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总疑惑着将手指放在胡跃的鼻孔前,片刻后转悲为喜:“他还有气,他还活着,我的儿子还活着!”
我道:“刚才我用雷诀打断了女鬼,所以她只能带走部分魂魄。她迟早会回来取剩下的魂魄,此地不宜久留。”
胡总道:“是不是灭了她就能取回跃跃的魂魄?”
我点了点头,说:“也许女鬼是死在这座楼内,所以她在这里吸收更多的阴气。”
贾君鹏茫然道:“你这话是啥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是那女鬼的地盘,咱们在这里未必斗得过她。所以要尽快离开这雷达站。”
贾君鹏一听要离开这里,登时拍手叫好。
“扑通!”
胡总朝我跪了下来,沉声道:“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对。我知道你本事大,只要能将胡跃救活,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我连忙扶起他,真挚道:“钱的事以后再说。要救回胡跃得想其他办法,咱们眼下还是先回龙山村,我想那陈奶奶也许知道点什么。”
胡总冷静下来一想,点头同意。
回到龙山村时正好下午三点。
陈奶奶见我们又回来了,还多了一个人,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略过遇鬼一事,只说在半路遇见倒地不醒的胡跃。
在这里我忽然发现一个细节,陈奶奶在看到胡跃时脸色微微一变,惊讶之余又有些茫然。
当我望向她时,她却别过了脑袋,对胡总道:“他是你儿子?”
胡总点头。
陈奶奶说:“找着就好。”
将胡跃安顿在一张铺着厚棉垫的竹椅上后,胡奶奶招呼我们在桌子前坐下,并沏上一壶热茶。
我从包内拿出那张傩戏面具放在桌上。
陈奶奶道:“咦,这不是那天给我看的面具么?怎么又拿出来了?”
我与胡总对视一眼,问道:“您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嘛?”
“不就是你们在村外小店买的纪念品么?”陈奶奶盯着我,浑浊的眼神透出一丝光亮。
“不,那天是我怕吓着您,没有说实话。现在我发觉您知道的远比我们多,所以也不用隐瞒什么了。”
陈奶奶眉头蹙起,没有说话。
第030节 恐怖往事()
♂
我继续道:“这面具是龙山村特有的东西,就是在隔壁的屋子发现的,您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不可能没见过。”
陈奶奶道:“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
我见她不肯承认,越发觉得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心念一转,索性将废弃雷达站里那女鬼的事道了出来。
当她听到女鬼带走了胡跃的魂魄时,身子微微一颤,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复杂情绪。
“陈奶奶,没吓着您吧?”我歉然道。
陈奶奶听完后眼睛一闭,轻叹道:“既然你们都知道了,老太婆也没啥好隐瞒的了。先前怕吓着你们,没有说实话。小李说的没错,这面具的确是村里的,是傩戏面具。这玩意儿不吉利,你们还是扔了它吧。”
我见她似乎不敢直视这张面具,便收了起来,问道:“眼下人命关天,您能仔细说说这面具的来历吗?”
陈奶奶似乎很冷,喝了一口热茶后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随后,她用那沧桑的语调娓娓讲述了一段村里人不愿提及的往事。
大约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一个戏班子来到龙山村落脚。
浙江流行越剧和黄梅戏,在此区域内流浪的戏班通常都只会这两种地方戏。可这个戏班不同,他给村民们带来了从未见过的视觉震撼。
在戏中,班主戴着一张十分奇特的面具,随着幽灵般的乐声,妖魅地伸展着舞姿。
村民们起初觉得新鲜,可看着看着就觉得那舞蹈和歌声中透着诡异,越看越不舒服,到最后只剩下没几个人。
班主也知道这里的人不喜欢这种戏曲,在演完后也不要钱,只求一些粮食饱肚。
那年头全中国到处闹饥荒,村里也没多少余粮,还得顾着年景好坏,谁都不愿意拿出来。
戏班怒了,说他们是神派来的使者,谁不交出粮食,神就会降罪于他。
那个时代人人都积累着一股怨气,像兽般撕斗挣扎。
村支书仗着人多,下令将戏班所有人都绑了起来,并在他们的脑袋上扣着反革命的高帽,白天游村,夜里批斗。
一天晚上,被绑在村中一株大槐树下的班主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些什么,然后冲着看守他的村民一个劲儿的邪笑。
那村民被瞧得心底发寒,忍不住跑到村支书家中汇报了此事。
等村支书带人过来时,班主已咬舌自尽。
更为诡异的是,班主原本脸上并未戴任何东西,可当那村民带人回来时,他脸上竟戴着那张面具。
是有人偷偷给他戴上去的吗?
