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得有点不懂了。
“瞧他那挨打时自我保护我的样儿,应该是特种兵出身。你怎么有机会去认得这种人的?”
“我不算认得他,就见过一面。他和杨葭慧熟的很。”
她轻轻说,脑子里想到了之前杨葭慧说过的那些话:好奇怪,这人不是苏州人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靳恒远见她表情有点怪,盯着看,脸上现出琢磨之色,并咬着那三字重复了一遍:“熟的很?解释一下:熟到怎么一个程度,才算熟的很?上过床?”
苏锦转头看他,好奇:“律师心眼都是怎么长的?怎么什么事都一猜就能中?”
靳恒远笑:“律师最能推理了。男人和女人最熟就是上床了。什么蓝颜知己、红粉知己,闹到最后搞到床上的可能性在80%以上。不过,这次倒是挺有趣啊:拜金女遇上痞子兵了……呀……干嘛?”
是她捏了他一下,下手有点重:
“葭慧才不是拜金女。她的前男友家境就比她家差很多很多。为此,她还和家里决裂过……恒远,葭慧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女人,上大学的时候,她是爱情至上的纯情小女子好不好……”
“是吗?听着好像挺感人的……”
靳恒远挑了挑眉:
“然后呢!”
“那男的受不了压力,分了!”
苏锦扼腕而叹。
她们三个好朋友,个个都有一段伤心史呐……
“分了好啊!”
靳恒远点头。
“哎,你怎么说话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苏锦嗔了他一句。
“我这是实话实话。真嫁了,才悔一辈子呢!那种男人没出息的。嗯,肯定比眼前这个兵痞还不如……”
说到这,他拍拍她的肩,话锋突然一转:
“乖乖站这里别动哈!”
说完,他绕过那乱停着的车往打斗中心走了过去。
苏锦看着一怔,急急叫住了他:
“哎,你干什么?”
“好久没运动了,想去动动筋骨。在边上看着,要是我打不过,就报警。”
“……”
她瞪着。
哪有这样的?
靳恒远已经极其潇洒的走了过去,一边还在伸伸手臂,踢踢长腿,扭扭脖子的,一副正在做热身的样子,嘴里更是嚷嚷叫了起来:
“哎哟,范范,对于以多欺少这码子事,你怎么几年如一日爱玩得这么欢啊……居然还一连叫我撞见,看来我们这缘份还真是不浅啊……”
这句话,让苏锦一愣。
什么情况?
她男人认得这帮子打架的人啊?
领头打架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板刷头,一脸狠劲儿,身上穿了一件黑色t恤,那露在外的肌肉,就像健美先生一样,转头看到靳恒远时,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警之色,啐了一口之后,就骂了起来:
“他妈的,怎么又是你。滚开了去,我们在料理家务事,你少管。”
靳恒远瞟了一眼地上被打得鼻青眼肿的男人:
“家务事?家务事就能以多欺少了?抱歉,我有点看不惯……”
话音落下,他一手撂一个,三两下,极其干脆果断的把那些人全给撂倒了——那身手,实在是太漂亮了。
苏锦看在眼,叹为观止,怪不得暮笙会输给他,真的很牛逼啊!
下一刻,她看到她男人站定在那个苏州三少面前,双手插腰,还用脚踢了踢人家,懒懒就开了口:
“我说,你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居然被人打成这样也不还手?
“瞧瞧你这副被整的怂样,真是要把我们第三纵队的里子和面子全给丢光了……
“薄飞泓,起来,你给我起来,你要再敢装死,我这脚可真踢下来了……”
地上那人一动不动。
“嘿,你倒真是能装啊!”
靳恒远言出必行,那一脚还真落了下去。
谁知下一刻,地上的人一个急翻身,就身如灵猴一般纵起,扬起一脚,反身而击。
别以为这样他就能得了便宜。
靳恒远的速度,更快。
但听得砰的一下,两个男人的脚,在空中狠狠撞击到了一起。
刚刚还在地上被打得动弹不得的男人,此刻就像出闸的猛虎,眼放利光,竟和靳恒远缠在了一起,两个人一时竟打得难解难开。
苏锦顿时看傻了眼:这,又是怎么一个情况?
这个传说中的二流子,居然这么能打?
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啊!
与此同时,边上刚刚围攻他的那几个男人,也看懵了!
