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旁观到前半程就已无法冷眼的青某人勉力挨完后半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冷。”
赵小多动症患者眨巴着倍儿无辜的水眸,应景地打了个喷嚏。
嗯,某大爷的低温霜冻,真冷。
“简则。”
“头儿,该出发了。”
简则无声奔至,浑家风流手捧披风紧随其后,兴味铺满绮珑眼眸。
得亏头儿心急回府落了披风,不然他哪有机会欣赏到这么精彩的画面。话说他家嫂嫂在如此不得势的情形下还能不改巾帼之姿,迎头赶上他义母只需假以时日啊!
“相公你要出远门啊?”
盯着飘然逸开的红地缂金披风,小赵童鞋的兴奋恰似斗牛,多动得愈发欢生。
“去清乱匪。”
哎呦喂早说噻!
明灿眼儿含婉而弯,喜难自禁。
“少则十天,多则半月。”
眼瞅着头儿又开始变脸,浑天成乐不可支地再接再厉,唯恐天下不乱。
十天啊,够她琢磨出个尚全之策啦!
“本王要出征,你就这么开心?”
呃…
“嗯!”
赵大小姐点头犹嫌不够,表情更是正经又郑重。“相公剿灭乱匪护佑一方百姓我开心,建功立业为国增威我开心,忧国忧民雄心得展我开心,踏足异地带回些稀奇小玩意儿我开心,时间…”
赵明月此人,一格外舒心就话唠鬼附身,这会儿惊神急刹,多少咬到了点舌头。
“时间不等人,相公你真的该出发了。”
忽略口中微痛解下肩上披风,赵明月几步跳跶过去,一个踉跄撞上某人的背,不待其回头,又绕到他面前,手指飞舞间,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跃然于在场各人眼帘。
“头儿,我与简则再去检查一二。”
浑天成急吼吼丢下一句,不由分说拖了简则就走。--再不找个地方好好笑一场,他们两个定会憋出大脖子病的!
青隽无暇理会其他,对蝴蝶结亦视而不见,只就手捧起近前俏脸,“张嘴。”
“为啥要掌嘴?”
小赵童鞋抡圆眼睛,下意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蛋儿。“我说的都是好话啊。你要是不愿意给我带纪念品就算了…”
“嘴巴张开我看看,”
青隽盈然失笑,笑里裹峭。“话说快了,是不是咬到了舌头?”
“没有,”
危险解除,赵明月立刻放下自己的小手,顺便扯下熨得她两颊发烫的大手,阔步后撤,退到安全距离以外。“可能是让刚才那阵冷风闪了舌头。”
“你…”
“愿王爷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最好能乐不思蜀,或者避个小暑。
见青某人欲言又止,立而欲行,赵明月酒窝俏妩,暗自嘀咕。
“莫出府胡闹。”
“哦。”
赵明月很配合地点点小脑袋。“我会尽量只在府里胡闹的。”
抬眸觑见那人逆光而耀,似笑非笑。眼珠子一溜,左扬右挑。“在王爷回来之前,我不会睡在捐玉院。”
青隽收回视线,大步出门去,笑意深达眼底。
他家媳妇儿呲起小白牙,喜乐胜繁花。
老公不在家,正好回娘家。
哇哈哈哈!
------题外话------
长假第二天,亲们那边堵况如何?哈哈!
042 进宫陪婆婆()
兵至城外,暖阳渐炽,浑天成正襟危坐于昂昂骏马之上,时而抬头望天,时而撇脸看向旁边,深感自己的寂寞如雪花,大片大片落下。
“总看我作什么?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头儿,你不热吗?”
浑天成以手抚额,一瞬间的受宠若惊,连绵不断的魄动心惊。
那自队伍开拔便一语不发,不是低头盯着蝴蝶结傻乐,就是仰脸走着神傻乐的并骑人,真的是他家寒漠肃沉、高绝难测的头儿吗?
“你热,也得坚持到驿馆。”
青隽稍正辞色,可算拿眼…角余光瞥了他一下,丝丝缕缕的轻蔑。
“我倒不热,不过头儿你这披风…”
浑天成手指一比,笑得贼忒兮兮。
是有些厚重。
青隽抬掌抚过蝴蝶结,浑天成顿时凝住笑,满面纠结,愣了愣,想跟对面的南冠交换个眼色,谁知靳大先锋快他一步,早酷飒飒地将脸转到了别处,只剩肩膀安静地颤抖。
“头儿。”
抱着“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高尚情怀,浑大将军心一横,拎了自他家头儿背上扯下的纸就往人脸面前儿送。
贴得还挺牢,画得也挺好。
下一秒,浑家天成陡觉绚烂晴空被万里白云完全占领,所有的色彩俱斗转星移般落在了…他家头儿的脸上。
青隽滟瞳凌视,任赤橙黄绿青蓝紫在俊颜流转,只盯着纸上那栩栩如生的大猪头,冷气冒个没完。
“王妃娘娘作画本领了得。”
气人的本领非常之了得。
靳南冠指点眉心,适时定论。
浑天成瞪圆眼眸,无声地将他鞭挞。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的画工向来不错。”
所以咧?
