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执行的计划包括土地国有(州政府所有),土地耕作权承包,减免杂税,农具,包括耕牛的出租以及小额农业贷款。
无论如何,这比某些人吹上天的屯田(农奴)制强得多。
这些灾民将变成自耕农≈官方佃农的混合体。他们的劳动热情会比屯田制下的官方农奴更强,生活更好。出产自然也会更高。
他们的利益将与州府挂钩。官府在获得一定粮食,以及人力资源外,更会获取他们的忠诚。
按刘备的计划,这数十万灾民将成为州府的利益共同体。足以选拔数万忠诚的士兵,经过足够的训练,配备足够武装后,他们将成为一支劲旅,为后日的征讨天下奠定基础。
第十章赈济,刺杀()
“这是给你的,好孩子,慢一点吃。”
“不要挤,各位,还有很多呢,一点一点来。”
“没关系的,一切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
刘玄德一边机械性的重复将杂粮粥盛到木碗里,一边对灾民们说着一些鼓励的话。
温和的态度,足够的气质,更重要的是递到手里的热粥,让灾民们非常激动。
有的人一个劲的说着:“谢谢”,有的人哆嗦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来。有的人则郑重其事的向他行礼。虽然什么都没说,不过以汉人重信义而轻生死的特质来看,将来刘备在冀州征兵,这些人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加入。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像刘备这样的贵人竟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和颜悦色的施舍,安慰,鼓励他们,是一种难以想象的事情。
在资讯时代,电视上看到这种事,大多数人会认为这是面子工程与作秀。然而在西元二世纪的汉末。门阀,世家,贵族的权力日益高涨。自耕农阶级不断破产,小民的尊严不被看重的时代。像刘备这样的人,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凤毛麟角。这足够让人感叹的了。
看着这些非常激动的人,刘备更加感叹了:
一饭之恩,舍命相报么?
明明是对自己有利的事,然而刘备的心情还是不太好。
他觉得生命不是那么简单就该舍弃的。
但是同时,这种注重信义以及恩怨分明的性格,也绝对是积极向上,应该提倡的。
所以刘备该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补偿他们更多,让他们的生命,乃至未来的牺牲变得更有价值。
赈济灾民的行动就像之前一样进行得非常顺利。刘备面前的队伍排得很长。看上去要比其他十几个队伍更长。
在基本保证可以喝到粥的情况下,人们的精神需求略有提高。一位贵族公子的鼓励与安慰,对绝大多数人来说都是需要的。
这让张飞很着急。
三兄弟负责的摊位拉的有点远。所以他总是会转过头,看向旁边两个结拜兄长负责的摊位。
刘备负责的地方生意非常好。关云长的则与一般数量差不多达到了平均值。
这位高大,面色红润,留着长髯的将军看上去威武不凡,令人敬畏。
每一个凑到他身边的人,都会对他露出有些害怕,又有些好奇地表情。而关羽则竭尽全力想露出一个和善的表情,或者对他们笑一下,只是不是太成功。
当然就算这样,也比张飞好得多。
脸上炭一样黑的他,在战场上带给敌人的威慑比关羽只多不少。一脸凶相的张飞,就算是笑都让人觉得可怕。无论怎么努力,都让人感到狰狞可怕。
甚至一次,在他发出:“嘿嘿嘿嘿。”的笑声后,他对面的一个少年人“啊!”的一声倒在地上,哆嗦着看着他,就像张翼德是个会吃人的怪物一样。
这让张飞很郁闷。
更让他郁闷的是,之前约定的比赛,他多半要输掉了。
请客喝酒当然没问题。让他不爽的是丢掉的面子。
所以尽管看上去要输了,但他还想努力一下……只是想不到努力的方向。
这让张飞忍不住满头大汗。
同一时间,刘备和关羽互相对视了一眼,前者心照不宣的笑了笑,后者则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的义弟会成长为一位伟大的将军的。刘备和关羽坚信这一点。不过现在的张飞还太稚嫩。他还需要更多时间,更多学习,积累更多经验。
这种赈济灾民的行动,也是学习的一部分。
在刘备想和隔着两个人的关云长说点什么之前,他身边传来了一个孩子的,怯生生的声音。
“这位将军……”
他转过身,有些好奇的看着对面,显得怯生生的半大孩子。就像是之前那样,用一个笑容让他镇定下来:“有什么事?不用怕,好孩子。”
“你,那个……”
那个孩子一边有些支支吾吾的说这话,一边向前。而刘备则有些好奇地看向他。
“有什么事?”他再次询问。
“你对大贤良师的死感到内疚么?”
