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隐疾,还是其它。
自个慢慢去猜。
嬴政在人前向来坐得端正,吃相也绝不会难看,但对面的两对直勾勾的目光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
咕噜噜的叫声从某人肚子传来。
她抬眸瞥了眼:“你只为抓人,他既然饿了,不如给他点肉吃。”
红衣男子轻笑,妩媚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你是认得他?”
“不认得。”
“那你就是看上他了。”红衣男子一言笃定,随手撇了块肉下来,白玉般的手指夹着肉就往白衣少年的嘴边送去,谁知对方立马偏了头,眼神恨恨。
红衣男子笑意愈深:“他不领情啊……”
说完就强硬扭过了对方的下巴,将肉硬塞了进去。
嬴政的眼神微冷,如三月的月光清冷。
她咽了口肉答:“他只是长得像在下某个故人……”
随后她起了身。
“在下告辞了,阁下请便。”
“等等……”红衣男子唤,声音突然转媚,“奴身的衣服,可否请公子还给我?”
语气懒洋洋的,尾音拉长了来,余味透入骨子里的酥麻。
“……”果然是骚包!
“好啊……”嬴政回眸,“你若是把你肚子里的烤肉吐出来,我就把衣服脱给你,我不介意……帮你。”
帮他吐出来的方法,自然是打一场。
她旧伤未愈,此时动手非明智之举,但若真要打,她也不惧。
话落,红衣男子一笑,转瞬就离了原地攻了上来。
他一上来攻的便是她右臂,她见状连忙旋身,谁知方才一招实为虚招,刚一旋身另一面攻击便朝她右臂而去,她只好扭身以左臂去挡下。
这番下来,她整个人都被圈在他怀里。
都说狐狸骚,但心计同样深。
嬴政后背起了身汗,因为两臂扭曲太过,伤口已经裂开。
那股血腥味怎么也瞒不过近前的人。
猛地,她勾腿往后向上踢,对方为躲开松开了她。
“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卿卿这招也太狠了些吧……”红衣男子在她一侧笑,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我刚才好像一不小心把药粉撒到你身上了……”
(卿卿,是对相好的称呼,别误会是沈非卿)
“你用不用这般小气!”嬴政感觉身上仅存的内力渐渐散去,自知栽了,早知道就该及早脱身,“我穿了你的衣服,你不也吃了我的烤肉,我们之间已经扯平了。”
红衣男子笑容妖孽,摸唇装糊涂:“扯平了什么?你现在的表情可真比刚才可爱多了,本爷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摆脸,而且还是披着本爷的衣服装一脸,比谁了不得么,呵呵……”
“……”她还能说什么?
“你也别绝望,本爷不屑于剥你衣服,何况这衣服你都穿过了,本爷也不打算要了……”他接住她挥来的胳膊,点了她的穴,凑近她的脸,勾起桃花眼,“你这张脸倒是长得不错,你好生听话,等本爷得空了,就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一百一十二,契机()
他给她点穴,让她不能动弹的同时还暂时止住了血。
“骚包!”嬴政恢复面无表情。
“哦?”红衣男子站远了两步,打量了她全身,“啧啧……”
那语气不言而喻。
她现在穿的不正是他这个骚包的衣服?
随后,红衣男子洗劫了所有烤肉,拎着两个‘胜利品’带回去了。
月至半空,稀枝倒影,形成片片斑斓。
路上,嬴政感觉背上用破布包裹的剑有所震动,电宝的声音很是不平。
“主人,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
看了眼红衣男子姣好的侧脸,嬴政垂眸敛神。
——不必,这恰好是回帝都的契机。
很快,三人就回到了车队,有一个穿着花衣的老婆子迎了上来,脸上的深沟壑一条又一条的,说话的时候像许多条扭动的虫:“沐公子,你可回来了,这深更半夜的,路又黑,露气寒重,可急死老身了,你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那老婆子像是浑然没有看见嬴政两人一样,眼里就只有她口中的沐公子。
“无碍。”红衣男子一颦一笑都带着诱人的味道,连打哈欠也无损其风采,“我困了,身后这两人住一处吧,好好叙叙旧,回头让柳儿带点金疮药过去,这人磕着了,起了伤疤可不好,我先回去睡了……”
“没事就好,柳儿那孩子失职,我罚过人了,要不让他先伺候你入睡?”
“不用了,花妈妈。”这次的语气稍冷淡了些。
老婆子强求不过,只道让他好生歇息,这才拿正眼瞅另外两人,发现了不对劲:“这怎么……多出了一人?”
