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刃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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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刃噬心-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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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当二人方出谷外,疯叟又赶后至,石生不禁横眉微折,前手侧请。“大路各行,前辈,请罢。”

    “不!”牛武沉默不语,双目翻侧,苦思良久终予一言。“我……我既认了你作主人,便是天涯海角,老奴也随得左右!主人既已娶了这沈家妖……门人,那也是主人的打算,老奴无敢过问,只求他日大仇得报,主存我村老幼之心,那便不枉了。”牛武说辞曲身皱颜,可他心中却自思策。哼!济元择徒着重心德,纵她眉目娇艳,我主又怎会与之亲泽,断是她!施了惑人心术,图其宗业!嘿嘿……待小老儿随侍左右,伺机戳破她身面目,到时且看主人焉能容她!随后,揖身纤芸,着演苦色不甘,勉强道:“夫……夫人。先时老奴多有得罪,还请夫人勿怪。”

    哼!这疯子适欲取我性命,现却假作虚颜,究为何图?莫非连这疯态,亦是装刻不成?!纤芸心思何等精巧,牛武所作全落眼中,但虑二人伤势,非为之敌,便是逃脱亦感不能。好!既是奈何不得,那便予我瞧瞧,你究是哪路神仙!遂予心下横定,誓破他身。

    二人各掩心思,同怀笑意,实是诡莫至极。

    石生看得牛武变化,顿觉头疼,怎这疯病狂莫如斯……哎,若要说道,此人当是于我有恩,若非得他相救,我又岂能迫退幽卫……罢了,如有可能,这疯病便任我身,也算还他恩情了。想到此处,石生抬眼瞧向纤芸,惊现示意,心下一喜,扶手就往驼影搀去。“前辈……”

    “嗯?你乃我主,怎可如此呼唤!老奴姓牛名武,是那济元老祖伴身药童之后,外门之人,纵是年岁痴长了些,可这尊卑岂是乱得的!”牛武退身半步,形下愈恭,诚色之至。

    咦?这老儿对予石生似非虚假,难道果如其言?纤芸静旁待望,只觉牛武对言诚态之至,实与己时两般面目,心中不禁沉想。

    “既是如此……那小子斗胆,唤得一声‘牛老’可好。”石生灿颜着笑,故欲将这驼子诓服,好祛病态,方才效仿童五颜语。

    “好,好,好,主人既认老奴,我心甚兴,至于主人何称,只管呼去便是,哈哈。”听得话言,牛武心喜开怀,同灼笑意。

    “好,那牛老不妨也将这‘主人’二字削去,更添亲近?”

    “诶,断不可!你乃我主,如此尊言,焉能去得!”

    “哎……非为小子不愿尊谓,只是济元屠灭,如此称道张人耳目,岂非教人旁注我身?”

    “哎呀!是了!主人心智昌明,倒怪老奴糊涂。那……那……”牛武自思,言语断续,石生却添畅意。可算让他勿称主谓,否则教是熟识听去,岂不笑掉大牙。“那……以主年岁,老奴即唤‘少爷’是了。济元门宗庞硕,较与俗世,那也是一大家,对!就唤‘少爷’!”

    “啪”地一声,石生手掌扶落额顶,大感无奈。罢了,罢了,总好那主人之称。纤芸晓他心思,但闻此语,也暗笑意。

    三人话言待定,即从而走。

    牛武本行左侧,见得二人并肩连肘,忙将插阻,更欲压得石生渐往旁趋,较离纤芸。这……这……怎的又犯癫病?石生手拖大刀,教他一挤,险些缠脚。是了,纤芸本为沈氏门人,他村老幼俱被魔盟所害,想来当对纤芸存有忌莫罢。随下绕走原处,稍看纤芸,即拉牛武掌怀道出沈氏惨剧。

    想不到,沈氏竟教魔盟覆灭……牛武听过,面目悲叹,一双眼目也自频闪。

    石生只道他隐泛同怜之意,胸怀慰安,日后定不再与纤芸相较,可谁知,这驼子心中已称快意。该!作恶多端,报应啊,哈哈哈哈……

第八十五章 归风尘途() 
三人潜行,皆俱武力,虽存伤患,可二、三十里,也不过个多时辰。

    眼看村镇即至,纤芸驻身直把二人嗤笑。石生上露精赤,只余腹下裤脚尚得全当,而牛武仅有一条草叶围腰,再予那满头污杂须鬓,活似山野蛮人,如此模样,岂能教人视之。可这般天色,衣铺布坊早已歇门,合身衣裳何处能寻?

