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吭一声,小手死死地扒拉着凳沿儿,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娘娘,想说点什么,却早已力不从心了。
十板快得很,早早便收了工,顔溪忽听到沧枫松了一口气的声音,除了感觉阵阵的痛麻,完全看不到臀部已被折腾成如何的惨样,这副狼狈之像就这么**裸的暴露在众人的眼中,顔溪觉着大概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踏出那锦云宫了。
也好,借着这伤势,以后哪儿都不用去了。
“该罚的既然已经罚了,若无事便各自回了宫去,哀家也有些倦了。”太后若有所思的看了君夜尘几眼,便在秦心雪的搀扶下先行离开了,既然太后发了话,尚兰柔和刘如双也不好多待,虽然看热闹得闲情雅致烧得旺得很,但还是知趣得辞了皇上便也相携离去。
顔溪挣扎着想爬起来,奈何臀部疼得很,一个使劲直接从凳子上滚了下去,吓得离月心疼的惊呼,想过来却又自身难保的无法动弹,急得又是一阵掉眼泪,离雪一个箭步的飞奔过来,不顾一切的推开沧枫,用一只手臂将顔溪抱在怀中,另一只手轻轻的擦拭着她额上的冷汗。沧枫被这冷不丁的一推,踉跄的后腿了一步,这丫头劲倒是很大。
顔溪看到了她食指上印着的深深的牙印,虽已经疼得快说不出话了,含着沙哑的声音还是忍不住责怪道:“你怎的把手咬成这样?!”
离雪满脸是泪,若她不死死地咬着,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扑过来。
顔溪深深的为这目前的窘状叹了口气,谁无虎落平阳日,待到风云再起时,她这是落归落了,却无那风云再起之时啊,这人在屋檐下的日子,不知道如何才能太平得干净。
怨天尤人间,只见那明黄身影大步走近了,顔溪又在心中将他踏踏实实的骂了个遍,骂完方听道头上一声:“要骂朕也得回得了锦云宫再骂,要不要朕送你回去?”君夜尘在她身边半蹲着,扫一眼她身上的伤口,又扫了一眼沧枫,对方连忙将脸撇了过去,长久的不敢转了回来。
送?送你大爷!
是可忍孰不可忍,怎的?打一巴掌给颗糖?一时压抑得紧,便也顾不得那些礼仪忍耐了,顔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妾身不劳皇上费心了,妾身把这身模样脏了皇上的手。”
“看来今日这板子是挨得不够。”君夜尘淡淡的一句便不再多说,一只手自她的腋下穿过,另一只伸往大腿部,刻意避开了伤口,稍稍提力便将她抱了起来,顔溪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一时间怕自己掉了下去,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脖颈,眼睛却仍不看他,落在了离月的身上。
“备轿。”
“是。”非冥一阵脚底抹油不见了踪影,跟早已事先准备好似的,待顔溪他们各自被抱着出宫时,已经有两顶轿子在宫外等候着,顔溪一言不发,仍凭着君夜尘将她放置轿子上,找了个不太文雅但稍舒服的姿势斜躺着,又任凭这轿子晃晃悠悠的奔着锦云宫去了。
“自己去领二十板子。”双手负后,凝视着远去的轿子,并未转身向着谁,沧枫却已知道该谁去领了板子。气呼呼的瞪了非冥一眼,满是幽怨,凭什么他打丫头,让他背了这黑锅!刚要迈步,又听到那位一句:“那伤情没有十天半月是完全好不了了,再加十板子。”
一旁的非冥抿着唇装作若无其事状,但不停抖动的肩膀已经完全出卖了他,还好,自己先下手为强,没有去打那位主子。
沧枫万分委屈,他手下留情了啊,接收到非冥的眼神的时候,他已经非常努力的控制了力道,那板子虽看起来好像很重,其实根本不会伤筋动骨,只是会落下点皮外伤,也不至于疼痛难忍。
非冥!沧枫给他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愤懑不平的去领板子去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一章 锦云宫内满愁云()
觉着保持同一种姿势有些僵硬了,顔溪怕扯出伤口的疼痛,也懒得换了,幸好今天的轿夫们似乎步子迈得较往日勤快了些,不多大功夫便停在了锦云宫的门口处,忍痛下轿,待轿夫离去后,顔溪方才换了个及其不雅的站姿,以减少屁股上灼热的痛楚。
眼前便是离雪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的模样,再则就是小程子似是等了许久后一脸的喜悦,然而在瞧见离雪的模样和顔溪一脸痛楚的小脸儿,脸上瞬间晴转多云般换了个面容,“娘娘怎的去了这么久,奴才在这门口盼到现在,娘娘要是再不回来,奴才就要去那舞秀宫打听了。”
顔溪苦笑,好歹你是没去,按照你这急性子,说不定有更糟糕的状况,尽管离雪使劲的扶着,顔溪挪步一个吃力还是扯痛了伤口,离雪见状,对着小强子就是一顿吼:“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娘娘都这样了,还不过来来帮上一把!”
