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一坐前座,某人就跟多动症发作了般毛手毛脚得不亦乐乎。
白了眼一脸兴味的某人。“我坐后座,也不影响你踩车子啊。”
云凤泽眨眨眼:“可是会影响我专心探路啊。”
顶无辜的清雅容颜,赵明月仔细一参观,总觉得透着几分阴险。“云凤泽,我平常多走几步路你都大惊小怪地怕我累到,今天这一路过来,我一直踩车,你却一声未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云凤泽愣了愣,换条**继续按摩。“是。我想让你累一点,到这儿后就没力气东奔西跑,我就可以多看看你,多同你说说话了。”
赵明月翘翘唇:“你猜我信不信?”
某人有样学样:“你信不信我不猜?”
“爱猜不猜,”
赵明月轻哼着示意他走到斜前方辉光正好的清净池流处。“摆个pose,咱们开画了啊。”
从前她送他的那幅画被水淹逝,某人的条件便是要她为他重新再画一轴,以他的真容,她的真诚。
“什么‘剖死’?剖开肚肠,人自然要死的。”
“异族词,意思是动作,姿态。”
赵明月支好画架,削好碳笔,打画架后露出半张甜丝丝的俏脸。“劳烦云大公爷摆个自己觉得最帅,最有魅力的姿势出来。”
小声重复某异族词的某爷立刻拢眉捏下巴,不胜困扰的模样。“盘靓条顺气质佳,怎么样都帅气逼人,魅力无边,摆哪个姿势好呢?”
赵大画师白他一眼:“那就随便摆个挖鼻孔的造型好了。”
“比起那个,我有更好的提议。”
某自恋人士仰脸阖眸,深嗅春日浓芳。“暖阳普照,微风不寒,不若宽衣解带,与这大好时节来个原生态亲密交流如何?”
交你小妈的流!
敢情不只自恋,还是个暴露狂。
赵明月似笑非笑地乜着云门某流氓绅士:“好啊,就请大公爷宽衣解带,我保证从头顶到脚丫巴,真实全面地展现您的帅脸蛋好身材。回头将您的玉像往寨子里的牌坊上一亮,出寨后再朝白郦各个城门散几幅——”
“我开玩笑的,博卿一乐,夫人切莫介怀。”
“哦,那我也是开玩笑的。”
赵明月冲一脸谄然的某多事者微微一笑,蓦地立睖起美眸。“给我老实呆着,不许说话,不然我就剖开你的肚肠,帮你画张遗像!”
210 觅心惊魂()
旷野安谧,烟水隐隐,花正当春,人亦绝伦,眉目入画,美得无以复加。
赵明月垂眸专心在纸上细细描绘,偶尔抬脸便对上静夜般委婉而深陷人心魂的多情褐瞳,不由想起年少学画时老师说的话。
同性恋谣传满天飞的达芬奇一定对蒙娜丽莎有想法,对露丝情深至死的杰克也一定不只对他画中妓女的手放不下。
为什么呢?
因为蒙娜丽莎的眼神那样深邃传情,妓女的姿态那样舒展可人。只有将她们膜拜了千百遍的目光才能画出这般生动至灵魂、自然到看不出雕琢痕迹的伟大作品。
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被目不转睛专注了那么久的蒙娜丽莎和妓女便是透过这窗户洒进达芬奇与杰克心灵的阳光。如果他们的内心一直阳光,他们不会忘记那两位模特儿的功劳;如果他们某天黑暗,他们会更加怀念那曾经的温暖。
所以,推而广之,普而适之,云凤泽也会变成她心里的一抹阳光,一种特别的存在?
“想什么呢?”
“想你。”
“想我怎么样?”
“想你在我心里--”
赵明月憬然回过神,美眸恶瞪一脸爽到的某无赖。“我就很憋屈。”
“可是我却畅快得紧。”
云凤泽扶着赵明月站起身,慢慢地帮她松缓僵硬的四肢。“画了这么久,累了吧?”
还真是。
赵明月打了个呵欠,话都不想回,眯虚着眸儿望了望绿茸茸的草地,分分钟就软着腿往下倒。
“哎不行,在这里睡会受凉的。”
“受什么凉啊,都快夏天了。”
赵明月有气无力地拨拉着托住她腰肢的大手。“你不是给我带了大氅么?”
“对,还有蟹粉酥,蒿粑,玉兰方糕…”
云凤泽笑睇瞬间闪亮了美眸的小馋猫,轻捏她翘挺的琼鼻。“想吃的话,先去那边树上摘几颗果子,洗好拿来跟我换。”
赵明月咽了咽口水,不无懊恼:“你怎么这么多事?从要我替你画像时就这么多事…”
嘟嘟囔囔地挪到树跟前,不甘不愿地拽下三四颗艳彤彤的小果子冲那人招手:“够了吧?”
