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月戳在乌泱泱的人堆里眺望彩楼之上佳人相伴的锦绣妖男,心里的恶魔拿着小刀猛扎锦姓草人,轻纱遮掩的俏脸盖不住愤愤:“自己来开幕也就罢了,拉着那假掰女是要闹哪样?!”
全然忘了这美男计的始作俑者是谁,分分钟将某人昨儿半夜偷偷潜入各种耍赖安抚、她果断轰出并信誓旦旦不会吃味的情形抛到了九霄云外。
锦炫斯简短说完开幕词便带着庄轻柔离开楼台撤到了汹涌人潮外缘,生怕自己一个按捺不住就跃下彩楼直奔那怨忿委屈的心肝宝贝而去。浑不察人群中央,灿亮如星的美颜少年正向着他家浓儿冶然行近。
金钻号称小团栾,各民族大杂居小聚居,赛装节幕起,便是百般红紫的各族精华,风格迥异色彩纷繁,斗尽春日芳菲。
赵明月眼不见某对腻歪男女,心渐不烦,再教台上踏着乐点或袅娜轻舞或娴静俏立的妙龄麻豆们一撩拨,早眸闪金光眉笼喜色,看得全神贯注心花怒放,忍不住随着大伙儿载歌载舞。
225 半曲霓裳()
“赵赵姐,赵赵姐…”
一旁的芳尘忽地扯住赵明月的衣袖,端着小下巴示意她往斜后方看。
盈盈澈庞,色媚春阳。
可是那又怎么样?
赵明月收回打量清笑少年的目光,不满地瞪了瞪扰乱她兴致的邻家碧玉:“有什么问题吗?”
芳尘亦瞪圆眼珠儿,大惊小怪道:“他老是看你!”
“那你替我看回去。”
赵明月好笑地将她的小脑袋拨过去,继续密切关注赛装动态。
赛事迎来**,人声鼎沸,乐音愈铿锵。赵明月挤到展台边,耳边不期然一声刺耳的闷响,离她最近的乐师姑娘翻飞如蝶的纤指霍然停下,伴着主人无措的神色一起落入她眼中。
断了一根弦。
赵明月一面朝那姑娘递过“我敬你是条汉子”的打趣眼神,一面细细地看她指下的七弦,唔,现在成六弦琴了。
“姑娘,少了一根弦,你弹得了吗?”
她弹?
这话应该她问才对吧!
灿眸儿忽闪几下,乐师某姑娘笑得囧囧有加:“我不会弹…”
赵明月看了看她,伸手在琴上拨了拨:“只是断了根边弦,权当六弦琴弹便是。”
“请姑娘指教。”
那小妞琴弹得不甚精,人倒是机灵,果断跳下高台便将琴在赵明月面前摆好。“若是配乐断了,参赛者乱了节奏,这比赛进行不下去,你也看不成美丽的服饰了。”
呦嗬,酱紫有眼力价儿!
赵明月挑挑眉:“后边儿没新的调儿了?”
“没了没了,姑娘只需重复前半段的节奏就好。”
“我试试吧。”
赵明月瞄了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乐师某小妞。
讲得那么简单,自己如何又不会弹呢?
纤指勾弦,乐声复现,台上赛装的姑娘几乎未受到影响,台下一脸期待的小妞渐渐挣大了双眼。
这位姑娘的模仿功力与音乐造诣,可是比万芳楼的水还深呢!
衣装展示只是赛装的众多环节之一,赵明月接手残琴时已是后半段,弹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模特们便陆续在主持人宣布此环节告一段落的声音里回到了幕后。
赵明月将琴往旁边推了推,转脸却没瞧见乐师小妞。倒是俩丫头很有些默契地提着一篮衣料样儿靠过来,兴致勃勃地开始发表观展感言。
赵明月一反常态地敛睫静听,越看篮子里那些新奇的衣料,黛眉皱得越紧。
澜漪拍拍清漪示意她闭嘴,望着她家小姐轻声道:“小姐莫不是担心这些衣料只往外销不作内贸,咱们拿不到货?”
赵明月点点头,隐约听得有人唤她。搭眼往看台上一望,便见先前的乐师小妞跟在一名风姿绰约的妇人身后,边朝她走近边招手。
“美姐姐,我同主人说了你的琴艺,她等不及与你面聊呢。”
乐师小妞话音才落,那韵味难描的妇人不及开口,清漪便抽冷子般发出一声惊叫:“你不是金镶玉的衔珏娘子么?这赛装节当真是你主使--唔…”
赵明月一面往清漪嘴里塞着糕点,一面冲着妇人浅笑致歉:“我日里疏于管教,以致劣婢口无遮拦,望夫人见谅。”
那妇人回她以笑,通达而不世故,修剪得略细的眉弯起,便似由四十岁的熟妇变为三十岁的少妇。“芳驾言重了,小姑娘不过说实话罢了,何错之有呢?方才我家这丫头同我说了芳驾出手相助一事。我起初不信,可细细听了芳驾的曲艺,也不得不感慨人外有人。我家东家更是对芳驾的禀赋赞不绝口,特意差了我过来,便是诚邀芳驾到万芳楼一叙,不知芳驾是否方便?”
