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
“敢问薛老先生,不知这位有缘人,而今身在何处?”不过就是一滴血罢了,求那神秘人给她一滴就是了,她又岂知,这玉要见得何止一滴血这么简单!
结绿乃世间罕见的通灵宝玉,它如今碎了,便是为主人家挡去一灾,而今若要它完美无暇,便唯有主人家再受一灾祸。
所谓一命偿一命,就是这个道理。
薛炉笑了笑,道:“假以时日,姑娘必定会知道的。”
姜妙之未语,薛炉低头看了这碎玉一眼,而后抬起头与姜妙之道:“这玉,我只能帮你合成一块,至于缺的那一部分,恕我也无能为力。三日之后,姑娘再来取。”
“那就有劳薛老先生了,告辞。”
姜妙之转身离去,待身影消失在薛炉眼中,薛炉身后的那男童拽着薛炉的衣袖,问道:“师父师父,有缘人到底是谁呀?”
薛炉依然望着姜妙之走远的方向,意味深长的说道:“所谓有缘人,就是宋国宗室的血脉啊!”
男童惊道:“啊?那岂不是只有那位有缘人死了,这块玉才能完整?”
薛炉仿若未闻,并不回他。
汀月还站在薛府门前瞎晃悠,看着似乎百无聊赖。
府门突然开了,姜妙之从里头出来,汀月当即迎上去,惊喜道:“小姐,你总算出来了,那个薛炉……那位薛老先生答应帮你修了?”
“嗯,”姜妙之应了一声,汀月又抱怨道:“这个人也真是的,拜访三次才肯见小姐,这架子还真够大的,不过就是个玉匠而已嘛,还真把自己当……”
“汀月,不可妄言!”姜妙之出言打断,说罢赶紧拉着汀月走了。
这时薛府前不远处的巷子里,公子扶苏远远望着薛府的匾额,自言自语道:“三次拜访方见一面,这薛炉,果真只是一个玉匠这么简单?”
灌童站在他身后,听言打了个激灵,怔怔道:“公子的意思是……”(。)
第一百零三章 出城()
玉已修好,到了约定之日,当日傍晚之时,姜妙之如约去了薛府,依然是她进去取玉,而汀月站在府门外等候。
进了偏厅,薛炉正在茶案前席地而坐,姜妙之同他施了一礼,唤:“薛老先生。”
薛炉看着略显心不在焉,看着茶案上的结绿,漫不经心的说道:“玉已修好,姑娘取走吧。”
姜妙之见他这般,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本想询问一番,可想到薛炉此人性情古怪,有时候询问了反倒会显得她多嘴多舌,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是走去拿起结绿看了看。
见了结绿,姜妙之不由得惊叹薛炉这一双手真不愧是巧夺天工。
两块碎玉合成一块,中间必定会有一道裂痕,可这玉上居然没有裂痕,丝毫不像是曾经摔碎过的,唯独玉中间缺了一块。
姜妙之赞道:“薛老先生真不愧是名匠!”
薛炉脸色依然不太好,闻言面无表情的问道:“是名匠,还是名将?”
姜妙之微微一愣,高人说话总是这么玄乎,这可要她如何回答是好。
思忖了会儿,姜妙之回道:“名将盛名不减,名匠久负盛名,二者皆可。”
薛炉淡淡的问道:“那淳于姑娘觉得,老夫该当一个名匠,还是名将?”
又来……
“暴秦虐政,民不聊生,天下人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修补玉器的玉匠,而是一个能在战场上披荆斩棘,推翻暴秦统治的将才,丁将军觉得呢?”
姜妙之说罢,薛炉良久未语,姜妙之便施礼道:“晚辈告辞。”
她说罢便转身,走了一步忽闻薛炉唤:“姑娘请留步。”
姜妙之转身看着他,只见他站起身,问道:“淳于姑娘在这封城之际尚能进城,想来,出城也丝毫无碍吧?”
姜妙之未语,薛炉作揖道:“老夫有一事相求。”
姜妙之自知他的意思,便道:“你想让我带我出城?”
薛炉不语,依然作揖。
姜妙之道:“若能助丁将军度过难关,晚辈自当竭尽所能。”
薛炉躬身,感激道:“多谢!”
丁复在肤施城中多待半个时辰都是危机四伏,姜妙之自然知道,送他出城越早越好,可在此封城之际,出城本就多有不便,倘若连夜出城,怕是更叫人起疑。
即便她有心帮丁复,可也万万不能引火上身,到时岂不是得不偿失?
