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些贵府里还有这样善心的人,菩萨必然会保佑她们的。”一个颤巍巍拄着拐杖拿着破钵的老妇人说道,满是感激之意。
“可不是,那些贵府里这样的好人真是少有了。”一个拉着孩子的妇人应和着。
薛老夫人听了这些话,更是得意起来,她高声吩咐着让人把煮好的热粥送了上来,她要亲手施第一碗粥,也好让她的善名传得更多更远。
婆子们很快抬了一大木桶热腾腾的粥上来,丫头捧上来一把大木勺,薛老夫人接了过去,意气风发地舀起一大勺粥倒在陈氏捧来碗里,递给眼巴巴看着的老妇人。
那老妇人衣着破烂,身上的粗布衣裙已经是补丁连着补丁,发白的头上只用粗布系着,接了那碗热粥感激得连声道谢:“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我那小孙孙还等着的。”捧着那碗热粥也不舍得就吃,如同端着什么宝贝一般,挤出人群快步走了。
薛老夫人却是有些嫌恶地别开脸去,把那木勺交给了丫头:“让人快些发了给他们,打发他们走吧,耽搁越久人越多,哪有那么多米粮给他们吃用!”
婆子们都上来施粥了,人们更是着急地往粥棚挤过去,一个打扮还算整齐的婆子从粥棚里挤了出来,她手里捧着个小碗,小碗里就是刚才得来的粥,只是她低头看时,那碗里的粥实在是太过稀寡,不过是一层薄薄的米汤,里面沉着些米花儿,连粥汤都算不上。
她撇了撇嘴,正要把碗里的粥倒了去,却是忽然发现碗里米汤里沉着的那些米粒竟然都微微发黄,有些还带着些青绿色的霉点,让她很是吃了一惊,顾不得别的伸手去捞起来细细看,的确不曾看错。
难道这些施粥用的米粮是她一时不敢相信地望向粥棚,那里站的薛老夫人与陈氏都是衣着光鲜,神色高傲,看不出什么来。
婆子想起来时自家娘子的交代,眼珠转了转,悄悄转过身,往粥棚另一侧走了过去,那里是明光寺特意准备了给他们煮粥的地方,所有的米粮都堆放在那里。
为了省些米粮,薛老夫人让陈氏只备了三石米,饶是这样,她在粥棚里站了一会,还很是不耐烦地带着陈氏跟着慧空去了明光寺斋堂里坐着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许多人,都是为了这么一碗粥走了过来,真是吵得我头痛。”薛老夫人见堂中四下无人,便让陈氏替她揉着太阳穴,抱怨着道。
陈氏轻声道:“想来再过一个时辰就能施完。”
薛老夫人恼怒地道:“若不是被沈氏讹了那许多银子去,我也不会打这施粥的注意,还要花了银子搭粥棚,又要浪费这许多米粮!”
陈氏低头不语,心里却是明白,若不是施粥得了那几个府上的银子,这会子侯府怕是连锅都要揭不开了,大部分银子都已经丢了,剩下的也都在铺子里,一时半会还拿不回来。
婆媳二人正等着施粥完回府去,斋堂外慧空大和尚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与薛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好了,外边闹出事来了,好些领了粥的人都说是中了毒,又吐又拉人已经快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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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不作不死()
“中毒?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薛老夫人与陈氏都愣住了。
慧空大和尚这会子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老夫人与世子夫人还是快些去瞧瞧吧,这怕是要惹出大事来了!”
薛老夫人心里一个咯噔,分明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忙扶着陈氏跟着慧空快步往寺门前的粥棚去了。只是等她到了粥棚之时,才发现真的是出了大乱了。
粥棚前原本围着讨粥的人群这会子更是拥挤,只是并不是围着粥棚,而是都凑在一处看着人群之中躺倒的几个人,其中一个年老的妇人抱着个年幼的孩子嚎啕大哭,那孩子这会子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了,只是嘴角还有呕吐过的痕迹,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
“只是吃了一小碗粥,没过半晌就又吐又拉,直喊肚子疼,这会子连话都说不了了,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小孙孙呀”那位老妇人老泪纵横,泪水顺着脸上的皱纹滑落下来,滴落在她怀里已经无力睁开眼睛的孩子脸上,她手里还拿着先前讨粥的破钵,里面是已经只剩下几颗米粒的粥汤,她的小孙孙就是吃了这一碗粥便成了这副模样了。
一旁另一个年轻些的妇人躺在地上,也是脸色苍白,不停地抽搐反胃,偏偏已经吐不出什么来了,她身边跟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哭得不成样子,害怕地攥着那妇人的裙摆,只是这时候妇人已经没有力气再安抚照顾他们了。
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人,男女老幼都有,都是衣着褴褛,神色痛苦,都说是吃了施舍的粥才会又吐又拉,都已经没有气力坐起来了。围着的人们都是一片哗然,想不到这搭了粥棚施舍的粥却是有毒的,这哪里是行善,分明是要害人了!他们都愤怒不已,狠狠瞪着粥棚里施粥的婆子们,口中吆喝着要她们说个明白,为何会有人吃了粥却是成了这副模样。
薛老夫人带着陈氏已经赶了过来,正看见那几个人躺在地上哀哀呻吟着,一旁围满了人,登时火冒三丈,厉声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想诬陷不成!”她语气越发尖酸刻薄,“分明是你们这群贱民穷疯了,想要借着施粥的机会讹上一笔银子,我告诉你们,想也不想要我会拿银子给你们,还不快些滚开!”
