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最终在一家粤菜系的客家菜馆的包厢里坐下,从坐下到菜上来,顾承风除了点菜时说了几个字,全程一个字都没说过。
他的脑子里全是刚才林默那张怯怯的表情和落寞的眼神,他有点糊涂她的眼神到底是真还是假?
他跟林默从第一次逢面到现在,两人相处了差不多四个月的时间,她有时温顺、有时调皮,有时乖巧、有时无厘头。她也很像个小妻子,每天他一回到家,只要她没睡,就会跑过来为他提包更衣,偶尔还会撒个娇卖个萌。
他对她的态度,是刻意拒她于千里之外,心情好的时候会摸|摸她的头、捏捏她的脸蛋逗她开心,或是带她去逛个街吃个饭。她的笑容真挚而纯净,没有一丝虚情假意,对着这样的笑容,有时他都会沉浸在她的笑容里忘记了他和她的约定,他甚至觉得这一切仿佛是真的!
他也会忍不住问她,而她却一脸的满不在乎:“既然装当然要装的像点才行嘛。”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是他入戏太深。
可刚刚那个眼神,他看出的只有卑情、没有嫉妒,他感受到的只有失落、没有怨恨。他甚至觉得刚才的林默要是能大声地要求他跟她一起回家,不论结果如何,或许此时的心情他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承——风。”
杜菲菲几乎是扯着喉咙吼的声音打断了顾承风的思绪,他扭过脸诧异地看着身旁的人。
杜菲菲漂亮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她带着一份怒意回盯着坐在她身边被叫了三遍都当没听到的顾承风,她咽了咽口水,抬手捋了捋前额那片专门用来挡伤疤的刘海。
她的刘海,比起三个月前那是顺眼的多了,可顾承风每次看到都觉得相当的刺眼,他根本没心情理会杜菲菲叫他干什么,直接对她说了他在乎的问题:“为什么拒绝我给你介绍的医生?”
“嗯?”杜菲菲没想到顾承风怎么会在这个时间挑起了这个话题,她怔了一下,心底里整理了一下,说:“那种地方进去了就说不清了。”
“呵呵……”顾承风干笑了一声,说:“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很爱美的,原来你更在乎是那些无稽的名声。”
☆、等待的前夕
“呵呵……”顾承风干笑了一声,说:“我记得你上学的时候很爱美的,原来你更在乎是那些无稽的名声。”
“你不是女人,你不懂的。”
杜菲菲迎视着顾承风眼中射来严厉的目光,她的美丽是天生的,她的气质和自信,自认为高人一等、胜人一筹,这些都源于她的美丽。她额前的那道疤痕,她每每梳头站在镜前,都觉得是人生一辱。但是,她一旦为了这块伤疤上了手术台,那么她这一世都会背上“整容”二字,她原本天生的美丽就会被人指为后天人造的了。
这就是那个名媛社圈的残酷!
另外,她还发现,自从顾承风知道她因他出了车祸后,较以往对她迁就了很多,这在以前那是很难得的呀!
或许,就着这份迁就,她能在他的心目中重新建立地位,毕竟她的对手是一个既单纯又毫无心机的小女生。
顶着一道疤痕示人又如何?毁了一块不影响她姿色的容貌又如何?这个疤痕换来的是顾承风对她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温顺和体贴,她为什么不好好利用呢?
况且,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暗暗地做着她的推手。当然,对于学识高、头脑聪明的杜菲菲来说,别人的话她根本不屑一理,但她深信“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而那个人碰巧跟她的想法一致,所以,她决定,脸上顶的这个疤痕,她要为顾承风留一辈子!
“的确,女人我一点儿也搞不懂。”顾承风白了一眼,就林默一个人都已经把他搞得晕头转向了,再加一个?还是算了吧。
“不懂?我看你身边的那些……蜂蜂蝶蝶的总是围着你打转,不懂怎么可能?”杜菲菲这话说的酸不溜秋的。
“切……”顾承风嗤之以鼻,说:“那些人只是必要的时候出来帮我陪陪客人、喝喝酒,偶尔打发打发时间的,她们喜欢的是钱,又不是我,只要懂钱,就懂她们。”
杜菲菲举起面前的红酒,跟顾承风放在桌面上的饮料碰了一下,说:“你老婆不吃醋?”
“她吃什么醋?我又不喜欢那些女的,只是打发时间而已。”顾承风端起饮料仰头喝了一口。
“那……我呢?”杜菲菲就是想问这个问题,却拐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你……”顾承风只说了一个字,突然又想起下班时在公司楼下大堂里林默的表情和眼神,她那样子是在吃醋吗?他记得他说过,允许她吃醋,可她刚才默默地站在他的身后,直到他离开了也没听到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顾承风摇了摇头:“也不会。”
“为什么?”杜菲菲追问,这是她关心的问题,她得搞清楚他们夫妇俩的感情怎么样,她有没有希望?