    牛武嘿嘿一笑,抬指远处房舍灿道:“我看那家衣裳不错,少爷且此等候,老奴去去就来。”说罢,即展腿脚掠去。

    嗯?他竟还有这等本事……但视神形,当是效与山兽罢……

    驼影骤跳起伏,摒气敛息,脚间踏落虽非轻巧,却静杂响。二人身后观瞧,不禁暗叹旁想。

    稍时,牛武折返,环抱衣裤,和与石生随拣两件套予身上。兴是久处山林,此时裳袖贴身倒觉别扭,两条腿脚更似捆缚,便撕裤角及膝,才得舒畅。

    打理停当,二人面目略着淤污,但尚算入眼,可大刀诡形,石生旋扯余物缠裹遮覆。一番动作,三人续行,待至掠衣房舍,石生又向纤芸取了些许散银抛入院落。牛武旁望,亦生念想。“济元择徒确着品性,如此敦厚淳和,怎会亲与魔盟妖人?哎,这妖女究竟使了何等手段迷惑我主?……”杂思间,更对纤芸敌视甚深。

    ……

    柜上,灯黄迷离,几只蛾蝇萦萦绕去,却被篾笼遮尽,空自周旋。灯下,一壶老酒,一据账册,亦添一沉叹息。

    亥时将过,灯掩人稀,掌柜的摇起手中酒壶,打眼街面,不禁叹声入鼻。再看堂间,堂倌趴覆案面,目无着色,行若浅眠。哎,今日只怕已无酒客登门喽……随合账册,提溜酒壶行出柜前,惊起堂倌,咐他闩门上板,兀自垂眉离去。

    谁料堂倌且挂门板,一只枯掌夹伸而来,正将扣住,寸长指甲淤黑附土,锐如利齿,晃晃于前。

    “啊~!掌……掌……掌柜的!”堂倌乍步绊脚,连退跌坐,一双眼中迷蒙骤祛,仅泛惊余。妖……妖怪!

    平日里,镇上总有些靠嘴吃饭说神骗鬼的江湖异士,酒客稀时,他便摸混于此,以讨闲趣。那山野仙踪,精怪妖兽,确是向往,只道白日升仙,踏云飞天即是何等自在;除魔卫道,救扶世间,再与仙侣共宿洞天……啧啧,想来,平生若此,又是何等妙言。可惜种种臆念,不过心中幻画,今日一“爪”当前,却教他忆起那吞肉嘬骨的山精野怪,大好“前程”欲覆爪下,不免失声嘶啸。

    “叫、叫、叫!你可撑得慌,岂还教人安生!”听得喊声,掌柜咧骂夺口,但依是折返堂前。方掀门帘,即见一驼缩老翁推门入铺,双脚赤坚,而其身后亦有男女二人鱼贯从入。

    掌柜边行前堂边自打量……唔……这老翁驼行曲态,眉目倒且畅快,可这妙丽女子……啧啧,端是美艳,可惜憔颜伴形……嗯?这男子手上又托何物?莫不是江湖人士?!嘁……管他作何,只要入得堂铺,那便是财神老爷!

    思量拖步间,一影绊停,随掩腰后遥指偷望,附耳颤言轻道:“掌……掌柜的……山……山精……!”

