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切正常,需要你这个妹妹这么操心他的终身大事吗?”
聿袖眯了一下眼睛,一副我不是好唬弄的表情。
郦洛不由得长长而叹,勾住了这个小妹妹,突然意识到她绝非她所看到的那样温驯,根本就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好不好,精明的很。
“我跟你说吧,这事呢,说来是非常非常复杂的……现在,我一点一点慢慢的和你说个透。我和妈妈呢,希望撮合你和大哥的……瞧瞧啊,你们俩专业一样,相貌相当,重点,我和我妈都喜欢你,要是你能成为我哥的媳妇,最高兴的肯定是妈……来,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慢慢走完一圈,郦洛把前前后后全给说透了,聿袖也听明白了,慢悠悠点下头:
“也就是说,现在,大哥是有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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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因为澜家和靳家有那样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所以呢,大哥必须和他的老婆离婚,然后另娶?”
“那是必须的……”
“哎,他们都是夫妻了,你们居然要拆散他们……还要让我去做他们婚姻的第三者?”
聿袖眨巴眨巴眼睛:“二姐,你的三观是不是有问题?”
一句直快的话,堵得郦洛哑口无言,笑容顿时僵住了。
“我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但是,我认为,你的做法很不道德。既然两个后辈都结婚了,不管以前如何,尽释前嫌才是正确的做法。”
“那怎么行?隔着血海深仇,两个人怎么可能过到一块儿去?哎,你去哪?”
“对不起,话不投机半句话……跑步。”
这个刚烈的小姑娘,转身就迈开长腿,决然跑开。
郦洛双手插腰:嘿,这小姑娘,胳膊肘往外拐?
她不由得吹胡子瞪眼起来。
*
早餐后,靳长宁推着母亲去外头走走。
小时候,是母亲牵着他,现在呢,换他挽着母亲走了。
“阿宁,小袖那孩子,你见到了吧!”
“见到了,妈!”
他随口应了一声。
“这些年,多亏了她,我才解了不少思子之苦思女之苦……”
乔荞感慨了一句,心里想着要怎么把养女和儿子配成对。
“妈,您该早点请燕伯伯把您还在世的消息告诉我和云皎的,这么多年时间,白白浪费了……多可惜啊……我和云皎本该可以在您身边好好尽孝的……”
靳长宁觉得这件事,燕伯伯做的不太合适,一下子就把话题绕远了。
“宁儿,你是不知道,我这些年病情反反复复,要是让你们知道了,那就是多两个人跟着我一起活受罪。如今这样是最好的,你们好好的过着,我呢,有你们燕伯伯照看着,能熬到如今,那全是你们燕伯伯用尽了心思给治的……所以,你和云皎啊,一定要好好敬重他,知道吗?”
靳长宁可以感觉得到的,母亲心里对燕归城充满了感激。
“妈,我知道。”
到了一处林荫道上的石椅前,他脱了外套铺在有点发冷的椅子上,扶母亲坐下,睇着这白发苍苍、老态横生的母亲,心头自是心酸暗涌。
乔荞说起了很多旧事,靳长宁在边上听着,时不时应着,最后因为思念早故的父亲,母亲止不住泪流满面起来,他低低的劝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了悲伤。她这一番伤,倒是忘了要给儿子说媒了。
一番静坐之后,靳长宁说起了自己心里一个疑惑:
“妈,有件事,我想请教您?”
“你说吧!”
“当年,我们家里是不是收留了一个叫耿丽雯的女人?”
他低低的问,而后,看到母亲脸上有一种古怪的神情一闪而过:
“嗯,有过的……怎么,你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不太分明了。听说当时她差点死掉……我们澜家与她有救命之恩。”
“是啊,那个女孩子走投无路,我们才收留了她……还帮她治了满身的伤。你父亲因为这事,还和人打架受了伤……”
乔荞简单作了陈述。
“后来,她为什么离开我们家的?”靳长宁再问。
“她呀,跟了一个男人,嫁人去了。”
是吗?
“嫁给谁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乔荞凝眸而问:
“阿宁,你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人了?”
“她和我们亲吗?”
靳长宁再问。
“还好,有过一阵子,我生病,是她在照看你……”
“既然很亲,她嫁给谁了,妈怎么会不知道?”
