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你就在那里,如果不是你推的,如果真是她脚下不留心,滑了下去,那请问,你怎么能做到眼睁睁看着她滚下去,却不加以援救,也不叫人,你这是想害死她么?
“抛开那些恩恩怨怨,我们只站在人性这个角度上看这件事,如果滚下去的只是一个路人,我们是该帮忙救人,还是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跑开?
“澜云皎,你的人性,都他妈被狗吃了吗?”
这几句厉喝,如雷似鼓,轰隆隆炸开时,令郦洛顿时脸色惨白,呆呆的望着某处好一会儿,也不知思量着什么,半天后再次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对,我就是要她死,人就是我推开的,你想怎样,送我去坐牢吗?”
她伸出了双手,冷笑着,面似寒霜,咄咄然逼了过去:
“行啊,把我铐了,送派出所啊……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显示我亲爱的哥哥,多有人性了是不是?来呀……来啊……”
那雪白的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她恨意毕露的在那里叫着:
“哥,我说过的,我不会放萧璟欢有好日子过的。靳家的人害得我们一家四口落到这个地部,你可以没心没肺的喜欢上仇家的女儿,我不会。绝对不会……”
那双不服气的眼睛瞪得比驼铃还大。
这样的郦洛,是靳长宁所陌生的:龇牙咧嘴,就像一头发怒的、誓要和人同归与尽的疯牛,摆足了架势,就想冲上来和人拼命。
他很心痛,非常非常的心痛。
“云皎,你至于要这么针对欢欢吗?”
靳长宁的大喝声比她还要响亮,寒光闪闪的脸孔,终让郦洛为之心惊胆颤:
“那是你嫂子……”
这五个字落下,一阵死一样的静默,就在厅内漫开了。
紧跟着,一抹冰冷的讥笑在郦洛脸上抹开:“嫂子?呵,敢情儿,你这是真被我爸猜中,真打算不分青红皂白的想认贼作父了?居然还跟我强调她是嫂子?
“她有什么资格做我们澜家的媳妇,做我的嫂子?她有那脸吗?
“哥,靳名已经承认了:当初害死咱爸的,抢走我们家地图和玉块的人就是他。
“之前你说过的,只要查明情况属实,你就和萧璟欢离婚的……男子汉丈夫,说话就得算话……这件事完了之后,你就给我去离婚,还有,把那孩子给我打了……
“我死也不会承认她是我嫂子的,母亲也不可能承认她是澜家的媳妇。更不可能承认她肚子里那孩子的。
“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该断一个干干净净。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该存在……
“哥,你听到没有,萧璟欢不配给澜家生孩子。靳澜两家的恩怨,不可能就这样一笔勾消的……绝不可能……”
靳长宁的心,因为这几句话,不断的紧缩。
因为,每一句都是那么的闹心,揪心,刺心。
教诲他长大的人,被仇视;他心爱的人,被诛连;而他要被逼着和他过去的人生决裂……这样的境遇,是何等悲剧化?
可他必须静心,去细细的琢磨她的话,最后,沉沉然就转了话题:
“你们对老爷子都做了什么?”
这是他现在最最最迫切想知道的事。
“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事,那就是,让他认罪,服法……这才是他罪有应得的归宿……你跟我来,我要让你看到真相……等看完了真相,你再来扪心自问,你还应不应该对靳家死心踏地……哥,你表忠心真的真的表错对像了……靳家不值得你这么上心……完全不值得……”
她一把将人往外拉去。
靳长宁挣脱了。
两兄妹一先一后来到客厅,但见燕不悔正和燕归城在低低说话。
“你们这是怎么了?”
燕不悔迎上来问,在二人铁青的脸孔上打量着:
“吵架了?”
郦洛不答,只看向燕归城:
“爸,把你的证据拿出来,让他好好认清一下那个靳名的庐山真面目。”
“是吗?现在有足够份量的证据来证明了吗?”
靳长宁也直视起燕归城。
“是有一段视频,靳名和你母亲见面时录下的视频。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看这个的……过来吧,我给你看……”
他淡淡瞄了他一眼,往书房而去。
靳长宁紧跟其后。
郦洛则气颤着身子在那里落泪。
燕不悔睇了她一目,上去抱了抱妻子的肩膀,一起跟了过去。
书房。
燕归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调出了视频,推了过去:
“你自己看吧!”
