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岂知姜妙之想都没想,脱口便道出了谜底,“质!”
老板顿了顿,又加深了难度,道:“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
确实有些难度,姜妙之想了想,还是猜出来了,言道:“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那不就是一个‘亩’字么?”
说罢又看着姜衍,笑问道:“衍哥哥,我说得对不对?”
姜衍看着她,一脸的宠溺笑意,赞道:“妙之聪慧。”
姜妙之笑得洋洋得意,转头看向老板,伸手指着灯笼道:“老板,这灯笼是不是归我了?”
老板一脸不安,摆明了是不想给,竟又道貌岸然的笑道:“姑娘若想拿走这灯笼,还需再答一题。”
“再答一题,为什么?我们已经答对三题了,”姜妙之说罢,四周围观的人连连附和道:“就是啊,人家都答对三题了。”
老板指着姜衍,与姜妙之笑道:“适才第一题,是这位公子答的,姑娘只答了两题。”
姜妙之莫名有些尴尬,默默的收回手,暗骂这老头儿耍赖,却也不好说什么。
姜衍亦是有些不悦,冷冷道:“那就烦请老板再出一题。”
老板摇头晃脑道:“哀愁释处除横挑,半为李飞半桃飘。”
这题将姜妙之难倒了,思忖良久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看看姜衍,也是皱着眉想不出来,姜妙之怎么也不服输,想了许久仍不放弃。
却不知彼时在一旁茶楼的阁楼上,正有一位白衣公子,坐在轮椅上垂眸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这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公子,正是巴夫人怀清唯一的侄儿,真正的怀子启。
怀子启见那老板故意为难人,便给身边侍立的家奴招手,家奴走近,躬身站在怀子启身侧,怀子启同他耳语几句,那家奴便下了阁楼,朝姜妙之走去。
彼时那老板已有些不耐烦,同姜妙之道:“姑娘,你到底猜得出来么?”
话音落下,怀家的家奴正好走至姜妙之身后,拍了拍姜妙之的肩头,姜妙之转身,家奴道:“姑娘,我家公子吩咐我转告你,此题的谜底是一个‘楚’字,楚国的‘楚’。”
姜妙之顿了顿,来不及多想他家公子何许人也,只是斟酌着谜底,哀愁释处除横挑,半为李飞半桃飘,是了,就是‘楚’字!
姜妙之连忙回身,道:“谜底是‘楚’!”
老板终是服了输,不得已将灯笼拱手相让。
姜妙之得了灯笼,抱在怀里方才想起来适才那个人,是以急忙转身,欲要询问他家公子何许人也,却已寻不到那家奴的身影,唯独见眼前人来人往。
围观之人渐渐散去,姜衍见姜妙之神奇异常,转身问道:“妙之,怎么了?”
姜妙之回过神,敷衍的笑道:“没事,衍哥哥,这灯笼都赶上我半个人大了。”
姜衍正要说什么,忽闻一阵爆竹声,仰头见天上有烟花升起,便陡然打了个激灵,连忙与姜妙之道:“妙之,我还有些事,先失陪了。”
说罢也不等姜妙之回话,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姜妙之见他这般反常之举,自然察觉有些不对劲,却也不曾多想。
姜衍前脚走了,后脚嬴缕正巧逛到这儿,街上人来人往,嬴缕原本注意不到姜妙之,只见一人抱着一个巨型灯笼,实在显眼,她定睛一看,方知竟是姜妙之。
嬴缕笑唤:“妙之!”
姜妙之听唤转身,见是嬴缕,亦喜唤:“阿缕。”
嬴缕走近,见她抱着灯笼似乎有些吃力,便接过去抱给宝彤抱着,一面又道:“我今儿早上还去你家找你来着,本想约你晚上出来玩儿,可你娘说你去上郡了,还没回来,没想到晚上在这儿遇见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妙之笑道:“真是不巧,我下午回来的。”
嬴缕随即问道:“妙之,你去上郡干什么?”
姜妙之四下看了一眼,见过街人来人往,有些话实在不便在此言说,便拉着嬴缕的手,道:“这儿不方便说,咱们去雅舍。”
嬴缕却是挣脱开她,言道:“今儿不能去雅舍。”
姜妙之狐疑,“怎么了?”
“你今儿下午才回来,想必还没听说,昨儿有小道消息,说陛下今晚会微服出来赏灯,中途会去雅舍逗留片刻。”
姜妙之听言不由自主的怔住,本能的想起在姜家时,听到项梁与姜衍说的那句话,“成功与否,就在今晚”,项梁与项羽叔侄二人一直为复国而活,而今晚秦始皇会去雅舍,他们叔侄二人该不是在与姜衍密谋弑君之事?
适才姜衍见了烟花便匆匆忙忙的走了,怕是那叔侄二人给他的信号,告诉姜衍秦始皇已到了雅舍,要他只身前去刺杀!