“不方便,”
赵明月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你家东家忙于这盛节,该是无暇顾及常人的。我就不打扰了。”
衔珏娘子微微怔了怔,含笑眼眸愈加璀亮。“芳驾若是常人,我们东家又如何会诚意相邀呢?芳驾既有这般才思见地,当也明晓,忙的是下人,主子合该运筹大局享清闲的。”
无事揽大局,初见显殷勤,那位东家应该也不属常人。
那她就更不能随便去了。
赵明月望着衔珏娘子挑高黛眉:“你们东家瞧出了我非常人,是否亦瞧出,我对万芳楼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呢?娘子这般阻劝,不知是真心感谢,还是有心为难与我呢?”
“自然是真心感谢的。”
衔珏娘子接过身后丫头递来的衣料,捏起一角盈盈抖开,大片的光华恍似自天外铺展开来,赵明月不由自主赞道:“好霓裳!”
乐师小妞立刻惊诧地咦了一声:“美姐姐,你怎么晓得我们曲姨真名的?知道这的可不--哎哟!”
狠狠拐了快嘴丫头一记的妇人收起衣料丢给她,再看向赵明月的目光便带了深意。“芳驾好见识,小妇人便是曲霓裳了。敢问芳驾尊姓贵名?”
赵明月眨眨眼,很有些莫名其妙。
她不过是欣赏衣料,还就歪打正着了?
不过一个名字而已,也不是她主动搭话、刻意询问的,怎么就如斯谨慎犀利了呢?难不成同她一样,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红唇轻牵,赵明月谑笑清浅:“‘一曲霓裳,羽衣甘香’,行内人哪个不知?娘子似乎过于介怀了。”
曲霓裳略略沉吟,似乎很有道理,扫了眼持续关注华彩衣料的某芳驾,面上重新漾起亲和的笑意:“芳驾所言极是,我确是过于小心了。我们东家言说芳驾通透且率直,果不其然。”
“你们东家看人这么准,不去摆摊算卦真是可惜了。”
赵明月似哂非怒,心下却不由犯起了嘀咕。
某幕后东家,看样子顶了解她嘛!
细细一琢磨,万芳楼这名字有点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曲霓裳见她盯着衣料蹙起眉头,眸中欢色却似涌溢甚多。“我们东家若去摆了摊算卦,芳驾如何能在这赛装盛会上遇见这般合心的外销料子呢?芳驾若没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还是到楼里喝口茶歇歇脚的好。芳驾以为呢?”
她以为?
赵明月睨着不动声色围拢近的数名护卫,冷哼着抱起双臂。“从前的众姝雅集,而今的金镶玉,委实见面不如闻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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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好久不见,实在不好意思。先前的存稿用完了,这段时间又实在忙,到现在才写了最新的几章。某凝不能保证每天更新,但绝对能做到:写完一章就更新,绝对不弃坑!
226 反客为主松筋骨()
虽然见面不如闻名,但就冲着那只作外销的金贵衣料,也是不枉走此一遭的。
万芳楼人来客往的大厅里,明眸媚颜的姑娘斜倚熏笼,边喝茶歇脚,边叩指和曲,好整以暇的模样衬得身侧俩丫头的神色不能更焦躁。
赵明月饮完半盏茶,只觉得杯中的紫玉兰分外沁芳,扯过紫砂壶欲添水,却教澜漪眼疾手快地抢过来按下了壶身。“小姐,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明月偏头看了看她:“这话你应该在我进来之前就说的。”
“您主意变得那么快,谁反应得及呀?!”
清漪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杯盏往桌上重重一放:“金镶玉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龙蛇混杂不说,还是金钻最出名的烟柳之地,好人家的姑娘怎么会来这里?!”
“碍--此言差矣,”
她家小姐朝她晃晃葱指:“穿着冰麻丝的李小姐,描了螺子黛的祝姑娘,难道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这…”
清漪顿时语塞地撅起小嘴。
小姐脑筋转得快,记性也好得很呐,她同澜漪随便说说的话,小姐可是复述得一字不差!
“玉兰糕来了!”
堂倌高声喊着道儿绕至赵明月身侧:“热乎乎香喷喷的白玉紫晶糕,特呈姑娘品赏!”
赵明月捏起一块细看,再凑近鼻端轻嗅,神色欢愉惬意:“双色配搭,不掩独香,师傅费心了。”
“姑娘好品味,难怪咱们娘子特意吩咐厨房将这糕点做来给姑娘呢。依小的看来,姑娘便同这双色玉兰糕一样,风姿独具,才貌双绝,超--”
“成了成了,”
赵明月好笑地觑着满嘴流蜜的堂倌:“甭管这糕点再怎么香,在甜上面也是不能跟小哥的口舌相比的吧!”
堂倌嘿嘿笑着摸了摸脑袋,对面风姿独具的姑娘却倏地收起灿笑。“小二哥,我茶也喝了,糕点也吃了,歌儿也听了,舞也赏了,你家娘子再不过来引我去见你们东家,我便告辞了。”
“哎别别!”