    “屁话!快!贵客迎门,还不将那懒厨子撵起热灶!”话罢,一把撒去腰间捉臂,轰下堂倌,忙上前来引入落座,又置茶水、湿巾。“三位远道,疲乏劳余,此间房铺、酒水俱全,也不知可有忌讳,我好唤得后厨应备。”

    呵,这小小堂铺倒也周全。听过掌柜言语,来人心下着笑,却不晓当年济元昌盛时,此地贵客如鲤,便是今日掌柜,亦为往昔鸣堂出身。怎奈,自打接下这间酒铺,富贵如稀,近番年来,更成了乡人镇卒讨酒歇脚之所,强撑至今,也算得幸了。

    女子接口,要了几道小菜汤食,又唤热水备浴,掌柜应下,道予一声“且候”,便往后厨咐去。

    ……

    熟食热菜,吃得牛武大呼畅快,恨不能将那盘碗也吞肚中。十数年来,每日风餐,莫说珍馐百味,便是寻常鲜食亦未得尝。此时汤饭入腹,不禁目色噙泪,随又唤来堂倌咐菜。

    看着盘碗叠摞,掌柜自得开怀,未免着眼,只好压窃心喜,手下算珠拨声轻响。嘿嘿嘿嘿,当是遇了财神爷喽。堂倌立在柜旁,自把“山精”打量,只见他热汤方落唇中,左手厚肉便挤塞入,右手更有斩鸡候口……左右开弓,汤油滴流……娘咧!饿鬼扒心!

    一顿饭菜吃了近大半时辰,石生自觉食量了得,可当现得牛武,也感惊愕,遂眼飘望,仅瞧肚腹微隆。这一桌菜肴,他倒吃往何处去了?

    牛武得有饱食,哪还管了旁人眼目,抬手抹下满嘴油水,嘬一鸡骨,打着响嗝大呼美味。

    掌柜的见三人停箸已毕,忙迎笑脸相前,又着堂倌引路盥室。纤芸称疲,拣了两间干净厢房,自顾歇息。

    院中,一处木棚,三间隔板,各置硕桶,蒸霞氤氲。二人入浴后,堂倌便伫栏侧,以便应唤。两刻久许,污淤即清,二人宽系衣裳各自入房,仅余腥臭黑水予那抽角堂倌。我的娘咧!只怕当街叫花也如不得呀……

    牛武房临石生,本欲贴耳偷闻妖女言从,好揭皮面,可当晚饭食饱足,神乏困顿,不知觉中,竟卧墙睡去。

    翌日,纤芸功行一夜,非但未能彻平真元溢气,反惹躁动。倒是石生,自藏刀聚威一斩,内患牵散,血络杂态涤清,虽仍筋骨伤乏,但经调息,四穴萌动,神元安足。

    三人吃过早饭,结了房钱,又问堂倌寻了车马处,便要离去。掌柜的满脸堆笑,忙至跟前谐语灿言,直把三人送过门庭方罢。

    此时日上三竿,摊铺摆行,牛武临街便往瞧望,只是那方身态,直把路人惊吓避让。纤芸弃他惹眼,置一斗笠着其负背好遮驼囊,自己亦用纱笠掩面。

第八十六章 私浊() 
这一日午间,饭时方过,张伯正置柜后清盘账目,当巧商肆差了管事送药,二人攀谈少许,入账结银。这时,一负笠老翁步入堂室,左瞧右望,且行二人而来。张伯只道此人乃为管事跟从,既见账目结清,自来催赶,是也不予理会。谁知那管事曲臂一指,面露盈盈,张伯现得此颜立时领会,窘笑上前,抬道:“老丈,可怀抱恙?来,坐予此处,待我诊脉闻问。”话过唇间,张伯自将来人引坐静阁,老翁亦不言语,随落而坐。堂中静无声响,管事见己无事,扯声招呼便与跟从离去。

    张伯案前把探,只觉此人身骨健朗,活是常人难及,可脉中却触杂颤,当藏隐疾。遂离案前绕走,口中问询,眼目亦将背项盯望。近日青天无掩,未落雨露,此人竟负一笠遮身……嗯,端是此处了。着思,手即直向背笠揭去。

    谁料,老翁横目乍圆,躯形前挝,侧身翻掌猛将钳捏,右手过怀,径往喉间抓去!