这个问题让刘备楞了一下。不过马上,他就决定后退,同时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同一时间那个“孩子”脸上的怯懦与犹豫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与狂热。
从怀里掏出匕首的他,毫不犹豫的向刘备扑了过去。”中黄太乙!”的狂热呐喊,再次降临在冀州的土地上。
“黄巾!”
“蛾贼!”
“保护刘中郎!“
他身边,难民队伍中,两侧的大批士兵怒吼着,挥舞武器向刘备杀了过去。同一时间,刘备身边的护卫则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包括这些士兵在内的所有人。
难民们有的怒吼着,想去帮忙,也有的发出尖叫,直往后退。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混乱。
当然,这种混乱持续的时间非常短。
在刘玄德拔剑,毫不犹豫的刺向那名太平道的刺客之后,对方用匕首格挡了一下,但紧接着,随着刘备的手腕一晃,剑尖便划过了他的手腕。
对方在剧痛中被缴械,在生命的最后,他看到无可阻挡的森然,冰冷的剑尖向他袭来,大脑一片空白。
刘备松了口气。
在对方倒下去后,他马上大喊:“全都不要乱动,我没有事!士兵们,坚守岗位!乡亲们,不要害怕,赈济继续!不要乱!”
刘玄德的态度,镇定,让其他人都冷静下来了。
刚刚经历一场战乱的灾民们,对于死亡的容忍度相当高。其中绝大多数人,对于刘备的信任度也非常高。
看着他毫不犹豫,冷静并且果断的处置。所有人都很安心。
直到下一刻。。。
在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准备各司其职时,刘备身后的地下忽然“轰”的塌裂。一道人影一跃而出,寒光向他的后心刺去。
血光乍现。
第十一章开始了()
“玄德!玄德怎么样了?!”
一向以雅量著称的卢植,这一会儿慌得要命。
他一边叫着刘备的名字,一边无视周围的人们向他行礼致意,向房间里闯进去。
在听说刘备遇刺的消息后,老卢植就慌了神。
愣了半天后,他毫不犹豫的丢下了手上的工作,强忍着要晕过去的感觉,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刘备身边。
再然后就是。
“老师。”
弥漫着药味的房间里,刘玄德穿着单衣坐在榻上,微笑着看向卢植。
在卢植愣神的看他时,他又对卢植招了招手。
“玄德啊,你可吓死我了。”
上下打量,眼见刘备没事,卢植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样对他说。
刘备微笑着:“让老师费心了,是弟子的错。弟子也没想过竟然有人能将自己埋在土里一天一夜,不饮不食。又能在一瞬间发出如此璀璨的刀光。”
“那刺客不是你的人?!”听刘备这么说,卢植有些惊疑不定。
“不是。”刘备摇摇头:“我原本准备的是另一组死士。这两名刺客,多半是太平道的信徒。”
“竟是如此凶险?!”
“是啊,不过没什么。”说着这样的话,刘玄德带给了卢植强大的信心:“连那位大贤良师都死了。现在的太平道最后一点精英,也只是地沟里的老鼠,不足为虑。更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刘玄德的表情隐约有些兴奋:“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不,应该说,在我遇刺的同时,我们计划就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啊。”
“嗯,开始了,所以,老师?”
