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的脸色没有丝毫改变,依旧用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注视着玉言枝,清淡的眼神,莫名的让玉言枝别过脸。
她叹气又笑着,说道:“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经逗。”
这般说,季清也想回玉言枝一句,你这人怎这般无趣,偏生要到她这儿找些乐趣。
然而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对于玉言枝这个人,季清真不知该做何反应。
人的喜好便是难定,更何况是性子。
季清更在乎的是玉言枝来做什么?
叙旧?季清却是不信的,魔窟中玉言枝所做之事历历在目,况且两人说好的,救命之恩两清。
玉言枝不再受因果束缚,来这儿作甚。
只是若这般问出来,却是落了下成,玉言枝不细说,她自然也不会挑起话头,便看谁先失了耐心。
“这儿只有清茶。”
季清沏茶,端放在玉言枝面前,她道:“请用。”
玉言枝笑着饮下,对季清道:“救命恩人的东西自然是好东西。”
这般提起救命之恩不知是何目的,季清看向玉言枝,心中有着思量,却又不信不久前掐着她脖子的魔修。
她没回玉言枝,反而岔开话题:“不知近日如何。”
玉言枝歪着头,紫色眼睛露出单纯笑意,乍一看去竟和俗世女子一般没有算计。
只不过这些谁信。
心下嗤笑。季清又见玉言枝起身,在离她最近的木凳子处坐下。
玉言枝挽着季清的手臂,微微晃动,喉咙里发出甜腻的声音,道:“没有恩人的日子,小女子自是不好过。”
季清颤了颤,冰冷表情险些挂不住,若此时她在喝茶,说不得会当场喷出来。
这人在打什么算盘,做什么妖。
玉言枝想这般玩下去,闲来无事的季清自然奉陪。
季清道:“我可不是男人,你这般对我说却是要有误会,莫不是你有别样爱好。”
最后几个字说的露骨,玉言枝自然明白,不自觉僵硬一瞬。
季清嘴角勾起轻微弧度,又很快压下,她喝着茶,饶有兴致的看着玉言枝。
抬手举杯,季清把茶水饮尽。
玉言枝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她猛地拍下桌子,笑容变得有些阴森,眼睛里有着隐忍。
忽的又换上和煦的脸。
依着玉言枝的暴脾气能忍到现在真是不易。
恐怕心里早就骂了季清几百遍,说不定也可能咒骂鬼右,毕竟以前的季清可没这般滑头。
玉言枝从储物袋中拿出一把剑,随手丢给季清。
剑修自然对剑颇为感兴趣,季清拿起剑,细细端详,左手微微颤抖,心中悸动更深。
剑身银白,长越三尺,气势凌厉,是把好剑。
季清道:“剑是好剑。”
虽是这般说,季清赞的却不是这把剑,而是铸剑的材料。与慕情相同,这把剑是水岩玉铸成的。
若是融了它,慕情自然有复原的机会,心魔作乱的机会也会少了许多。
握着剑,季清看向玉言枝,冰冷的神情没有丝毫改变。
然而玉言枝却知晓了季清的意思,她笑出声颇有些得意的看着季清。
白皙手指点着唇,玉言枝挑眉道:“我们比一场,这把剑就是你的。”
这大抵是玉言枝第一次和人约战,语气有些生硬。但是却没有犹豫,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玉言枝为了这把剑可是求了宫主许久,若季清还不给面子与她比上一场,她当真会被季清气死。也不是季清那弄来的水岩玉铸的慕情,这材料可是稀少的很。
季清抿唇,右手紧紧握着手上的剑。
玉言枝有古怪她知晓,然而这一边是慕情重铸的机会,让她放弃,怎么甘心。
季清的气息有一瞬间的紊乱,玉言枝眼中的得意愈发深了。
站起身,季清持剑,对玉言枝道:“比一场。”
明知有古怪,季清却拒绝不了,然而如今的她有练气九层修为,早已不是半月前练气六层的剑修。
而玉言枝不过练气六层修为。
这般畏首畏尾作甚。
剑修自是要战!(。)
第九十九章 人我要了()
木屋外的空地,正巧是个比试的好地方。算的上空旷也当得幽静二字。13
而此刻此处,只余两个女子,两个针锋相对的女子。
这般说也有些不恰当。
两个女子一清冷一妖艳,皆是容颜精致之人,这般女子当是无论做了何事,也算不上针锋相对,更不忍心往她们身上套上错处。
只不过这两个女子却不是这般想的。
