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找了一堆借口不随侍,现下又瞒着他跑到后台去,难不成想给人伴舞么?
蓝云悠沉着脸拂袖起身,博衍忙稳住差点被他带翻的果盏,低声提醒:“爷,要开场了。”
蓝云悠寒睫轻撩,冰山火种般的瞳光直刺缓步移近的甄姓某公公,于他便是冰火两重天、身心二重奏的折磨。
166 云遮薄月()
唉,皇后娘娘爱子心切,非得上赶着张罗太子爷的终身大事。偏太子爷还不领情不悦心,犯难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跑差事的了。
甄舒志顶着压力朝某爷递上金皮锡鼓,以最快的速度退到安全距离以外,生怕那对银槌儿敲到自个儿头上。
揉着比往时坚韧耐动的老腰,下意识再往宽绰绮丽的舞台后瞧啊瞧。
方才那褐衣灰带的丫头,是赵姓小姑娘吧?
漫说那明媚灵灿得即便遮去大半张脸也能教人认出身份的一双大眼,单是太子爷紧盯不放、心念涌至面上的态势,便可知那丫头的不寻常。
依他主办几十届竞芳荟的经验来看,此次斗舞怕要成最后回响了。
金鼓铿锵,脆锣起鸣,排排编钟恢弘应和。柔软绵暖的夕照余晖里,春华竞芳盛会便在翥翾太子的简言赅词中拉开了妖娆序幕。
蓝云悠懒倚紫檀葛榻,指间夹着白玉杯,心间绕着某玉影,滴酒未饮,眼波难定。
绝卓颀躯二度欲起,教霍然伸到颊侧的素手惊怔,转过去的酷颜以刹不住的绽笑速度出卖着主人的内心。“在后面折腾半天,到我这儿讨吃的来了?”
“殿下哪里的话?”
赵明月扯下腮边长指,将面上的棕色麻纺紧了又紧。“奴婢担心您空腹喝酒伤身,特意过来提醒的。”
“是顺便提醒,特意过来偷艺吧?”
蓝云悠就着纤指将剥好的荔枝含入口中,舌尖似不经意刮过柔嫩指腹,引得讪讪小脸一阵抽搐。
有其弟必有其兄,锦花心不在,不耽误蓝肉麻作怪。为了夺魁,为了打响招牌,她且笑纳。
大眼骨碌向令人眼花缭乱的舞场:“哎呀殿下,这些姑娘们舞艺高妙姿态动人,当真秀色可餐呢。别说您看得忘了吃东西,就连奴婢的小心脏也控制不住地扑通乱跳呢。您说这一场比一场精彩,奴婢要是给刺激得晕过去,可就太丢您的脸了。要是有个节目表神马的,心里有个底,应该就好多了吧?”
“有。”
“那--”
“但是不能让你瞧见。”
蓝云悠满眼逗弄地笑望瞬即垂下翘睫的小丫头,想象她面纱下轻嘟的红唇,淡淡瞥过摆满荔枝的高脚盏…下面压着的富丽花笺。
竞芳荟从来争斗激烈,莺歌燕舞间可得的荣华富贵平和过金戈铁马,却也复杂过朝堂纷争,一人牵系万千双眼,一曲摇动多少利益枝桠。为防有人趁机蝇营狗苟,所有舞者皆被严加看守,曲目更尽握他一人之手。
似他家玉儿这般心思密而知进退,爱钱财却不攀权附势的,世上毕竟少之又少。
墨瞳转回,深凝少顷便作俏笑的明眸。“你既助他人赛舞,明目张胆现身此地观察对手,恐有作弊之嫌。回头我罚纪律,你敢否一力承担?”
“所以奴婢才遮身捂脸啊。”
赵明月抬手比划着自己直追中东妇女的衣着:“你不说我不说,有谁知道呢?”
觑着某侍女“如果有人知道,一定是你说了”的倒打一耙无赖样儿,本就无意与她较真的某太子爷翕忽展臂揽过娇躯,俊庞上的晴光惊艳成片看客。
赵明月可不觉得那些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单纯是为色所迷为笑所眩,利落拧上将她锢制在坐榻上的坚实臂膀。“蓝云悠,快松手,不然--”
“想我不说,就乖乖的。”
性感润泽的唇瓣凑近圆润耳垂,若触不离:“告诉我你如何威胁纪律的,我就帮你保密。”
“跟您威胁奴婢的手段比,简直弱爆了。”
翥翾爷家的大侍女气哼哼的。“我知道纪大人对您忠心耿耿,就算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一定放我过来。所以我就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噜。”
“赵小玉,你…”
蓝云悠哭笑不得,深觉自己对眼前的姑娘越来越有想法,亦越来越无奈。
“我告诉你了,作弊的事你要帮我保密哦。”
虽然也没作到啥弊…
很有些悻悻地支腿起身,却教比箍着腰肢的更大力道拖回去,结结实实摔在温厚精壮的胸膛里。“自投罗网,以为我会轻易放你走么?”
