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过来,姜妙之自然不甚欣喜,连忙将一只手伸出门外,朝那老头儿招手,笑道:“是我,老大爷,快救我出去。”
岂知那老大爷本就诚惶诚恐,这会儿陡然望见一只雪白粉嫩的手臂伸出门外,便已然吓坏了,哪管里头的人说了什么话,甩了手里头的板斧撒腿就跑,口中惊道:“有鬼!有鬼!救命啊!有鬼啊!救命啊!有鬼啊!”
“诶!”姜妙之见他跑了,亦是大惊,连忙呼道:“不是!我不是鬼!我是人哪!你快回来!回来啊!我不是鬼!”
奈何方才那老头儿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
姜妙之尤其懊恼,她喊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走过来,偏偏还让她给吓跑了,这倒不打紧,可怪就怪在古代人太过迷信,还又都是些大嘴巴子,方才那老头儿仓皇逃走,必定又得说后山这屋子闹鬼,且他亲眼看见有鬼了,到时一传十十传百,人人皆知后山有鬼,到时哪还有人敢靠近。
想到这儿,姜妙之自是颓然,懊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甘心思忖着,难道她就得坐在这儿被活生生的饿死?
…………………………
两天后,后山废屋闹鬼之事果然传得沸沸扬扬,且闹得满城风雨,当真是一传十十传百,且原话到各人口中皆添油加醋变了味儿。
午后,公子扶苏与灌童在醉仙楼吃饭,等候小厮上菜之时便闻隔壁桌的俩人正讨论这事儿。
路人甲言道:“你听说了没有,后山老张家的老房子闹鬼,前些年老张家的大媳妇被冤枉和人***就在那屋子上吊自杀了,那冤魂经久不散,把老张家一家子都给害死了,那老房子也被法师镇住了,没想到这些日子那鬼东西又跑出来祸害人,唉,啧,真是阴魂不散。”
对面的路人乙接话道:“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当然听说了,不过那老房子被法师贴符镇住,谅那女鬼也跑不出来,再说了,这大白天的,那女鬼她还敢出来,要是晒着太阳,还不是冒烟儿了?”
这时邻桌的一个路人丙反驳道:“那女鬼死得惨,怨气重,加上这些年修炼,道行极深,区区太阳可奈何不得她,不过就是当年法师的符咒厉害,她跑不出来。前两天后山砍柴的刘樵夫路过那屋子,就听那女鬼叫他过去,让她把屋门上贴的符咒给撕了,帮她逃出去,到时就给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话还未说完,最先说话的路人甲便打断了,问道:“那刘樵夫果真应了她?”
路人丙噗笑道:“就刘樵夫那芝麻点儿大的胆子,一听那女鬼开口他就吓得屁滚尿流,早就跑了,哪还敢近身哪。”
路人丁又反驳道:“我可听说那刘樵夫胆子大得很,还走近了细看那女鬼,就看那女鬼全身上下跟抹了面粉似的,雪白雪白的,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两个眼珠子都没了,还滴血,舌头老长老长的,都拖到地上去了,刘樵夫走近了仔细一看,嗬,可不就是老张家那大媳妇!”
公子扶苏坐在一旁听厌了,手里头端着茶盅正在喝茶,听罢唇边一丝笑意分明,他冷笑一声,放下茶盅道:“鬼怪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却都是无稽之谈,信不得。”
路人丙打量着他,亦是冷笑一声,骂道:“无趣!”
灌童恼了,拍案而起,指着路人丙斥道:“放肆!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
那路人丙被灌童这气势吓得不敢说话,这时公子扶苏不紧不慢的说道:“灌童,不得放肆。”
灌童剜了路人丙一眼,冷哼一声,道:“哼,刁民!”
公子扶苏站起身,道:“既然此事传得沸沸扬扬,不如前去一探究竟,灌童,你觉得如何?”
灌童应道:“就依公子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地震()
姜妙之不在府上,每天遛狗的重任便压到了汀月头上。
汀月牵着姜思聪出来遛狗,无意走至醉仙楼前偶遇嬴缕牵着囡囡出来闲逛,二人对面相遇,正要走近打招呼,这时公子扶苏与灌童从醉仙楼里头出来,走至门外偶然看见汀月,灌童指了指汀月,与公子扶苏小声道:“诶,公子,那不是淳于姑娘身边的汀月么。”
公子扶苏抬眸看了汀月一眼,却未见姜妙之在此,便不稀奇,这便转身往城西方向走去,却闻嬴缕问汀月道:“诶,汀月,怎么就你一个人,为何不见你家小姐?妙之她该不是病了?”