村里人没这个胆子,而戏班的其他人都被关在村东的一间小黑屋里,有十几个民兵在那里看守。
村支书见出了人命,不想事情闹大,便下令放了戏班艺人,给他们不少粮食,并答应好好安葬班主。
岂料那些艺人将粮食扔在地上,随后纷纷咬舌自尽。
整整十七条人命呐!
村支书见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当场昏死过去。
两天后,市里派了人下来调查。
奇怪的是,根本无法查实这些艺人的身份背景。
要知道当时已解放多年,政府已建立起相对完备的户籍审查制度。那时候****才刚开始,制度未遭破坏,不可能连区区几个艺人的户籍都查不到。
到了这里,调查已无法进行。
市公安局将带头的村支书依法枪毙了事,随后责令当地村民将十七名戏班艺人就地安葬。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人已将此事忘却,可平静了近二十年的龙山村终于还是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
起初,村民相继得了怪病,去市区医院看了均告无效。
而后,村民一个接一个无故暴毙,就连市里派下来的医疗小组都查不出任何原因,只能归结为当地饮水资源有问题等。
霎时间,村民们将噩运与当年的那桩事联系在一起。
有人说,是戏班班主在自杀前发了诅咒,要报复龙山村人。所以他们请来风水师,并在他的建议下在山顶修了三座庙,用以破除班主的诅咒。
没想到弄巧成拙,原本阴气极重的龙山村在风水局的作用下变得更阴了,甚至有人能在大白天看到鬼。
惊恐交加的村民相继搬离此地,只留下几户不愿走或没处去的人。
热闹一时的龙山村也由此成了世人眼中的“荒村”。
那时媒体不发达,有关部门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编造了龙山村原本要做经济开发区,却因地利不便而被搁置的传闻,所以很少有人知道龙山村被荒废的真相。
听完后我们都沉默了,谁也没料到一个小小的龙山村竟藏着如此令人骇怖的往事。
陈奶奶说:“我爹娘就是得了怪病死在这里。先前我之所以不说面具的来历,便是不想记起这段事。”
我想起一事,问:“您认识沈文雨吗?”
陈奶奶茫然摇头:“她是谁呀,问她做什么?”
“沈文雨就是那个女鬼的名字,死了不会超过五年。”我道,“这几年村子里有没有枉死的年轻女孩吗?”
陈奶奶摇头:“村子里的年轻女孩总共就三个,都健健康康活着。不过……”
“不过什么?”我追问。
“前年夏天倒死过一个女孩子,还是个女大学生。我记不得名字了,可能就是她吧。”
我们三人互视一瞥,均看到对方眼中的震骇。
我突然指着竹榻上的胡跃,问道:“陈奶奶,您以前见过他吗?”
陈奶奶瞟了一眼兀自昏迷不醒的胡跃,踌躇半晌后说:“也是在前年夏天,有一群年轻人去爬龙山,中途在我这里歇了歇脚。其中有一个男孩子长得挺好看,女孩子们总围着他叽叽喳喳。他……他跟这小伙子长得挺像。”
我低头一看胡跃,这小子果然遗传了父母的良好基因,不仅人长得高大匀称,一张脸蛋也十分斯文漂亮。要是留着长发,论长相不亚于当年风靡一时的飞轮海。
难道沈文雨的死真的和他有关?
陈奶奶续道:“不过我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太好,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我望向胡总,后者会意,苦笑道:“自从上了大学,我们就很少管跃跃。前年暑假他几乎没回过家,问他去哪里了也不说。唉,孩子大了。”
我怕他伤心,便岔开话题,问陈奶奶:“沈文雨是死在龙山上吗?她是怎么死的?”
“龙山?不,不是。”陈奶奶的声音有些发颤,“她就死在村里,尸体被发现在当年戏班班主咬舌自尽的那株大槐树下。”
我脊背发寒。
第031节 陈年旧案()
♂
离开陈奶奶家后,我特地让胡总将车开到村中的那株老槐树下。
它与普通槐树没有多大区别,扎实的根茎,粗壮的枝桠,只是因为季节的关系而显得光秃秃的。
我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鬼气,最终还是失败了。
回到车里,胡总忙问:“有线索吗?”