低沉醇和的话语,强劲可靠的心跳,赵明月微微思忖,不由拧眉。
冷情自好如蓝大太子爷,即便真对她有所属意,也不用刻意于大庭广众之下高调至此吧?别说她不习惯,他自己应该更别扭才对。怎么就表现得这样自然,这样情浓意蜜呢?
引得绝非怀春少女属性的她也不禁多思:现在难缠一会儿也就罢了,可别月底时还不依不饶,再耍神马幺蛾子哇!
额际耳珠的潮润触感接二连三,赵明月忙打住思虑,嗖嗖朝某不要脸人士发射眼神飞刀。
男人是不能纵容的,天生善于**、自带无耻因子的皇家千岁爷尤其不能纵容丝毫。
挺直腰杆板起脸。--反正有布遮挡着,别人见了也不会触犯他的威严。“蓝云悠,你再胡闹,我就没法做人了。”
“那就做我的人好了。”
认真笃定的渊深双眸映出怒气腾焰的小脸,几番狂恣怜惜轮转,缓缓闪出戏谑清涟:“不然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了。”
心底松软,终究不忍强势相逼。
赵明月抖了抖脸皮,真想直接扯下来高价卖给蓝姓没脸没皮登徒子。“你不是已经亲了好几下了吗?”
“所以现在换你亲我,你才不会吃亏。”
明眸冷寂,扫过周遭扈侍,还有…一脸沉静的甄公公。“不会吃亏,只会吃板子。木板儿,铁板儿,棺材板儿--”
“胡说什么?!”
蓝云悠嬉笑的俊脸瞬时肃杀,慌得不远处偷瞄的甄舒志忙举步欲撤。--瞧这情形,太子爷是非这时刻牵动他情绪的赵家姑娘不可了。他是不是应该赶在太子爷冰冻三尺或者火冒三丈之前远远躲开,好留着老命回禀皇后娘娘呢?
“你不胡闹,我就不胡说咯。”
念板子念出快感,某姑娘索性纤腰虚掐,开始跟自家老板叫板。
“好好,我不闹你了,快回去啊,乖。”
蓝云悠随着摆脱他束缚的姑娘站起身,精锐眸光警告意味浓重地打向甄公公。
本想着人多眼杂,小丫头不敢给他掉腰子,便趁势逗弄亲昵了一番。奈何情不由己,抱了想亲,亲了想要她的真心,左右不愿松手。
小丫头不是小白兔,确是小老虎,脾气一上来,便有几分不管不顾。他怎么样都好,却不得不顾及宫里那位母后大人。别还没正面见着,就先入为主地以为自家儿子要受女人欺压了。
幽眸追随着轻盈遁远的娇姿,又是不由煦笑。--虽然事实极有可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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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情人节,亲们节日快乐,苦逼的某凝如果没有例外照样正常,孤单,码字…
167 惊艳杀()
赵明月回到准备间时,何绵绵正忐忑不安地来回踱着步,艳红舞衣不带多余坠饰,只以斜露的香肩与曲线毕现的光嫩小腿亮出点睛之处,媚致而不低俗。
秀润水眸望见懊恼未散的小脸,终于漩出放松的微澜。“就跟你说不用过去打探其他消息了嘛。你编的这舞,甘姨看一回惊叹一回,还需要多余担心吗?”
“那也得你发挥好了才行啊。”
赵明月摘下面巾灌了几口水:“多了解下对手,你不就能克服羞怯,更自信放开么。”
何绵绵香腮掠红,抬手给她捏肩。“殿下为难你了?”
何止为难,简直就是为所欲为!
温软小手按摩得熟稔舒适,赵明月余怒不消,愉悦可感。“待会儿你好好跳,忘我地跳,别辜负了我差点赔了,咳,的辛酸。”
“赔了什么?”
何绵绵将脸凑到她面前,霍亮柔眸担心少八卦心多。
“陪了笑脸跟时间----”
脆嫩音调没好气地拖出老长,灿眸转向推门而入的年轻面孔。“下个就是我们,快去准备。”
何绵绵朝通传的小公公道了谢送出去,八分期待两分紧张地努着小嘴。
“成成,我也换上舞衣,在后台给你打气。”
这哪里是斗舞搏名,分明是娘娘出巡!
乐声转换,灯烛耀动,数层绢帘纱幕之后的窈窕身姿影影绰绰,于婉约朦胧间带来直接而热烈的诱惑,座上看客渐渐被吸引,开始频频惊奇咂舌。
帘幕重重掩映,娇姿欲藏还露,柔躯袅娜勾缠于纤细直柱之上,举手投足,风情难拒。
激越琴音里,众人翘首以盼,垂垂缨络缓缓开启,轻软如少女的呼吸;帘幕之后的舞姬眉眼生春,体态玲珑,透红闪金舞衣一如嫩笋般的纤手裸足,附着冷光四溢的铜管,仰首拗姿,垂眸自怜,放恣似妖精勾魂。
赵明月隐在暗处,满意地扫过数百双痴怔的眼睛,听着或明或暗流口水的动静。
何家绵绵发挥超常,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魅惑气息让她这个同性都避拒不及,丝毫不显紧张。
明眸灵转,禁不住得意。虽然她没挖到什么内幕,不过在观舞席中央跟某爷那么一通亲昵,四面八方的目光俱都扎过去,那当口的几组美人们得到的关注寥寥,算是失了竞争力。而绵绵这独具匠心的新舞,才是正正式式、百贵瞩目的开场。她自信,只要她继续舒展明艳至曲终,魁首便触目可及。
只是…
众人惊呼声中,火红窈姿似是攀附不牢般摇摇飘曳。
可别舞不醉人她自坠吖!