这是第一次见着离雪发如此大的火,顔溪并不奇怪,方才在挨板子之时深知这丫头忍着时是有多么的咬牙切齿,精神上的痛苦一点也不必这**上的少。小程子是头一回见着,立刻感觉事情的严重,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蹲下身子便道:“娘娘,上来吧,到寝屋还有些路,奴才背着娘娘进去。”
顔溪也不推脱,想着这一步步挪过去的确要费些功夫,也着实不想受那钻心之痛,便将重心覆在了小程子身上,小程子稳了稳脚底,如身背重责般一步步稳稳健健的走着,生怕摔了背上的主子。
差点忘却还有一受伤之人,忙要嘱咐,离雪忙道:“娘娘就不要再惦记离月了,奴婢已经让人去扶了她休息了。”
顔溪点头,落在了床榻之上无法正常躺下,只能僵硬的趴着,小程子见状,急急追问缘由,离雪带着半分委屈,半分愤怒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遍,只见小程子的脸色随着故事的发展越来越阴沉,就好比板子打在了他身上般,待到故事结束之时,小程子已是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哀怨道:“娘娘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这板子让离月挨了就罢了,为何还要分担了一半,奴才当时要是在,是万万不会让他们动娘娘一根毫毛的!”
离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顔溪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小程子也是同样如此,二人脸上均是痛彻心扉的表情,虽然屁股仍是痛着,顔溪心中却是极开心的,所谓的患难见真情也不过如此了,正欲叫着他们起来,离雪抽抽噎噎的先开了口。
“奴婢们本就是不起眼的下人,在这宫中,主子要是不开心了想拿了谁是轻而易举之事,由不得奴婢们选择,奴婢们的命向来是卑贱的,但是今日娘娘的所为,让奴婢们认识到,在娘娘心中,奴婢们是有位置的,奴婢代离月,给娘娘再磕三个响头,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从今天起,奴婢们的命就是娘娘的!”说完,又是咚咚咚三个响头,六次下去额头上顿时肿起一块,看得顔溪很是不忍,故意将话题扯了一扯。
“都快别哭了,也不许再磕了,我这伤口可是疼得紧,难道不先想法子帮你们娘娘止止这疼痛吗?”
“我去找太医过来看看!”小程子站起身就要往外跑,离雪赶紧喊住了他:“糊涂,宫中太医都是男的,娘娘又是伤在了这个位置,怎么叫太医来看!”
小程子立马站住,一拍脑袋顿时醒悟:“看我这蠢脑袋,怎还忘记了这茬,可娘娘伤得这么重,不叫太医看的话伤口感染了该如何是好啊?”
两人正在费尽心思踌躇间,让顔溪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人雪中送炭,顔溪认得那丫头,是那芳华宫的奴婢,唤名子秋,是司马晴的贴身丫鬟,进屋见到顔溪行完礼后,便自腰间掏出一个白瓷梅花小瓶:“溪妃娘娘,我家娘娘让奴婢来将这瓶药送给溪妃娘娘,我家娘娘说,长青将军久战沙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靠着这祖传的金疮药才很快恢复的,娘娘说原先觉着在这宫中用不上这些,所以只有这一小瓶,溪妃娘娘暂且用着,等我家娘娘再去跟长青将军寻些过来。”
司马晴素来不爱跟众人有太多的交集,相比较她的低敛,司马晴属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只是她的父亲身为镇国大将军,深得皇上的信赖和器重,所以在这宫中,就算她拒人了些,那些妃子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了去,相比之下,顔溪这种就属于三无人员了,无钱无势,还无恩宠,这身子真真是悲催得一塌糊涂。
遇见则是行该有的礼,她跟司马晴的交道也就仅限如此,没料到她送了金疮药过来,顔溪并不知司马晴心中是如何作想,既然谴了人过来了,她也不好失了礼数,便道:“本宫现在这副模样,实在见不得人,你回去告诉你家娘娘一声,就说本宫谢了她的意了,待本宫日后身子好些,一定亲自上门答谢。”
子秋领了话便出去了,小程子回来嘀咕着:“来都来了,跑那么快做什么,好像生怕人知道她跟我们这锦云宫有关系一样。”
顔溪心中了然,就目前这种不讨好的状况,谁还想跟锦云宫扯上关系,今日这一闹,肯定将太后彻彻底底给得罪了,这一宫之主都生了与她的嫌隙,往后日子恐怕没那么好过了,只盼望着太后能仁慈一点,将这件事揭了过去,要不然她还得费尽心思的应付着。
司马晴的举动虽是让她意外,还不如接下来的一桩事更让她意外,眼前站着的人,正是方才拿着板子在离月身上下手之人,非冥。
非冥一脸笑容十分牵强,原还嘲笑了一把沧枫,现在这被几双眼睛快戳出一个窟窿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离雪心中的怒火烧得十分旺盛,已经没有心思去顾忌非冥是谁跟前的红人了。
非冥早已做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准备,硬着头皮将手中的东西奉上:“娘娘,这是皇上让属下送过来的琼脂雪露膏,娘娘只需将它敷在伤口上,不出几日伤口便能痊愈。”
顔溪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并不说话,也不接过药膏,非冥被看得头皮发麻,咽下一口唾沫,一咬牙:“娘娘若无什么话交代属下的,属下便退下了。”说完,将药膏放在矮几上,脚底生风的没了影,看得顔溪直咂舌,难怪这么受皇上的器重,贴身相随不说,这后宫也是自由出入,这来无影去无踪的身手可真不一般啊。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他,再看到她一定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敢对娘娘下这么重的手!”离雪仍旧在恨恨的咒骂着。
顔溪好心的提醒:“打我板子的可不是他。”
“那也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左右两手各拿起琼脂雪露膏和司马晴的金疮药,来来回回端详了一阵,道:“娘娘,该用哪个好些呢?”