我摇头。
他满脸失望,不过回头一瞧坐在后车厢里的儿子,眼中又恢复了希望:“别急,慢慢来。”
我问:“胡跃的同学和朋友之中有一个叫沈文雨的么?”
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我早想过这个可能,不过胡跃从来不让我过问学校的事,也很少带朋友回家,所以我也不清楚。”胡总叹息,“我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很失败?”
我想了想,问:“胡跃现在在哪所大学读书?”
“工大。”
“几年级了?”
“大三,经贸系。”
我用手机打开百度网页,输入“工大、沈文雨”的字样,果然跳出上万个网页。
根据网页文字所述,工大大一女生沈文雨在去年暑假和几个同学去龙山游玩,途中遇到意外离奇死亡。警察在勘察现场后排除了他杀,认定她是突发心肌梗塞,因没能得到及时救治而死在一株大槐树下。
她心脏不好么?
继续浏览下去,都是些跟灵异有关的帖子,无非是说沈文雨死因离奇,可能是龙山上的鬼魂在作祟。
这些推论十分精彩,简直可以媲美网上那些灵异,只不过瞎编乱造地有些离谱。
我关了手机,对胡总道:“我想去胡跃的学校走一趟。只有明了两人生前的关系,才有机会救回胡跃的魂魄。”
“需要我去公安局了解一下情况吗?我有老同学在里面。”
我想了想,说:“那也行,不过请先别把我们掌握的情况告诉他们,免得节外生枝。”
“好。”
“我在网上查过,这个沈文雨很可能是胡跃的同学。”我语音一顿,续道:“也许沈文雨的死也与他有关。胡总,你有心理准备么?”
胡总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胡跃真的与沈文雨的死有关,那即便他醒过来也将受到人间法律的制裁。如果不去追查,只怕时间拖的久了,胡跃真的要如植物人一般在病床上躺一辈子。
胡总沉默片刻后说:“你去查吧,不管结果如何,我和胡跃都会积极面对。”
回到市区后,胡总立马将胡跃送进医院病房看管,我则前往工大打探消息。
临行前,胡总硬塞给我三万块钱,说是活动经费,不容我有半点拒绝。
我暗忖现在也正是用钱的时候,就没再推辞。
在山上没有睡好,回家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醒来,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匆匆吃完早饭,便坐公交前往工大。
工大座落在市区偏北,规模很大,进门后几经打听才找到经贸系所在的教学楼。
教学楼正前方的小广场上立着一块八卦形的石台,八个卦象和中间两条阴阳鱼清晰可见。
我一怔,心想这大学啥时候也开始论上风水八卦了?
十点四十四分,学生们都在上课,校园内走动的人很少。
我还是头一回进大学,多少有点好奇和兴奋。
走进楼内,里面空荡荡的,装饰看起来有些陈旧,一位五十多岁的管理员大叔正坐在咨询台前看着报纸。
见我进门,他只匆匆一瞥,随后目光又落回到报纸上,估计把我当成这里的学生了吧。
走进电梯,我按下7楼,胡跃上课的教室便在那里。
做厨师的通常不太注意边幅,眼见楼内随处可见青春靓丽的女孩子,我便有些自惭形秽,对着电梯里的反光镜整理起衣服来。
就在此时,突然见到镜面上有一个身影。
猛然转身,有一个女孩子立在身后。
我记得刚才进电梯时没有见到旁人,难道那时自己光顾着整理衣服,没有注意到她?
我看了下指示灯,发现13楼的灯是亮着的,不禁吁出一口长气,暗忖自己多疑的毛病又犯了。
她没有看我,正面对着电梯口。
厨房里罕有女生,我便趁机偷偷打量起来。
她有一头黑亮的直发,穿着时下小女生中最流行的粉色毛衣。脸蛋白白的,嘴唇红红的,双腿纤细修长,丝发间流动着少女特有的清甜香气。
如此美女进来,自己怎会没有注意到呢,难道真是厨房待多了的缘故?
不过这个点上学生都在上课吧,她倒是挺悠闲呢。
到了7楼,我有些依依不舍地离开电梯。
在楼层里四下一转,终于找到了胡跃所在的班级。
同学们正在听老师讲课,我不方便进去打搅,便在走廊里等到下课后方才进去。
“喂,你是谁呀,走错教室了吧。”一位男同学问道。
我笑了笑,说:“我是胡跃的朋友,来找他有点事。咦,他不是这个班的?”
“哎呀,原来是胡跃的朋友啊。不错,他就是这个班的。”几个男同学立马围了过来。
“你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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