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呀?”林默还是不放心,可回答她的只有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林默收拾好后下楼时,顾承风已经吃完早餐坐在电视机前看新闻了,毕竟心虚,她鼓起勇气走到他的面前又问:“跟你去哪儿呀?”
顾承风仍盯着电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命令道:“吃完早餐,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跟着就对了。”
“还要带户口本?”身份证林默是天天带着,可还让带着户口本,这就奇怪了。
对于林默一早上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显然把顾承风一天的耐性全用光了,他眉头一皱,一脸的不耐烦。
林默站在顾承风的身边半天没听到回复,知道他是懒得理她,于是故意问了一句话:“那个……昨晚你喝醉了,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顾承风昨晚确实是醉了,他连他怎么回到家,怎么睡到床|上的完全不记得,出于好奇,他终于仰起头看向林默,反问道:“你想让我记得哪件事?”
看着顾承风那一张近在咫尺、因说话而不停煽动的双|唇,林默突然想起昨晚不就是被这么一张嘴给迷了心窍,一时竟没把持住亲了上去。她记得那时的她有多么的激动、多么的兴奋、还带着一丝眩晕,当时的感觉可以说是跟吴起在一起时从来未曾感受到的,所以,最后林默躺在被窝里回想,认为这个“吻”之所以让她如此陶醉、如此兴奋,那是因为这是“偷”来的。
可现在,这个让她偷过一次的嘴,再一次活生生地呈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竟还想再尝试一次,她想知道如果没那个“偷”字,她是否还会是那样的感觉?
“你问我为什么吻你?”林默终还是不够胆子说出来,不说却又心|痒难耐,只好挑起另一件事。
顾承风的神情明显一动,他只怔了几秒便大方地反问:“那你吻了吗?”
林默装模做样地使劲摇了摇头,说:“你让我给你脱西服,结果没站稳摔到床|上,我只是把嘴磕到了你的额头。”
林默这话一说出,本以为顾承风会一脸的庆幸,毕竟他不喜欢她,谁知顾承风竟是一脸的懊恼。
顾承风一听林默这话真的是差点背过气去,卧擦,他堂堂一个大男人,竟被一个小女生扑倒两次!!!
他的男性尊严何在?
顾承风铁青个脸瞪着林默,半晌才指了指和她之间的距离:“以后这个距离是底线。”
林默明显一愣,好在她今天心情无比的好,三八线就三八线呗,反正天天能看到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等林默吃完饭上去拿出户口本下楼的时候,顾承风已经穿好鞋等在门口了。待林默换上鞋跟着顾承风的身后,挨着他挤进电梯的时候,就听顾承风阴阳怪气地小声说了一句:“注意距离。”
“切……”林默心理暗暗回道,但表面却像是个听话的下属,她调整了一下距离,站到了顾承风的身后。
在路上,顾承风一脸的阴沉,从车子发动到到了目的地停下来,全程一句话也没有说,林默当然也看到了她BOSS心情不好,自然也是不敢去摸老虎嘴边的胡子。
顾承风眼瞅着前方的大门,冷着一张脸问:“有两条路你选,要么跟我进去,要么去坐外面的公交车回去收拾东西。”说完开了车门就下了车。
车子现在是停在一个露天的停车场里,林默顺着刚刚顾承风的目光望去,前方敞开的大门上方的几个字中,赫然“民政局”三个大字跳入她的眼睑。
她记得,同事梅姐提过,结婚证是去民政局办的,那顾承风带她来到这儿,难道是……
林默不禁一惊,立马下车朝着顾承风吼道:“你叫我带户口本是要过来办结婚证的?”
妈呀,这变故,眼珠子要是能瞪出来,林默的眼珠子估计有十双她都能全瞪出来了。
顾承风双手插在裤袋里,迎着阳光而立,听到林默的问话,缓缓转身,当他的脸与那抹阳光平行时,金色的阳光斜撒在他的脸上,掩去了他脸上暗晦的不悦,竟有一种孑然飘逸、潇洒洒脱的味道。
这一镜头不禁把正瞅着他看的林默给看呆了,一时竟忘了此时此刻她将要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顾承风看林默像个缺氧的鱼似地瞪个眼珠子看着他,的确,他昨天下定决心的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相信。
他烦透了顾伟强这种苦口婆心式的逼婚方式,既然逼着他相亲,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断了顾伟强的念头,跟林默办个结婚证算了。
反正,他和她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即使办个真的结婚证,他和她还是假的。
顾承风的这种行径,你可以说他是叛逆,也可以说他是反叛,反正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拿个结婚证放在顾伟强的面前,光明正大地告诉他,他已婚了,不需要那些劳什子的相亲了。
但结婚证这东西毕竟不是他一人之力就能办得到的,而林默的代价,是一个女人的清白。即使他和她清清白白,但最后她只能落下一个被男人抛弃的离婚女人。
想着林默这几天为他受的委屈,顾承风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可眼下,他所有的交际圈里,只有林默,也只有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并且顾承风是实打实地心里有个底,那就是林默因为需要他的钱,不会拒绝。
顾承风指了指林默身后的照相馆说:“我去那里等你,给你十分钟,不来或是来晚了,就当你拒绝了。”说完看也不看林默,朝照相馆走去。
林默瞅着顾承风远去的背影,她的心里说不上是害怕还是担忧,也谈不上高兴还是兴奋,反正是五味杂陈什么味都有。
昨晚顾承风喝醉了压着她的时候,那一刻她尝到了人生第一次的心动,她,喜欢上了他!