随即就让开了。
靳长宁坐了下来。
*
视频显示的是:
一处客厅,乔荞穿得正式,头发也梳得发亮,正端坐在那里,双手紧紧抓着衣角,神情看上去有点小激动。
没一会儿,视线里出现了西装笔挺的老爷子靳名,在看到乔荞时,老爷子眯着的那双老花眼,上下看了又看,缓缓的就露出了震惊之色:
“你……你是……乔荞……你……居然没死?”
那语气尽是惊讶之色。
乔荞冷冷而笑,被毁掉的脸孔上浮现着压抑着的层层怒容:
“你当然是巴不得我死了。我死了,你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就能长埋地下了对不对?”
说话间,她狠狠的就拍起了沙发扶手:
“可惜啊,我还活着,靳名,你想不到吧……我还能活着站在这里指证你这个凶手。”
她咬牙指着他站的位置,情绪一下就失控了:
“靳名,你还我澜海……
“要不是你,我、澜海、宁哥儿,还有我的云皎,我们可以一家四口好好的过日子,就因为你的私心,害得我们家破人亡……
“靳名,你扪心自问,你在面对宁哥儿时,你心中就没一点愧疚吗?
“表面上,你是恩人,实际上,你是害他家不成家的仇人……
“靳名,你根本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靳名的表情呢,起初是惊讶的,后来是痛楚的,最后幽幽一叹,坐了下去,抹了一把老脸,一脸的无颜以对,狠狠的揪了一把那一头银发,沉默良久后才哑声应话道:
“我的确是有愧于澜海……致令他惨死……对此,我深感抱歉。”
说完最后一句,他站了起来,冲着乔荞深深的就鞠了一躬:
“可当时,我也是情非得已……澜太太,地图和玉,我都可以还给你,或是阿宁的,但澜海,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全都给抹煞了吗?”
乔荞意愤填膺,她颤微微站了起来:
“如果害死了人,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抹煞一切罪孽,这世上还要法律做什么?靳名,你会得到报应的,你会得到报应的……”
“唉,我一直在后悔……这些年,我每年进山修行,吃斋念佛,全是因为心头难安啊……”
满脸怅然的靳名沉沉的叹息。
“你别在那里惺惺作态。”
“我不是。我是潜心在追悔……想当初,事情原本可以不用演变成那样的……全是因为我……”
靳名想解释,却被打断:
“我不知听你辩解,现在,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初你出现在台湾,接近澜、陆、燕三家,是不是为了取他们三家手上的羊皮地图?”
乔荞忽收了一下悲恨之情,问到了这个很关键性的核心问题。
靳名神情迟疑了一下,方点头:“是。”
乔荞再问:“你那时收集地图到底是为了什么?”
靳名回答:“为了……这个你不用知道。”
乔荞立马又问:“我怎么就不用知道了?若不是因为地图,我和澜海至于会阴阳相隔吗?”
靳名轻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最后却是轻轻为之一叹:
“发生那些事,真不是我能预见的,乔荞……你听我说……”
可乔荞并没有听,只继续逼问:
“我丈夫澜海之死,是不是拜你所赐?”
“的确。”
“我被人软禁,遭人毁容,你是不是罪魁祸首?”
“我难辞其究。”
“靳名,你毁我好好一个家,这些年你过的可心安理得?为了地图,你害惨了我们,难道我不该知道你夺了地图想去干什么吗?”
靳名再度幽叹,脸上尽是忧伤:“我每每做噩梦,时常读经书才能清心魔。这也算是报应了。至于地图的用处,你不知道也好……知道的人,没一个人有好下场的……”
“那你为什么不去死?”
听到这里,乔荞再度恨叫了一句。
靳名却是轻轻一笑:
“死是容易的。不易的是活着。一念错,生大错。还好,你还活着。也算减轻了我心头几份负罪感。”
“负罪感?”
