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就算是在屋子里锦绣也不敢让汤放多长时间。她看着封煜喝下,才顺道说了路上的事,“方才我来景阳宫,却见到那个蒋仪也过来了,她还想和我一起。这怎么可能呢,我也没有理她,将她给甩了下来。”
封煜好笑道,“你大可以不必理会她,且你不是有车辇么,何必步行过来,还让自己累着。”
“每日做车辇做的骨头都软了,今日正好下雪,我步行还可以赏赏雪,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好看吗?”
“好看。”她最喜欢赏雪了,漫天大雪的时候,坐在亭子里一百年烤火一边赏景,白雪红梅,多美的意境。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便是她不善饮,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也是抑制不住的,
封煜看得出她是真喜欢,难得她对一件是这样上心,封煜许诺道,“若是这雪不停,晚上我陪你一道去御花园里赏雪景,如何?”
锦绣开心极了,皇上好久没有陪她了。不过看着桌上的奏章,她又皱起眉头,试探着问道,“好是好,可是这些奏章批阅地完吗?会不会耽误政事啊?”
封煜将她放在腿上,一手环着她的腰,她小小的,如今正好可以稳稳地放在怀里。“你陪着我一起看,便看得完。”
锦绣被他抱着,挣脱不得,也乖觉地不动,免得打扰他做事。说是陪他一道看,其实她什么也看不懂。奏章很长,铺在案上有好几页,密密麻麻全是字,但是条理工整,字迹也挺好看,这上面写着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天书一般。
封煜拿着毛笔,看了几眼就开始着墨,笔走龙蛇,看的锦绣眼花缭乱。
他批阅地时候很认真,锦绣卧在他腿上,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侧颜,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当真不假。
他认真的时候嘴角抿得紧紧的,目光专注而深邃,像是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令人神往。许是这上面说了什么不好的事,锦绣发现封煜的眉头皱了起来,眉心显出了一个小小的川字。她动了动手指,很想将他的眉梢抚平,但又怕打搅了他的思路。忍了又忍,最终没有下手。
若是这样的皇上,若是被外人瞧见了还不知道多招人呢。不过,好在现在只有她能看到,锦绣自豪又得意的想到。
如今已到了下午,外面因为下了雪所以没什么声音,静静的。锦绣坐在封煜腿怀里,脑袋靠在他肩膀上,能听到的只有他翻奏章的声音,也不大,加上屋子里太暖和了,锦绣看着看着睡意就上来了。
她中午一般是要午睡的,这回惦记着看皇上,一点也没睡,所以现在忍不住了。眼皮一合一合的,没一会儿就睡了。
呼吸浅浅的,撒在封煜颈测,轻轻的,痒痒的。他放下笔,低头看了看。
原来是睡着了,她还真能睡啊,封煜失笑。
殿内有张龙床,封煜放下手上的事,将她抱到床上,将外衣鞋子拖了,给她盖好被子。封煜静静地看着她睡在自己的床上,这样毫无防备的样子让他很舒心,小脸陷在被子中,粉扑扑的,很是诱人。封煜看够了,低头亲亲她的眉眼,才起身重新坐到桌案前。
景阳宫内,因为贵妃娘娘到访而变得不一样了,皇宫外的赵府,却远没有这样安宁。
这日下午,永嘉郡主正和赵夫人说话。长子快及弱冠了,不仅成婚晚,到现在连孙子都没有影,她心里也着急啊。
原本以为他答应了娶永嘉,这事就算成了,岂料这么多天,两人一点进展都没有。睡在一张床上却什么事也没发生,这也太奇怪了。赵夫人心急之下,免不了将永嘉叫过来多唠叨几句,“永嘉啊,娘实在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倘若有什么地方得罪的地方,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永嘉心知她要说什么,就是再不耐烦也不能转身就走,还得笑着回到,“哪里的话,娘想说什么变说吧,永嘉听着呢。”
赵夫人道,“这夫妻之道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你和大郎年纪轻轻,有些事情想不通也是难免的。不过作为妻子,总该要知道些轻重,有什么矛盾且先让着,别太争强好胜了,这样到头来你们俩谁也落不了好。”
这俩人变成这样,若不是闹出了什么矛盾,赵夫人还真想不出来有其他的原因。永嘉是皇家郡主,心气也是极高的,定然拉不下脸,大郎又是个面热心冷的,这要闹到什么时候才好啊。
她到底舍不得责怪自己的长子,只好先从永嘉这里说起。做妻子的,若是不能把持住丈夫的心,便是身份再最贵又有什么用?