可她和他从认识到相处,也就个把个星期,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喜欢上他了呢?她跟吴起从刚开始的好感到相处一年,都没能喜欢上这个人,而这次,怎么就这么的快?
林默昨晚像个怀春的少女,辗转一夜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她给自己硬下了个定论:她被他勾引了!
起初他让她给他脱衣服,然后把她撂倒压住,再后来一点儿也不温柔地摸她的脸,这些全是他勾引她的罪证。
早上起来她还在为他的这些罪证乐开了怀,他却突然来这么一手,又撂下一个让林默没退路可选的选择题。
她当然没退路可选。
要么跟顾承风去领结婚证,要么打包走人,这辈子不再相见。
不见顾承风,有点难受,但还能割舍,可医药费就……
林默只是在原地怔了不到一分钟,便转身朝顾承风的方向跑去,反正她是死皮赖脸地赖定他了,结婚证算什么?离婚又算什么?
☆、长期饭票
林默追到顾承风挽起他的胳膊肘,还没走几步就被顾承风给甩开了,林默才不管,又重新挽住:“是去拍结婚证的照片吗?是就别别扭了。”
看着顾承风仍冷着一张脸,却没再甩开她,林默一笑:“你不用担心我老缠着你,证是真的,可婚是假的,这点我还是明白的。”
这时,两人已经踏上了照相馆的台阶,顾承风斜着眼看了一眼身旁笑嘻嘻的林默,纳闷地问:“你高兴什么?”为这事,他昨天差点没烦死。
林默是真的高兴,因为之前一直很忐忑到底能依赖顾承风多久,每天一睁眼就担心他会不会毁约,现在可好,有了结婚证,她就不怕他赖账了。
想着那天让他签个协议他都不肯,现在有了结婚证,那不比协议还能说明问题?想到这儿林默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开心,看着顾承风对着她吹胡子瞪眼的,只好说:“不好意思,看你板个脸我就想笑,没别的意思。”
“原来人们常说的找个长期饭票真的是这么回事。”顾承风继续绷个脸讽刺道。
“没有,没有……”林默慌忙解释:“我和你是假的嘛,怎么是长期饭票呢?”
顾承风几乎就在林默的话音刚落下就急切地“嗯”出声来,“这一点,你最好记清楚。”
“当然、当然。”
两个人拍照的时候都很别扭,摄影师一直在说“来,笑一笑”、“你们靠近点儿”,可顾承风脸上的笑始终浮不到脸上,他的脑袋硬的也靠不到林默那边,最后摄影师勉强拍了一张才算完事。
民政局那边,只要两人愿意,结婚证领起来除了要排个队,其它都还好。签完字顾承风立马起身走了出去,林默只好一路赔笑到拿到了证才走出来。
林默来到顾承风的身边,将手上属于他的结婚证递了过去:“你的。”
顾承风扭过脸,很不屑地瞟了一眼林默手中的红本本,一脸的嫌弃样:“这玩意给我|干嘛?”
“你的也要我保管?”林默问。
“随你,扔了也与我无关。”顾承风大步流星向停车场走去。
林默一怔,他这是什么心态?
林默眼睛轱辘一转,连忙追上去:“扔了?你说真的?好像没结婚证离不了婚呐。”
果然,顾承风一听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看了林默片刻,然后从口袋里抽|出他的大手将林默手中的两本证全拿在手里:“噢,那你的也给我吧。”他怎么竟忘了这个茬儿,那她的也得由他收着。
林默当然明白他主动要帮着她收着的用意,也不戳明,倒是摆出一张“你真小气”的样子瞅了他一眼。
两人坐定车上,顾承风预热完车子开了出去便问:“你公司在哪儿?”