她一想到这段时候以来沈氏逼的她拿出那许多银子,连陪嫁都讨要了回去,拿去放印子钱的银子忽然就被人拿了去,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了,现在好不容易找了施粥的由头才从那几个公侯府里赚了些银子来,可这些穷光蛋竟然还想借机讹她的银子,她已经忍无可忍了。
她颤着手指着那群怒目而视的人们,狠狠啐了一口:“还有你们,还想讨了粥去就与我安分守己地等着,再要敢闹出事来,一口都别想要!”
薛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冷冰冰地吩咐陈氏:“让人去把这几个装病躺在这里的赶走,谁也别想再来讹我!”
围在粥棚前的人们原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也知道这搭了粥棚施粥的必然是哪一个大府里的贵夫人,他们一介草民自然是招惹不起,只是看着那几个躺着的人觉得可怜,也有不少吃了粥的这会子也觉得腹痛起来,都有些慌乱。可是没想到薛老夫人如此不讲道理,问也不问就诬陷他们是要讹银子,还让人赶了他们走,这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愤怒不已,他们已经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了,朝着粥棚冲了过去。
明光寺的山门前,有几辆华贵的马车停了下来,马车上下来了几位衣着华丽打扮高贵的夫人,她们一脸笑容带着丫头笑盈盈地说着话,正向着山门里走了进去。
“今儿这边可真是热闹,竟然有着许多人来上香。”信国公夫人年纪并不大,不过二十出头,笑盈盈地往明光寺远远望了望道。
安阳伯夫人忙应和道:“可不是,看着山道上只见人进去,还不见有什么人出来,兴许都是去上香等着施粥的吧。”
与她们同行的永昌侯夫人倒是个温柔可亲的性子,抿嘴轻轻一笑:“可惜英国公夫人不曾来,不然也能瞧瞧这热闹。”
信国公夫人很是好奇,问道:“她怎么不来,她平日里不是常说自己最是信佛向善的,怎么连施粥这样的事都不肯亲自来?”
安阳伯夫人笑得很有深意,挑了挑眉凑近她低声道:“听说是又被英国公老夫人给训斥了,还与英国公闹了一场,这会子怕是在府里怄气呢。”
“她不是素来精明圆滑,连那世子之位都被她说动了给了自己儿子,还有闹的时候?”信国公夫人出身名门,又是嫡妻,不大瞧得上傅氏这继妻的身份,带着些幸灾乐祸地说着。
安阳伯夫人掩着嘴笑着:“还不是为了英国公府那位大爷,听说是要给他续房,只是说的却是她娘家的侄女。”
这下子连永昌侯夫人都吃了一惊,低声道:“她娘家不都是商户吗,难不成要给齐大爷也说个商户女?”
“若是寻常商户女也就罢了,听说她那侄女还是个被人退了婚的老姑娘。”安阳伯夫人笑得前仰后合,“也就难怪英国公老夫人会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了她一顿。”
信国公夫人笑得很是畅快:“她倒是打得好主意,可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生了一场气。”
她们几个带着丫头一边说笑,一边沿着山道向明光寺走去,只是还未到明光寺跟前,就见一大群人挤在一处,高声叫嚷着向着前面厮打过去,原本搭好的粥棚也已经被他们推倒了一大半,盛粥的木桶倒在地上,里面的粥洒了一地,一片混乱的情形。而广平侯老夫人与世子夫人陈氏这会子却是躲在一群婆子身后,对着那群拥挤着冲上来的人们,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口中喊着:“那些米粮原本就是那样了,并不是有意的,快莫要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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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被揭穿的真相(加更)()
粥棚已经被推倒了一大半,粥洒了一地,只是旁边的地上堆放着的一袋袋米粮也都被撕扯开来,袋子里的米粮也都散落在地上,叫人惊讶的是,那袋子里的米粮并不是寻常白花花的大米,而是已经分明已经发黄的米,长满了青绿的霉斑,散发出一股陈腐的味道。
信国公夫人尖叫起来:“这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样子”她们几位夫人已经看出来了,这不是在施粥了,怕是起了什么祸事,这些人是要闹起来了!