“她没把人带来给我们看……说走就走的……哎,别提她了……阿宁,妈妈和你说个事啊……”
“什么?”
对于母亲不想提耿丽雯,他颇为纳闷。
“你觉得小袖怎么样?”
怎么又提到她了?
而且,母亲脸上还泛起了红光。
“挺好!”
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主要是,人家这些年一直在帮他和妹妹尽孝。
“那配你怎么样?”
母亲一脸期待之色,令靳长宁错愕,想不到母亲竟存了这样一份心思。
“现在慢慢的培养感情,等我们的仇报了,你的婚离了,就……”
“妈,我们现在不谈这个好吗?”
他不可能娶别人,可这话,他现在不能说,因为不想顶撞母亲,惹她生气是大不孝。这事,还是留待以后慢慢解决吧……
“也好……那一步一步来吧……”
乔荞眼瞎心不瞎,感觉得出,儿子很排斥这事,她不想破坏了气氛,也就匆匆把话题给结束了……
母子俩在林间又绕了一段路,各怀心里。
乔荞在想:一定一定要让儿子接受聿袖才好,这样,儿子就能永远留在身边了……她一定要打亲情牌,把儿子那颗被靳家养服贴的心给收回来。一定要让他和靳家划清界限才好。
靳长宁则在想:彭柏然说,耿丽雯是因为介入父母的婚姻,才被母亲赶走的,而母亲却说这个人是因为找到了自己的爱情,才离开的,这两个人当中,到底谁在撒谎呢?
………题外话………还有一更。
594 594,单相思134,做人要有则,她是他的小太阳()
午后,靳长宁到书房找燕归城。
有两件事,他想了又想,必须和他商量一下。
“燕伯伯,我能进来和您谈一谈吗?”
敲了敲门,他推开半扇门询问偿。
燕归城正在看文件,听到他这么说,抬起了头:
“进来,这边坐,想谈什么?”
顺手把手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
靳长宁坐到了他对面。
“我想带我妈回上海去……”
这是第一件事。
既然知道母亲还活着,做儿子的就得在母亲跟前行孝,而他现在的重心在上海,带母亲回上海,那是必然的选择。
不过,他觉得燕归城十有八~九不会同意。
“不行!”
燕归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脸色跟着沉了沉。
“为什么不行?”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故意皱了一下眉头,以表示心头的不解。
燕归城的解释是:
“在没有扳倒靳家之前,你妈妈只能留在这里。
“去了上海,谁能保证你妈妈的安全?
“你妈妈还活着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靳名知道。
“我之所以让你戴了眼罩进来,就是怕你一时冲动,把人给带走了。
“澜宁,你妈妈现在待在这里挺好,这边很安静,有人会贴身护着她。
“你要把人带走,一,你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对不对;二,你妈的生活节奏也会被打乱……”
理是那个理。
在开口提这个请求时,靳长宁其实早就把燕归城可能会拒绝他的各种理由全给想了一个遍。
但是,留在这里,靳长宁也很不放心。
虽然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燕归城找人在照看母亲,也是这个男人一次一次把母亲从死亡的边缘上救回来的。
可是,他就是不太想把母亲留在这个年轻时候爱过母亲、如今身上仍有着婚姻的男人身边……
“好吧!”
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退让。
原因有三:一,燕归城不答应,他就没办法把人带走;二,母亲肯定不同意,以她看来,现在跟他回上海,有可能影响到复仇计划的开展;三,自己的确有可能顾全不到她,接下去,他要做的事,太多太多……
不过,同意的时候,在语气上,他故意表露出了一种极为勉强的意思。
大约是因为神情太“勉强”了,燕归城紧跟着又劝了几句:
“长宁,你妈年纪大了,在这里待惯了,你让她跟着你去,可能会适得其反。
“再有,现在的子女,哪个结了婚会和老人待一起的?都是节假日过来看看,平常时候就是各过各的。
“我认为,你以后,也该这样。多来看看就是行孝……子女对于父母从来就只有多回家看看的赡养义务……”
这话,也在理。
靳长宁没法反驳:“那就麻烦您多加照顾了。”
燕归城终于露出笑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另外,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您一下。”
“说……”
燕归城恢复了温厚之色。
“耿丽雯和范聪想伤害萧璟欢这件事,您知情吗?”
