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书香气更是将她的暴烈性子稍微中和,坚韧坚忍傲气加上些幸福的甜美,更叫她养出了些独特的韵味来。
十六七的年纪,介于少女和少妇的气韵,自然足以让她在“聂家某姬妾”和“聂家嫡小姐”之间灵活按形势切换。
在聂家,她刻意在脸上加了些若有似无的妆粉和口脂,再这么突兀往一群黑漆漆的卫兵中一站,可不就活脱脱西施一样的出类拔萃么!
如此,足以叫那帮久不近女色的南军的花花肠子全都被勾了出来!
从冲突对峙一产生,崔奕横便知计划已成了一半!
从那吕将军被引来,他们更知一切已板上钉钉!
先是威逼,又是利诱,一个巴掌一个枣,并无选择的吕将军不上钩也得上钩!
那么此刻,他怀揣聂家的银子是暗,又刚刚护了聂家教训了南军是明,明里暗里都已经定下了立场。南军聂军都是证人!
“贼船”已上,他赖不掉,更跑不了!
接下来,便到了“聂家”正式开始拿捏他的时候了!
崔奕横要的,只一件!
“什么?荒谬!”
假山石后的吕将军脱口而出,惊得赶紧从巨石后探出了脑袋,四下里张望了一番,以确认周围无人。
他猜到“聂家”会有所求,却没料到对方竟会如此狮子大开口!
这胃口,太大了吧?
聂家那位管事竟然提出,聂家军要参与一会儿湖心岛的接应行动!而且是两百多聂家军全员加入!
其实按着原计划,待宫中所有安置好,船只准备好后,将由吕将军负责调度组织千人,进行最后湖心岛的进攻!
此刻聂家要参与进来,这意味着负责接应的南军里,有四分之一都是聂家人,简直是荒谬!
如此大事,他若私自做了这番决策,将来一定会被追究!
吕将军不假思索便一口回绝了去,他一甩袖子,赶紧抽身便要离开。
而青竹则早一步挡住了他的去路。
“让开!别逼本将军动手!”
“别啊!大将军,不如先看看数!”青竹说话间便往怀中掏。
“赶紧住手!多少数目都不行!”吕将军坚定地摆手!
此刻的他越想越胆寒。
他若此刻一犯浑,只要一步踏出去,将来或早或晚都会被人追究。而但凡出点什么岔子,那只怕都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
他还想飞黄腾达呢!
有银子没命花,那才是真可怕!
青竹却低低一笑,还是将胸中厚厚的一沓银票塞到了吕将军的手中。
“两万两银子!”
“不管啥?”
吕将军张了张口,感觉嗓子有些干。
多少?
两万两?
厚厚的手感,一铺开,眼扫过去,都是大丰银庄的通兑票子!
两万两,是他们三千兵近半年的饷银!足够他回老家买大宅,屯田庄,做买卖,修祠堂,娶几房妾室,带着族人逍遥痛快个好几辈子了!
要说不动心,怎么可能?
可,命若保不住,要银子何用!
“你们为何宁可花这么多银子,也要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你们不知此行有性命危险?你们不知瞒天过海可能会被追究?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吕将军的手微微抖了一抖,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自然而然想要开始一探究竟。
“将军问到点子上了!开诚布公地说吧,将军应该很清楚,我聂家几位当家的,从太后皇后到世子,今日接连栽了,聂家一下便没有仰仗和靠山!
而刚刚在长宁伯府几位主子一着急便糊涂了,以致于惹怒了皇上!结果更是雪上加霜!这个后果,我聂家承受不起。皇上是我们唯一的依靠了,绝对不能丢了!
现下说穿了,我聂家处境堪忧,聂家唯一仅有的所剩便只有银子了!聂家风生水起了几十年,什么时候看重过银子?若是没有地位权利,银子又怎能保得住?家族如何兴旺?
我们老太爷刚刚嘱咐,不怕花银子,但却不能让新皇上将我们聂家踢出权利圈!所以,咱们只能自个儿想法子努力了”
吕将军终于懂了!
这帮人,都疯了!
“亏你们想得出!”
吕将军脑门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这若往严重了说,便是欺君之罪!皇上什么脾性,你们也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你们未经同意,作妖找死可以,但你们不能连累本将军和兄弟们!”
“大将军!我们聂家的算盘素来是出了名的精明!既然做好了打算,下了如此本钱,自是已有了把握!您稍安勿躁听在下几句!
我聂家已经站在了朱景炽的身后!这一点毋庸置疑吧?新皇获取最终胜利,最终登基已是板上钉钉!所以我聂家只要能参与进最后的一搏,将来不管皇上是不是心甘情愿,论功行赏都绝对没法少了我聂家一份功劳!”