    “牛老!”一声彻喊,荡堂生响,亦喝爪势骤停。

    “少爷。”听得喝唤,老翁立时撒手,跃落堂间。张伯亦随抬望,只见他模样恭态,垂首二人跟前。49,啧啧,当是何人方能驱行这等蛮横老儿……仔细再看,却是石生二人!遂行步出,呼道:“东家啊,你可算回来了。”随又偷眼老翁,似存余忌,忙将双手掩上。

    “张伯,这‘东家’之言,可是折我甚深呐。平日里堂肆劳余已有多承,石生不过后辈,况于岐黄,张伯已呈师相,名讳直善,无须还作才是。”石生轻言,趣语招声,可纤芸却自冷颜,话语不启,径往后院行去。

    张伯在侧,仅瞧小姐浅颜,不禁暗生思想。怎的小姐行归,便此憔容?莫是染了厄疾?!不能啊,若然染疾,直需唤了老朽便是,何故避让?……再语……石生当年家逢变故,落难至此,当无故人才是,可这老丈直呼“少爷”,又为何人?

    石生咐了牛武先行后院安置,回首却见张伯目泛思着,忙将拉过一旁,待那驼影行出堂室,方才言语。“张伯,牛老本是纤芸家中亲眷,我等远行亦为探望,不想至时仅见孤老一人,神志癫浊,甚是可怜,不知张伯现了此症可有医治?”

    这老丈一身筋骨坚逾,非是常人可比,仅一拿捏,就将我腕擒见淤印,只怕为那习武之人才得此等身魄……当年老夫人寥寥数语便可驱走李天,小姐既能下嫁石生,想来亦是同道中人,况他两次出行,归来必有其间怀恙,多半仇怨结身……而我,不过乡野郎中,四肢不力,若然卷入……唉!石生平素和善谦逊,绝非歹恶之徒,我又怎可揣度于他。正道是坐端行直,岂有怯鬼之虑,何况既雇于人,便该司职其位……“我观那老丈形态有异,只怕病从根髓,究否可医,还得细辨才是……”张伯沉吟一语,又顾四望,只见病客登门,伙计亦从旁室贯出,杂声骤染,便起接道:“此处非是言语之地,稍过老朽自往后院,届时再行答落罢。”说完,自度堂中安泰坐诊。

    石生本怀牛武援手,是以接入堂中,望除病灶,好清泽念。但及张伯似呈难隐,不免失落,正欲盘说,却闻承言,心下即喜。张伯为人直善,素守德行,富贵贫贱当且一视,又怎会不予牛老医治,我竟私心度人,哎……惭愧啊。

    心思各怀,石生晃首自窘,行往后院步去。

    夕阳渐没,街灯华上,眼见病客已止,张伯打发了一众伙计,又将门板闩固,这才抖袖慢踱。

    院中,置桌露天,酒菜齐备。牛武蹲于桌旁长凳,双手捂唇,喉头不住蠕动,狠不能目生口舌,将这满桌菜肴和盘吞下。石生落坐上首,兀自浅酌,见得张伯行至,立时挂笑欲迎。

    “嘻嘻,张伯,你可算来了,樱儿已要饿得爬入桌下了。”不待石生起迎,樱儿率先抢上,趣言间忙把张伯引入坐下。

    “你这丫头,只怕早在灶房捞饱喝足,又岂会饿得无力瘫坐。”张伯嘿嘿一笑,执筷道:“许久为曾尝得你这手艺,不知可有见张,待我尝尝……”

    见起动箸,石生斟酒一杯,敬道:“张伯……”

    可话未言毕,张伯闷哼一声,已将杯酒饮尽,笑颜霎沉。“东家……”

    “张伯,自药堂开门引客,你便坐诊于此,小子不过后辈,如何承得‘东家’……”

    “那你这桌酒菜,老朽又当何承!”张伯激言断语,道:“老朽只道你石生敦厚,不想竟教你拿了阔皮富户的法子相待,我知你等非为常人,莫非真教老朽吃人嘴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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