乔荞痛笑,脸上皆是大哀大恸之色:
“因为负罪,你就把我澜家唯一的男丁骗去做了你们靳家的养子?你这是想减轻自己的罪孽吧……”
靳名身体一僵,继而又发出了一记长长的幽叹:
“也算是吧!澜海死了,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帮着养大他的孩子了……
“我是对不住长宁……让他失去了父亲,让他受了这么多的苦……好在,现在他出息了……
“对了,乔荞,我们现在是亲家了……
“长宁娶了我们家的欢欢,这两孩子,可恩爱了……而且,欢欢现在还怀了长宁的孩子……我们老一辈的恩怨,可不可以就此抵消了……”
“闭嘴……”
乔荞再度尖叫,那只枯瘦的手,狠狠的再次拍打起沙发:
“这样的媳妇,这样的孽种,休想让我承认……”
……
视频至此结束,室内呈一片死寂。
………题外话………还有一更。ps:这不是最终的真相哈……
645 645,单相思185,他撕了离婚协议:离开我才会后悔()
靳长宁脸色苍白如纸,静静的,把这段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
老爷子忏悔的神情,声泪俱下的言行,皆发自内心,看样子,这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拍到的……
母亲的愤怒,爷爷的悔过,一句句,就像刀子似的,在往他心上扎进来撄。
痛啊偿!
难受啊!
最难受的,莫过于郦洛还要来火上浇油:
她冲了过来,狠狠的敲击着桌面,强烈的提醒着:
“看明白了吗?
“哥,这就是你最最敬重的所谓的爷爷。
“他承认了,他什么都承认了……
“这样的人,你能敬重他吗?你还能吗?
“那个流着靳家血液的萧璟欢,是你可以娶的吗?能是你的良伴吗?
“你省省吧……那是我们的仇人,而不是亲人,你到底懂不懂啊……”
靳长宁接不上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老僧入定一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房内呈现出一阵短暂的静默,而后,他抬了头:
“这是你们什么时候拍的?”
声音是何等的冷静。
“就昨天。”
燕归城淡淡道:
“我亲自约见了靳名。我告诉他,有个故人想见他。他来了。靳名承认自己罪过之时,我就在边上,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
他依旧平静的问:
“然后,你们做了什么?”
“他答应将他名下的股份全部转给你以作为他对你们澜家的补偿。因为我们说了,我们要揭发他的罪行,他害怕了,就想以财物来赎罪。但你母亲没答应。她要让他的余生在追悔中度过。所以,我们实行了斩头计划。”
“揭发靳名贩毒洗黑钱,就是你们在进行的计划?”
靳长宁沉沉问道。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燕归城回答。
“除此之外,你们还想对付谁?”
不安感,在靳长宁心里无限扩大……
燕归城那张稳重的脸孔上浮现了一抹神秘诡谲的冷笑,他看了一下腕表:
“嗯,也该告诉你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三十分,这是一个具有历史性的时间点。
“因为从这一刻起,整个靳氏将群龙无首,靳名被查的事会被曝光,萧至东的萧氏集团也会陷入丑闻当中,至于靳媛,也将会在牢里度过余生……
“靳名毁了你们家,靳家就得为此付出血一样的代价。
“未来的靳氏,将分崩离析,它的辉煌,将不复存在……这才是你母亲想要看到的。
“所以,我半路改变了计划:不久之后,靳家就会面临一个惨淡的局面:破产……”
他每说一句,靳长宁的心,就会止不住的发颤,并往下沉去,背上是一阵一阵的发寒,肌肤上的汗毛,更是一根根竖立了起来。
“本来是想扶你做靳氏之主的,但是,澜宁,你的表现,实在让我失望,所以,我只好把事情做得更彻底一些了……”
疯狂啊!
这人,这心机,这手段,是何等的疯狂。
“你做了这么多,最终只是为了实现我母亲的心愿吗?”
靳长宁直勾勾的盯着看。
“要不然,你以为呢?”
燕归城反问。
“这谁知道。
“在商言商,我想问燕伯伯:丝毫没有利益的事,作为一个有着精明经济头脑的商人,你会做吗?
“据我对燕氏家族生意的了解,燕伯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投递过去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质疑。
燕归城淡一笑:“的确,我也有所求。”
“那你求的是什么?”
“我求的,你给不了。”
燕归城转开了头:“你也不用知道。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想提醒你,接下去,你该离开靳家了。
“澜宁,你姓澜,你该做的是去整顿你澜家的基业。你放心吧……澜家的那份产业,我会帮你保留下来。和我们回台湾去吧……你妈,正等着你回去呢……”
说话间,他去取了一份资料过来,推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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