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请你离我远远的。我不需要任何探望,也不需要任何同情……尤其是你。哪来,请你回哪去。”
他,这是在恨她吗?
“暮白!”
她收回定格在半空的手,又低叫了一声。
“请马上离开这里!”
他在那里冷冷的要求着,那种语气,是她从来没听到过的:
“这里,也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苏锦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里,的确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可是,她能不来吗?
在知道他出事之后,恍若未闻,视若不见?
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因为什么?
因为这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这是暮笙打小敬爱着的哥哥,这是养父最引以为傲的孩子……是爷爷奶奶最后一点希望。
那俩位老人,都那么一大把年纪了,先后经历了两次白发送黑发,如今,他是他们活着的唯一希望——暮白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得多伤心难受。
可他们却没告诉她?
为什么?
因为爱。
爷爷奶奶爱她。
他们舍不得毁了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
他们希望她可以快快乐乐的在她的世界里红红火火的过小日子。
那些痛苦,他们不想让她分担。
因为她已经嫁人,她只需要对她的家庭负责就够了。
别人如何如何,不重要了……
可,真的就不重要了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心疼。
就像有一只铁臂,活生生的撕开了胸膛,在挖心脏。
“我想好好看你一眼。”
她涩涩的说。
“一个废物,有什么好看的?”
尖利的冷笑,在凌迟她的心:
“你这么大老远跑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
她急着分辩。
“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请你马上给我出去!”
他的话,说得一句比一句响亮,挟着隐隐的急怒。
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从不对她恶语相向,更没有发过一次坏脾气——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是叫人感觉舒服的。
今天,他的反常,只能说明他已对生活充满绝望。
他想骂走她,不想她看到他可悲的现状。
一股莫名的悲哀,猛烈的撞击起心脏。
泪意逼来,她转头,跌跌撞撞的往外头折去,却没有离开,而是固执的将房里的灯全部打亮,门口是有开关的……
一片明亮中,她重新冲了进来。
他呢,迅速的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
“滚!”
一声暴吼,从被子底下爆出来。
认识了这么多年,她何尝被他这么凶过。
苏锦一咬牙,心一横,过去揭他被子。
可他在里头紧紧的缠着,就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可争不过她……躺得太久了,体力不支,身上的被子被她一点一点全给夺了过去……
他穿着睡衣睡裤,就那样直直的躺着。
“苏锦,你到底想怎样?”
就像魔障了,他突然愤怒的将自己的上半身支起,把那双本来温柔多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龇牙以对,眼神流露着无法掩视的痛苦。
是的,他动不了!
他只能那样撑着自己,和她对峙。
她想捂唇,眼泪,却已经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这本是一个运动健将,能在运动会上拿到金牌;能在蓝球场上引来女生们的一片尖叫;能带着她,跳出最优美的舞步……
可现在呢,他只能躺在那里。
她没有捂唇,只是咬着牙,抹掉了眼泪,吼了回去,以前所未有的凶悍:
“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要把自己闷在家里?为什么不去治疗?为什么你要变成这样?”
以前,她在他面前,是娇软的,何曾像母老虎似的,凶过他。
“这与你有关吗?”
一抹讥讽,跳上了他削瘦发尖的脸孔:
“我如何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滚……马上给我滚出去……”
随手抓起床头柜上一只烟灰缸就砸了过来。
苏锦没防备,额头被“砰”的一下狠狠给砸中了。
一阵疼感袭来,伸手摸时,摸到了一手的血,腥红染在雪白的手指上,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是的,他,砸伤了她。
苏暮白也呆了一下,看着那血水蜿蜒淌下,心疼得无法自已,很想过去查看一下,可是,他动不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心疼的感觉,一闪而过,他硬起了心肠:
“你要是不滚,小心我砸死你!”
声音一径凶神恶煞,可是,那尾音抖了数抖,那是他控制不了的某种情绪的表现。
“好啊!”
她从地上将那烟灰缸拣起,走近,将它重新塞到他手上:
“来……砸啊……狠狠的,把这脑袋瓜给敲碎了……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了……那一天,要不是我赶你,你也不可能出这事……既然如此,那就砸吧……今天,你要是砸不死我,你就是孬种……”
她吼着,扣着他的手就往自己还流着血的地方击了下去……
………题外话………明天见。
260。260,他看到:那个戴着佐罗面具的男子,正在轻薄他的女孩()
苏暮白哪舍得再打下去?