势均力敌的对打持续了足足有十来分钟。
最后一记空中互搏之后,两个男人嘎然收手,站于阳光之下相视一笑,相当有默契的提起拳头在空中对了对。
“好几年不见,越发能打了哈!”
薄飞泓开口,声音带着轻喘,眼中带激赏。
靳恒远回以一笑,抹了一把汗,看到那些挑衅的人,一个个灰溜溜上了车,悄无声息的走了,道路也跟着畅通了起来,苏锦正在冲他们走过来。
“是你生疏了!”
他答。
“那女孩子是你什么人?”
薄飞泓留心到他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转而跟着回头看,自是认得的,也知道他们同坐一辆车来的,便轻轻问了一句。
靳恒远没有马上回答,等苏锦走近了,才温温介绍了起来:
“现在正式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苏锦。小苏,这是我一个战友……薄飞泓。”
这话一出,不光薄飞泓愣了,苏锦也愣了。
“你还有战友?”
对此,苏锦表示很吃惊。
“嗯,爷爷安排的,打高中起,每年暑假,我都会被安排进特种军营训练一个月。他就是我们第三纵队的队长。”
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却让苏锦深深瞪大了眼,心下突然想到了一句话:
传来之言,还真是不值一信啊!
那薄飞泓却是微微一笑:
“我们见过。不过,那大约是半年前的事了吧!在苏州。你是葭慧的同事!”
“薄先生记得没错!”
这人称呼杨葭慧时没有连名带姓,显得极为亲切。
“想不到,再见面时,你已经成为靳太太……恭喜……”
阳光下,薄飞泓额头有血在滴出来,滑过他右脸那道伤疤,大约是因为眼中有笑,所以,看上去不是特别狰狞。
“谢谢!”
苏锦温温接受祝福,刚想说什么,靳恒远插进了话来:
“老薄,你办好你的事了没?”
“还没。”
薄飞泓望了望村落,眼底全是哀思。而正是这份忧伤,让苏锦生出了几分惊奇之心。
哦不,应该说,这个男人身上的所有事情,都引发了她心头那猜不出所以然的好奇。
“我送我太太去上班。回头再找你。然后,陪你一起去。”
靳恒远说。
“好。我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你回来。”
薄飞泓点头答应。
“嗯……小苏,咱们走了,现在换我们的车挡人家道了……”
靳恒远牵苏锦的手,往自己的车走,在他们车后,另有车在拼命的按喇叭……
苏锦不确定他们相约这是要去做什么,也没问,走了两步之后,却猛得转头看靠在树杆上、正闭眼轻喘的男人,高声叫叫了一句:
“薄飞泓,你怎么没有再和葭慧联系了?”
那边,薄飞泓一动不动的,好像没听到一样。
*
坐上车,苏锦静静的,一声不响,看着车子启动后,缓缓的从薄飞泓面前滑过。
这个男人,从地上拣起了一把口琴,正用沾着泥土的衣服擦着,一副很珍惜的样子。
靳恒远开着车,也一句话不说:一是苏锦的表情太严肃了,二是他这个时候也没啥好情绪逗她。
“男人是不是都是那样的?”
等到了金辉门口,苏锦突然开口,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说具体一点!”
靳恒远把车停了下来。
“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她目光直直的看他。
“我不是那种人,老薄也不是。”
他不光为自己作了辩驳,居然还给那个刀疤男也作了辩驳。
“那就是另一个概念:男女之间的性,有时,只能将它看作是一场游戏。玩的时候尽兴,玩完各奔东西。至于责任,因为是成年人,因为是所取所需,所以就不用去承担什么的是不是……”
唉,现在的社会状态,本来就是这样的。她想她不该问这种问题的。这显得她太过天真了。
“再见,我进去了……”
取了包,她下了车,情绪不太佳。
靳恒远看着她走进大门内,摸了摸鼻子,脑子里,胡乱的就翻起了很多很多过去的事,脸色跟着就变阴郁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记起将车重新启动,并往刚刚那处村庄驶去。
*
还是那个村庄,还是那处打架的地方,一棵碧悠悠的柳树下,薄飞泓洗净了身上的血水,正坐在河堤上吹着口琴。
一首《我在思念你》竟被这个乐盲吹出了一种忧伤到极致的意境。
呵,他要在这东西上花下多少心血,才能练成今天这样一种本事啊……
靳恒远坐在车里,静静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吹。
等听到第六遍时,他下车,走了过去,站在其身后,轻轻道了一句:
“忘了她吧!这么多年了!你对自己的惩罚也够了!”
