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我赵…呃,段玉珣可是肉食动物。再说你家小姐我大病初愈,难道不应该补补吗?”
赵明月大言不惭地拍拍胸脯,再满面疑惑地看向扭捏小八哥。
别人家的丫环啊侍女啊都贴心得要死,她家这位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个儿的主子呢?
“小姐,你昏睡了三天,都没怎么进食。现在一下子要吃那么多荤食,我担心你身体受不了。”
宛若接收到了赵明月质疑加指责的眼神,委屈地撇着嘴,哼哼唧唧地开口。
“少来!叫你去你就去!”
肚子饿,小八哥又嘀咕个没完,赵明月的语气愈加不善。
“小姐,你发了好几天高烧,一直迷迷糊糊的,可能不记得了。王府的厨房是归香夫人和蕊夫人管的。府里的人除了王爷之外,想吃什么东西都得得到她们的允许…”
在赵明月严厉的瞪视和怒火攀升的喘气声中,宛若弱弱的声音渐行渐远,终于在半空中消散殆尽。
香夫人?蕊夫人?
这个青隽果然是只种猪,光爱妾就弄了好几个。那不太爱的和不爱的岂不是满府打转、满院乱飞?
最重要的是,竟然敢把她的吃饭大权交到一群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女人手里,怪不得段玉珣会沦落到现在这种骨感有余、营养严重不足的田地。
“宛若,你去帮咏絮把粥端来吧。”
舔舔被口水浸得湿漉漉的唇瓣,赵明月和风细雨地对快把衣角扯破的小八哥交代道。
“小姐,都怪宛若不好。宛若没用,没能把小姐照顾得健健康康的。就连小姐想吃点好东西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没法替小姐办到。宛若有负小姐的厚恩!”
“呀!我可没怪你。再说,做错事的也不是你!”
小丫头一惊一乍的性格真让饥肠辘辘的赵明月有些吃不消,赶紧抬起拐杖制止她想下跪的动作。
“那小姐你不想吃鸡翅和猪蹄了?”
小丫头哽咽着站起身,微褐眼瞳中泪光点点。
“没办法啊,我在屋檐下,赶快先低头。”
赵明月叹口气,微笑着以眼神催促宛若快速行动,在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的一刹那收回笑意,勾起嘴角。
段玉珣,准备好跟你不堪回首的过去说拜拜,跟你璀璨耀眼的未来牵手约会吧!
003 管家站在她这边()
赵明月腿上的伤其实不算严重,只是有点扭到,没有伤到骨头,甚至连破皮都没有。她拆去碍眼又碍事的白纱绷带,擦上点酒精,再利用以前学过的中医推拿术仔仔细细地按摩捏吧,没过几天腿上的淤血肿块就褪去了大半,扔下拐杖走路也不费劲了。
段玉珣就算身体再羸弱,也是将门名女,就算称不上虎女,也绝不可能因为这小小的扭伤就发了三天烧,一定是连惊带吓、内心凄苦所致。
琢磨着琢磨着,吃东西吃得也不畅快了。呸呸两声吐掉沾在舌面的瓜子壳,赵明月冲着远处廊下窃窃私语的两个小丫头招招手。
“小姐,进屋歇会儿吧。你在树荫下坐了大半天了,身子会受不了的。”
宛若拖着咏絮走过来,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是毒蛇猛兽吗?”
好笑地觑着脖子快缩进肚子里的两个小丫头,赵明月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尖猛眨眼。
“没有啦。小姐那么善良美丽,怎么会是毒蛇猛兽呢。”
咏絮怯怯地自宛若背后伸出脖子丢出一句话,又迅速缩了回去。
“呃,小姐。我们不是怕你。只是我和咏絮觉得,你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跟从前很不一样。我们担心你…”
在赵明月凶恶目光的瞪视下,宛若忙不迭地扯着僵硬的笑容拼命解释。
“担心我伤心过度受刺激太大变得神志不清、精神不正常?”
赵明月微微一笑,好心地替她说完消失在嘴边的话。
“嘿嘿。”
“呵呵。”
两张可人脸蛋儿笑得花朵似的,其中的含义却不言而喻。
赵明月不悦地皱起眉头。想了想,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难怪人家会觉得不自在。
“那你们说说看,我哪里跟从前不一样了呀?”
深呼吸调整心情,赵明月努力摆出温和无害的表情,笑靥胜花。
“具体是哪里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跟从前不一样。”
咏絮嘟着小嘴,表情困惑地皱着眉。
“以前小姐不会说粗话,更不会骂王爷的。而且也不像现在胃口,呃…这么好。”
“宛若,你观察得很仔细嘛。”
赵明月拍拍手,赞赏地看着她,接着站起身活动有些僵硬的四肢。
“宛若,咏絮,你们记住了。你们家小姐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正常、头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以后我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你们可以崇拜、赞赏、夸奖、提意见、出主意,但是绝对不可以质疑,知道了吗?”