永嘉心中有些愠怒,道,“娘你多心了,我同夫君并没有什么矛盾。”
赵夫人急了,“那是怎么回事?”
“许是夫君这几日心情不好吧。”
这话听着就是敷衍,心情不好,你作为妻子怎么就不知道哄哄?赵夫人叹了口气,无奈道,“也罢,你们俩的事我看我是插不上手了。”
她这是明显地不满了。永嘉从来没有什么耐心,这辈子所有的耐心都用在赵清泽身上,对于赵夫人,她还真想过要去奉承。
“若是没有事,我还是先回去了,夫君说是去拜访友人,应该也要回来了。”
“行了回去吧。”
这次谈话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赵夫人看着永嘉的背影,揉揉额头,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儿媳妇娶回来和没娶回来是一样的。
永嘉回到自己的房里,关起门来,想想方才赵夫人说的话,手心差点掐出血来,这是她的错吗?她难道不想同赵清泽好好相处?
她连睡觉都带着妆,怕被他发现了头也不敢多抬,她受的罪还不够吗?
混账!一个个都是混账!
永嘉一挥手就将梳妆台上的东西全扫了下去。声音刺耳,扰得她更是心烦。
少顷,等屋子里没了声响,两个丫鬟才走进去,见怪不怪地将地上的东西都收拾走。她们前脚刚收拾好,后脚就见到赵清泽从外面回来了。
永嘉调整了神色,笑着上去迎接,一边抱怨道,“夫君拜访友人也不会挑个好天。”
95。第95章()
小厮动作很快,玉佩很快就回到赵清泽手中,他看了看,确定没有摔坏后才重新放好。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可是那动作让人一看就知道玉佩的重要性。
永嘉再想看,已经没有机会了。不过方才她匆匆瞥了一眼,摔出去的那块玉佩成色应该是不错的,依稀可以看出上面刻着字。
她站在一边,见小厮和赵清泽都十分郑重的样子,抱歉地说到,“都怪我鲁莽,一时没有注意,玉佩可有损坏?”
赵清泽知道她是无心的,也没有对刚才的事有什么不满,见她问起话来依然回了句,“没有,郡主不必自责,是我没有放好。”
每次都是这样,永嘉看着他这处变不惊的样子就一阵气,不知道他是太没有脾气了,还是压根没有把她放在心上。无论她做什么,做的好还是坏,他永远不会怪她,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在他心中,难道就这么不重要吗,玉佩摔下去的时候他明明是慌了神,眼下却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永嘉不知道,她摔下去的时候他会不会也是这样无动于衷。她勉强摆出一张笑脸,问道,“这玉佩是什么,看夫君的样子似乎是极为重要的?”
赵清泽道,“确实比较重要,这是赵家的祖传之物,不常拿出来,所以郡主才没有见过。”
“原是这样,我还从没有听说过,看来是我嫁过来的时间太短,许多事知道的不够。不过,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家中就好了,何必每日带在身上,若是丢了可如何是好。”
“习惯了。”他道。
是吗,永嘉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赵清泽不想对这件事多做讨论,那日进宫后,两块玉佩他一直放在身上,这两块玉佩对他来说很重要,所以他从不在外人眼前拿过来。若不是今日永嘉正好将其摔了出来,也不会有这样的局面。好在摔出的这块是赵家的玉佩,倘若换成了锦绣的那块,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当初一时私心,没有将玉佩还回去,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本能的,他不想让永嘉知道锦绣的事,怕给她带来麻烦,所以他的东西也是贴身保管,免得被永嘉翻到。
成婚这么多天,他还是没有办法对永嘉坦诚相待。也许是他所期待的,从来都不是这场婚姻吧。
永嘉不再多问,似乎对这玉佩并没有多好奇的样子。又看他神情有些疲惫,想到他刚从外面回来,说道,“夫君刚从外面回来,不如先去休息一下。”
“也好。”他这一日确实累坏了。
赵清泽正想着去换件衣裳,突然停了下来,盯着永嘉的脸看了一眼,提醒道,“郡主的妆化了。”
永嘉一惊,立马用袖子遮住脸。低头看了看手指,果然见上面沾了水。她想起刚才从赵清泽身上脱下来的衣裳,那上面是落了雪的。
她太大意了,一时没注意手上就沾了水,又用手碰了脸。脸上润润的,她能感觉到脂粉已经化开来了,这粉沾不得一点水,倘若再迟一点就不止是妆化了这么简单了。
永嘉心里一阵后怕,遮着脸对赵清泽道,“让夫君见笑了,今日用的脂粉见不得水,若是夫君没有提醒,我这脸也见不得人了。”
“不妨事,脂粉都是容易化的,郡主去房里洗了便好。”他顿了顿,原本想说这是在家中,大可以不用每日涂脂粉,但是话到嘴边,愣是没有说出口。
永嘉很少有素面朝天的时候,即使是入睡,也是带妆入眠,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好看是好看,但是让人感觉整个人都没了生气,好像全靠胭脂水粉堆砌出来的。他也有妹妹,妹妹同她一样喜欢胭脂水粉,但也没有到这样的地步,时时刻刻都离不开。
当然,他肯定是不能说出来的,女子爱美,说了她许会不高兴。
永嘉急着回去,也不再同他多说话了,“那我先回房了,夫君也快点休息。”
“嗯。”赵清泽淡定地点点头。
直到永嘉带着贴身丫鬟回了里间,赵清泽旁边的小厮才跟主子小声嘀咕开了,“公子,妆化了都是会变成黑色的吗?”