………题外话………第一更!
162。162,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这是怀孕了啊……()
薄飞泓纹丝不动,依旧坚持将第六遍完美的吹完,才收起口琴,仰天深深吁了一口长气,似要将心头郁结吐尽,然后,低着头抚着手上的口琴,良久,才抬头远睇,说:
“有些东西,恐怕会在记忆上烙印一辈子的。这世上最难超越的回忆,是情还在,她没了。”
叹息声,在暖暖的空气中,悠悠的散去,却是余韵绵长偿。
靳恒远站到了他边上,顺着他看的方向睇过去,那边有一处坟,被埋在一片如今已绿树成阴的桃林里。
一般来说,骨灰都葬在公墓,这是国家的规定。可他们却独独将她葬在了这边,自家的桃园中撄。
“还没恭喜你。”
薄飞泓抬眉睇,眼前的男人英气勃发,和当年已判若两人:
“终于走出来了。这是好事。”
“你也可以的!”
靳恒远拍拍他的肩。
“难!”
薄飞泓叹,声音幽沉,目光又落到了口琴上,不断的抚着,细腻的手感,就像在抚她的秀发一样。
“今天不是祭日,你却来了,为什么?”
靳恒远的嗅觉是无比锐利的。
“因为,特别想她。”
薄飞泓说,眼里尽是浓浓的追思。
靳恒远盯着看:
“恐怕不是吧!也许是另有女孩让你走了心,你觉得对不起她了,所以才越发的思念了。”
薄飞泓跟着笑笑,那道刀疤上,尽露苍桑:“我这种人,废物一个了。不敢再走心。”
“不敢走心,结果却一不小心走了肾,这问题就越发严重了吧!”
一根烟递了过去。
靳恒远看到他神情僵了一下,有小小的不自在在眼帘中一闪而过。
好一会儿,他才收了笑,接烟,点着了,闷声不响良久,才接上话:
“你这是替你老婆的闺蜜来审我的?”
这是承认了。
靳恒远笑了,从他手上要过打火机点上:
“我没那意思。每个人心里都可能有外人触不得的伤。外头人不懂,所作的判断,难免有失偏颇。不过,你也的确应该重新振作起来了。省得我老婆那么问我:男人是不是都那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靳恒远踢着脚下的石子说:
“再说,你要是没那种想法,怎么会把人往床上带?”
说的很白。
薄飞泓狠狠吸了一口烟,那香烟上的火星在噌噌噌的往上蔓延。
“我配不上她的。”
他往草地上倒了下去,望着蓝蓝的天空,一团烟,自唇中冒出,等它淡淡散开后才道:
“她父母都是干部,他们可能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得过军事处份、受过大伤,将来都不知道能活多久的男人吗?不可能的。”
数落着自己身上那些缺点,他又苍凉一笑,看都没看,狠狠把手上的烟往地上给碾灭了:
“我就是那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人。
“这辈子,最扬眉吐气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的,我不该去招惹她的。
“事后,我也作了自我反省。
“所幸,她也没找我负责。
“那天,我还在想,要是睡了一晚,她怀上了,我该怎么办。
“结果这么久过去了,她也没来找。想来是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当从来没发生过那些事吧……我继续混日子,她继续过她的好日子。”
他风清云淡的笑,将那口琴放在心头上:
“这样,挺好。”
靳恒远静静听着,听到了一股子自暴自弃的味道。
事实上,自从他的女朋友出事之后,他何曾振作过?
总是这样颓废,用来惩罚自己。
这样也太自苦了。
他不作声,琢磨着要怎么帮他才好。
这时,薄飞泓跳着来了一记凌空翻,稳稳站起,拍了拍手说:
“好了,叙旧叙完了,我们过去吧!不过,恐怕还得打一架。”
靳恒远再度望了望那桃园:
“也不见得非要打架的。要不然这样行吗?我帮你拿到探视权,以后,你怎么过日子,得听我的……”
薄飞泓想了想,挑眉一笑:
“听说你现在越来越有能耐了。行啊……只要他们允许我每年来祭拜,我可以什么都听你的!”
“那,走吧!”
靳恒远踩灭烟蒂,领头走在前头。
*
苏锦有点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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