“知道了,小姐!”
宛若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小钢炮般地给出一个铿锵有力、毫不迟疑的答复。
“小姐,你好棒哦!好有气势!”
那边厢,咏絮小脑袋晕陶陶,夸张地将手贴在脸颊旁作沉醉状,大大满足了赵明月的大女人思想。
“唔,算你们会说话。去把管家给我叫来!”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努力压下眼中的疑问,飞快地撒丫子跑开。
“奴才明珀参加王妃娘娘。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年届四十的男子剑眉朗目,不卑不亢地向赵明月打千行礼,举手投足间透出远山般清澈豁达的气质。
“明管家不必多礼。这几年多亏了明管家在王爷面前斡旋美言,才可保玉珣安然无恙。玉珣在此谢过明管家。”
赵明月脑海中回荡着之前宛若给她科普的明珀冒死进言力阻青隽休妻一事,打心眼里替段玉珣感激这位一看就通透练达、公允有加的好总管。
“王妃娘娘谬赞,奴才愧不敢当。”
明珀明显被赵明月屈膝行礼的行为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拱手还礼,嗓音也变得拘谨起来。
赵明月一言不发地觑着明管家,扑哧一声笑了。
“明管家,你以前曾经跟随我父亲驰骋疆场数十载,说起来我们也算是自家人了,一定要这样拘泥于理法、谢个不休吗?”
赵明月说这话自有她的打算。
从宛若的话看来,明管家处事公允之外对段玉珣这位冷宫王妃显然有着不寻常的关爱。这层关爱百分之三十来自段玉珣的谦恭有礼,百分之七十则来自于段玉珣的父亲---骠骑将军段尚澜。
段尚澜不仅与明珀有着数十年的部属战友之谊,更曾数次救明珀于乱蹄之下、流箭之中。这种救命之恩普通人都会铭记于心,更遑论明珀这种恩怨分明、义比天高的性情中人了。
“王妃所言甚是。倒是奴才…呃,我见外了。”
果然,明珀听了赵明月的话后即刻舒了一口气,露出诚恳又颇显欣慰的笑容。
“府中之事王妃还请放宽心,养好身子要紧。我相信总有一天王爷会感受到您的深情厚谊的。”
说这话时,明管家嗓音一梗,明显缺乏这种儿女情长之言的经验。
别说他了,赵明月用指甲盖儿想都觉得肉麻,浑身的鸡皮疙瘩直往心头涌。
“明叔,过去的事情就甭提了。我这次请你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请教。”
明管家眼里的欣慰在脸上快速铺散开去,温和地应声,欣喜地点头。
004 强身谋权()
厨房,是温柔香和宣秋蕊的;亭台楼阁,是尹芊蔚的;衣服首饰床单被褥桌布抹布擦脚布,是楼凝舞的;马匹轿子步辇脚夫甚至夜香车,是明叔的。而这些人的顶头上司就是那个坏水淹了万顷良田、死一万次都难卸赵明月心头闷气的兆凌王爷青隽。---这狗东西同时也是王府财政大权的实际掌控者。
她切切切!
她剁剁剁!
她砍砍砍!
她劈劈劈!
她杀杀杀!
一片片木屑满院翻飞,跟下木花雨似的,情景煞是喜人。始作俑者却是满脸杀气、满眼怨愤。
眼底流脓脚下生疮的狗东西,居然敢用这么损阴德灭阳福的损招架空你姑奶奶的实权!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更何况,你姑奶奶我不是兔子,而是咬得兔子死无全尸的狮子王!
从今以后,姑奶奶她要见招拆招、没招想招,一项项收回她的特权!
“宛若!”