浑大将军与靳大先锋终于对上眼,两双朗目倒映出彼此的不思议。
头儿喜怒瞬变也就罢了,他们纯当长了见识。可那满脸外露的骄傲,是要闹哪样?他们接下来该咋么回应呢?
“我们再讨论一下此次剿乱的计划。”
“是。”
青隽果断收纸入怀无澜抬眉,免去两人的难为,换来两张俏俊脸庞的默声抗议:此次剿乱的计划,您哪时候与我们讨论过?
“来来来,我们再商量一下此次出府的事宜呗。”
兆凌王府碧瓦红墙前,赵大姑娘侧坐于威凛石虎背上,没受伤的那只脚悠悠晃荡,风生水起地扮着猴子称着大王。
“王爷有令,娘娘不得出府胡闹。”
冀北腾板滞着一张峻洁面孔,不带任何情绪。
“我只是出府,并没想胡闹啊。”
“王爷有令,必须将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
破猪圈能讲出这话?
赵家大王眨眨眼,很想将面前挡道的这位丢回二十几年前,扼杀在婴儿摇篮里。
“那我吃饭还可能被噎到,喝水还可能被呛到,你是不是也不让我吃吃喝喝了?”
冀北腾梗着脖子不吭气,赵明月慢慢地深呼吸,再接再厉。“我许久不曾回将军府,想念爹娘得紧;早前与妹妹约了要替繁缕看个人家,也没成行。”
温软有余的语调,冀北腾眼皮跳也不跳。
“所以妹妹便由着虞家小姐陪了去。不想那人没多看我们段府的繁缕,倒是瞧上了人家虞府的香附…”
明灿眼眸瞄了又瞥,悄悄乐开怀。
不枉她费了时间听轻烟八卦,绞了脑汁连拼带凑,扑克脸可算有点立体感了。
不管是否如她所猜,繁缕手帕上的“腾”字直指冀某人,确是应了小胖妞所想,这个闷葫芦对香附姑娘有点向往。
“咦,什么味道这么香?”
话说了半道,兆凌府娘娘似教突来异香转移了注意力,一径地东张西望嗅左闻右。
“后来呢?”
短暂的静默很快被打破,赵明月收回视线,贼兮兮漩开酒窝。“后来嘛,自然是香附姑娘这位后来者居上咯!听说那位雪冷风清的富商公子对香附钟情得紧,只等她点头,就可以穿金戴银、锦被暖枕咯!”
后续还没抖完,赵大小姐就咬牙切齿,抖个没完。
就凭闷葫芦这隐隐向他家破猪圈主子看齐的分分钟凝寒厉聚杀气的表现,可想见他对虞府香附的向往远远不止一两点。
“娘娘所言非虚?”
冀北腾鼻息微重,深茶色眼瞳如吓死人不偿命的恶梦。
就连自觉胆子不算小的赵大小姐都吓得说不出话,只频频摇着头。
非虚,可以摇头;并不非虚,摇头也是可以滴。
“娘娘回将军府,与此事有何关系?”
半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
赵明月素手遮额,眸涟忧波。“香附不愿点头,不是想一个人,就是想着一个人。我家妹妹同虞家妹妹察言观色旁敲侧击了一段日子,断定她已有意中人,近日便带了话过来,让我这个过来人帮忙说道说道…”
“娘娘句句属实?”
“出嫁人,不打诳语。”
“此事耽搁不得,娘娘合该速速前去。”
望着由远及近的马车,赵大姑娘美眸灿灿如星,嬉笑深深于心。
急惊风她见得多了去,不过像冀大统领这般面乏表情而焰气阜盛的,倒真稀奇。
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滴!
皇权的力量,是伟大的爱情也没法抗拒滴!
兆凌某高仿王妃端坐于气清景明的皇家花园内,遥看幽山翠水,满脑壳子雾水。
眼看府中马车驶近,眼看车夫朝她伸手,眼看另一辆豪驾横空出现,她翘府探店的美梦就此破灭。
功亏一篑啊!白费力气啊!
“珣儿,珣儿,儿媳妇?”
“啊?母亲有何吩咐?”
赵明月按住轻拍她脸颊的软玉温手,收神抬眸。
在不知深浅的婆婆面前,她怎么就走起神了呢?
“在想雅儿?”
沈描妆莹亮着微挑凤眸,一丝不快也没显出。
近日天成所诉知雅儿种种异况,在她看来全是好迹象。她素性乖巧柔顺的美丽儿媳,合该苦尽甘来了。“你与雅儿这阵子可还相好?”