“我请假了。”林默回答。
“那……”顾承风习惯性地抬腕看了看,已经快十一点了,他眉头揪了揪,怎么办个结婚证要这么久,浪费了一早上的时间。
看顾承风说了一个字便顿住,林默主动说:“你在前面公交站台放下我吧。”她得去趟医院。
想到这儿,林默整个人暗沉了下来。
“不用我送?”顾承风觉得把人家小姑娘硬拉来办结婚证,证一拿到手他就翻脸不认人,这,他有这么缺德吗?
林默低头从包里翻出医院的账单递过去,顾承风正开车哪顾得上看:“什么东西?”
“账单。”林默咬咬嘴唇,要钱,对她来讲,的确是一件很难拉下脸的事情。
“账单?什么账单?”顾承风一边开车一边瞟向副驾位的林默,看她一脸的难为样,只好瞅了一眼她手上的白纸,赫然看到“××医院”的字样。
他恍然大悟:“噢……多少?你直接告诉我金额不就完了。”说着他不禁轻笑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跟她用钱来解决问题能让他的心理好受好多倍。
为了那本结婚证,顾承风总感觉他像是绑架了她似的,但现在她问他要钱,这种关系似乎一下就平衡了,这种平衡让顾承风一下子舒心的竟笑了出来。
可他的笑,在林默看来却以为是嘲笑,她愣愣地看着他的笑容看了好久才缓缓说道:“还差六千。”说着她用手挠了挠前额:“你就当花六千块买了个结婚证吧。”
顾承风哪里知道林默的心思,更不知道她神叨叨说了这么一句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听林默催促道:“靠边、靠边,我就在这里下就好了。”
顾承风把他的白色路虎刚靠边停下,林默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一条腿已经下了车,顾承风慌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又给拽了回来:“你很赶时间吗?赶时间我送你。”
“不用。”林默重新坐回副驾位,她的脸一直看向外面,只给顾承风留个后脑勺。
刚才她说完“你就当花六千块买了个结婚证吧”这句话后,她突然想起了她妈妈两年前曾经跟她说过的一句话,而那句话自方茹琛出事后整整两年来,林默都不曾想起,可偏偏刚刚她就想了起来。
可以说震憾,也可以说是憾动,总之林默那一刻眼内的泪水差一点就决堤了,所以她才这么急切地想逃离顾承风的视线。
顾承风本来也有很多工作,因为昨晚临时决定要来办、证,所以早上一起床第一件事就给郭助理打了个电话,把早上的工作压缩推后。现在证办完了,他哪还顾得上林默是给他脸看还是给他后脑勺看,他只想赶紧回去把工作做完,带着林默去把结婚证放到老爷子面前,所以她看着林默的后脑勺一点也没觉得有问题,自顾自地说:“晚上去老宅吃饭,是你过来还是我去接你。”
“嗯,好。”说完林默再一次迫不及待地开门下车了,这回顾承风却没有拦着她,静静地看着那娇弱、单薄的身躯消失在穿梭的人|流中。
——
林默站在方茹琛的病床前,看着“睡”的安详的妈妈,心里难过极了。这种难过与当年刚接到噩讯时的那种难过,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林默在来医院的路上,顾承风已经从微微里转了一万给她,林默看着手机屏上“给你转帐”的提示,强忍的眼泪终于冲破防线掉了下来。
林默是在上初一的时候才知道方茹琛是靠碰瓷来养家的,她劝过无数次,方茹琛表面答应,背地里照样我行我素,在她上初二的一次,给方茹琛撂了一句狠话:你要是再去干这种丢人骗钱的事,我就绝食。
然后她真的绝食了,绝食的第三天方茹琛被逼的无奈答应了她不再去干那种掉价、失尊严、骗人的勾当。自此后方茹琛找了一份清洁工做,林默很懂事,知道方茹琛工作辛苦,她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不让方茹琛动手。方茹琛的工资虽然不高,但从此母女俩过着太平安宁的日子。
林默挨到大学毕业有了工作,家里的环境稍稍有了好转,待方茹琛知道林默有了在交往的男朋友开始,方茹琛那一个搁置了十年的旧业再一次在方茹琛的脑子里萌生。
在方茹琛出事前的一个月,当林默无意间知道方茹琛又开始碰瓷行骗时,母女俩大吵一架,当时方茹琛恨恨地撂下一句:“为了你的嫁妆,我没的选择!”在当时的林默只当是方茹琛打着她的名义在狡辩。
而刚刚就在林默跟顾承风说“你就当花六千块买了个结婚证吧”后,竟突然间想起两年前方茹琛的那句话来,也就在这一刻她才恍然方茹琛这句话的深意。
方茹琛为了林默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