刚刚那一记,他已经后悔死了。
那可是他从小呵护着长大的女孩啊偿!
那么多年,他宠着她,什么时候冲她冷过脸?什么时候大声呵斥过?又什么时候下手打过撄?
那么多年,他一心一意的护着她,看着她在自己身边一点点水灵起来,迷人起来,闪亮起来。
她就是他心上那一颗宝贝金疙瘩!
哦,不!
不是!
应该说,她是他生命当中不敢用来冒犯的小仙女,只能欣赏,不可亵玩……只可看着她在身边漂亮的绽放,却舍不得亲自采摘了她。
苏暮白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也许是初见她的第一眼开始的:
短短的头发,又顺又滑;纤秀的瓜子脸,大眼明亮,闪着对新环境的好奇之光;小小的嘴巴,粉嫩粉嫩,穿得特别的淑女,一入他眼,就叫他满心喜欢。
当继母把她介绍给他认识,当他听得她脆脆的叫他“暮白哥哥”时,他心里涌现了前所未有的欢喜。
那时,她什么也不懂,大字也不识几个,初来乍道,笑容总是怯生生的,带着一股子腼腆。可她好聪明,什么都能一点就透,一学就会,特别是画画——只要姑姑稍稍一点化,她就能领略其中奥妙。
那时,她得尽姑姑满口赞赏:“苏锦啊,绝对是一个学画画的好料子,那天份真不是一般的高。”
她八岁上了一年级,什么都得从零开始,学拼音,学数学……
由于她没有任何基础,难免会在课堂上跟不上。她好学成痴,回到家,会拿着书本,小心翼翼的站在他背后,轻轻的央:“暮白哥哥,这几个发音,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他当然愿意。
一张单人沙发,两个孩子黏坐在一起,一黏往往就能好几个小时。他教,她学,成了家里一道风景。
他常常听到父亲在私下叹:“这俩孩子真成投缘。”
继母说:“暮笙也特别喜欢她。看着他们能这么相亲相爱。真好。”
从那时起,照顾妹妹和弟弟,成了他肩上一份推不掉的责任。
初中的时候,有不少女生向他示好,他不以为然,每天上完学,就去小学门口等她,然后一起回家。他的生活,接苏锦妹妹一起放学,那绝对是最重要的事。
为了不和苏锦分开,他立毅然放弃了升学率最高的市一中,而选择了一所离苏锦学校近的民办高中。
因为这事,父亲曾问他为什么?
他编了一个理由说:“是金子,在哪里都能闪光发亮。您等着,哪怕在一所普通高中,我一样能考出一个让您引以为傲的成绩,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我更想让所有学子明白一个事实:读书这件事,不是硬件好就能决定一切。关键还在于读书这个人——一个真正有上进心的人,无论他在哪里,他都能让自己发光!”
而他也的确用事实来证明了:以全市第一的高分,他考进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这就他的资本。
高中期间,他依旧和初中时一样,每天都会和苏锦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暮笙也读小学了,两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之行。
这没什么不好,他们这个小团体,从来是友爱而互补的。
他是大哥哥,可以包容一切;苏锦是大姐姐,会给他们最美的笑容,最体贴的照看;苏暮笙呢,有点小淘气,很爱腻着苏锦小撒娇,也很爱拉着他打球……他们在一起,从来没有争吵,有的只有欢声和笑语……
多姿多彩的三年,在无忧无虑中走过。
那三年,曾陆续有女生来向他表白,想和他交往,他淡淡一笑说:“抱歉,高中不谈恋爱。”
再后来,他读了大学,有女生疯狂追求他。
他改了口:“抱歉,大学阶段,我没兴趣交女朋友。”
有同学纳闷了:“高中时,你说你不谈,因为你要创造一个升学奇迹。现在,你考上了你心目中理想的大学,怎么还是不谈恋爱?”
他耸耸肩,笑着说:“没办法,家里管的严!”