听及“妙之”二字,公子扶苏当即打了个激灵,停步转身看了汀月一眼,汀月与嬴缕却始终没有注意到他。
公子扶苏望见旁边有一个卖铜镜的小摊子,便走去那小摊子前站着,只当是做个掩护,灌童便也紧随其后。
随后只听汀月回道:“我家小姐去营丘祖宅了。”
“去营丘了?”嬴缕微微一愣,道:“她一个人?”
“嗯,”汀月颔首,嬴缕看着有些来气,轻斥道:“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去,营丘那么远,你们当真放心让她一个人?她这一路上要是出什么岔子可怎么好!汀月,你太糊涂了!”
公子扶苏听至此亦是有些不放心,琢磨着得派人暗中跟去营丘保护姜妙之才是。
这时又闻汀月嗫嚅道:“婢子何尝不想跟着小姐一起去?可小姐她是自己走的,大半夜的一声不吭便走了,前天一早,婢子去唤她起身,才知道她已经走了,就留下一封信,同慎姨娘说自己要去营丘祖宅住一阵子。”
“信?”嬴缕不禁狐疑,道:“汀月,你伺候妙之这么多年,理当了解她的性子,她就是再怎么样,也绝不可能一个人出远门哪,何况还是半夜里头走的,就留一封信,连声招呼都没打,你难道没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么?她当真是去营丘了?”
汀月道:“起先慎姨娘也怀疑此事有假,可婢子看看小姐的衣柜和妆台,确实少了些东西,还有那天一早,五小姐说后院的马车少了一辆,慎姨娘就琢磨着,小姐大概是真的去营丘了。”
嬴缕听至此仍半信半疑,却总归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姜思聪陡然像是发疯了一般,一阵狂吠,拽着汀月张皇逃窜,而后囡囡也像是发疯一般,亦是失控拽着嬴缕要跑,像是见着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汀月与嬴缕二人极力拽着绳子不让它们跑,奈何弄不过它们,无奈之下便只得被它们拽着到处乱跑。
公子扶苏转身,继续王城西去。
…………………………
姜妙之被关在张家老房子里饿了三天,没得吃也没得喝,加之这两天又时不时的拍打屋门呼救,早已精疲力竭,瘫坐在门边,只听屋外的风声,一有动静便急于呼救。
奈何始终没有人靠近。
姜妙之倚着屋门坐在地上,迷迷糊糊的睡着,又迷迷糊糊的醒来,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愈发模糊,对活命的渴望便愈发强烈。
她不能死!她要活!她要活下去!
姜妙之硬撑着身子站起身来,走至灶台旁,堆起木柴生火,扔进灶膛里。
灶膛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旺,烟囱里冒的烟也越来越浓。
姜妙之想,既然外面那些人都以为她是女鬼,那她便要证明她不是女鬼。
而作为一个女鬼,会生火煮饭么?
烟囱在冒烟,想必会招来附近的人家吧。
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这样了。
彼时公子扶苏与灌童已出了西城门,远远望见后山废屋的在冒烟,果然起了疑心,那烟似乎是烟囱里冒出来的。
公子扶苏望着缕缕炊烟愈发浓烈,狐疑道:“灌童,你说,女鬼会自己生火煮饭么?”
灌童也已看到了烟,听言诧异道:“公子的意思……有人被关在那里?!”
“女鬼?”公子扶苏自嘲似的冷笑出声,言道:“依我看,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人!”
公子扶苏说罢,赶紧加快了步伐往后山的废屋走去,待走至通往后山的上坡路之时,无意察觉地上有马车的车轮印。
看这车轮印的方向,的的确确是往那间废屋去的。
只是这车轮印分布有些奇怪,马车都是两轮的,一来一回,照理说,地上的车轮印该有四条才对,可地上这车轮印偏偏只有两条。
可倘若马车要出入后山,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后山树木分布茂密,马车是进不去的,只有这一条路宽阔些。
只有一种可能,马车去了后山的废屋,却没有回来,而是丢弃在后山。
公子扶苏上了坡,顺着地上的车轮印继续往前走,走了没多远忽见地上的车轮印又多了两条,可这车轮印却是从反方向转去西向。
公子扶苏便思忖着,马车必是在回程的途中临时转去了西边。
于是乎,他便又带着灌童顺着马车印往西走去。
走了没多远,果然望见一辆马车被丢弃在树林里,车还在,只是马被人给偷去了。
公子扶苏远远望见那马车,颇觉得眼熟,待走近细细一看,方才恍然大悟,惊道:“这是淳于先生家的马车!”
灌童亦是个聪明人,闻言惊道:“公子,如此说来,那里面关着的,岂不是淳于姑娘?!”
是了,适才听汀月说起,姜妙之前天一早便不见了,而后山废屋闹鬼的传言,恰恰好也正是前天开始传起的!
