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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叶青下手不留情，几乎招招致命，白衣飘飘，眼中银光流转，每出一招都直取慕容凤要害。
一时间，山间寒风大作飞沙走石，周遭草木尽数被毁，场面一度失控。
慕容芸看得心惊胆战，但她还没有蠢到去干涉这两人打架的地步，她虽年岁比他们小不了多少，但修为本事却大大不如，这个时候过去，完全就是不想活了。
慕容凤有想过他在得知他已离开狐宫时的暴怒，也想过他会不屑地将他留下的字条销毁后果过他自己的逍遥日子。
他想过很多这人在他离开后脸上会出现的表情和做出的反应，唯独没想过他会在他仅仅离开一到七日的时间内就找过来了。
即使知道他很有可能不会出来寻，但他却还是自以为是地藏匿了气息，即便是狐族谍卫，也不会轻易寻到他，更别说未经谍卫训练的小叶子了。
相比姬叶青的招招致命，慕容凤一直处于防守状态，从来都是这样，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人的脾性就变了。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只会挡住他的攻势，从不舍得伤他半分，这回自然不例外。
然而偏偏就是这个不例外，让姬叶青心底的火气越来越大越积越盛，而他身上的伤本身就没痊愈，一时气急攻心，唇角竟是开始渗出鲜血来。
慕容凤眸光一凝，趁着躲避之际道：“适可而止。”
便这四个字，让姬叶青心底的火气燃成了熊熊大火，几乎是不要命了，身后九条雪白的大尾乍现。
他飞身退出数丈之远，那一条条尾巴瞬时间化成巨尾，尾尖泛着寒光，夹杂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那一脸面无表情的人狠狠攻去。
姬叶青性子跳脱，以前还未被狐之亦捡到狐宫时他还是只不会化身的小九尾狐，家族成员都是普通的狐狸，非灵兽一族。
他的异样造成了他被排斥的局面，最后甚至被家族赶出了家门，从此过上流浪的生活。
为躲猎人追捕，他一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直到某一天跟带着一只小黑狐里的黑得发亮的大狐狸相遇。
大狐狸不是他以为的成年狐狸，他自己不过也刚来到这世上不久，不过身子向来强壮，以至于走到哪都被以为是只成年狐。
大狐狸护着他跟那只小黑狐，只要有大狐在，他便再没出去捕过食，大狐会从外面猎来好些东西，然后将那些东西好入口的部分给他和小狐吃，自己有时便啃着硬邦邦的骨头。
姬叶青的性子，便是从遇上大狐之后变的，以前的他被欺负惯了，总是唯唯诺诺，遇上事只会躲着，后来是大狐教他男子汉要勇敢，要变强，这样才会不被人看不起。
再后来，他们被一个奇怪的大人当备用粮给抓了，大狐为保护他跟小狐狸被那人打得差点死了，气息奄奄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姬叶青头一次为了别人站出来，小小的他眼里含泪，却挺直了腰板朝那人龇牙咧嘴。
狐王大人便是在那个时候觉着他们有意思，有意将他们作为王宫内长期的备用粮，并让人日日夜夜训练他们。
姬叶青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才知道原来自己并非怪物，不仅不是怪物，王上还告诉他实则他是灵兽九尾一族，而那大狐狸也并非因身体强壮才那么大块头，是他本身就属流落在外的灵兽狐族一族。
从那以后，他跟他便有了名字，姬叶青，慕容凤，小黑狐狸唤慕容芸。
时至今日过去整整两百年，他们都已不再是当年的小狐狸了，上有王上罩着，下有凤哥哥护着，姬叶青想这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
可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两人会变成这样，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容凤发现了，以往不管如何生气往他身上打都会骂骂咧咧的人今日却出奇的沉默。
手上动作毫无章法，几乎要拼尽所有灵力似的，周遭已被他的灵压毁得一片狼藉，而他本人也因这不要命的打法伤及自身。
眼看那唇角的红色越发显眼，慕容凤眸光一凝，不遗余力推出一掌，巧妙化解他的攻势，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到人身后，轻易将那意图转身的人狠狠禁锢在怀里。
“别闹了！”
这一吼让姬叶青瞬间红了眼，不顾两人还在半空中便在他怀里挣扎。
奈何男人的铁臂却纹丝不动地雷主他的两条胳膊，甚至另外一只手还粗暴地将他最为重要的一条尾巴攥在手里。
两人双双落地，姬叶青动弹不得又出不了招，只得跟耍赖似的去踩他的脚，眼眶红红的，就是不说话，卯足了劲儿踩。
“哥……”慕容芸这才上前，但见两人这般形势，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慕容凤紧抿着唇任由他踩着，好一会儿才对慕容芸说：“你去别处，我跟他有话说。”
