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锦绣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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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锦绣华年- 第3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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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个问题,大家都有些后怕,下意识地不住往后缩,待紫袍狼君抬起头来时,一伙人全都贴在了墙壁上。

    紫袍狼君要逐一点人在正室单独接受问讯,指使着众人哆哆嗦嗦地往旁边的侧间去,还使了一名武僧守在侧间门口,负责监督这几个当事人不得交头接耳互串口风。

    冬日的天黑得特别快,方才紫袍狼君背后的那抹山巅残阳,此时已落下了山头,只在铅色云团间留了一条光的尾巴,蜿蜒似蛇。

    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居然会下毒杀人,是怎样的一种仇恨才能给她们如此的勇气呢。

    通常女人间有矛盾的情况下难道不该是唇枪舌剑斗心机比手腕的吗。

    上来就直接杀人太凶残了有木有。

    一直以为刷的是种田副本啊怎么画风突变改刷法制在线了。

    在佛门净地杀人真的好吗。

    我是不是该表现得怕一点紧张一点啊,否则会不会被人认为是生理机能不健全。

    比如不孕不育什么的。

    麻痹将来娶我的男人会不会以这个为借口要求纳妾啊。

    我哪有那么衰一嫁就嫁渣男,呵呵呵呵呵呵。

    还是先准备几个完美杀人的手法好了。

    杀了渣男就潜逃出国。

    话说邻国是什么国家啊。

    说到杀人啊,对了,刚才发生了命案来着,谁会是杀人凶手呢?

    燕七面瘫着一张脸坐到窗根儿椅上在脑里刷弹幕的时候,紫袍狼君对当事人的单独问讯还在进行中,第一个被叫进去的就是李桃满。

    燕七听武玥说起过,锦绣书院的四大才女之中,有李桃满,也有梁仙蕙。这两个人之间颇有些瑜亮之争,表面上持着风度,实则都有几分拿尖儿要强的心,两人都是美人,都是才女,都是名媛,被人拿来比较再正常不过,前几年李桃满名气更大些,梁仙蕙实属后来才突然有了声势,甚至风头更劲,隐隐有了胜出李桃满一肩之势,往日那些因被李桃满在颜值与才华双重碾压下而森森嫉妒的人们便趁机冒出头来,里里外外没给李桃满什么好话,捧高踩低者不在少数。

    因心理失衡而产生杀意,这也不无可能,尤其传闻梁仙蕙并无真才实学,全是靠枪手上位,这就更让人忿闷了。

    第二个被叫去问讯的就是传说中梁仙蕙的枪手,周四小姐周汀兰。

    陈八小姐说周汀兰有把柄在梁仙蕙手里捏着,因而不得不做她的枪手,明明真正有才华的是她周四,却只能隐于幕后用自己的才华捧红梁仙蕙,成为她争名夺利满足虚荣的工具。若果真如此,梁仙蕙怎么可能只用这把柄胁迫周汀兰为她写几首诗?也许更见不得人、更丑陋难堪的事亦没少做。把柄,不仅代表着隐私,更代表着尊严,一个人被别人拿住了把柄,就等于被别人踩下了尊严,有些人宁死不受辱,有些人无耻求苟活,还有些人忍气吞声万般退让,忍无可忍才鱼死网破,若说最有杀人动机的,实属周汀兰。

    第三个被问讯的是陈八小姐。陈八小姐暗慕林大才子,据说在诗社里并不是秘密。林大才子的声名连死宅如燕七者都听闻过一二,传闻才高八斗外形俊朗,人还未出仕,已是京都官家圈子里最热门的乘龙快婿人选、无数少女的梦中情郎。陈八小姐就是这无数少女中最为执迷的那一个,听说她为了在林大才子所经之路上“偶遇”他一回,竟撑了伞在大雨里足等了近两个时辰,回去生了场大病,险些香销玉殒,病好之后非但没有收了心,反而变本加厉愈发不能自拔,而自从得知林大才子似是有意于梁仙蕙之后,每次诗社聚会必要想方设法地明嘲暗讽梁仙蕙几句,很有几次两人甚至当场翻脸,矛盾日积益厚。

    情杀,是所有杀人动机中最无法阻挡的理由,任何道义道德道理在愤怒的痴迷者眼里都疲软无力。

    再下来依次进去正室接受问讯的是吓到言行凌乱的刘三小姐和一脸防备的武十四,这两人是否有杀人动机,谁也不敢保证,一个人有多少的秘密、这些秘密有多可怕,本人不说,外人就永远无法想象。

    梁仙蕙是喝了苦茶之后顷刻毙命的,如果毒是下在茶水中的话,为什么在她之前抽中喝苦茶的人都安然无恙呢?莫非毒是后来才下到茶水中的?可凶手又如何能确信新一轮游戏会抽到蚣蝮签的人是梁仙蕙?还是说凶手本来就是无差别杀人,所以不管是谁抽到蚣蝮签都无所谓?那又图什么呢,愤世嫉俗?既如此还不如下在众人都喝的盛有松针茶的茶壶里,杀一个与杀多个反正都是杀,反正抓住了都要判死刑,愤世嫉俗的话还在乎多杀少杀?