“老夫知道了。”
几分钟后,卢植哀嚎的一声:“玄德!”传出去老远。就好像他最心爱的弟子死过去了一样。
想必不久之后,刘备遇刺,危在旦夕的传闻,会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
两天后。
冀州清河郡,东武城外。
土地,土地,土地。
田连阡陌。
道路两侧,以十,百,千万为单位计算的良田。以河水,溪水,井水,渠水灌溉的良田。种植着小麦,黍米,豆,菜的良田,桑树与麻,果树的林地。
财富,地位,最终一切的一切转化成实体,就是这一望无边的土地。
属于清河崔氏的土地。
追溯源头,清河崔氏是春秋时齐国公卿后裔,在东汉时期成为山东望族。
如果历史没被修正,那么这个氏族将在未来数百年内继续根植这片土地。
朝代更迭,统治民族的变换或许会对它产生影响,却无法将它击垮。
最终在唐朝初年,清河崔氏达到极盛。一个“千年世家”终于出现。令人震撼,令人畏惧,甚至因为它漫长的,畸变的生命而让人忍不住产生“敬仰”。
它与其他几家“世家”合称所谓的五姓七望,其名声,地位,甚至超过当时的皇族。让唐代君主忍不住发出:我家两百年的皇帝,难道还比不上五姓七望?这样的感慨。
当然,现在的清河崔氏权力,财富与名望远远没有达到初唐极盛时期。
然而就算这样,这个生命力强大的氏族,也积累了远超过旁人的财富了。
最多的还是土地。
东武城外几乎所有的田产都属于崔氏。
或者与崔氏有关,又或者掌握在与崔氏相友善的豪族手中。
不单单是农作物,粮食作物。崔氏还掌握足够多的经济作物。用来养蚕的桑树,以及更多的麻类植物——这些麻除了可以纺织之外,胡麻还可以榨油。
崔氏掌握的几处庄园内有足够多的纺织女工,有制陶,有果园,有井,各类工匠,木匠,铁匠,甚至还有几名制弓与造甲的匠人。
庄园内储备着可供上千人食用数年的食盐,有粮仓,有井水,有圈养的鸡与鹅。甚至还有几处较小的菜园与酿酒坊,可以为贵人们提供绿菜与酒食用。
庄园的防御力同样极强。超过一丈高的夯土院墙,足够多的武器,方圆千里数以万计的佃户,以及超过一千人的私兵部曲。甚至还有违禁的铁甲与强弩。
这就是崔氏的产业,崔氏的产业,家底。虽然还有相当一部分族人认为,知识,经卷,书籍与名声才是根本。但同样有部分人对此嗤之以鼻。
这世道越来越乱了。越乱的世道,就越需要硬实力。
知识与名望固然很好,但掌握在手里的人口,土地,粮食,武力才是根本。
而且,这样的根本越多越好。
“当年汉光武起兵时,也是在冀州啊。”
黄巾作乱时,一部分崔氏族人就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作为冀州本地豪族,他们从小听惯了的,就是汉光武的故事。与一般人熟知的光武帝乃是天命之子,出道后扫平天下的故事完全不同。
他们的侧重点是投资。
冀州本地豪族的投资。
在官方宣传中犹如天命之子的光武帝刘秀,不过是冀州本地豪族的投资标的。他们提供了兵,财力,粮食与人才。光武帝就靠着这些冀州豪门投资的资源,才扫平了天下。
冀州豪族因此投资成功。先期的投入换来了百倍的回报。数不清的人获得了从龙之功,从此青云直上,富贵延绵,公侯万代。
现在看来,又一个乱世降临,也就是说,又一次投资获利的机会来了。早有经验的冀州豪门,变得蠢蠢欲动。
崔氏也一样。
如今探明消息,准备往家里赶的崔氏郎君,崔舒,崔子远也一样:
“耕田之利十倍,贩卖珠玉之利百倍,立国之主获利无数。”
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的他思考着,只觉得心潮澎湃:“只是吕不韦输了。我冀州先辈却赢了。都是因为秦国太强,以弱凌强,以客欺主。那就是杀身之祸。
我冀州先辈却不同。光武势弱,我冀州势强。这就是以主凌客,恃强凌弱……哼哼。”
心里这么想着,崔子远不由得嘴角上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一次也要好好选。要选一个有能力,实力又弱,方便控制的家伙。
当然同时也要增强我崔氏的实力。土地,人口,财富,粮食,兵器甲杖——我崔氏现在要加倍努力!”
他正准备继续往下想,忽然马车猛地停住,没有弹簧减震装置的双轮马车,一下子颠起,差点撞到崔舒的脑袋。
“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撩开车窗帘向外询问。
马车旁的从骑连忙回答:
“郎君,前面有个牧童,他家的牛不肯走,占在路中间挡了郎君的车。”
崔子远的表情顿时变得不太好看:“我正要回家与族人商议大事!怎么能为了区区一个牧童耽误时间?!快点解决!”
说完之后,他便放下门帘。深呼吸了两下才平静下来:“这群刁民。”他不满的想:“怎么没被朝廷的大军杀绝?”又忍不住嘟囔了一下:“听说刘玄德那边卖的四轮马车更稳,坐着更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自言自语的同时,早有家将狞笑着,向着牧童走过去。
那个牧童察觉到不对劲,大喊大叫着拉着耕牛想要离开。但那受惊的牛就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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