慕容芸也知道自己在他们之间的这事上其实是起不了作用的，叶子哥之所以会想着把她带来找人，完全是因为他自己没有把握能把人带回去，所以才以为带了她这个妹妹她这木头哥就会回去。
然而叶子哥不知道，她这个妹妹在她哥心里的分量其实跟他是比不得的。
无奈地看了看还在踩人的叶子，慕容芸无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便自觉地走远了。
慕容芸一走，慕容凤便垂眸看着一口狠狠咬在他胳膊上的人，沉声问：“为何要寻我？”
姬叶青身子一顿，嘴里蔓延的血腥味越渐清晰，鼻头酸涩，眼眶也是热热的，他眨了眨眼，努力不让自己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哭，便又加大了咬人的力道。
慕容凤面不改色，任由他发狠地咬着，到最后却是那咬人的人不忍心再弄痛他而松了口。
眼泪到底是从眼眶里溢出来了，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眼珠子，微微一颤，就滚落到了他白玉般的脸上，再经过那消瘦的下巴落到男人的胳膊上。
“叶儿，”慕容凤喉头一紧，被他这副可怜模样折磨得心疼不已。
姬叶青颤抖着唇，喉间像是被一块鱼刺给卡着，疼得他险些喘不过气来。
两人便这般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抱着，周遭狼藉的一切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身后的尾巴耷拉了下来，在男人手里软软地落下。
姬叶青红着眼扭头对上一双如深潭的眸子，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不要我了吗？”
从他被家族赶出来到现在，他早已把那只会为了他跟小狐狸着想的大狐当做这世界上最亲的人了，后来又多了一个如父一般的王上。
姬叶青觉得，在他狐生的几百年里，只要有他们在，有他在，自己就什么都不求了。
可偏偏，这个人到底还是被他给闹走了。
想到这，姬叶青觉得自己跟回到了两百年前，胆小的，害怕的，被抛弃的。
想了想，他见他不说话，便有些急了，道：“我不闹你就是了，我听话，再不闹你了。”
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吸了吸鼻子，把睫毛上的眼泪给眨掉，说：“你不是一直想娶亲么，我不扰你，让你娶就是了，只要你……只要你……”
眼泪又没出息地滚了出来，姬叶青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都快被抽走了，方才大动干戈都没有现在这么伤。
“只要你不走，要我怎么听话都可以……”
第349章 慎入，他二人的心思（）
慕容凤从来都知道他没有表面来得那么潇洒自由，幼时的经历让他变得不管做什么事都小心谨慎。
多年前因训练结果不甚如意，他被罚去小黑屋回来后便在他面前哭，问：凤哥哥，我真笨，王上会不会不要我了？
遇上小九尾时，他方不过两岁，也就只比那小小的九尾年长一岁。
但初见时，他给他的印象只有：他太小了，小得浑身上下没几两肉不说，甚至他一爪子下去就能将他给拍死。
从小爹娘死得早，他同妹妹辗转于各个山头，多次都险些丧命，为了保护芸儿，他不得不让自己浑身沾满鲜血，成王败寇，他从小就明白。
而他，也不是那会同情弱小的人，一份愚不可及的同情心往往就会成为丧命的关键。
所以在看到这小家伙的第一时间，他险些一爪子下去将他拍成肉酱，若非芸儿适时拉住他，恐怕这世上早就没有姬叶青这个人了。
他能看出小家伙是依赖他的，然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们已然不是那少不知事的幼狐了。
他都忘了从何时开始，小家伙变得那样惹人注目，一出王宫，多少姑娘的那双眼睛都黏到了他身上。
而他呢，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不管有没有意，都能逗得那些姑娘们嫣然一笑。
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曾经只会躲到他身后的小白狐不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家伙了。
他跟他一样熬过了最艰难的训练，成为王上的左右副手，能孤身一人面对一个又一个的劲敌，也同他一样，双手染血。
所以在小家伙跟他第一次因意见不合而争吵时他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人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
也因此，后来不管他如何闹，如何寻麻烦，他都不会跟他置气。
毕竟，谁叫他喜欢他，那种不该的，雄性对雌性一般的心悦。
他都已经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做好眼睁睁看他娶妻生子的准备了。