    所以,凶手不是无差别杀人,她的目标很明确,她的目标,就是梁仙蕙!

    在梁仙蕙之前,曾有九人次喝过同一把茶壶里倒出的苦茶,可见下毒的不会是处于望峰庐之外的人,而在游戏过程中,乃至“中场休息”的时候,所有小姐们带来的随侍下人都在侧间待着,因而也可排除在嫌疑之外,那么有机会下毒杀人的,只有除死者之外的这八位小姐,凶手,就在这八人之中。

491 番外六(1)何以致契阔() 


492 番外六(2)何以致契阔() 
诗社成员本有九名,约好了今天都随家人进寺上香,上完香就到望峰庐集合起社,以往每年正月二十六皆是如此,奈何今年有三位成员或因突染伤寒或因临时有事未能来成,社规规定人不齐不能起社,剩下六个人百般无聊,索性再抓三人凑成九个,玩玩游戏打发时间。

    九个人围了圆桌坐定,将所有下人赶去侧间歇着,厅内空间有限,人多了空气不好,玩儿起来也束手束脚。一位模样儿十分柔美的粉裙姑娘负责主持游戏,她原是这一次诗社的东道,闺名李桃满,名儿虽怪了点,可人不怪,且还很有才,京城官家的闺秀圈子里,她是数得着的才女,女学里赫赫有名,与那谁,那谁,和那谁谁,并称为“锦绣书院四大才女”——锦绣书院是女学的名字。

    李桃满先取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纸出来,裁成大小一般的九片,提笔在纸片上分别写下龙之九子的名字,吹干墨迹后展示与众人看,而后字朝下倒扣起来,在手中将纸片交叠的顺序打乱,再以无序的方式分发给众人,以保证绝对的公平。

    写名字的纸用的是鹅黄色的雪金蜡笺,纸质坚。挺厚实,从背面是看不到正面的文字的。

    众人一起亮开手里的纸片,燕七好命地抽到饕餮,可以随意享用桌上的点心,武玥抽到的是狻猊,狻猊喜欢蹲坐,所以这位小同志必须蹲在地上直到这一轮游戏结束。

    还有比狻猊更怪的,陆藕抽到的是椒图,这条龙儿子是个宅男,性好僻静,人们把它的形象雕在大门的辅首或门板上,取紧闭之意,所以陆藕就被紧紧关闭到旁边的净室里去了,一轮游戏结束才许放出来。

    于是抽到囚牛的李桃满负责弹琴,琴是望峰庐里所备,与抽到蒲牢负责唱歌的陈八小姐商量了一支曲子,一弹一唱配合完成,抽到负屃的梁二小姐取了纸笔现场作诗,一曲终了务必作成,否则便要接受惩罚,抽到赑屃的刘三小姐负责背着抽到嘲风的周四小姐绕屋一周——赑屃好负重,嘲风立于脊上,正好凑成一对,抽到蚣蝮的武十四端了一杯莲华寺特制苦茶同燕七一起坐在椅上轻松欣赏这满屋人形态各异的模样。

    一时里唱歌的唱歌,弹琴的弹琴,作诗的作诗,有蹲在地上的,有背着人满屋转圈的,有关在厕所里的,还有吃吃喝喝的,种种格格不入的行径搭配在一起,直笑得一屋人前仰后合,逗得弹琴的错了谱,唱歌的跑了调,蹲在地上的东倒西歪,背着人转圈的腰塌腿软,写诗的滴了满纸墨,喝茶的喷了一地水,唯有关在厕所里的不见动静,吃点心的那个照吃不误。

    终于捱到一曲终了,把厕所里的放出来,众人便聚到桌前看梁二小姐作的诗:

    轻烟淡古松;山开万仞峰。愿逐桃花水,举步共从容。

    李桃满第一个道好,笑道:“仙蕙的才,实令我等拍马也赶不上,怨不得去年你用自己作的诗绣成的团扇还得了太后的夸奖,有了这一声夸,满城好婆家还不得任你随便挑?”

    不等梁二小姐梁仙蕙应声,武十四便坏笑着接了茬问她:“听闻家里已在为你说亲了,可有此事?”

    梁仙蕙红着脸嗔怪地瞪她和李桃满:“没有,空穴来风!”

    “我们怎么听说林大才子家中已请了左都御史家焦大太太做媒人,登门向贵府提亲去了?”武十四旁边的陈八小姐接口问道,脸上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讥讽。

    “不过是普通做客罢了,都是以讹传讹。”梁仙蕙有些不大高兴。

    刘三小姐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当真未看见梁仙蕙的脸色,歪了歪嘴角笑道:“也是,凭我们仙蕙的才貌纵是状元郎也配得起,林大才子算什么,根本入不得眼!”

    梁仙蕙站起身去揉搓刘三小姐,半羞半恼地嗔道:“不许再乱说!我与林家公子不过几面之缘,话都不曾说过几句,倒被你们这起烂了嘴的传得不像样了!再说我可恼了!”

