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荣珏的只能是他陈钟铉,不能是别人。这些日子,陈钟铉突然明白了什么,可能荣珏在彻底孤立无援的时候,才会想念起他的陪伴,这样才会靠近自己,所以他为了这一切,在所不辞。哪怕是与魔鬼为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这本就是个肮脏的世界,有着肮脏的交易,用肮脏的人心。
“好,这才是真正男儿。”南陵王看到陈钟铉眼里深深的下定决心的神情,大笑着说道。管他是如何,只要能为他所用,便算是活得有价值。荣珏,凭你是谁,这一次,我看你还能如何?荣珏,你就是太自负,所以你才会又今天。
南陵王又继续说道,“不知将军此次前来,可有什么交换的东西,至少得给本王一个见面礼,不是吗?”语气有些阴柔。
“当然。”陈钟铉过了许久才回复这两个字。
陈钟铉提供了一个线索给了南陵王舱靳,那便是被荣珏送进宫的如今恩宠申隆的澜妃娘娘汀兰。
其实这件事情说大不大,却因了汀兰与公主府和平阳府的这一层关系,荣珏隐瞒了这层关系,不免就能被大做文章。
这一次,就算不能将荣珏彻底打倒,但至少也能让她不再像现在这般荣耀万千。
荣珏,你等着,你等着,本王一定会把你加注在本王身上的痛苦都一并还给你。
荣珏,你说你不后悔,我倒是想知道,这一次,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因了我而后悔,会不会后悔你对我的不予理睬。
南陵王舱靳,急急忙忙忙的便进了宫,进宫向景帝禀明这件事情,还把情况都说了一遍,又添油加醋,举报揭发公主荣珏同平阳王府意欲不轨。
景帝当场大怒,狠狠的责骂了南陵王。如今景帝对汀兰荣宠正甚,自然是不会信这些的,这些日子发生很多事,很多人都也责怪过景帝,景帝心里早就是不舒服的了,如今南陵王还自作聪明的撞在枪口上,这不是找骂吗?
只是景帝虽然嘴上表示不信,可心里终究会是有怀疑的,而南陵王要的就是这哪怕一点的怀疑。只要是起了疑心,有了疙瘩,总会去时不时的想想,那先前小小的事情,便都会被联想起来,即使是毫不相关的,也会被串联起来,然后就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严重,最后景帝为了永决这一点点的后患,也会痛下杀手。任他是谁,景帝早已六亲不认。他的发妻,他的儿子,他的兄弟,他的忠臣,不都是因为如此吗?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不是要去同大臣议事,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兰儿,”景帝如今是真的老了,他只想找个温顺的女子在身边,在耳边。她不需要又太多的东西,不需要要有太高贵的出身,甚至不需要又太聪明的脑子。
“恩?”汀兰见景帝一脸的愁容,关切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哪个臣子又说了什么不敬之语,惹得皇上不开心了?”
“没事,”景帝淡淡的看着汀兰说道,又本着想探探汀兰的心情,继续说道,“只是近日,总有一些大臣,在朕身边进言,说公主荣珏和平阳王有什么不臣一心,实在是烦的很。”
“这些大臣也真是的,非要让皇上享受不了人伦之乐,殿下不过一介女流,小小年纪便失去了母亲,又失去了兄长,还失了自己的夫婿,殿下从未有过什么怨言,怎么他们总是像个女人一般嘴碎。”汀兰心里一顿,但脸色还是不曾有过丝毫变动的,毫不避讳的这般说道。或许这时候,这样的言语才会减弱景帝的疑心。
“兰儿你可是在怪朕,怪朕寡情薄意?”景帝这般说道。汀兰知道这样是有用的。
“臣妾不敢,只是皇上,您确实是亏欠殿下的。”
“哦?那你倒是说说,放心,你大可直言,朕不怪于你。”景帝倒是好奇,她会有说出怎样一番话来。
“那臣妾就放肆一回了。”汀兰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
“皇上膝下皇子众多,可殿下是皇上唯一的女儿,云国男子好武征战万千,殿下本是独独的一个公主,也正因如此殿下才显得那般孤独。殿下是皇后所出的嫡女,身份自然是贵重的,本该得到时间最好的东西,可殿下的半生实在是太苦。一个女子,一个乱世中的女子,活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是公主,国便是家,自然要为家国做出牺牲,不然又如何枉为公主?”景帝的脸上不免有些怒意。真是妇人之仁。
第六十四章()
“可抛开这一切,殿下也只是一个渴望爱,渴望温暖的女子,殿下与臣妾都没有什么分别,殿下的身份再尊贵又能如何?殿下的母后贵为一国皇后,可最终也是郁郁孤欢而死,难道皇上如今也要看着殿下如此吗?”