“在水里洗洗。”
赵明月呲着牙蹲下身,将手浸入温润素湍里。“颜色这样鲜艳,还满树都是,也不怕是别人不敢吃的毒果子…”
洗好起身,老大不爽地撇过脸:“这样可以了吧?还不给我拿---咦?”
赵明月瞪着空无一人的草地,不禁有些恍神。再细细张望辽阔的旷野,更加恍神。
人不见了不说,怎么连草丛的深浅疏密、山水的形色都与前大异了呢?
难道这地方也被排了局布了阵,瞬息万变?
“云凤泽,云凤泽?你又耍什么幺蛾子呢?别以为我破不了你的阵你就可以随便闹着我玩儿啊!看我出去了怎么收拾你!”
一番吼叫无人理,赵明月低头看看手中的果子,一边啃一边往前寻路。
水滴漾起碧波春,山花烂漫笑迎人。悦目怡心的景致很快让大小姐抛去疑入困境的轻微惶惑,悠然自得地四下闲荡,穿过潮湿芬芳的幽谷,踏上淙淙碧透的泾溪,来到枝叶繁茂的蔽日树林。
“碍,那是树屋吗?好漂亮呢。”
赵明月仰望参天密致横柯间的精致物什,星星眼频闪。
粉艳艳的圆锥顶,紫汪汪的六角身,银灿灿的门窗,怎么看怎么新奇可爱。更别提那自锥尖椭圆宝石垂下的竹青飘带了。那飘带,那飘带怎么掉下来了?!
看得出神的某大小姐惊叫一声,下意识蹿出老远。
什么竹青飘带,根本是一条恶意伪装成飘带准备伺机偷袭她的竹叶青!
赵明月浑身神经抑制不住地紧绷僵硬,且步步后退且一瞬不瞬地盯着迅速游近后闪电般腾起的碧色,抬掌送出内气将其击落,自己随即便软了脊骨,跟着往地上一瘫。
人之所以害怕,不一定是所面对的实物虚境有多可怕,更多是缘于内心的阴影、过去某个时刻深植于灵魂深处的惊惧记忆,教我们在之后任何一个相似的场景下,都会不由自主地战栗。
譬如赵大哲学家,明知道那小细蛇伤不了她,明明在将它撂翻之后给自己分析得清楚明白,却还是争分夺秒地通红了眼眶煞白了脸庞,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撕心裂肺地呼叫某人:“云凤泽,云凤泽,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我好害怕…”
一块嶙峋怪石陡现眼前,赵明月避绕不及而脚步犯虚,被巨浪般呼啸而至的恐慌击软的身子往前急倾,瞬间便摔倒在…温厚坚实的胸膛里。
“蕾儿,蕾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云凤泽抱着怀中双眸紧闭疑似昏迷的娇人一迭声地呼唤,面上早没了先前的得意喜乐,眸中的焦忧席卷了整副身心。
探手拈来一片树叶放在嘴边吹响,一顶霞影纱榻顷刻凭空出现。
奉节扶着榻身轻忽踏上地面,眼珠子鼓得跟青蛙似的。“夫人这是怎么了?”
“还敢问怎么了!”
他家主子爷恼恨地瞪他:“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说什么觅心阵能测出蕾儿欢喜他的程度:如果她向他求救,证明她对他是依赖而信任的;如果她选择自救或向他人求助,则说明她是想避拒远离他的。
结果他一个心急乱投医,便眼睁睁瞧着心爱的人儿陷入了深度恐慌,梦魇般无力抗拒的模样教他除了心疼就是愧悔。
云凤泽轻手轻脚地将赵明月抱进八宝榻内安置好,撇脸再吼奉节:“夫人如果有什么遗症,我拿你是问!”
奉节被难得火爆的爷震得一愣,无辜地挠着头:“主子,夫人既然寻到了您,说明她是愿意与您亲近的。这不是好事么?”
云凤泽冷声睨他:“她被吓得不轻,我担心此阵会于她身心有遗患。”
被吓到了?
奉节皱了皱眉,神色忽而凝重。“那表明,夫人从前曾受过某种创伤或刺激,并于她自己都没在意的情况下,深刻地记在了潜意识里。”
创伤或刺激?
云凤泽转了转眸。
蕾儿素性好动,小伤小碰的委实不新鲜,她确也受不得痛。
不过…
就算蕾儿曾经遇到过毒蛇,凭她的身手与胆色,那又因何成为她最心悸的记忆了呢?
211 不叙深情()
奉节望着陷入沉思的主子。“觅心阵能将夫人这种心病引出,对夫人跟爷您而言,未必不是好事。所以…”
能不能别治他乱出馊主意之罪咧?毕竟这馊主意也是您老大认同了的。
“所以我必须要罚你,”
奉节家老大忽而收起忧思,眸光促狭。
奉节即刻麻了爪子:“那个老大--”
“还是你想等夫人亲自罚你?”