偏生却又出现在他面前，说出这些惹人的话。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慕容凤垂眸，定定地对上那双盈盈亮眸，喉头随滚落下的泪珠子攥了攥。
姬叶青心中一紧，跟幼时一样，嗫嗫：“我……我不要……”
话未说完，男人两根有力的手指忽然捏住了他的下巴，往上轻轻一带，那张冷峻粗犷的脸便在眼前放大。
紧接着，是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的感觉，唇上的温度，微微带着凉意，跟他人一样，冰冷强硬。
姬叶青瞪大了眼，眼角处积蓄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滑下来，被男人以指腹拭去。
慕容凤松开他，粗糙的掌心在他白嫩的脸上轻抚，那双深如潭水的眸子充满了侵略与危险，浑身散发着一种名为野兽的气息。
姬叶青脑子有些空白，好一会儿才颤抖着手摸上自己的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为什么？这……这不是爱人之间才会做的事么？
慕容凤锁住他的双眸，冷冷地道：“想清楚了，即使我如此待你，你也不愿我走么？”
他忍了，忍了很多年了，现在是他自己非要来招他的，怨不得他。
姬叶青摸着自己的嘴唇，因慌乱眨动着眼，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你……你不是喜欢……”
“你，”慕容凤没等他把话说完接下话来，目光如炬。
“啊？”姬叶青整个人都是懵的。
慕容凤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头顶雷鸣，瞬间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说：“我喜欢的人，是你。”
姬叶青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险些没站稳，一双好看的眸子瞪得大大的，眼里还泛着水意。
慕容凤却是打算跟他把话说明白了，上前一步，强势地钳住他的下巴，“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让惹人么？叶儿，知道我接下来会如何做么？”
他的眼神太过直白侵略，冰冷的眸光像是要将眼前人层层剥开似的。
这还不止，说完这话后，那原本放在他腰间的大手忽然移到了他的身后，顺着脊椎一路向下。
姬叶青呼吸一滞，浑身僵硬，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牙关咬得死死的，震惊地看着他。
慕容凤不松手，将他压到最近的一棵未被摧断的树上，整个人紧紧贴着他。
“感觉到了么？”他往前挺了挺，将自己多年的渴望与忍耐一并展现在他面前，“喜欢你，想要你，让你跟雌性一样。”
他向来不多话，今日却说了很多，仿佛要把这些年不曾说过口的那些一股脑儿全都倒出来似的。
姬叶青恍然若梦，身为狐族人，男男女女之间的那些事儿他看得多了，岂会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不明白，“为……为什么？你不是，不是喜欢女的么？”
慕容凤一顿，眉头轻蹙，“？”
姬叶青咽了一口唾沫，吃力地说：“那……那年，我看见一个宫女晚上进了你寝屋，第……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你，你们……”
第二天宫里好多人都在说左相大人昨夜疼爱了那宫女，还说要提为妾侍的。
慕容凤看着他，努力在心里回想，隐隐约约似乎的确有这么回事，但……
“我受伤了。”
“啊？”姬叶青又有些懵。
慕容凤不厌其烦，难得解释：“那日我受伤了，不想让你知道，让她去太医院开了药。”
他知道这若是知晓他受了伤，定会闹个不停要去端了人家老巢，可惜那时任务未完成不能打草惊蛇，只得瞒着。
他都不记得那宫女叫什么，后来再没见着人，该是年纪到了被打发出去了。
他现在说的，是什么鬼玩意儿？
姬叶青性子急但，但脑子不笨，听他这么一说，立马就回过味儿来，却又有些不信，“真的……只是上药，照顾？”
慕容凤眉头蹙得更紧，没明白他的意思，“不然？”
姬叶青语塞，闭了嘴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慕容凤凝着眉问：“你什么意思？”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过了多久了，突然提及这个做什么？
姬叶青张了张嘴，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但又觉着有些理亏。
心说他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跟他闹了这么些年的，以为他跟他疏离了，连有了喜欢的人都不告诉他。
而且……
他不喜欢有人比他更亲近这个人。
慕容凤看他垂着眸子，长睫轻颤，心间难免被撩动得痒痒，且两人又如此贴近，身上某处忍不住便有些发热。
抿了抿唇，他哑着声音，挑起他的下巴继续追问：“叶儿，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