然而那红衣身影已然离去,上了某辆马车。
嬴政半阖着眼,不吭声。
像是昏迷了一样。
一边的白袍少年倒是清醒着,只不过点穴未解,无法发声。
“这皮相倒是不错,怎么穿了沐公子的衣服?”那老婆子凑近了琢磨着,随后唤来了一人,“柳儿,你来将人带回去。”
“记得啊,这金疮药只有这一小份啊,少了别来找我拿,听到了没有……”那老婆子还在唧唧歪歪地吩咐。
被人接过的时候,嬴政偷瞥了眼,这柳儿岁数不大,十多岁的模样,脸上却有一大片的烧伤,气力很大,明明功力浅,能扛得动她与白袍少年两人上了一个破小的马车,扔进去后,她感觉四周的空间太过狭窄,还压住了白袍少年的衣角。
柳儿眉头微蹙,看着紫衣少年肩膀上渗出的深色血渍,伸手就要去解开她的衣服。
嬴政这回睁开了眼睛,直视了过去,却把这孩子吓得往车厢外倒去。
然后,就真的摔下去了。
留在原地的嬴政面无表情,怪她咯……
要是她没被点穴,倒还可以拉这孩子一把,要怪就去怪那什么沐公子吧。
不幸的是,柳儿摔下车厢,居然倒霉催的从马车上滚了下去,磕到了地上的石头,脑袋上破了个碗口大的口子,流了不少血。
幸运的是,他自己爬起来了,生命力顽强地掏出本给嬴政准备的金疮药,给他自己用了。
恰好从帘子一角看到这一幕的嬴政:“……”
一百一十三,本性渐露()
柳儿不负责任地跑了。
嬴政好一会儿才把目光收了回来,略带同情地看着身旁的少年。
马车里的血腥味儿越来越重了,她半个背都压在了他的左臂上,他怕是被挤得胸腔里都没啥气了吧……
如她所想,那少年微皱了鼻头,朝她投来意味不明的眼神。
许是想到这世上哪有像她这般的倒霉蛋,夜里吃点宵夜都能‘无辜’地被人绑了来。
嬴政转而抬头望着马车顶,过了会儿就眯眼睡了去。
少年见她闭了眼,下意识看向她的肩头,那处的颜色越发深了,檀唇动了动,却是无声。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阵一阵的颠簸中。
嬴政感觉到了体内的内力,想是那骚包的药也就那样,只撑了一夜,药效就已经过了。
她只稍稍冲了会儿穴位,穴道就解开了。
僵了一晚的四肢伸展开来,她稍稍往旁边退了退,身旁那少年就倒了过来,忽而被惊醒了,睁开朦胧的双眼。
嬴政不顾他望过来的目光,捂着肩头,撩起一角车帘往外看,见整个车队都已经上路了,她才放下了车帘。
嬴政把人推了过去,背对她,然后也背过身,揭开衣服,看了眼伤势。
也许是马车的颠簸,伤口如同裂开了多次,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好肉。
她身上这套衣服的里衣都是绸缎料子,滑得很,却不适合包扎伤口。
“得罪了。”
少年露出惊恐的目光,喉咙发出嘶嘶声,他只是被点了哑穴,双手双脚被绑着,这会儿剧烈地挣扎,连车厢都被撞出了声响。
嬴政强压住他的动作,直接爬到他腰上,就开始解他的衣服。
当外衣被解开,露出里面的里衣时,嬴政突然发现他不动了,放眼望去。
白袍少年已经把头扭到了一边,咬着唇,眼睛里闪着泪花,像是受了侮辱一般。
“不是吧,像个娘们一样。”嬴政边说边撕了他的里衣,扯下了一大块布料,然后将他的外衣拢上,“借你点布包扎伤口罢了,又不把你怎么样……”
对方不理会她。
嬴政略皱了眉,捏着他的下巴扭过他的头,戏谑道:“你这副可怜的小模样倒是挺招人疼的,你要是再这个表情难保我不会忍不住对你做点什么……”
少年的五官长得颇好,恰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脸嫩得都掐出水来。
那眼神也不像她想的那般柔弱,眼底那抹愤怒的色彩仿佛两簇燃得正烈的小火焰。
饶是听了她那话,他还是那副受辱的表情。
嬴政勾唇,慢慢俯下腰去,手指滑到他脸蛋的轮廓上,随着越来越近的距离,她终于是见到了他变脸,他朝她呲牙。
“噗……不逗你了。”嬴政松开他,半起身给他转了个面,开始包扎起伤口来。
突然被放开的少年有些怔愣,听着身后的窸窣声,不知想着什么,眼神闪烁不停。
等收拾完后,嬴政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
终于将血勉强压制止住了。
一百一十四,离亗馆()
嬴政刚抬起手指,他又用那双水蒙蒙的眼睛看她。
“想说话吗?”她问。
他明白了过来,暂敛去了敌意,点头。
嬴政解了他的哑穴,接着解开了手脚。
刚解开,他就朝她扑了过来,她稍一用力反压了过去。
“你放开我!”少年的嗓音还在变声期,也掩不住尖利的语气。
嬴政笑了。
“你倒还真像我那位故人……”
他不动了:“你故人是谁?”