“我跟你是老同学。”顾承风对杜菲菲揪着这个让人心烦的问题扯来扯去的有点不耐烦了:“怎么,你是想做小|三?”
“哦?没呀,哪有啦。”杜菲菲被人猜中心思慌忙否认:“我只是怕你老婆误会,没别的意思。”
“他不会误会。”
顾承风气的把手中的筷子“啪”地一声摔到桌上,妈的,他巴不得林默能误会一次呢。
顾承风看对面喝了少许红酒双颊渐红的杜菲菲,忽然脑子一转,故意气对面的人:“我和默默感情很好的,况且……你觉得咱俩要是凑成一对,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你不别扭?”知己、知己,知根刨底,两个人认识了十几年,把对方了解的一清二白,毫无神秘感,一点儿兴趣都提不起来,还谈什么爱!
杜菲菲是被顾承风这一串的话弄得是脸又红、气又躁,可对面的人她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给他甩脸色,只好笑道:“不会最好。”说着举起红酒又跟顾承风的饮料碰了一下。
顾承风喝了一口饮料指着杜菲菲训斥道:“警告你,以后出来别跟我说这些无聊的事,下次再提,我还不如在家陪老婆吃饭。”
——
晚餐后,杜菲菲硬拉着顾承风去到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海岸线欣赏了一番静谧的夜景。
这里的夜景,的确美的像天堂!
一些本市外或是国际上的大客户,一来到这座城市,这里必是众人首推的去处,再美的景色,看多了也那么回事。
独自一个人欣赏美景的杜菲菲没一会儿也兴致索然,待顾承风把她送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看着仍坐在驾驶位上的顾承风提醒道:“不打算给我一个道晚安的礼仪吗?”
顾承风歪个脑袋装傻:“什么礼仪?”
杜菲菲干笑了一下:“不过才三年的功夫,已经让你把在美国六年的时光全废了。”
顾承风抬起一只手戳了戳自己的脑门:“六年学的东西都在这里,没废。”
“那你告诉我,道晚安应该怎么道?”杜菲菲直截了当地问。
“‘晚安’两个字足够了,这是中国,我也是中国人,你既然打算在这里生活,就要顺应这里的国情,不必非要去弄那些可有可无的花俏玩意。”顾承风觉得今天杜菲菲的要求太多了,女人不能这么宠着,不然她要去上天了,即使她只是他单纯的朋友。
杜菲菲何等傲娇,美|目一瞪,转身走进公寓大堂。
一进到自己的公寓里,杜菲菲便从包里取出手机,屏幕上一个未接来电,这是刚刚在海岸线欣赏夜景时让她挂掉的。
她调整了一个自己的表情,对着屏幕上的“袁美娟”按了下去。
几声响铃后,对方一接便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晚上的约会还顺利吧。”
杜菲菲脸色一沉,问:“你跟踪我?”
“我不是那种无聊的人。”
林菲菲轻蔑地哼了一声:“那最好,找我有事吗?”
“事情当然没有,两个月前你我达成协议的时候,说好了我会时不时督促你,杜大小姐不会忘了吧?”
杜菲菲咬了咬了,没说话,她跟袁美娟只不过是各图所利,袁美娟图的是她父亲在国内和美国的经济势力,而她只不过是需要袁美娟暗地里的协助,能尽快让顾承风爱上自己。
对袁美娟这种人,她跟本不屑跟这种人说话。
“你的半年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还是不需要我为你推波助澜?”
“暂且不用,我自己有分寸。”杜菲菲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对方“呵呵”两声后直接挂掉电话,杜菲菲厌恶地将手机狠狠地摔到了床|上。
——
顾承风回到家林默已经睡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内疚,他蹲在林默的面前,轻轻抚了抚她白净的脸蛋,又摸了摸她睡乱的头发。现在他跟她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两人刚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随着顾承风在床头“啪”的一下关了灯,林默悄悄地睁开了双眼,她用手缓缓抚过刚刚顾承风轻抚过的地方,仿佛她的脸上还存有他的余温,一颗泪珠不受控地从眼角滑出,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感受他的温情。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背景,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和他之间的差距,但她却被顾承风时来温柔体贴、时来娇纵宠溺给冲晕了头,沉溺在爱的假象里无以自拔。
她明白最终顾承风会领一个他爱的女人到她的面前,那时就是她梦醒时分,所不同的是,她跟人鱼公主变成泡沫相比,她多了一份跟他相处的回忆,并且是一份美好的回忆。
她一直缅怀着这份心思,静静地做着他约定的妻子,她可以为他端茶倒水、可以为他揉肩捶背,但唯独不能让他看出她的心思。
谁知道他若是知道她喜欢了他,会不会提前终止约定?