雅舍在城西,姜衍就是往西去的,是了,他必定是要去雅舍刺杀秦始皇!
可秦始皇直到公元前210年方才驾崩,而今不过才公元前215年,这就意味着,姜衍此次刺杀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姜妙之莫名有些不安,不知为什么,总担心姜衍会有什么不测。
且不说历史明明白白的写在那儿,就是她自己,也总觉得这次秦始皇雅舍之行是个陷阱。
嬴缕并未察觉姜妙之脸色不好,忽然压低声与姜妙之道:“不过我听高阳恭说,这次陛下去雅舍,其实是个幌子,是陛下故意让赵高放消息出来,实则已在雅舍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为的是抓宋国的公子衍,还有楚国将军项燕之孙项籍。”
姜妙之听言一惊,果然是陷阱!
这么说的话,那姜衍此去雅舍岂不是自投罗网?
遭了!(。)
第一百零七章 报信()
姜妙之怔住,嬴缕直至说罢方才有所察觉,诧异的问道:“妙之,你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儿似的?”
姜妙之皱了皱眉,终是决心去将姜衍拦住,是以一语不发,陡然转身往西跑去。
嬴缕自是惊诧,连连唤:“妙之!妙之!”
却见姜妙之已消失在人群之中,又不知她到底要去哪儿,只好不去追她。
宝彤站在她身后,问道:“小姐,淳于姑娘走了,那这灯笼怎么办?”
嬴缕顿了顿,道:“送去她府上。”
街道上人山人海,要想找到姜衍,当真如同大海捞针,姜妙之适才之所以犯难,并非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必要去救姜衍,而是为自己的安危着想了。
嬴缕说秦始皇已在雅舍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这就说明赵高必定也在雅舍附近守着,当日李家的婚宴上,赵高已对她起了疑心,而今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若再出现在雅舍附近,赵高必然要认定她是公子衍的同伙。
到时小命不保,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不想去,可明知姜衍有危险,她又岂能见死不救!
姜衍于她而言,似乎很重要……
街道上人来人往,姜妙之沿着去往雅舍的路追,一路上冲冲撞撞,务必要在姜衍赶到雅舍附近之前把他追回来。
可姜妙之却始终没有寻到姜衍的身影,眼看着就要追到雅舍附近了,愈往城西人烟愈发稀少,追到雅舍附近,已几乎看不到几只人影。
姜妙之唯恐被赵高发现,是以驻足不前,呆呆的站在街道上,正月十五乃是满月,月光倾洒在街上,将此处照得极亮,有一瞬间,姜妙之脑海中莫名闪过姜衍被万箭穿心的血腥场面,却并非在雅舍。
姜妙之委实惶恐,万般忐忑之际思忖了对策,终于还是继续往西走去。
可走了一步却忽闻身后一声唤:“妙之。”
是姜衍的声音!
姜妙之当即转身,惊喜的唤:“衍哥哥!”
姜衍朝她走近,微微蹙眉,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适才见你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你怎么了?”
问她来这儿做什么,明显是不希望她出现在这儿,果然,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姜妙之却是语塞,一时间也不知该回什么好,总不能与他坦白说秦始皇在雅舍附近布下天罗地网要抓他,毕竟姜衍一直都以为,她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我……”姜妙之接不上话,索性佯装体力不支,闭上眼睛,身子一歪,倒在姜衍怀里。
姜衍怔怔,连忙将她扶着,唤:“妙之!妙之!”
姜妙之思忖着,她这都晕倒了,姜衍总不至于把她丢在路边,自己跑去雅舍刺杀秦始皇吧。
果然,姜衍无奈只能将她抱起,回头往东走去。
姜妙之虽闭着眼,却也感觉到了姜衍抱着她转身了,也能感觉到姜衍正快步往前走,终是松了口气。
正当此时,忽闻一人疾呼:“姜衍。”
这声音自前面传来,很耳熟,这般血气方刚,似乎是项籍的声音。
果然听姜衍狐疑的唤道:“项籍?”
项籍快步走至姜衍跟前,像是放心了一般,长舒了一口气,言道:“万幸你还没有去。”
姜衍听言立即警觉起来,问道:“怎么了?”
项籍道:“秦始皇接到密报,得知我们有意刺杀他,便命赵高放出消息,说今晚会去雅舍,实则是在雅舍附近设下埋伏,为的就是引我们过去,好将我们一网打尽。万幸你还没有行动,叔父接到密报,便赶紧吩咐我过来追你了。”
姜衍微怔,蹙眉看着姜妙之,不由自主有些怀疑姜妙之的来意,毕竟姜妙之适才突然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本就有些莫名其妙。
她该不是知道了什么……
项籍道明正事,这才注意到姜妙之,低头看着姜妙之,询问道:“这是……”
姜衍顿了顿,搪塞道:“她……雅舍后面不远有家药铺,我带她过去问诊,掩人耳目。”
项籍半信半疑,姜衍旋即避开此话题,言道:“今晚秦始皇失策,他若抓不到我们,明日一早必定会命赵高带人全城查验外来人士的验传符,到时你与你叔父,怕是还需出城躲一阵子。”
项籍回道:“此事我与叔父也斟酌过了,此来正想与你知会,我与叔父待会儿要连夜出城,赶回下相去避避风头。”
姜衍微微蹙眉,道:“你们要回下相?可还会再回咸阳来?”