同学笑了:“哎,我说,苏暮白,到底是你家爸妈管得严,还是你妹管得严?我听说啊,你对任何女生都没耐心,就只有你妹打电话来,你会和她电话聊上老半天……听说那不是你亲妹……苏暮白,你是不是喜欢上你妹了啊,所以才把自己管的就像和尚似的。”
那时,他还真没有什么太多这方面的想法。
他二十岁的时候,苏锦才十六岁:那么一个岁数,纯真的一无所知。
虽然那会儿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在发生改变,可是,不行啊,她还太小,所有的精力全用在读书上,他怎么可以去吓她?
虽然,他知道这个妹妹是很祟拜他的,可是他不确定这种祟拜,能有几分是喜欢——且是女生喜欢男生一样的喜欢。
那种冒险的事,他哪敢做。
只能忍着,将所有的心思藏在心里。
他觉得,爱情不需要太早降临,那个时候的他们,只需要静静的体验那种学生时代最简单的生活就好。
他愿意守候,等着她在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长大,一点一点为他绽放她的美丽。
本来,他是想一直守候下去的。
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逼得他不得不将行动提前。
那是一场同学生日宴会,还是化妆舞会,他收到了邀请,带着苏锦一起去参加了。
那天,苏锦打扮的很惊艳眼球,他一再的带着她跳舞,不想停下来,不想看着有别的男生过来向她邀舞。
结果,他被宴会主人的妹妹给拉了去,缠着他跳舞。他拒绝不了,跳了几支。
跳得有点神不守色,眼球总是往那边瞟去。
担心冷落了她,更怕会有别的男生去邀舞。
还好,她没受邀,去躲清闲了。
后来,她回来了,竟破例答应了一个面具男生的邀舞,两个人还跳得非常的愉快,聊得非常的投机。
在他的记忆中,苏锦从来不给其他男生好脸色的,可那一天,她竟被那男生逗得心花怒放,喜笑颜开,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一曲完了之后,他就迎了上去,将他的女孩,重新拉回了自己的怀抱。
那男生呢,一笑离场,似乎真的只是过来跳舞的。
可是,那一刻,他有感觉到,那人对苏锦别有意思,那深邃的眸光,曾与他短暂的接触,探究的味道很浓郁。
找了一个机会,他指着这人的背影,问过同学:
“戴佐罗面具的那个男生,是谁?”
同学定晴看了几眼,摇头说:
“那不是我请来的朋友,可能是我朋友带来的朋友。具体叫什么来着,我不知道。”
另有同学跟着取笑:
“干嘛了这是……就因为人家和你家妹妹跳了一支舞,你就小心眼的想探问人家祖宗十八代吗?拜托,苏锦就算现在是你女朋友,也有权力和别人跳舞的。何况你们还不是……把你的老母鸡样收起来……别丢人了好不好……”
他的确有点紧张,总觉得这人会对他构成威胁似的。
再后来,苏锦喝醉了,他扶她到休息间歇息,没办法,那些人不肯放他走。
他没在外头多待,放心不下她啊——怕她吐,怕她认床,怕她不习惯这陌生的环境,会觉得害怕……
最后,他找了去,房里空空的。
人呢?
他急了,跑到楼台上,从高处往下探望。
这一望,他怒了:
如梦如幻的灯光下,秋千上,那个戴着佐罗面具的男子,正在轻薄他的女孩……
“喂,你干嘛?放开她!”
他在楼上暴跳如雷,恨不得跳下去,将他揪住,给痛打一顿。
那人,抬头淡淡睇来一眸,那目光,竟带着一种挑衅之色。
他急怒交加的狂奔而去。
秋千上,苏锦安静的倚那里睡着香,而那个登徒子呢,早已没了行踪。
………题外话………第一更!
261。261,那些年,他们心心相映;如今,爱情碎了一地(要看)()
这件事,他没有将其闹大。
那有损苏锦的清誉。
但,生气,是再所难免的。
那一刻,他看着苏锦那张被吻得鲜亮的唇,心里生出了熊熊怒火。
那一刻,他恨死自己带她来参加舞会了,更恨死自己没有好好守着她。
那一刻,他有想把那面具男大卸八块的冲动偿。
最让他恼火的是什么?
是第二天,他问她:“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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