    这话倒让陈八小姐在旁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道:“没说过几句话么?我怎么听说上次国公府的赏梅宴上有人同林大才子在梅林里‘巧遇’,支开了身边丫头,两个人在那里说了足有盏茶时间的私密话儿呢。”

    梁仙蕙闻言不由冷了脸,淡淡道:“不知你说的是谁,我只知谣言止于智者。”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身为东道的李桃满连忙从中调和,笑道:“别只顾着闲聊,开始第二轮罢,方才是我发签,这一轮由仙蕙发,下一轮幼琴发,依此类推,一人发一轮。”

    燕七跟着混了几轮,喝了一回茶水,关了一回厕所,还作了一回诗——李白杜甫的皆不能用,人家这里都有,好在也没人期待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片子能作出什么像样的诗来,燕七就把武玥四岁时候的呕心沥血之作抢过来用了,题目是菜市场之所见:

    一只母鸡咯咯哒,两只公鸭嘎嘎嘎。三条老狗汪汪叫,四个老头乐开花。

    武玥就不干了,上来拧燕七的胳膊:“干嘛用我的诗?你的诗也不差啊:‘十五月亮十六圆,十六不如十七圆。十七哪有十五圆,十五月亮十六圆。’!”

    一众人笑倒在桌,武十四用帕子去摁眼角笑出的泪花,指着两人道:“你们彼此彼此,就都别谦虚了,桃满,仙蕙,看见了么,你们四大才女的名头后继有人了,趁早功成隐退吧!”

    李桃满便也玩笑道:“果然都是真才实学,我以后再没脸敢在别人面前称会作诗了。”

    梁仙蕙亦凑趣道:“这么一比起来,我那一首反而显得造作了呢,实不如这两首朴实、实在得多。”

    陈八小姐似笑非笑地插了一嘴:“若都是真才实学作出来的,造作一些也没什么,就怕名不符实”说着一瞟燕七,“燕家妹妹,日后要作诗呢,就只能拿自己作的出来,把别人写的诗当作自己的诗拿出来现,纵是能博个才女的名声,又与那衣冠禽兽有什么两样?”

    这话指桑骂槐不甚中听,燕七开始装傻,演技浮夸地直接进入神游状态,诗社的那几人便都有些尴尬,这话明显是冲着梁仙蕙去的,直把梁仙蕙气得白了脸,李桃满在桌下扯了她衣袖几下,方才强强摁住没有发作。

    之后的几轮气氛便有些不大自在,九个人都发过一轮签之后李桃满就让大家暂时休息一下,稍后再继续。燕七她们三个从庐里出来透气,跑到块大岩石后头往石缝里支小木棍,传说这样就不会腰腿疼。“你们看出来没有,陈八小姐和刘三小姐一直在针对梁仙蕙。”武玥尚未褪去婴儿肥的脸上带着一抹模仿自大人的、充满深意的表情。

    “男人因孤独而优秀,女人因优秀而孤独。”陆藕道。

    “啥意思?”武玥睁圆了圆眼睛看她。

    “意思是,女人会因为嫉妒心而去孤立比她们优秀的人,”陆藕向着望峰庐的方向看了一眼,“梁仙蕙是四大才女之一,听说才华还在李桃满之上,长得又好,难免不遭人嫉妒。”

    “我倒觉得她们孤立梁仙蕙是因为那个林大才子,”武玥压低了声音进入八卦模式,“听闻林大才子生得一表人才,今年便要下场,说不准能得个解元,这还没考呢,说亲的便把门槛踩坏了!且武十四同我说啊,她们诗社里好几个都暗慕林大才子,就比如方才那陈八小姐、刘三小姐,李十一小姐似乎也有些苗头,说不大准,这梁仙蕙可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么!”

    陆藕正欲接话,忽闻得岩石后有人“呸”了一声,接着便听得说道:“我就是看梁仙蕙不顺眼!平日里还总装着一副矜持样子,虚伪至极!不熟悉的人都被她表面功夫骗过去了,还都说她好,殊不知她根本就是个心口不一笑里藏刀的!”

    “人家有才华,长得也好,你有什么不服气的?”另一个声音道。

    这两人也是跑出来悄悄议论梁仙蕙的,燕七听出一个是陈八小姐,另一个是刘三小姐。

    “才华?呵!你别让我笑掉大牙!人人都说她有才,比李桃满还强出三分去,却又有谁知道她这才华根本就是偷来的?!”陈八小姐咬牙切齿地道。

    “偷来的?怎么?”

    “你道她为何成日同周汀兰形影不离,比亲姊妹看着还亲?且告诉你罢!梁仙蕙所谓的才华可不就是‘偷’的周四的!真正有才华的人是周四,梁仙蕙每一次在诗社里作的诗,都是周四写的!”

    “这不可能吧?咱们这诗社每一次的诗题都是当期的东道当场宣布的,事先谁也不可能知道,诗也是大家当场作的,梁仙蕙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提前预知诗题啊。”

    “呵呵,诗社每一次的诗题无非就是写花写月写风景,若赶上过节,肯定就是以节为题,左不过就是这些东西,你细想是不是?那周四日常写的诗多了去了,全拿给了梁仙蕙,梁仙蕙不会写诗还不会背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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