“大胆!”景帝突然站起了身来,确实,所有人不愿听到这些话的。更何况是景帝这样一个大男子主义这般重的人,在他心中,所有人都是陪衬,都只能是陪衬,所有人的付出都是他们的付出,也都是应该的。
“皇上,世间的阴谋那般多,而殿下同小王爷都是您的亲生儿女,是有这血肉亲情的儿女,皇上您该知道的!”汀兰还是继续说道。她知道如今景帝的生气是自然的,也只有如今恼了景帝,景帝事后定会去想,也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荣珏同平阳王。
“好了,朕累了,就先不陪着你了,你自己好生休息。”说完,景帝就大步离开了。
汀兰跪在原地,看着景帝离去的身影,步伐一致,即使景帝如今年迈,却仍是改变不了他内心的自私与不信任。景帝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或许真的该是个皇帝,又不该是个皇帝。这样的景帝,却仍还时时希望别人能够对他真心,对他效忠。试问,又有谁愿意呢?最后,不管如何,都总会落到一个众叛亲离的下场,却仍会怪罪他人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汀兰替自己哀伤,也替荣珏哀伤,同样的慕平和全天下的百姓。
汀兰也是个小女人,她的心中是有国的,也同样是有家的。她可以付出,那是因为她爱慕平,她尊敬荣珏,所以她无怨无悔。
自从汀兰决意入宫的那一刻起,汀兰就没想着能够全身而退。就算她是微弱的一个,就算她什么都不是,她也要赌上一赌,拼上一把,她也要尽自己的所能,帮助到荣珏同她心爱的男人。即便最后什么也做不了,即便自己很无能,却也不能脱了他人的后腿呀。
“娘娘,皇上都已经走远了,你快些起来吧。”旁边伺候的婢女见她家娘娘迟迟不曾从地上起身,便开口说道。想要去扶她坐起来,地上太凉了。
她家娘娘也是个苦命的人,虽说是得景帝的万般宠爱,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都是看在眼里的,景帝的宠爱不过是什么?一个从来都不曾爱过他人的景帝的宠爱能有多好呢?都说是伴君如伴虎,他家娘娘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身后没有家人,没有家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这秽乱的后宫中苦苦生存。只因了这一点点的宠,这一点点的爱,受尽凌辱,受尽谴责,受尽苦楚。
这样的宠,这样的爱,还不如不要,这样至少,还干净些。人活着一生,忙忙碌碌,寻寻觅觅,究竟是为了什么?就算他们是婢女,可他们至少心是属于自己的,这样就足够了,不是吗?
汀兰并没有听那婢女说的话,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示意让他们都退下吧。她知道,他们都是在可怜她,可怜她的无双年华,可怜她的纯真岁月,可怜她的步履艰难。可她不需要这样的可怜,同情,与怜悯,她也不想要。
她不可怜,一点也不。
她是为了自己做的这一切,她是为了自己爱的男人做的这一切,所以她什么都没有,可她的心是清明的,所以她也因此什么都会有的,什么都已经有了。
“汀兰,你怎么这么傻呀,像你这样的傻姑娘,也就只能跟在本王身边了!”
“好啊好啊,能跟在王爷身边,汀兰巴不得呢!”
“好是好,可你也不能一直跟在本王身边,呆在这平阳王府上,但凡是姑娘总是会嫁人的,将来总是会和自己的夫婿生活在一起的,而不是本王,你的归宿也不会是平阳王府,和公主府的。”
“王爷这是嫌弃汀兰的蠢笨了,想要赶汀兰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唉,算了算了,不提了,你愿意待着便待着吧,左右这王府别的没有,地方到还是足够宽敞的,还是容得下你这小小的人儿的。”
“多谢王爷,王爷待汀兰最好啦。”
“汀兰,是不是她逼你的?父皇已经年迈,后宫妃嫔如此众多,难道还差你这一个吗?难道你要告诉我,是你自愿的吗?”
“对,是汀兰自愿的,没有人逼我,是汀兰自愿入宫为妃,陪伴皇上左右的。”
“自愿?那你是为了什么?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难道你还要告诉我说,是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显赫身份!”
“是,汀兰就是为了这些。”
“难道公主府同平阳王府亏待了你吗?你想要的这些,只要你同我和姐姐讲,姐姐一定会为你找个好人家的,姐姐一定不会让你受苦的!”
“汀兰想要的不知是这些!王爷今日如此动怒,是为了什么?王爷愿意娶我吗?只要王爷娶了我,汀兰便可不再入宫,那么,王爷愿意吗?”