能相安无事,就好咯。
赵明月扯弯小嘴,笑影虚虚。
“今儿早朝,你父皇临时令他出城剿匪,他竟想抗命不从,说你重伤在身,他不便出远门。你父皇回头向我说起这破天荒头一遭,可把我吓得不轻。”
您倒是吓得不轻,倒是欢欣得紧呢?
赵明月低头瞅着“重伤”的脚,趁机挤了挤眉眼。
沈描妆优雅地啜了口清茶,自顾自地继续乐呵。“雅儿对你这般上心,我与你父皇自是高兴,我们珣儿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本明月,何需待云开?
兆凌某高仿娘娘嘴角一翘,似笑似嘲。
“不过珣儿你,并没有为娘想象得那么喜乐。”
沈描妆此言,不见犹豫,十分肯定。
043 孤注一掷求成全()
“呀!”
异口同声的惊叫,沈描妆黛眉不悦地轻挑,下一秒却是嗓子眼儿一梗,差点没叫茶水呛着。“珣儿你这是做什么?为娘只是随意一提,并无半分责怪你的意思啊。”
忙丢了手里的帕子起身,也不要边上讶异过后匆匆回神的梦沉来扶,自个儿赶紧就弯腰下去。“你本就体弱,这地上凉,你还受着伤,怎么这样胡闹?”
语气确是不含半分责怪。
“母亲金口火眼,珣儿不敢欺瞒。”
赵明月仰了脸,双膝着地的动作让她很不舒服,她却只是搭上沈描妆的小臂,跪得愈加笔直。“许是从前投了太多情意、用了太多心思,珣儿乏了、倦了,不想撑下去了;许是老天可怜,教珣儿想开了。这段日子,珣儿早弃了往日的企盼,顺了自己的意愿,竟颇感欣快,甚觉自在。珣儿思虑多回,感念上苍提点,只叹纵与母亲情深,终究与相公缘浅…”
“为娘不许你轻言放弃!”
利亮的女声急急截住她的话,沈描妆微怔的娆致脸孔透出几丝慌乱。“我知道从前你受了许多委屈,可…”
“可那是我自愿的,甘之如饴。”
她家儿媳妇稍稍垂低脑袋,“我甚至祈求母亲你,不要为我做主。”
“是啊,你这个傻孩子。”
沈描妆玉手抚上她家珣儿的漆发,不无怜爱。
“如今我不傻了,我不愿意再受委屈了,母亲该为珣儿开心吧?”
小脑袋扬起,小女儿家笑得调皮。
“开心,怎能不开心--”
沈描妆笑出泪花,湿了眼角,示意身侧的梦回疾步过去。“既是开心的事,咱们娘儿俩好好坐着说便是。”
“珣儿还有些放肆的话要说,不敢起身。”
赵明月眼神澄洁,推开梦回手肘的动作带着些坚决。
沈描妆不觉又是一怔,心下暗凛。
她家媳妇儿,何曾这样冷静果决过?
不好的预感,便如远处的日头般缓缓中天。
“珣儿斗胆,求母亲做主,请母亲庇佑。”
赵明月面上无波,掩在裙后的那只小手却下意识打了哆嗦,忽觉当下的自己心态便如赌徒般,虽不是千金散尽后的孤注一掷,却也有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思。
“珣儿恳请母亲,赐还叩凤令。”
兆凌之凤,亦是青焰之凤,千人膜拜,万人叩首。
不过,这不是重点。
依宛若所言,这块宝贝令牌若给破猪圈拿了去,她便得乖乖陪睡,某操死无葬身之地。可若她自己得了此令,至少名义上掌握了主动权,可以义正言辞地拒绝…这才是她最稀罕的。
柔腻的掌心压上她的额头,感应到正常的温度后便是蹙起的弯眉。
“你这念头动了多久了?”
果然不会那么顺利么?
赵明月心起不安,习惯性地勾起手指挠额头,挠了小半会儿没触感,一抬眼,方才恍然。
敢情是给她美貌婆婆挠痒痒呢。
婆媳俩一高一低,媚眼对灿眸,一时间万籁俱寂。
终究是沈描妆先按捺不住,清俏地笑出声,面上一星半点的凌厉也就此散去。
她家珣儿这般憨娇讨喜的模样,她见了都止不住的欢欣,也难怪她那拴不牢制不住的儿子会转了性子,开始挂肚牵肠。
可是,面上的乖纯磨不灭心里的嶙峋。她家儿子真正入了眼动了心的,该是这点。
沈描妆暗叹,一个情字,不只你追我躲,更是有取有还。往时珣儿与了知雅儿不少,现下这情形,便是知雅儿想还,珣儿怕也不想要了。
“母亲不多斥怪,可是允了珣儿?”
赵明月捉下美貌婆婆的腕子揉捏在指间,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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