“所以你们就要背着皇上生米煮成熟饭,将本将军拖下水?”
“不,在下知晓将军顾虑的是什么!聂家敢开这个口,自然不会让将军难做!
所以我们聂家一定会在这次行动中拼尽全力,视死如归,一定会让皇上刮目相看!也绝对不会拖南军的后腿!聂家只要立下军功,自然也就将功补过了!皇上心里高兴,很大可能这事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这是一!
刚刚皇上急着上岛,仓促间唯有将聂家踢出最后一役,可这绝非他本愿!您是明白人,自然知晓他为招揽我聂家付出多少心血!
说白了,我聂家还有利用价值!不管是在他平天下,还是治天下的过程中,我聂家都还能帮大忙!他刚刚冲动了!所以他一定会后悔!所以我聂家的出现,恰到好处!这是二!
第三点,吕将军是不是很好奇,我家五小姐为何要跟着聂家军?因为我们五小姐是家族特意给皇上培养的!不知道将军可有见过那位让皇上魂牵梦绕的云阳郡主?”
青竹紧盯吕将军的面色,渐渐底气也越足。
这些大段的说辞在入宫的路上他背了一遍又一遍,总算全都“演绎”了出来。那么接下来,就只剩胡说八道和威胁恐吓了。
眼前这人连聂家人都认不出,怎么可能见过自家世子妃呢!
“我们五小姐与那位云阳郡主从身形到容貌,再到气度,有足足六七分相像!当日皇上就是在那湖心岛邂逅了云阳,从此便坠入了情网!今日我家五小姐若不畏生死带着南军,在刀光剑影下,前来接应皇上一片赤诚必定光辉夺目!
如此佳人,身份比云阳贵重,能力比云阳强大,心意更比云阳珍贵!皇上能不动心?能不欢欣?能不激动?能不珍惜?
五小姐一定能成!聂家也成了!将军您这个大媒人自然也就成了!我们五小姐该学的都学了,只要运营得当,那个凤位也不在话下!到那时,我聂家与五小姐欠了您一份情,一定会涌泉相报!将军,机不可失啊!”
吕将军张了张嘴,一个字蹦不出来。
的确是巨诱!
谁不知晓他们皇帝的那点心思。
谁没听过他们皇帝与那位云阳郡主的传闻。
又有哪个不好奇,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叫皇帝那般死心塌地的!
尤其是他们这帮跟在皇帝身边的,每每宴饮,皇帝身边都是莺莺燕燕环绕,可皇帝的眼里别说爱意,就是连一点点的欢欣都不见!
皇帝坐在那儿,就像一座冰山,又冷又孤单!
虽无人敢明面上议论,可所有人都怀揣了一份想象和猜测,都在猜想皇帝始终不立后,莫不是为了那位云阳而留的位置?皇上的心意莫不是还在那位身上?
此刻听了聂家的主张,不知为何,吕将军一下竟是莫名觉得这主意极为可行?
若真如此,若那位五小姐成了,若赌赢了,他可不是帝后的“媒人”?
机遇总与风险共存,他要不要赌一把?
见吕某还在犹豫,青竹打铁趁热。
“还有,皇上让吕将军派人接应,让聂家准备船只,可没说聂家人不能前往接应吧?既然没说,那自然是由吕将军全权决定!自然不算是欺君!撑死了也就是渎职罢了,要不了人命的!将军您身上还有军功,皇上更是不会为难您!
即便退一万步,您丢了官又如何?两万两银子呢!大将军!”
第一四八八章 偷袭()
对于吕大将军来说,面前的聂家人舌灿莲花,早已叫他立场全无,反而一直在被带着走!此刻他不但心痒难耐,还有几分热血沸腾。
“容我再想想!”他没有立即应下,也不曾一口回绝,他要捋一捋。
可日渐西落,时辰不早,青竹却没有时间等他下决心了。若不能从南军内部下手,光明正大上岛,他们还必须另做决断!
那么,他只能再推一把!
“哼!吕大将军!您莫不是还拎不清状况吧?您莫不是以为您还有选择?您似乎忘了一件事?您莫不是忘了,您与聂家已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了?
那么在下便好心再提醒您一句:若您翻脸不认人,那我们聂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您的罪名,聂家可就不会再给您兜着了!
您纵容手下调戏准帝妃,以下犯上,扰乱军心军纪,松懈防务,玩忽职守,藐视圣上在先,收受贿赂,结党营私在后”
“你放屁!少血口喷人!”吕某一身冷汗已出。
果然啊果然,这帮人指鹿为马,早已为他罗列了一大筐莫须有的罪名好来拿捏掌控他!