靳长宁直视着。
燕归城一怔,继而问道:
“知道如何?又不知道如何?”
“您先回答,然后我再说说我的想法……”
“不知。”
这个回答相当的干脆。
“那现在,他们在哪?”
“他们不在台湾,可能在香港。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我能见见他们吗?”
“可以安排。”
这个回答,靳长宁还是满意的。
“现在该换你回答。”
燕归城追问了起来。
靳长宁点头,坦言:“好,我回答……您要是知道,而纵容,想用这种手段报仇,昧了良心,我会很失望,所以,我很希望听到的是您不知道……”
一个人,应该拥有最起码的道德底线。
在靳长宁看来:做人做事,不能违背底线,应该活得坦荡荡……
“看来,我说了一个你希望听到的答案……”燕归城淡淡道:“但是,长宁,我想说的是,对付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手段,也不见得有错。如果对方是有良知的,你父母的惨剧就不会发生。”
“可我绝不赞成用这样一种手段去复仇,即便靳家伤害过我们家。做人,首先要做到问心无愧……伤及无辜的事,不能做,这是原则……”
他说的义正腔圆,正气凛凛。
燕归城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似乎在琢磨他说的话。
好一会儿他才说:“原则这东西,也要看情况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
“你出去吧……
“回头,你可以去靳家好好的再查个清楚,关于靳名,是好人,还是个坏人,然后你再来和我谈谈,扳倒靳家,需不需要手段……
“事实上:想让靳家垮台,若不用点心机,我们这辈子难成的……
“我无所谓,你这个做子女的,真得忍得下这口气,那我无话可说……”
靳长宁想再说些什么的,但燕归城已低下了头去,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走了出去,心头则越来越沉重。
才出门,就听得楼下有一阵古筝声传了上来,很清幽动人,听着像是母亲弹的。
他静静听了一会儿,往楼下而去,却发现琴室那边,那个叫聿袖的女孩,正坐在琴台前。
弹得是什么呢?
是他儿时最喜欢听得《春江花月夜》。
边上,还点着一盘檀香,青烟袅袅的,身后是一幅春意盎然的画卷,女子生得又格外的秀致,那一幕,那一瞬间,给他的感觉,是极美的。
一曲罢,母亲乔荞在边上拍手,轻叹:“袖,你的曲儿,弹得真是越来越动听了……”
“全是您调教的好。”
聿袖笑着过去挽着母亲的手,坐了下来。
“那也得你肯学啊……只有自己用心了,才能弹出好的曲儿……你那双手啊,一摸就是一双弹琴的手……就像以前我的手一样……又细又巧……”
乔荞的声音沙哑而柔软:
“妈妈希望,有朝一日,阿宁可以有幸听你弹一辈子的曲儿……”
靳长宁听到这里时,眉头倏地皱起。
看来这个想法,在母亲心里已经定型了。
这可不太好。
”妈,您能听我一言吗?”
聿袖柔柔的在那里劝起来。
“你想说什么?”
乔荞温声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个中的谁是谁非,但是,有一句话是那么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真相是该查清楚,但是,靳澜两家既然已经联姻,那就应该恩怨从此……”
“消”还说出口,一阵乒乒乓乓声就响了起来。
靳长宁一惊,却是母亲大怒的将琴台上的所有陈设全给抹到了地上,不仅把聿袖吓了一大跳,边上,正在插花的郦洛也为之大惊,忙上前扶住气怒交夹站起来的母亲,给她轻轻拍了几下:
“聿袖,你怎么能说这种话,惹妈生气?妈妈这些年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和痛苦,你是看得最清楚不过的,怎么能说恩怨从此消这种话……妈,您别生气……您别气……”
聿袖没想到母亲反应这么大,也连忙叫了起来:“妈……”
想扶,那手,却被拂开了,半天,做母亲的,才无比失望的吐出一句:
“算是白疼你了……”
这话,让聿袖好生委屈。
她只是就事论事。
“妈……”
乔荞不理她了:
“云皎,扶我回房,心肝疼,我该吃药了……”
眉头是皱紧的。
她那身子啊,是经不起气的!
聿袖不敢再多说,只能眼巴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