项籍道:“此事全看叔父的意思,等过阵子势头消了,再作定夺。”
大丈夫何以连这等小事都要听旁人的,史书记载项羽优柔寡断,刚愎自用,果然不假。
姜衍客气的说道:“可需我送送你们?”
“这倒不必,”项籍道:“叔父已备好马车,就在南城门等着,我还赶着过去,告辞。”
项籍说罢当即转身走了,姜衍默然,抱着姜妙之继续往前走,约一炷香的时辰后,渐闻一阵嘈杂声,姜妙之自知姜衍必定已走到了闹市区,待会儿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姜衍将她打横抱着,恐怕实在不方便行走。
考虑到这一点,姜妙之睁眼,从这个角度,第一眼望见的是姜衍瘦削的下巴,他面无表情,脸色略差,双目直视前方却丝毫没有神,看着魂不守舍的,姜妙之猜测,他想必是为今日没能如愿刺杀秦始皇而懊恼。
“衍哥哥,”姜妙之轻唤。
姜衍这才被拉回思绪,垂眸看着姜妙之,脸上有了些细微的表情,言道:“醒了?”
姜妙之动身下地,姜衍问:“方才是怎么了?”
姜妙之搪塞道:“想必是连日来舟车劳顿,有些疲惫。”
姜衍仍心不在焉的,并未言语,姜妙之又道:“没耽误衍哥哥什么事吧?”
姜衍淡淡一笑,道:“没有。”
正当此时,嬴缕与宝彤亦是恰巧走来,望见姜妙之在此,便快步走来,呼道:“妙之,原来你在这儿。”
说罢见着姜衍,又笑道:“姜大公子也在。”
说着,同姜衍点头施礼,而后又打趣姜妙之道:“我说你怎么着急火忙的走了,原来是找姜大公子去了。”
姜妙之闻言心里头咯噔一下,嬴缕道她匆匆忙忙来寻姜衍,这不是叫姜衍对她起疑么!
姜衍果然有些狐疑,侧首看着姜妙之,目中分明带了一丝丝的诧异。
姜妙之已然察觉,连忙含糊道:“你瞎说什么呢,方才明明是同你走散了,我亲眼看见你往城西去了,这才一路跟着你,哪曾想竟是眼花了,没找着你,反倒见着衍哥哥了。”
嬴缕听言有些发懵,望着姜妙之,姜妙之暗暗冲她挤眉弄眼,她虽不知姜妙之到底想了什么心思,却也自知要配合她,便道:“适才街上人那么多,我都让你抓着我的手了,你偏不肯,自个儿走得又慢,自然就走散了。”
“那是人多,也不能怨我呀,”姜妙之说至此,又思忖道:“这会儿想必已过了戌时了,我娘让我早些回去,我得走了。”
嬴缕猜到姜妙之必定急着逃避,便附和道:“那好,咱们得空再聚。”
姜妙之而后又与姜衍道:“衍哥哥,我先走了。”
姜衍不走心的点了点头,姜妙之旋即转身离去。
姜妙之却是知道,姜衍仍在怀疑她,她而今要回府,若是换在以往,姜衍必定会送她。
可他这回没有。(。)
第一百零八章 哭诉()
姜妙之回到汀园,进了拱门望见屋子里头亮着,走去站在屋门前,原以为屋里头没人,哪曾想一推门陡然望见书案前竟坐着一个身穿绯色曲裾,打扮极是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那妇人身后又站着一个丫鬟。
这大晚上的,吓死宝宝了好嘛!
姜妙之开口正要抱怨,这时妇人见她进来,抬眸淡淡的瞧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回来了?”
姜妙之闭上嘴,一脸懵逼的看着她,这谁呀?怎么在她屋里?还说这话,难不成还是老熟人?
若是熟人的话……唔,好在适才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
“嗯……”姜妙之发懵的应了一声,两手背在身后将屋门关上,这便朝她走去,站在书案外侧,隔着一张书案,略带打量的看着妇人。
妇人微微侧首,转头瞧了身后的丫鬟一眼,言道:“你先下去。”
丫鬟应道:“诺。”
丫鬟已带上门出去,这时姜妙之望见书案一侧还放着一张席子,这便要坐下,岂知妇人竟轻斥:“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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