卑鄙无耻!
他怒火中烧,毫不犹豫便拔刀推了出去。
他声势很大,可青竹连眼皮都未眨一下。
“行了!”
青竹嗤笑。
“你若挥刀,后果如何,你心里没数?你能负责?
第一,你有没有本事将所有聂家人灭口?
第二,你能不能阻止他们将你的丑行宣扬出去?宫里这么多人,只要一个两个听到,您就兜不住了!聂家两百多人,只要逃出去一个,您的真面目就大白于天下了!
第三,你刚刚一力维护的聂家人开口揭穿你,而你恼羞成怒大开杀戒,谁都能看出你有问题!那你要如何向你的兄弟们交代?他们会不会,敢不敢听从你的调度帮忙杀人?
你能灭口聂家军,能不能封住这群南军的嘴?他们会不会将你的丑行泄露出去?你难道要连这些南军全都杀了灭口?
第四,即便他们愿意为你保守秘密,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可你们杀了这么多聂家人,你还是将兄弟们都拖下水了!聂家这笔账,你能逃得了?这可就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了!你这是害了你的兄弟们!
第五,没有圣上的点头,你杀了圣上的女人,绝了圣上的盟友,废了圣上的心血!你不分轻重,坏了大计!你引发骚乱!你领兵无方!你自乱阵脚!你坏了军心!你欺君之罪!你大逆不道!你罪同谋反,十恶不赦!”
“你!你!你闭嘴!”
这条贼船,真是好比泥沼,一脚踏进去便再难以抽身!
对方说得不错,他根本连拒绝合作的权利都没有!连杀人灭口的后果都承担不起!
除了闷头前冲,他无论如何都对不了!
吕将军气得胸口起伏,一脑门都是急汗,手中长刀也跟着抖了起来。而他另一只抓了银票的拳头却是捏了松,松了又紧
青竹看在眼里,却是笑了,一把便将脖子上的刀给推开了。
很明显!
成了!
长刀应声落地。
“行了!与其同归于尽,血流成河的,咱们还是好好做盟友吧!将军!动不动就打打杀杀,注定了您一辈子都只能做武将!要想做大事,成大业,就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你相信聂家,只要做好了,你未必不能封侯拜相!”
青竹将那沓子银票抽出,直接塞进了吕将军的甲胄内夹里。
“乱世出英雄,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你看看聂家,当年也是武将出身,可聂家的家主敢拼敢搏啊,改朝换代又如何,只要有魄力与时俱进,管他翻天覆地,唯我一家不倒!成大业,必定要有取舍!
这些话,是我们家老太爷让在下转达的!将军,是要成为我聂家的恩人,将来多加一分高升的助力,还是要撕破脸皮玉石俱焚,都在将军一念之间!言尽于此!”
就这样,这位吕将军再如何心不甘情不愿,也唯有点了头。
主意一定,银票一收,他的后路自然也就一锤定音!
既然没法回头,他也不再有顾虑,索性戴上了“南军聂军一家亲,团结一致对外”的面具来。
而众南军早被他先前的一番话骇得不敢多废话一句,自是他说一不二。
吕将军一点都不傻。
两万多两银子,放在身上岂不是把柄?
他趁着布防出去转了一圈。
在御花园某个偏僻角落,他挖地三尺,将银票藏进一只窄身瓷瓶埋了起来。
这银票烫手,一时半会儿是肯定不能拿出来用的,甚至都不能出现!藏匿是最妥帖的法子!
他也想好了,为将今日风险降低,万一真出了事被追责,他就把所有罪名都推在聂家身上。
他只要一口咬定:聂家人诓骗了他,他们拿出了南军的令牌,又伪造了军令,撒下弥天大谎,坚持众聂家军是圣上指派而来攻岛接应
聂家若指证他收了贿赂也不怕,他身上没有银票,不曾出宫,也未派亲信出宫,银票未兑,钱庄更没有记录一切都是聂家的栽赃陷害奸计!
青竹和吕将军折腾的那会儿,崔奕横则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湖心岛上。
湖那边的状况叫他万分欣喜。
成婚后,他与妻子上湖心岛住过几次。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个岛了,所以如何利用这个岛,他相信,他们会有默契!
果然,湖心岛一步步的防守与他的猜测如出一辙。
朱景炽一上岛便被断了后路。
身处太液湖北岸的崔奕横自然没有看见南军的船队被偷袭。但他却瞧得分明,湖心岛的南岸先是有浓烟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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