姜妙之道:“丁将军收拾收拾,明日一早,晚辈的马车会过来接你。”
……………………………………
翌日一早,汀月早早的唤来了马车,马车在客栈外侯着,姜妙之上了马车,掀帘子时转身与车夫道:“先去薛府。”
汀月尚站在地上,闻言不免有些诧异,道:“去薛府?小姐,去薛府干什么?咱们不是已经取回玉佩了么?还去那儿干嘛呀?”
“去接一个人,”姜妙之淡淡回道,说罢便进了马车,汀月只是狐疑,却并未再多问,也跟着姜妙之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薛府外,姜妙之便下了马车,却吩咐汀月在马车上侯着。
汀月坐在马车上,掀起窗帘的一角看向外头,只见薛府大门紧闭,而姜妙之走去叩门,两下后便有一人开了门从里头走出来,是个男人,穿着群青色直裾,只是戴了幂篱,黑色的丝绸遮住了脸,实在看不清模样。
汀月放下帘子,收回手,安安静静的等着。
薛炉出了薛府的大门,姜妙之同他施礼,唤:“丁将军。”
薛炉亦同她施礼,姜妙之随即指向马车,道:“请。”
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待坐稳了,姜妙之便朗声道:“先出城。”
车夫闻言这便驾着马车掉头往城门去。
薛炉仍戴着幂篱,姜妙之本以为他戴着幂篱只是为了遮住脸,待上了马车便会摘下,没想到他即便上了马车仍是戴着。
汀月时不时的窥看薛炉一眼,良久后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姐,这是谁呀?”
姜妙之思忖着,薛炉大概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她便也未曾想过要与汀月坦白,只说这位是薛炉便可,却不曾想薛炉竟主动将幂篱摘下了。
汀月见了他那张脸,当即是一惊,伸手指着他,惊道:“丁……丁复!”
“汀月!”姜妙之连忙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汀月收回手,薛炉朝她微微施礼,便又将幂篱戴上。
汀月怔怔,一时间手足无措,杵着坐在姜妙之身边不说话。
未几时,马车外嘈杂声不复,甚至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姜妙之料想到必定是离城门口不远了,如今城门被封,城门附近必定罕有人迹。
姜妙之掀开窗帘一角朝外看了一眼便又放下,果然,“就到城门口了。”
汀月有些惶恐,毕竟此事若叫人发现,姜妙之必定是死路一条。
薛炉倒颇是镇定,戴着幂篱,丝毫看不清脸色。
马车忽然停下,姜妙之自知已到城门口,果然听闻外头有人呵斥:“什么人!不知道城门封了?”
姜妙之掀开窗帘看向外头,只见当日的侍卫头目站在马车旁,前面似乎还有旁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姜妙之面无表情的望着头目,头目转身,望见是姜妙之,连忙作揖,言道:“卑职不知原来是淳于姑娘。”
说罢随即与前面拦路的官兵呼道:“放行!”
姜妙之就是这么的高冷,一声不吭的又放下窗帘,头目转头,无意望见马车里头还坐着一个戴着幂篱的男人,他心中虽有些狐疑,可碍于姜妙之的身份,终究还是不敢多问什么。
马车顺利出城,汀月松了口气,姜妙之心里头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松了。
可此事又岂会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
城门被封多日,任何人皆不得出入肤施城,这是郡守的命令,可正当姜妙之的马车出城之时,郡守偏偏就在城门口附近不远之处,亲眼望见一辆不明来历的马车出城,又是那么轻而易举,郡守自然不会放过,是以立即追至城门口询问那头目,道:“方才出城的是什么人?”
头目回道:“是淳于仆射的女儿,前几日进城之时被卑职拦住了,恰巧公子扶苏路过,下令淳于姑娘出入肤施不必受限。”
郡守心有狐疑,这个节骨眼儿,任何出城的人都是可疑人物,“是不是你前几日在高奴遇到的那位淳于姑娘?”
“是她。”
郡守愈发狐疑,本能的追问:“你可看到马车上是什么人?”
“除了淳于姑娘自己,就还有她随行的丫鬟,”头目恍然道:“哦,对了,还有一个男人。”
郡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连忙道:“什么男人?”
“那个人戴着幂篱,看不清样子。”
郡守听言一口咬定那就是丁复,旋即道:“是丁复!铁定是丁复!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第一百零四章 明路()
马车出城不远,本以为已经安全了,姜妙之就此松了口气,却陡然听闻后面一阵阵轻微的马蹄声。
汀月也听到了,手里头紧攥着衣裙,惶恐道:“小姐,你听到了么?马蹄声!马蹄声!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一定是他们追上来了!”
