笑得娇俏灵巧:“看见你太激动了嘛。”
姜阳逸将风茵茵手握在手心,小心翼翼领着她坐回椅子上:“本就是过来看你的,你即便安静在这里呆着,本王也总会走向你的,所以下次莫要跑了。”
风茵茵面上带着羞涩,轻轻点了点头。
姜阳逸好生看了看风茵茵道:“身子可还好?”
“很好。”风茵茵点了点头,好似想到了什么面上带了愁绪:“我想去见见姐姐,若不是姐姐,我哪能活到现在。”
“不可。”姜阳逸矢口否决:“你忘记一月前落水了,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再像上回差点醒不过来,让本王怎么办?”
风茵茵拉住姜阳逸的手,面上带了恳求:“不会的,上次真的是我不小心自己落水,不关姐姐的事。”
“你还在帮她说话,可她却根本不领情,明玉什么都跟本王说了,是她推你下水的对不对?”姜阳逸微叹了一口气,将风茵茵拥入怀里:“茵茵,你莫要如此纯善,还是莫要见她了,我怕她伤害你。”
“不会的。”风茵茵摇了摇姜阳逸的衣袖,带了撒娇:“王爷若是实在担忧,便陪茵茵一起去吧!姐姐只怕也想见王爷了。”
姜阳逸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想起刚刚顾槿眼角落下的泪水,姜阳逸一颗心复杂不已。
她真的会想见我吗?
风茵茵看着姜阳逸点头,笑得开心,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笑得满足。
只是,风茵茵以为姜阳逸满心满眼担心自己受伤害。可不知,姜阳逸的确担忧她,同时竟也参杂了另一份感情。
而当这份感情日日加深,一点一点超越对她的这份感情的时候,一切都会改变。
姜阳逸收回自己的思绪,看着依旧美好单纯的风茵茵,嘴角也好似被感染了勾起了笑容:“明日再去吧,今日好些休息。”
“恩。”风茵茵素来进退有度,点了点头。
“这里风大,我送你回房。”语毕将风茵茵身上的大氅拢了拢,拉着对方一步一步走回明珠阁。
不得不说,就像传言一般,姜阳逸对成王妃宠爱如斯。
只是,这个成王妃,不是只是拥有着虚名的卫挽歌。
而且被他视如珠宝,捧在手心里的风茵茵。
一个人,对一个女子那般温柔,那般绅士,那般宠爱。
可对另一个女子,却是冷漠,绝情,甚至残忍。
何其不公,又何其离殇。
顾槿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她是故意在姜阳逸转头的瞬间落下泪的。
只有这样,姜阳逸才知道她不会是人偶,不是他怎么对她,她都不会痛,不会笑,不会哭的人偶。
她要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也会哭,也会痛。
更何况,姜阳逸是知道的。
知道卫挽歌爱着他,因为爱,所以才会觉得绝望。
姜阳逸,你现在有没有对我感到一点点愧疚呢?
如果没有,只能说你比我想象的更要冷漠。
或者说,你的温柔只给了一个人那就是风茵茵。
可如果有了,那么恭喜你,以后的以后,你每取我一碗血,你的愧疚就会加深一分。
当在这份愧疚上你又对我心生同情和爱护,那么就是我,就是卫挽歌涅槃重生的时候。
卫挽歌有多爱你,在之后,我要你多一百倍的爱她。
而当这个你爱到骨子里的人死在你面前,定会让你痛不欲生。
姜阳逸,这是你欠卫挽歌的爱,所以我顾槿一定滴水不漏的取回来。
顾槿勾了勾嘴角,缓缓闭上眼。
而且,半月以后,那位贵客的到来足以让她反转一切。
翌日!
天色尚早,顾槿大抵这些日子睡得有些多,醒的尤为早。
她如今的身子也不适宜走动,水牢里的伤寒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是很是虚弱。
而这虚弱,因为一次又一次被取血,一时半会也好不起来。
而顾槿,比任何人更清楚,这哪是一时半会好不起来,这已经落下病根了。
这具身体,已经没多少日子可以熬了。
只怕掐着手指头,也不过是数月。
但这数月对于顾槿来说,早已足够。
所以,复仇计划最重要的一步就差过些日子到来的贵客了。
那位贵客,是当朝太子殿下,与成王殿下是亲兄弟,一个排行第五,一个排行第七。
说起来太子殿下还要比成王殿下还要小一些。
太子殿下素来仁义,但对于自己身边的兄弟还是提防的,更何况成王姜阳逸的野心本来就不小。
又娶了异姓王卫将军之女,更让太子殿下忌惮。
所以,如果姜阳逸真的对异姓王出手,唯有太子殿下可安然护下。
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这一步棋,非走不可。
看只看,姜阳逸同意她离开西苑,同意她出现在这场家宴上,只有这样,她才可以不受怀疑的,光明正大的将消息透露出去。
姜阳逸不让她出门,无非是怕异姓王知晓自己女儿过的这般凄惨,无非是怕自己暗地里的动作暴露出来。
第九节 一朝春去红颜老(九)()
她虽然也想让这一切暴白于天下,可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她想要的是姜阳逸对她所作所为在日后成为一根刺,一想到就刺的生疼。
愧疚与悔恨夹杂在一起,她要他生不如死。
看着那并肩走进来的两人,顾槿的眸光看向了那白衣飘飘,外貌如天使一样的风茵茵。
对方噙着温暖的笑意,看着她的目光带着愧意和感激,像是真心实意的感激着她。
可是仅仅一眼,顾槿就知道,这个女人的生命力旺盛,压根就不怕恶疾缠身的体现。
而且,她的身上压根没有卫挽歌的气息,也就是说这个人压根没有喝过卫挽歌的血。
顾槿微微勾了勾嘴角,一瞬即逝。
“姐姐。”风茵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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