“本王。。。”
“王爷既然不愿娶我,说明王爷并不爱我,既然王爷不爱我,又为何要阻拦我进宫,汀兰原就是公主府的丫头,是公主收留我,也是公主将我赐予王爷,随身伺候,汀兰本就是奴婢,自是配不上王爷的,尽管王爷同公主待我亲厚,终究也是有别的,汀兰的主子是公主,王爷该知道的,那么王爷又是以什么身份阻拦我!”
“你!姐姐是为了什么,你该知道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姐姐要的是皇权,皇权之下,你我都将会是牺牲品,你难道要白白去送死吗?”
“牺牲品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死,汀兰想的很通透,汀兰还是那一句话,汀兰愿意,汀兰自愿。”
“姐姐如今早已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你心里尊敬的殿下,你为她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值得的!”
“王爷不该如此诋毁公主的,公主受的苦,王爷又何曾知道!公主在这样的乱世中,庇佑王爷,庇佑王爷平安长大,公主是有私心,可公主心里从未有想要伤害他人,更何况是王爷!再说了,汀兰做的这一切不只是为了公主,也是为了自己!”
第六十五章()
“见过殿下,殿下万安。”越南宫一早便派亲信来了公主府找荣珏,说是有要事要同荣珏商谈,还望荣珏能抽空去聚仙居,见上越南宫一面,顺便喝杯茶。
荣珏自那日寒山寺分别后,便再没有见过越南宫,也不曾去过聚仙居。
荣珏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在逃避吧,可是又是在逃避什么呢?逃避越南宫,逃避自己的心,还是逃避。。。
“公主,许久不去聚仙居了,今日正好得空去了那一趟,不是正好,再说了,公主不是最爱喝那聚仙居的茶了吗?”
荣珏本是不想去的,可后来一想,最后还是去了。
或许真像素心说的,好久没去了,就当是赏个茶就好了。
“先生不必如此
客气,先生对凌云有恩,对荣珏有助,荣珏当不起先生的礼。”荣珏一到聚仙居,越南宫便缓缓的行了个礼,弄得很是疏离,荣珏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南宫不过一介草民,得蒙殿下与凌将军的赏识,礼是断断不敢废的。”越南宫还是坚持,对着荣珏行礼问安。
荣珏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便开口说道,“好了,不知先生今日找荣珏,可是有何事?”
“殿下不坐下,听南宫细细说来吗?”越南宫做了个手势,示意荣珏坐下,还吩咐人上了茶水。是荣珏从来最喜爱的。
然而荣珏开口拒绝了,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起伏,“不了,本宫还有事耽搁不得,先生向来嫌本宫繁琐,就不扰了先生的安宁,先生言简意赅,本宫自然是相信先生能将话语更简洁明了的。先生觉得呢?”
“呵呵,是啊,原是南宫多虑了,看轻了自己也看轻了殿下。”越南宫突然笑了起来,有些讽刺。从前荣珏总爱来着聚仙居,越南宫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荣珏,就怕好像荣珏会把他这聚仙居怎么样一般,饶是这样的刻意,荣珏心里都是明白的,从前荣珏倒是从不在意这些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荣珏开始渐渐在乎起这些东西来了。
或许是从某一刻,某一个举动,某一句话,导致从前所以的漫不经心都变得无比刻意,让人无法忽视,让人不得不去想,不得不去猜测,不得不慢慢逃开。
“先生才说自己多虑了,怎的又如此多想了,荣珏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明白先生究竟想要如何,也不是很理解先生究竟想要做什么,荣珏从前最是讨厌这些文人雅客的所谓孤芳清高,莫不是先生也是如此这般?便是当荣珏从前认错了,看错了人,说起来,本宫的眼睛也确实是不怎么好,不然也不会尽给自己招这些个乱七八糟的麻烦事了。不知先生觉得呢?”荣珏看着越南宫的眼睛,发现越南宫的眼睛总是时时的恰好的,能够避开荣珏的目光。荣珏突然觉得烦了,累了,厌了。
“殿下是个尊贵的人,也是个聪慧的人,自然无人敢说什么!”
“越南宫,你真是让我觉得无比作恶,是你先推开了我,既然选择了推开我,那又为何现在又要这样,弄得好似是本宫的错!真是可笑!本宫实在是不懂,实在是不懂先生的内心究竟作何感想!”荣珏也不去看越南宫,却是一脸不屑的语气。
“是啊,殿下说的正是,确实是南宫推开了殿下,既然南宫推开了殿下,就不该在如此顾影自怜,南宫糊涂了,真可谓是聪明了一世,怎么就如今变得如此扭捏糊涂,一点也不干净利落!”
“之歌你说是吧?”越南宫转头对正慢步走来的之歌问道。
“在之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