赵明月心下一惊,面纱一围脚尖轻点,悄无声息地便缠上铜管,柔软灵动如裹身纱罗,明媚亮眼胜腕间珠串。
净黑飘带迤逦绵绕,引着红衣美姬盘桓而上,不着痕迹挽回她的颓势,顺便无言狠瞪:搞虾米呢?没颠倒众生,自己先颠倒着头脚落地,分分钟玩掉小命!
何绵绵双颊晕霞,趁着旋身背向观众的间隙小小声嘟嘴:“我没紧张,就是看大家全盯着我,有些羞怯而已。”
要的就是大家都盯着你的效果,羞怯个铲铲!
赵明月鼓了鼓腮帮子,恨铁不成钢地低语:“你要将这舞跳得羞杀全场,不是羞臊你自己!”
何绵绵受教,满眼期待:“小玉你再提点提点我呗。”
战场阵前,如何提点?!
赵明月快速转动脑筋,弯眉淡拢,璨眸微滟:“跟我学!”
下半段的**迭乐而起,一红一黑两道丽影时而旋绕飞升,时而低空交错,两双露在轻纱外的美目各具气韵,明媚间见澄澈,柔润际显艳亮,再配以暧昧交缠的纤嫩手足,绝世无双的极致刚柔碰撞,观舞席成片呼哨,也就不足为奇。
看热闹的外行人离席鼓掌,轻微疯狂,大有“今夕得见此舞,明朝大可一命呜呼”的满足甘愿。
惯性挑剔的内行人满面赞许地笑睇黑衣姑娘。
穿得那般素气,倾城艳质压得那般低,全为了衬托红衣舞伴,当真可圈可赞。
曲近尾声,舞姿渐收,赵明月轻纾着气与跳得酣畅淋漓的媚气美妞互视,说不出的得意骄矜。
如释重负地望向沸腾的人群,流光溢彩的美眸不期然瞥见一张熟悉的小脸,在忍不住望进纯澈圆眼前迅速转回,无意识愣怔了。
何绵绵已借着她的巧力翩然落地,小半会儿不见自家舞伴动作,忙抬脸去看。一看之下,不由也愣怔了。
这危险系数极高的摇摆松动,是被她传染的么?
高高的管顶处,窈窕娇姿倏忽疾落,众人的欢呼转急呼,心儿直蹦到嗓子眼儿。
电光火石之际,洁白身形光速腾出跃至,在娇躯坠地前接稳抱牢,闪电般没入后台,纷繁帘幕随即如水泻下,掩去曲终的旖旎,带来更多令在场所有人交头接耳的神秘气息。
那身影速度太快,大家的注意力太集中,除了紧邻中央席的甄舒志与博衍,后台的纪律与隐于各个角落的暗卫,竟没有几个人瞧出是谁。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接下来的表演再如何精彩,都注定要败在这新颖大胆、**频出、余魅兀自侵魂的放恣畅怀之舞下了。
月色溶溶,灯影幢幢,流银软轿稳行徐移,蓝云悠置身其中,心绪难稳地急急翻涌。
深幽墨瞳紧锁肩侧娇人,清亮如月华,柔熨胜春风,几番欢喜忌妒辗转,终化浓浓的独占欲与沉沉的忧思。
俊指拢了拢渐渐滑落洁白巧肩的披风,忍不住顺着诱人锁骨游移至嫩滑颈项,勾起优美下巴。“玉儿,你看见谁了?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那双小鹿眼儿,是咏絮没错。
可是咏絮怎么会来到蓝域,还进了非富贵而不得入的遴芳席呢?
赵明月维持了一个动作太久,扭了扭僵硬的肩颈臂膀,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琢磨,不经意扫过牢牢盯着自己的如夜渊眸,望见自己呆滞中不乏怯意的眼神,迅疾眨回灵灿大眼,一脸无辜加热切:“殿下,您说绵绵那个舞好不好看?能不能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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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节怎么过?某凝路过,在家闭门思过…
168 何以不得安()
蓝云悠随着她眨眼,修掌自然捏上香肩。“我很为难。”
“有什么为难的?”
赵明月无可无不可地追问,其实并不如何担心。
就那些王侯亲贵的反应,即便绵绵拿不了第一,也已成为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断不用为出路发愁。
倒是她自己,瞄着深不可测的某人,暗暗后怕:不晓得发呆时有没有嘀咕出一些不宜教他听见的话?
“倘若此舞夺魁,魁首之名归她还是归你?”
蓝大太子爷异常认真地拢着眉头,他家大侍女的后怕飘飘下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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