赵清泽不解,问他为何会这样说。
小厮道,“方才郡主脸上就是黑色的,虽然只是一小块,但是瞧地分明。难道还有脂粉化了之后变成黑色的,好生奇怪。”
“这我哪里知道,也许是郡主用的和别人的不同吧。”赵清泽也没有多想,刚才他也只是看了一眼,觉得不对就赶紧移开眼睛了,不好再往下瞧,所以也没看到小厮说的什么颜色不同。不过纵使看了,怕是也不会多想到哪里去。
“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呢。”小厮又咕哝了一句,他实在是觉得奇怪,可是公子却没什么反应。
唉,也许真是他眼花了吧。
永嘉回到房里,转身就把门关了,等跑到铜镜处才放开了袖子。左脸处的粉确实化了,显出脸上原本的颜色。
她让人打了温水,将脸上的东西全都洗掉。眉眼还是原来的眉眼,可是皮肤却像坏地不成样子,有的地方是黑色的,有的地方是红色的,从额头到下巴,都有一层细细密密地疹子,有些痒,但是她却不敢挠。
她将铜镜放到眼前,唤了声,“阿月,过来。”
叫阿月的丫鬟赶紧走到她身边。
永嘉摆正了铜镜,上面赫然映出了两张脸,一张可以说的上是花容月貌,一张却如同厉鬼,对比之下真是骇人。
阿月心里一咯噔,强忍着没退下去。她感觉到郡主的手指在她脸上划了划,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看看这张脸,怎么生地这么好呢。”
阿月惊恐地转过头,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郡主毁容了之后,便是这样喜怒不定,这些日子在私底下已经毁了好些人的脸了,心情不好便要拿底下的人出去,手段还残忍地令人发指。
真是在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刚才在姑爷面前那样温和,可这都是假象。呵呵,那位姑爷,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娶回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吧。她又是害怕,又是无助,她跪地直哆嗦,祈祷着这回能挨过去。
“瞧瞧你这样子,我又没说什么,跪个什么劲儿,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了你呢。”她轻轻地笑着,笑地阿月心里不上不下,半刻才抬起头结巴地说道,“郡,郡主,要不要奴婢给您上妆?”
永嘉看她吓成这样子,心里嗤笑了一声,她还能把人给吃了?转身坐想梳妆台,这意思是让阿月过来帮她了。
平时都是阿月给她涂粉的,做起来也很顺手。
没多长时间,永嘉脸上那些痕迹就全遮起来了,脸上看起来完好如初,干净地很。她对着镜子照了照,找了一根金钗子递给阿月,“给我戴上。”
阿月待她打扮好,见郡主终于没有再阴着脸,才稍微安了心,找着话来说,“郡主,姑爷那边还有什么要吩咐地么?”
永嘉讽刺道,“这是他自己家,还有什么事要我来吩咐的,底下伺候的难道是死人不成?”
“总没有郡主吩咐了来的细致。”
“我这样事无巨细,只怕别人不但不领情,还嫌我多事呢。”
阿月知道她这是在抱怨姑爷,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这事说来谁也怪不上,她们做奴婢的最好别插嘴。
永嘉又问,“你可听说赵家有什么传家的玉佩没有?”
“这个,奴婢倒不曾听说,想来这些事,一般人是不知道的。”
永嘉冷笑了一声,一般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刚才赵清泽明显是在说谎,他没有说过谎,说的时候也不太顺当,连她的眼睛也不敢看。
她只说了句这玉佩贵重,不用每日带在身上,他却说他习惯了。
习惯?若不是日日带在身上哪里来的习惯。可是她知道,以前他身上并没有这东西,起码成婚的前几日并没有。再说,传家玉佩这样重要的东西,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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