奉节直接从爪子麻到了头皮:“这点小事,老大您来就好,怎么敢劳烦夫人呢?呵呵…”
霞影垂落,宝榻凌风,云大公爷的雪澈华音花瓣般自空中翩然摇落:“把我们的坐骑骑回去,我便不罚你。”
“遵命!”
奉节如临大赦,搭眼寻到老大口中的“坐骑”,顿时懵了。
这玩意儿,要怎么骑?
* * * * * *
隔天清晨,赵明月沿着鹅卵小道慢跑,往前眺望异香扑鼻的花带,心情无限美好;不经意瞥见身后不离不弃的颀躯,不胜烦扰。
云凤泽加大步伐赶上她,曦光中的笑脸格外温柔细腻。“宝贝儿,你就跟我说说嘛,你为什么那么怕蛇呢?小小一条竹叶青--”
“我不知道不知道!都说了几遍了!”
赵明月停下脚步,怒瞪从昨天下午她醒来到现在持续碎碎念个没完的某寨主:“我自己都不清楚的原因,怎么解释给你听?!”
她那么怕蛇,还被小小一条竹叶青给吓晕了,传出去多丢人!关键是,她还对这诡异的恐惧一无所知,还被某人认定为推托之辞!
“你那么害怕,一定对当时的情景印象深刻,再好好想想呗,肯定能想起来的。”
“不想想!”
“到底是想想,还是想不想?”
“想…不想…哎呀你烦死了!”
赵明月头疼地攘了搡某无辜眨巴着眼撒娇的无赖。“这样刨根问底的,知道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
云凤泽握住娇人的粉拳,定定地注视她:“我希望心爱的女人一生无忧,不受任何疾患羁绊。”
赵明月回他以冷哼:“若说羁绊,你现在就是我最大的疾患!不如你先放我出去,解决了被羁绊的现状,我才有心思回顾过去的疾患呐。”
“这个…左右不过这几天,你急什么呢?”
“你那么有本事,就算我想不起来,你早晚也能查出我害怕竹叶青的原因,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
赵明月淡瞥一时无言的男人,“是不是人越厉害就越有自作主张的自信?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将我绕进那劳什子阵,我也不会被吓到;若不是青隽…”
“青隽怎么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云凤泽见娇人忽然愣怔了容颜,不由紧张得变了腔调:“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什么想起?她本就没失忆,只是连同那个人一道,选择性忽略而已。
可是她自始晓得,所有与那人有关的记忆,即使她从来不曾刻意想起,也永远不会忘记。
晃晃脑袋甩去思绪中的怅然,赵明月转脸看了看细蝶时舞的翠篱,回过眸时已是清媚淡静。“云凤泽,你知道青城有座聆禅寺吗?”
云凤泽轻轻颔首:“听说很灵验。”
“青隽也深信不疑。”
赵明月淡笑,灿灿明眸望进微惑褐瞳,隐隐氲出些雾气。“当时我在那里抽到一支命签,青隽对‘魂魄不齐’那四个字十分忌讳,又惊又急,跋山涉水地带我去曼罗郅寻萝姨--”
“让遐迩夫人为你招魂集魄?”
云凤泽瞪大了眼,惊奇中渐渐恍然。“所以你被蛇咬,去泡暖泽,都是她的主意?那么后来我们在凌寰帝寿诞相见时,你不是没认出我,而是根本不记得我了?”
“怎么,难不成大公爷为这事耿耿于怀到现在?”
不经意发现某清冷美男竟有这般生动的表情,赵明月不失时机地谑笑着,心情说不出的畅朗。
云凤泽却难得不受她感染地敛了眸中笑丝,神色渐渐凝重。“遐迩夫人不会害你,青隽更会为你着想。那晚是你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我,我没有充分的理由耿耿于怀。可是现在,作为你依赖与信任的人,我想我有资格问一句,蕾儿你,为何会魂魄不齐?”
还能为什么?这些个有权势有本事又闲得没事干的男人将她调查了个祖坟朝天都没发现此种诡秘之事,那就是典型的穿越后遗症咯。
可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呢?就算面前的男人对她不渝,也改变不了她将魂魄丢在了那片断崖下的事实。
不过来到这个时空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发问。神思流转间,赵明月脑中玄光一闪,咬着唇朝依着她坐下的云某人偏过俏脸。“云凤泽,假若有一天我愿意跟你在一起,可是什么都不能允诺你,什么都无法留给你。也许很短的一段日子过后,你会发现我不见了,就那么突然地凭空消失,再也不会回到你身边。那么你--”
“那么你就抓紧时间爱上我,好好珍惜我,努力在有限的光阴里对我负责,争取留给我更多美好的回忆。”
云凤泽笑望呆怔佳人,不动声色掩去眸中暗流。“百年之后,我们每个人都会离开。在此之前,我只要我们在一起。而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