“将那瓶等会拿去给离月用了。”纤纤玉手指向那瓶琼脂雪露膏。
离雪犹豫了一阵儿,明白娘娘正跟皇上置气着,铁了心是不会用这皇上送过来的东西了,便换了司马晴送过来的药,一点点的褪去伤口处的遮挡,比她想象中的要好许多,并无皮开肉绽的惨象,但那红紫的肿起,还是让她忍不住落了泪。
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娘娘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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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口不择言遭窥听()
影随风动,光影斑斓,交织成跳动的情境印在窗户上,顔溪盯着久了,便觉着索然无味了,小程子不方便进来照料,离雪便寸步不离的在她身边看着,见伤口上的药褪干了,便想着用热帕子捂上一捂,再上点药,指不定好得快些。
顔溪趴着脖颈发酸了,便将头换了个方向,离雪边轻轻的擦拭着伤口边道:“娘娘可还痛得厉害,方才我过去看离月时,她说伤口并不感到疼痛了,而且红肿消了很多,看来皇上送来的膏药却是比晴妃娘娘的药还要好些,不如娘娘也用上一些。”
“不用!”顔溪下巴顶着手背,一口回绝:“顶多再多疼一会儿,晴妃娘娘的药不也是很有效果吗?”
“皇”一人站在了屏风处,惊得离雪手中的帕子差点掉落,慌张中要呼声行礼,却被对方的手势给硬生生的止住了,来人摆了摆手,离雪自觉的退至了一边,张口想提醒却又不敢,只好祈祷着自己的娘娘赶快发觉。
只可惜顔溪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当中,浑然不知屋内多了一人,自顾自的畅所欲言:“黄什么黄,我告诉你离雪,你也去告诉小程子他们,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黄这个字,但凡跟这个字读着差不多的,都不许提!你可别忘了,你娘娘我是被谁打成这样的!哎哟,离雪,赶紧再给本宫上些药,又觉着伤口疼了。”
离雪要上前又被挡了回来,只好又是着急的默默的退了回去,心想着,娘娘啊,您可别再说了啊。
来人望了一眼案几上的药膏后,便从腰间取出一瓶跟先前非冥送过来的一模一样的盒子,将沾着药膏的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按压在了顔溪的伤口上,顔溪低呼:“轻点,轻点,离雪你这是要造反啊,痛死我了!”
来人的手顿了顿,不明白他已很轻了,怎的还如此痛,想了想,还是再次的放轻了手部的力量。
顔溪哼了哼,才觉得舒服了些,随着指尖的轻柔,又回到了刚刚的愤慨当中:“离雪啊,今日当着那些人的面挨了板子,你娘娘我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得透透的了,这要没有个长久的时日,娘娘我怕是恢复不过来了,你让小程子将大门关紧,对外就说娘娘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不方便见人。若是若是那人来了也不成,我一定要他赔礼道歉才解气,哪有这样没心没肺铁石心肠的人的!对了,你去看看离月那丫头伤势怎么样了,等我将伤养好了,一定找了那人算账,下手那般狠,打离月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
“非冥。”
“啊对,非冥,看我这记忆,定是被打啊!”顔溪动作过猛,将伤口一屁股压在了被褥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离雪赶紧奔了过来,又急又心疼,心想着,娘娘您是好歹注意到了,否则再说下去,指不定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呢,不敢瞧了此时当事之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