公子扶苏转头远远望着废屋烟囱上方冒的炊烟,正思忖着,陡然一阵地动山摇,起初只是轻微的晃动,紧接着是剧烈摇晃。
公子扶苏与灌童主仆二人一个猝不及防,险些没站稳,幸好二人相互搀扶。
伴着地面的摇晃,灌童呼道:“公子,怕是地动了!”
“地动!妙之!”公子扶苏自言自语,话音落下,突然松了灌童的手,朝废屋跑去。
灌童大惊,连忙跟在他后面,呼道:“公子!小心哪!这儿树多!当心砸到你!公子!”
公子扶苏却仿若未闻,自顾自的冲向废屋,步伐亦是愈发迅速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释然()
姜妙之急于求救,不停的灶膛里塞火柴,却陡然察觉一阵轻微的地动,她自是一惊,当即站起身来,满脸提防的扫视着四周。
随后地面紧接着又是一阵晃动,这回的震感,比起方才那一下要剧烈一些。
姜妙之陡然反应过来,惊道:“地震了!地震了!”
说话间,连忙跑到门口,慌慌张张的拍打着屋门,呼道:“救命啊!快来人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救命啊!救命!放我出去!”
姜妙之自知这是徒劳之举,可地震来了第一反应自然是急于呼救。
耳边传来一声墙壁裂缝的声音,姜妙之转身望见墙壁上已经开始有了裂缝,她连忙紧紧的贴着屋门站着,冷静下来思忖对策。
想想这震感还不算非常强烈,大约只有两三级这个样子,这废屋老旧,稍微有些震感,墙壁便裂缝了。
这屋子若是因此坍了,于她而言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她能借此机会逃出去,另一种,便是被砸死。
而今到底是生是死,非但要靠运气,还得靠她自己。
她自然是想活命的。
震感愈发强烈,到这会儿大约已有四五级,姜妙之连忙冲去墙角,抱头蹲在墙角。
这墙角呈三角体状,倘若这屋子当真坍了,墙角这里,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可也必定能撑一会儿。
到时屋子都坍了,她也可趁机跑出去。
姜妙之就这样蹲在墙角,死死的护着头,屋顶不时有东西砸下来,姜妙之生怕被砸到。
墙壁上的缝隙越来越多,越来越深,姜妙之仔细观察着每一处裂缝,正当此时,屋门上方也裂开一条极深的缝隙,紧接着,屋门右侧也裂开一条缝隙,姜妙之料想着,这个时候屋门已是脆弱不堪,她若走过去推门,必定能将屋门推开。
只是屋顶不时有东西砸落,墙壁亦是渐渐坍塌,姜妙之实在不敢轻易站起身来。
可地表又慢慢的往下降,她若再不走,只怕要被掩埋在废墟里。
罢了,如今是生是死都拿捏在她自己手里,试了姑且还有一线生机,倘若不试,便只能蹲在这里等死。
姜妙之想至此连忙站起身,抱着头向屋门口冲去,眼看着就要走到门口,正伸手欲要推门,却并未注意脚下,一块碎石将她绊倒,趴在地上,她急急忙忙欲要站起身,却偏偏从来都是祸不单行,这时屋顶的房梁亦是砸下来,不偏不倚的砸在她的左腿小腹上。
“啊!”一阵剧痛袭来,姜妙之叫出声来。
她回首往后看去,方知是房梁砸下来了,她便忍着痛,试着抽回腿,奈何房梁纹丝不动。
姜妙之转头,却偏偏这时屋门上方的墙壁石块亦是一块一块的砸下来,姜妙之有意闪躲,奈何动弹不得,只能赶紧抱住头,任由石块砸在她身上。
未几,姜妙之只觉得身子不断的往下沉,她知道,地表在下降,这场地震就快结束了,可她的命也要跟着地震的结束而结束。
屋顶的瓦块忽然砸下来,姜妙之光顾着护头,却无暇护脖子,那瓦块,便正正好砸到了她脖颈后的风池穴上。
这可谓是致命一击,哪怕是砸到了头也不及砸到风池穴来得厉害。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姜妙之渐渐的没了意识,这一切,都要结束了么……
…………………………
不知过了多久,姜妙之醒来,却见自己正躺在床榻上,回想起在后山废屋的种种,难不成她大难不死,有人救了她?
姜妙之自是庆幸的,抬手只见两只手上都裹着纱布,想到地震之时她一直护着头,手上被屋顶掉下来的瓦块不知砸中了多少次,必然有伤。
对了,那腿呢?
想到房梁那一下砸下来,当时她便想着她这条腿怕是要废了,而今获救,自然惶恐。
她连忙晃晃自己的腿,她的腿还在,可在是在,却似乎丝毫没有知觉。
难道她的腿真的废了……
姜妙之顿时不堪接受,连忙撑着床榻欲要坐起身来看看自己的腿,奈何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半点力气。
任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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