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揉着酸痛不已的手臂腰肢,赵明月对这副身子骨长期积病积弱以致羸弱不堪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宛若哒哒哒像个小马驹似地跑过来,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托盘开始给她捏手捏脚。
赵明月捏起一小块冰丢进嘴里嚼得嘎嘣脆震天响,心里已经作好了收回主权的第一步计划。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想要打一场负起点无优势的持久战,她必须养好身体,以武御人。
首先,当然要请身经百战、武功底子扎实深厚的明叔为她测定一下身体素质,看看这幅身子到底有多孱弱,需要多久才能调养回正常人水准。
这一测定,倒为赵明月带来一个意外的惊喜:没想到段玉珣看上去柔柔弱弱、扒开表皮见骨头,却是筋骨柔韧、五体协调,平衡力、弹跳力、持久力都属上乘。最意外的是,她居然身怀武艺,有着不浅的内力,从前没有被好好施展用来保护自己,委实可惜可气。
明叔眨着清亮的眼睛,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王妃娘娘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呢。”
“明叔,你就别拿我逗趣了。这个意外发现就算是老天爷可怜,格外恩赏,好教我重新来过的礼物吧。”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是紧张又充实的“复原”。抻筋、扎马步、压腿、站梅花桩、倒立…所有能够唤醒赵明月,嗯,段玉珣身体里武功因子的方法都被拿过来一一尝试、有序进行。段玉珣的身体本就柔软又坚韧,做起这些动作来不算费劲;再加上赵明月在现代修习数种武术的底子,更显游刃有余。
日子一天天飞驰而过,赵明月的身体在明叔的爱心食谱与强身训练的双重营养供给下渐渐丰盈,整个人变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用宛若和咏絮的话说,就是“一天比一天美,一天比一天有威仪”了。
一个月简单纯净、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赵明月完成了恢复体力、拾回内力的大工程,也更加认识到她这位正妻嫡妃几乎呈负值的存在感。
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还一日三餐照给、生活必需品照拿呢,而她这尊所谓王府正主,病痛没人问,吃喝没人管,当家主母神马的纯属玄幻,不知道有多少人盼着她早死别超生呢。
“宛若咏絮,今天风和日丽、天朗气清的,我们出去逛逛吧。”
吃完午饭舒服地伸着懒腰,赵明月惬意地眯着眼睛观察屋顶之上的阳光,突然特别想走出院门去看看外边儿。
自打在这虚空时代醒来后,她好像还没踏出过院门一步吖。
“小姐,我们的院子就挺大的。你身子刚刚恢复,不如就在院子里转转吧。”
“咏絮,你的眼睛没毛病吧?”
赵明月低下头,迅速扫了院子一眼。
从前到后的距离不够翻两番筋斗,从左到右的宽度栽不了三棵树,角落里还堆着一堆烂柴,这样的院子,别说大了,叫它院子都有点勉强,“圈”还比较合适。
“小姐,我陪你去吧。咏絮八成懒病又患了。”
宛若走过来挽住她家小姐的胳膊,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咏絮。
“嗯,也好。就让那个懒丫头自个儿在这个‘大’院子里欣赏风景吧。”
赵明月含笑对着宛若点了点头,顺便揶揄了咏絮一道。
“小姐,其实咏絮…”
出了门,刚拐了个弯踏上一座洁白迤逦的汉白玉石桥,宛若就急急搓着手,有些艰难地开口。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站在桥顶俯瞰脚下的碧水和半开的粉莲,赵明月的心情顿时一片大好,不禁惬意地展开双臂,畅快地迎风大呼。
“小姐你小点声。”
咏絮紧张地扑过来搂住她的胳膊。---要是她个子够高估计赵明月现在已经被捂住嘴巴、无法发声了。
做咩?
赵明月拧眉,不满地瞪她。
“要是让其他人察觉到你在这里,我们又要有麻烦了。”
宛若委屈地努努嘴,视线抬向高高的楼阁。
“耶?那座楼很漂亮嘛。是什么地方?”
顺着小红嘴的视线看过去,赵明月这才发现右手边正巍峨地矗立着一座金碧辉煌、壮丽绮靡的四层建筑。
这个高度的楼层在古代应该差不多算是巨人了。毕竟要住人,安全问题是第一考虑因素,要真修得像七级浮屠那么高,八成已经超度了不少死于泡沫楼房的冤魂了。
这楼建得真叫一个气派。雕梁画栋又描龙绘凤,飞檐棱角还镶珠嵌宝,一看主人就是个财气外露、穷奢极欲的纨绔败家子。
不过…
赵明月蹙着眉,疑惑地看向宛若。
“就算是王爷府邸,屋顶也不能这么鲜丽吧?那些红呀黄的,不是只有皇宫才得用?”
“小姐你忘啦?王爷不止是深受皇恩的兆凌殿下,还是荣耀尊贵的威远侯,战功赫赫、声名远播。当初小姐就是在街上见到了王爷身骑白马、英武潇洒的样子才对王爷一见钟情、不能自拔的。”
“所以皇上就给了他别的皇子没有的特权吗?”
赵明月撇撇嘴,一边为段玉珣挑白马王子的眼光暗自叹息,一边眯起眼睛仰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闪闪发光的楼宇。
这么一对比,她住的那间偏房简直就是一座茅草屋,又破又小又寒酸。什么“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的,用来形容她那座捐玉院还真是…委屈了那句清新好词。
这个时候她应该悲戚惨淡地苦吟一段《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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