紫衣女子是个暴躁的魔修,最先说话的是她。
这声音有些娇媚,然而季清却是习惯了这般的玉言枝。
玉言枝道:“反演宫,玉言枝。”
季清挑眉,冰冷的神情掩盖了眼里的诧异,她未曾想过玉言枝会在比斗前说这话,毕竟初见时玉言枝对这些很是不屑。
季清是个剑修,更是个执拗的剑修,她欢喜与人比试,但却不会让被约战之人感觉狂妄,因为季清比斗前都会说玉言枝刚才所说的话。
于剑修而言这是一种尊重,对自己的尊重亦是对对手的尊重。
易晴大陆的剑修皆是如此,他们亦不知晓在坚持什么,只是格外喜欢互报家门的味道。
只不过,正是这般季清才有些诧异,她道:“何时学了这规矩,互报家门不是你们魔修的习惯。”
在玉言枝和鬼右这儿,季清也是吃了两次闭门羹,竟没想到这次是玉言枝主动说起。
玉言枝捂嘴笑出声,道“怎么如今我告诉你我是何人,你反倒嫌弃。”
季清自是不嫌弃的,只不过更加谨慎了。
反常之事这般在你眼前晃荡,若还视而不见,可真是愧对人世这一遭。
季清也不是什么眼盲心盲之人,她持着水岩玉铸成的剑,墨绿眼睛是比斗前的冷静。
无论与何人比斗,剑修最不能丢的就是冷静。
季清道:“剑宗忘情峰,元清。”
话落,不知是令人心生激荡对的声音卷起来枯黄的干草,还是真有风经过。
这空荡寂静的空地上,无端生一肃穆。
玉言枝的动作很快,长鞭转瞬即逝。
季清的剑更快,练气九层与练气七层当真是天差地别,不说横跨了两层,当是练气九层已是初得筑基门槛。更何况寒谭的寒气与季清的冰灵根相辅相成,季清虽是练气九层,却只差那门临门一脚。
然而玉言枝不过是练气六层,练气六层与练气九层的差距甚至连半招都算不上,季清实在瞧不清玉言枝的心思。
若是想被揍一顿,找她作甚,半招能得什么疼痛。
自然,这些不过是季清心里想想,她自是知晓玉言枝不是什么讨打之人。
来这魔界之后,好似所有事物都笼上一层谜语。
季清瞧着玉言枝,嘴角的笑意明显又忽而消散。
快了。
识海好似有个声音这般与她说。
季清手上的剑更快了,忘情剑意成破竹之势。她抬手挥剑,剑意随心而出,用不上寒冰剑诀,季清只用剑宗最基础的剑招,一剑便破了玉言枝的剑。
温热的血落在季清的脸上,她的墨绿眼睛里倒映出的垂着头的玉言枝和她右臂新添的一道伤口。
便是随意的切磋都免不了刀剑无情,更何况是这么一场目的未明的比斗。
只伤了右臂已是季清手下留情。
季清抿唇,墨绿的眸子有些暗。
她正想说些什么,却被玉言枝抢了先。
玉言枝是笑着说的,对于受伤之事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剑宗剑修不是什么怂蛋,魔修又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或许这伤在玉言枝眼中不过尔尔,活着的修士又不是什么养在温室的娇花。
玉言枝道:“我与你不过半月未见,你就强我这般多。”
若说季清的修为让玉言枝惊讶,玉言枝不会惊讶到哪儿去,毕竟寒谭之事她也知晓。然而季清的剑意却让她收不住苦涩情绪。
自诩资质过人的玉言枝不仅在修为比不上季清,在悟性上也差了季清许多。
她虽不懂剑道却是有些通晓,这般修为年纪就有如此凛冽坚韧剑意,怕是连忘情峰上的若寒尊者也是比不上的。
“元清,可惜你身处正道。”
这叹息却是真心实意的,虽然玉言枝对付季清毫不手软,但也不妨碍玉言枝欣赏季清。
更何况季清的性子实在太合她胃口。
只不过季清却不能与玉言枝谈天说地,说到底这两人也只适合做对手,若真成了盟友还不一定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季清道:“正道魔道不过都是一个道字。”
季清大抵是排斥魔道之人,不然也不会在山河镇的寺庙外相助玉言枝,然而有些事却是不能由自己做主。
只不过当下这些都不是主要之事,季清瞧着玉言枝,温和缓慢的声音落在玉言枝耳旁,乍一听颇有鬼右的风骨。
季清抛给玉言枝一瓶疗伤丹药,道:“我们相识时日虽短,却也算经历生死的人。”
不知为何玉言枝听了这话反而别过脸。
季清却没什么在意,她不知是说给玉言枝听还是说与自己听。
季清接着道:“无需这般弄些弯弯绕绕,若有事便直说吧。”
女剑修的眸子虽然冰冷但是极为通透,刚巧转过头的玉言枝瞧个正着,她再次别过脸。
这次却是开口说了:“我需要你帮一个忙。”