她坐在他胸腹处,操手俯看他。
“你没他好。”至少实力不是弱成渣。
“狗看屎都是好的!”他抬起下巴,身带一种傲然。
嬴政偏头:“你不怕我了?”
“……我连死都不怕。”少年的眸子突然变了色彩,声音也低了下去。
到底还是苟延残喘了啊……
嬴政坐回原处,目光淡然地看着他,谁人都有故事,结合之前在车队里听到的那段话,她猜测到他们是从落败的楼南国而来,她的身份也与此有关,或许能从眼前的少年那儿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她一面唤出游戏面板,一面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末了,她补了句:“我叫嬴政。”
“子初。”
嬴政微怔,游戏面板的当前地图中多了一栏。
那上面有个灰色的图标,意识放上去,得到的却是——
【该玩家处于特殊情况下,无法组队。】
“你怎么了?”少年子初见她发愣,出声问她。
“没什么。”嬴政敛去异样的情绪,散碎的刘海拂过脸角,“只是好巧,家父也名子楚,与你同音……”
她微低了头,语气淡淡的:“只可惜,去得太早。”
刘海遮掩了她的面,子初看不清她的表情,私以为戳到了她的痛处,他从小到大都是别人顺着他,如果不是落魄,他不会去顾及旁人的情绪和想法,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当即场面变得沉寂。
过了一会儿,子初又像是恍然了一下。
“你……你刚刚所说的我像你的故人,不会是说我像你的爹吧?”
嬴政抬眸,那眼神清晰可见,她在鄙视他的想法。
“你想多了,论起来,我爹还不比你好。”
愚昧半生,连枕边人的心都抓不住。
何其可悲……
子初眼中浮现出一丝迷茫,过了会儿又试探着问:“你的伤没事吧……其实你刚刚可以直接叫外面人送药和伤布来的……”
“我知道。”
不等他说完,她就不耐烦地打断了。
子初小少年有点怔,却见她抬起那双潋滟眸子,眼中光彩分外美。
“你傻不成?”
话出口,是嘲讽的语气。
子初等了会儿没等到下文,本想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逃跑的心淡了去。
没想到念头刚放下,清冷的声音又突然传过来了。
“我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子初苦笑:“凤都离亗馆。”
“离亗馆,是什么?”
“……你不知道?”子初略有些讶异。
嬴政侧了身,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该知道?”
子初瞅了瞅,确定她不是在说笑,放下的心思又起来了,于是便跟她讲了起来……
一百一十五,勾栏之所()
一指沾水在木头上写下那三个字——‘离亗馆’。
瓦舍者,谓其来时瓦合,去时瓦解,即易聚易散之意。
离亗,未免太过寒凉了些。
瓦肆勾栏之地,嬴政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去过了,只恍惚记得段往事,她因模样生得好曾被人拐过,她爹那时虽在赵为质,但找个孩子还算是件小事,难为的是,她先一步逃了出来,躲在冰凉的河水中,之后不知在水中浸了多久,从水中出来后就开始发高烧,险些丢了小命。
迷糊之中就听见她娘不知对何人说:“……你到底有没有心?!勾栏那地是能随意去的么?”
车队行了小半月,嬴政渐渐信了子初说的那番话,途经城镇时,那些风土人情都与她的认知有很多不同,只因为这里颇似远古时的母系氏族,女子的地位普遍要比男子高些……
但也并不是女子就全然凌驾于男子之上。
就好比招兵,铸器,男子总比女子有优越性。
而男子亦可入仕途,只是要比女子艰难些。
嬴政听后,产生了质疑:“这些日子常听十三皇女率军拿下了楼南国一事,可见这世上还是武力镇压至上,在力量上,女子先天不足,怎么压得过男子?”
从她看史书以来,男尊是历史的必然趋势,所以她从未想过以女子之身治国。
哪怕,她将不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