堂倌赶紧挡在起身欲走的大小姐面前:“我们东家真是在处理一桩急况,绝无拖延戏弄姑娘之意。小的这就去催,姑娘千万别走,别教小的为难哇!”
言罢便一溜烟奔出老远,差点没被楼梯绊个大跟头。
赵明月伴着俩丫头嘻嘻哈哈了一阵,扬起下巴点点门口:“走。”
清漪眨眨大眼:“小姐你不等了?”
“我看起来很闲么?”
赵明月瞥了她一眼:“要等你自己等去吧。”
锦家阿斯这劳什子密友,跟他一样不靠谱不着调。就冲着接手他的众姝雅集这一点,便知道也是老大不正经的。
亏她还为了能早些搞定这批衣料,费时露脸地在这里耗着!
似曾相识的曲调不期然飘入耳际,飒然迈出门槛的芳姿如遭电击般先僵复颤。
“小清?!”
赵明月慢慢回转头寻着乐音来向,双眸放光,迅雷不及俩丫头拦阻地直往花楼深处奔去。
缥缈的乐音在赵明月将将转入叶郁荫浓的深庭时戛然而止,仿佛是引她前行的牵魂曲,抑或只是她的错觉。
赵明月由欣喜转失落,顺手揪住打离她最近的房门走出的某跑堂小伙儿:“刚刚的曲子是谁弹的?!”
很有几分嫩相的店伙一脸干坏事被抓包的心虚:“小的没听谁弹曲子呀,许是小姐您听错了吧?”
“听没听错,进去瞧瞧不就知道咯。”
明眸微黠,赵明月猛不丁拨拉开挡道的店伙,大力推开门扇抢了进去。--方才的琴声,分明就是从这扇门里飘出来的!
“小姐,小姐你不能进去!有贵客在呢。小爷…”
店伙拦不住动如离弦之箭的姑奶奶,眼见她一路分花拂柳地撩开层层纱幔直逼绮艳大床前,忙冲着衣衫半敞的男子拱手作揖道:“小爷息怒,这位小姐一时大意进错了门,不是成心打搅您的。小的这就引小姐出去。”
“无妨。如此姿色惑人的姑娘,若非走错了房间,本爷如何有幸得见?”
那男子年岁不大,左右不过二十,五官生得相当齐整,眼神却是充满了淫邪之光气。赵明月只略略扫了他一眼,便打消了询问的念头,抹搭着眼皮丢下一句“打扰了。”,果断准备撤离。
“哎姑娘,好不容易来了,怎么又着急走了呢?”
一只手臂不怀好意地横在她胸前,赵明月迅捷闪身到旁边。“公子有何见教?”
男子流气一笑,转眸示意店伙闭紧房门,端过桌上的酒盏。“姑娘既知打扰了本爷,合该自罚三杯以表歉意才对。”
赵明月拧了拧眉,勉力扯出几丝笑意:“小女子体质异特,不宜饮酒,万望公子见谅。”
“本爷一贯怜爱美人,姑娘不想喝也成。”
那小爷好整以暇地往桌边一坐,肆无忌惮地将赵明月从头到脚打量了遍,眼中贼光潾潾。“倘若姑娘亲手递来杯子,本爷愿意替姑娘饮下这酒。”
“郝小爷息怒,我家小姐无意触犯,婢子愿代小姐为您奉酒。”
澜漪急急抢上前欲取杯盏,郝姓某非好人却快她一步地掀翻托盘,任酒水撒她一身,淫腔怪调道:“奉酒的事还轮不到你这卑下奴婢,不过看在你尚有几分姿色的份上,等下给爷松缓松缓筋骨,再让本爷快活快活,倒也是桩乐事。”
“公子之言行,当真与这‘郝’姓不合衬。”
赵明月拉住跳脚预备开骂的清漪,敛了敛寒意明晃的眼眸,抬手指指垂纱绮榻内的玲珑娇躯:“不若及时行乐,方不负美人芳泽。”
刚刚那美人的一声嘤咛提醒了她,自己确实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假如这淫贼愿意将注意力再转回去,她就此略去此人的轻薄前状,还是有商量空间的。
不过,理想始终比现实丰满。当某淫贼再度挡住她的退路,拿咸猪手划过她的下巴时,赵明月便果断以怒火填满了那有限的商量空间,旋身压肘,掌掴脸庞,猛踹腰腹,狠踢下盘,瞬间的爆发力并着强横的攻击力,郝家小爷反应不及,分分钟痛苦倒地哀嚎。俩丫头纵是料想到了,也不由瞪大眼睛直抽冷气。
依锦侯爷在金钻的地位声威,小姐同谁结下梁子她们也不用担心。只是这郝家小爷向来骄纵,为人奸险,小姐眼下又少有护卫,倘若一个闪神着了小人的道儿,回头锦侯爷定会替她们松缓筋骨的。
227 前小姑子着了道()
店伙见郝家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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