姜妙之心里头亦是惶恐,却总归从容些许,听这马蹄声轻微,说明离得还很远,姜妙之掀开窗帘朝后看了一眼,果然是那群官兵追上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想必是郡守。
姜妙之连忙收回脖子,走去掀开车帘,却见车夫仍不紧不慢的赶着马车,看来悠哉悠哉的,想必还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
“师傅,快点儿,后面有群人在追咱们。”
车夫有些发懵,问道:“是什么人追咱们?该不是马贼?”
姜妙之应声道:“对,就是一群马贼。”
车夫有些慌了,赶紧加快了速度往前赶,嘴里头还抱怨着骂道:“真是踩着****了!这怎么刚出城门就遇上马贼!”
姜妙之抓紧了马车的前檐,伸长了脖子往后看,却见后面那一群官兵离得愈发近了,是了,他们都是骑马的,坐马车的哪里能有骑马的快。
姜妙之愈发心慌,缩回脖子又同车夫道:“再快点儿,他们就快追上来了!”
姜妙之折回身坐回去,望见薛炉依然遮着幂篱,看着很是镇定,而汀月早已手忙脚乱的了,见她坐回来,赶紧抱住她的手臂,惶恐道:“小姐,怎么办,他们万一追到咱们可怎么办?”
姜妙之看向薛炉,道:“丁将军,待会儿咱们若是不幸被他们追到,烦请丁将军用你手中的剑,架在晚辈的脖子上,晚辈虽不是什么显贵,可好歹也是淳于仆射的女儿,挟持晚辈威胁他们,丁将军必能逃走。”
她表面上虽是为薛炉着想,可实际上也是为自己开脱勾结朝廷重犯之罪,倘若待会儿真的被他们追到了,她大可说这一切都是薛炉在威胁她,是薛炉拿剑架在她脖子上,威胁她带他出城。
人都是自私的,昨日答应帮薛炉,不过是因他帮她修好了结绿,念在这一恩情,她方才帮他,可眼下这等紧要关头,她自当是为自己着想,她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做不到舍己救人,也无需如此大义凛然!
薛炉未语,只是轻微点点头,姜妙之在这个时候说这话,是想把自己的勾结之罪撇得干干净净,他自是看出来了,可他也并非恩将仇报之人,姜妙之冒险带他出城,他自然不会再给姜妙之添什么麻烦,何况照她说得去做,于他而言,的的确确是有利的。
马车与郡守一行人的距离原本已极其的近,眼看着就要追到了,谁曾想马车突然加速,这距离又远了许多,就好像到嘴的肥羊又飞了,郡守一时间气急败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顺手抄起了弓箭,望准了马车便要放出去。
头目见势不妙,连忙将他拦住,呼道:“大人,万万不可!那马车上还有咸阳的贵人,这要是伤了她,大人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郡守斥道:“她勾结丁复,本就该死,我先斩后奏,有何不可!”
“大人,可她背后不单有淳于仆射,还有李丞相!她姐姐又是夫人,这都是不好开罪的,大人倘若当真先斩后奏,怕是官职不保啊!”
郡守听言终是放下了弓箭,只得带着这一群人拼了命的追。
正当此时,前面不远之处,陡然有一个黑衣人从树上跳下来,手中拿着一把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郡守指着黑衣人,斥道:“是同伙!一定是他们的同伙!”
黑衣人当真不是同伙,却也是半路杀出来帮姜妙之的,待郡守说罢便冲上去,与那群官兵好一阵厮杀,却似乎并不想伤人,单只是拖延时间,片刻后便走了。
此时郡守一行人已望不见马车的踪迹,却仍继续往前追。
彼时姜妙之的马车已行至一个三岔路口,一条直往南,一条往东南,一条往西南。
姜妙之掀开窗帘往后看,见官兵尚未追上来,连忙与车夫道:“师傅,往东南方向走。”
车夫诧异道:“去咸阳不是直往南吗?往东南方向要去哪儿?”
“先往东南方向走,管不了那么多了。”
是了,去咸阳是往南,她是要去咸阳的,郡守也知道她必定是要去咸阳,可如今为了甩开那一群人,往南这条路,却是万万不能走了!
至于往东南方向,也并非急病乱投医。
据姜妙之所知,这个丁复,日后是要跟着刘邦打天下的,刘邦是p县人,p县在后世的js徐州,而js位于sx的东南方向。
既是要送走丁复,又恰巧有一条去东南方向的路,倒不如成人之美。
车夫转了方向往东南,走了良久,姜妙之也未见官兵追上来,便换车夫道:“师傅,在这儿停下吧。”
马车停下来,薛炉自知姜妙之只能送他到这儿,便主动下了马车,姜妙之紧随其后下去,又送了几步,离马车远些。
薛炉同她作揖,谢道:“淳于姑娘,今日,多谢了。”
姜妙之笑了笑,问道:“不知丁将军要去哪儿?”
薛炉顿了顿,“天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