声音很轻,却莫名的让季清脑袋混沌。
不,说不上莫名,季清感觉着玉言枝落在她身上的温热血液,心却沉了下去。
她想说什么却来不及了。
身体滑落的那一刻,季清后知后觉的想,玉言枝一直没看向她大抵是心虚了。虽然害了她,却也是个有趣的人物。
这儿的天依旧亮着,玉言枝蹲下身体,取了季清的一瓶子血。
“也不知你有什么秘密。”
白玉瓶内是温热猩红的血液,玉言枝瞧着,眼中露出复杂情感。
唤来藏在远处的手下,玉言枝随意的把白玉瓶的抛给他,说:“去和鬼右说,血在这里,人我带走了。”
玉言枝咧嘴笑了,不自觉想着鬼右跳脚的模样,虽说玉言枝知晓这是不大可能的事,却碍不着她自娱自乐。
抬起季清,玉言枝毫不犹豫的走了。
鬼右发怒关她屁事。(。)
第一百章 人不见了()
这是一个细心收拾了过的房间,暗红色的雕花木床上挂着轻薄的纱幔,?13??边是清雅的摆件,就连木桌上的白玉茶盏也是精心打磨,瞧见了真忍不住赞一个精美。
而持着白玉杯的女人更加精致,妖娆的花钿夺了女子的明媚却又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玉言枝微叹,眸子光彩熠熠,翘起的手指悠然的掩住唇边的情绪。
忽的,静室传来一阵轻扣声,而后便是手下的禀报声。
“大人,前堂鬼大人求见。”
下属恭敬跪着,他听得玉言枝娇媚的声音,小心的抬起头对着紧闭的房门。
玉言枝道:“让他等着。”
室内的玉言枝浅尝茶水,笑得愈发欢快。
室外恭敬跪着的属下听了,应了是。起身欲走,却仍是在最后停住了脚步,沉迷的视线落在木门上,心中泛起的涟漪怎么都消不下。
若是大人是他的该有多好,便是少活些时日也是乐意的。
魔修红了脸,脚步有些凌乱的离开了院落。
魔修心心念念的玉言枝心中想的却是别人。摆弄着精心打理的红润指甲,玉言枝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雕花木床上,轻薄纱幔内躺着一个人。
一个玉言枝也不知该怎么对待的人。
那时她无趣的很,鬼右又忙着龙脉的事,弄的她连找麻烦的机会都没有。
因着鬼右,玉言枝自然把视线转到季清身上,存了玩玩的心思,想把季清夺过来,正巧有人献了计策,玉言枝本就大胆直接就用了,才有了后来一幕。
不过这会麻烦却找来了。
“兔崽子!”
玉言枝颇有些咬牙切齿,拨开纱幔,她打量安静躺着的季清。
“你救过我一命,我自然不会用搜神的功法,不过还是要你老实交代自己的秘密。”
玉言枝笑着,素白的手点着唇,眼角微微翘起。
床上的人没做什么回答,也发不出回应。
“不过当下却是要去打发鬼右这个兔崽子。”
玉言枝露出深思的模样,然而眼中的兴味却是没有丝毫减少。
放下纱幔,玉言枝转身离开了此处,带走季清恶趣味占了上风,只不过心中别的主意也是不少。
魔窟时季清的修为不过练气七层,却能伤了鬼右。
这让眼睛发亮的玉言枝怎能放过这个巨大的秘密。
反演宫虽说仍是魔界四大宗门之一,但这下坡路正在走着。反演宫养她,玉言枝又怎会不为宗门考虑。
就如同维护剑宗的季清一样,便是魔修也有自己的柔软之处,说到底不过逃不出一个情字。
玉言枝回头,她突然有些羡慕季清了,只不过让她细说,玉言枝又说不出在何处羡慕季清,只是觉得季清过得比她痛快多了。
理了理衣裳,玉言枝往前堂走去,周身的气势竟多了一分壮阔。
反演宫的玉言枝不会让鬼右带走季清。
玉言枝居住的小院离反演宫有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她本可住在反演宫,最终却是搬来出来,她不是丹修的料子,也不喜刻板的丹修。反演宫的功法对她无用,如今修炼的鞭法是宫主寻了许久交与她的。
玉言枝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一个人,一个从小陪着她的反演宫宫主。
走过玉石铺成的小路,直到四周炼丹的灵植没了踪影,玉言枝才到前堂。
鬼右依旧穿着一身黑衣,手背在身后,精致的容颜带着温和笑靥。
“鬼大人怎么有空拜访?”
鬼右眯着眼,他坐下道:“玉大人竟不知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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