为了她妈的医药费,更为了她自己,她要隐瞒自己的真情。
但今天,杜菲菲挽着顾承风两人双双有说有笑地弃她而去,心仿佛被一捆无形的铁丝勒的疼痛万分,她拖着一双无力的腿,举步维艰,这时她才如梦初醒!
当一个人陷入一片沼泽,你越是挣扎就越是往下陷,直到被它吞没。可当你静下心来,与天平行躺下,轻轻拨动手脚慢慢移向硬地,这样才有望得救。
林默想,顾承风永远不会是她的,她无畏这样把自己往死里拖,拖到最后死无全尸只会是她一个人。
想是想通了,理也是这个道理,毕竟人非草木,感性多于理性,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林默擦干眼泪,咬了咬牙,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等待她的不是明日美丽的朝阳,而是一场忍痛割爱的挣扎……
☆、被无视了
顾承风今天醒的比往常早一些,起床的时候林默已经不在房间了。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先去洗手间洗漱,而是下到楼下,找了一圈儿也没见林默的人。
刘姨看到顾承风打了个招呼就自忙自的去了,顾承风问:“默默呢?”
“林小姐好早就出门了。”
“好早?有多早?”顾承风问。
“大概……六点半左右吧。”
“什么?六点半?”顾承风立在客厅里,这九点才上班,她六点半就出门,她有这么忙吗?
顾承风觉得不对,走到座机跟前拨了余浩洋的电话,劈头盖脸就问:“你给我去问问,林默六点半就出门上班,她们部门在搞什么?”
余浩洋还赖在被窝里没起床,他并不觉得有问题,懒懒洋洋地回答:“是不是怕塞车,所以……”
“我家到公司最多也不用半小时,她……”不对,林默是坐公交,顾承风扭头问刘姨:“默默平时几点出门?”
刘姨回答完,顾承风对着话筒继续说:“她平常也不过是七点半以后出门,你快给我去问问。”说完摔下电话。
顾承风刚回到房间,余浩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林默所在的部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跟平常一样。
这可把顾承风给纳闷坏了,这林默那么早去公司,她神叨叨的在搞什么鬼?
顾承风早上的行程是去工厂,下午又去客户那儿谈事情,回到公司的时候就已经快四点了,他人刚坐下,一个接一个的找他,忙的他团团转,林默的事他根本抽不出空来问。
好不容易批完最后一份文件,他这才舒了口气,拿着批好的文件夹拿给白扬,顺道下楼去看看林默在干嘛。
他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白扬和郭旭刚两人凑个脑袋很专注地盯着显示屏,就连他把文件夹放到桌面上两人都不知道。
做老板的永远是做老板的,看着有人上班偷懒心里自然不高兴,他这两名属下对他忠心耿耿、做事敬心敬业,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得提醒一下。
“干什么呢?”
白扬和郭旭刚双双抬头一看到是老板,郭旭刚显得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慌忙从白扬的座位站了起来,白扬倒是大方得多,直起腰回答:“我在帮阿刚选花呢。”
“上班选花?”顾承风奇怪的是郭旭刚买花为什么是白扬在选:“送给你的?”
“不是的,您误会了。阿刚在给女朋友选花,可花的种类和颜色代表不同的含义,所以……”白扬朝顾承风堆出一张讨好的笑脸:“嘿嘿,我就瞎参谋。顾总,您这是……”
顾承风看着白扬的笑故意拉下了脸:“没什么事,就是出来查查岗,果然在干私活。”说完他走向站在白扬身边有些紧张的郭旭刚,抬手在郭旭刚的肩上拍了一下:“这些名堂全是那些商家促进销售的一种手段,只要心意到就行了,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顾承风说完往电梯方向走,刚走了几步,他忽然顿住。
不同的含义?
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呢。
他这么跑到林默那儿,办公室一堆人看着,他倒是该用质问她为什么一大早跑公司来的口气说话呢,还是该用关心她的口气问她为什么一大早这么辛苦呢?
顾承风毅然转身往回走,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没有停下脚步指着白扬交待:“把你们看的花店的网址发给我。”说完进到办公室关起了门。
——
一个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失眠是难免的。
林默一个晚上试了很多种方法,最后看到窗外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