还是安阳伯夫人瞧出了些什么来,瞪着眼指着那散落在地上的米粮,拔高了声音地道:“这米粮如何会是这个样子,我府里明明送去的是上好的精米。”
永昌侯夫人也是脸色难看至极,皱眉道:“我府里也都是上等的粳米,送了足足的三石去广平侯府,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信国公夫人这会子已经恼怒不堪,愤愤道:“我倒要问个明白,明明是让我们给了米粮又给了银子,却成了这个样子,如今闹得不可开交,分明是在打我们的脸,若是广平侯老夫人今日不说出个缘故来,我必然不肯依的!”
薛老夫人这会子已经是焦头烂额,她没想到不过说了几句话,便惹得这群卑贱的草民如此愤怒,不但推到了粥棚,掀翻了粥桶,还都逼上前来将她围在当中怒骂着。她与陈氏被吓得躲在婆子身后,却是想逃开都不能,只能躲避着不敢让他们拿住了。
慧空大和尚也是慌了,他没想到一场施粥的行善之事会闹成这样子,原本他怕惹祸上身,坏了明光寺的声誉,不敢上前过问,只是看见信国公夫人这几位公侯夫人也来了,不得不吩咐了小沙弥们去拦住那些人,把薛老夫人与陈氏救出来。
薛老夫人攥着陈氏的手,哆哆嗦嗦从婆子身后跟着小沙弥往粥棚外走去,看着那些愤怒的人们被挡住了,却还是满怀愤恨狠狠地瞪着她,她就不由自主地往里缩了缩,唯恐他们再冲上来。
就在她庆幸自己被从人群里救了出来时,就看见怒气冲冲脸色信国公夫人、永昌侯夫人与安阳伯夫人,她们三人带着丫头站在寺门前,看着薛老夫人婆媳二人过来,满脸铁青之色。
薛老夫人看着她们三人过来,顿时腿下一软,心里满满是忐忑与慌乱。方才的事她们怕是已经都看到了,想瞒是瞒不住了,这下子可要怎么好!难不成她与广平侯府的名声就要坏在这里了?!
见她们二人过来,信国公夫人柳眉倒竖,冷冷道:“广平侯老夫人,我是信得过你,才会听了你的话把银子与米粮都送到你府里去,就是让你帮着张罗施粥的事,可现在闹成了这般,你倒是说个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旁站着的安阳伯夫人也接了话,撇了撇嘴:“我让人送过去的可都是上好的精米,这里却是用的这样的米粮,这事儿若是不说个明白,只怕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永昌侯夫人倒是不曾说什么,只是目光满是不悦地盯着那婆媳二人,也是在等着她们给个说法。
薛老夫人这会子又是急又是乱,却是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半晌也没说出一句来,只是支支吾吾,很是尴尬地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眼前已经是乱成一团,而三位夫人也都看见了撒落在地上的米粮,她实在是想不出由头来遮掩了。
“三位夫人莫要着急,”她身边的陈氏这会子开了口,不急不忙地道。“这怕是出了岔子了,方才老夫人便已经吩咐了让人好好去查一查,为何府里准备好了的上好的粳米却被换成了这些坏了的米粮,还惹出这等乱子来。”
她望着三位公侯夫人,很是诚恳:“这也是我们府里的疏忽,必然是教那些个坏了心肝的下人钻了空子,换了米粮,待回了府,就让人一定查出个究竟,给几位夫人一个交代。”
薛老夫人这会子回过神来了,忙道:“是,就该好好查一查,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换了施粥的米粮!”她瞪着陈氏,“还是你管束不严,才会让他们钻了空子,惹出这些事来,待查清楚了,你亲自去几位夫人府上赔不是!”
陈氏暗中咬了咬牙,强压着心中的不满,低声应下了,她没想到事到临头,老夫人还是把这事推到她头上,让她顶着。
信国公夫人对她们的话半信半疑,她实在不敢相信,往日里慈眉善目如同弥勒菩萨一般的广平侯老夫人会贪墨了她们的银子与米粮,用这等霉坏了的米粮来施粥,只是眼前的情形又分明是如此,难道真的是下人钻了空子换了米粮?
可不管怎么样,好好的一场施粥被弄成这样子,实在是让她觉得丢脸。她悻悻地转身带着丫头要走,丢下一句话:“回头你们让人把那米粮与银子送回我府里来,我是要行善事用的,可不是为了白白便宜别人!”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永昌侯夫人与安阳伯夫人也都没个好脸色,让陈氏把银子和米粮给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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