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五十多岁了,是一个极为出色的猎人。每次迁徙,他都是负责勘察路线避开狼群以及指挥猎犬抵御狼群。
“东行的路上有狼群出现,今天迁徙的那卡家里有一百多只绵羊被狼群调走了,那卡还被狼咬了一口。”贺明皱了皱眉,停顿一会后接着问道,“你们遇上狼了么?”
“那片死地上有一群狼,不过它们都往北边去了。”贺布点了点头。
“北边?”贺明闻言松了口气,“那还好,我们一路东行,应该遇不到它们。但是那里都有狼群出现了,这里也快了。去让你阿妈扔掉不需要的东西,我们明天下午就出发。你今天不要休息了,和我将小羊杀一些,等过段时间,你去集市换钱。”
“是。”贺布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毡包。
“你先休息一下吧。”贺明冲着邢羽一笑,递给邢羽一杯羊奶,“饭菜一会就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伯父客气了。”邢羽笑了笑,结果杯子,轻轻饮了一口。
羊奶还热,虽然有些腥味,但却极为解渴。
贺明点了点头,也是继续收拾起东西来,毡包里除了地毯以及饭桌,几乎再也没有其它的摆设。
邢羽喝完羊奶,将杯子放在桌上,转身走出毡包去找绿珠。
他们来到这里不过半月,但却已经习惯了牧民们简朴的生活。绿珠这几天一只在帮着缝缝补补,甚至还学会了挤羊奶。虽然她刚来的时候还极为害怕靠近身上臭烘烘的绵羊。
走出毡包,没走几步,邢羽便是见到了绿珠,绿珠正在将一些毛皮收拾到箱子里。贺明虽然豪爽,但终究不好意思让他们帮的太多。
“你回来了。”绿珠笑了笑,将一张熊皮叠好放在箱子里。
“嗯。”邢羽点了点头,过去和她一块收拾起来。
这些毛皮之前都是堆积在毡包里,绿珠将它们拿到外面晒了晒,简单清洗了一下。
“我们会遇上狼灾么?附近另一家牧民搬迁的时候遇上了。贺明伯伯说每年都会有许多牧民在搬迁的途中遇上狼灾。”绿珠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邢羽摇了摇头,“不会有危险的。即使是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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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金一鸣()
车队沿着草原向东方出发,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羊群。这只车队共有四辆车,载着贺布家的所有财产。
贺布家一共七口人,贺布父母两人,贺布兄弟三人,还有两个姐妹。这些人自然不足以肩负起迁徙的重任,所以贺布的父亲贺明还去请了草原上的一些邻居帮忙搬家。
邻居们都是牧民,驾着大车在前方行进。贺布的父亲驾着第一辆大车在前面带路,邻居们则是驾着大车跟在后面。
邢羽与贺布骑着马落在后面,防止羊群之中有绵羊掉队。
贺布家一共有一千多只绵羊,这在牧民中来说已经不再少数。有羊自然要有牧羊犬,贺布家豢养了三十多只牧羊犬,此时这些长得颇为强壮的牧羊犬就在邢羽两人马前不远处奔逐着。
羊群走的慢,邢羽座下的马匹走走停停,这批健壮的雄马时而颇为无趣的啃一下发黄的草叶,时而打着喷鼻。眼看着已经到了正午,但众人却还没有走完一半的路程。
一整天的时间怕是不足以完成此次迁徙。
迁徙从早上天蒙蒙亮就开始了,贺明十分担心会遇上北上的狼群,所以昨天连夜收拾好了东西启程。
狼在草原上是一个神奇的物种,牧民既把它们当做是灾难与混乱的象征,又将其中的白狼当做是传递长生天旨意的使者。
草原上到处都有关于白狼的传说,白狼是神的使者,是草原的宠儿。遇上受伤的白狼,牧民们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帮助它。白狼是通灵的,能够理解想要帮助它的人类。
邢羽微微眯着眼,注视着前方。长久坐在马上让他有些累了,他喝了一口马奶酒,微微吐了口气。
这般旅程并不想他想象中的那般轻松,迁徙路上羊群不是会走散,贺布兄弟几个一直在维持羊群按照路线行进,邢羽虽然只需要防止狼群袭击,但大半天下来,他却也有些受不了这般无趣的生活。
邢羽打了个哈欠,又是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马奶酒。路上只能靠肉干的清水解饥,贺布却是忽然紧张起来,他拉了拉邢羽手臂,伸手指向东北方向,“邢羽,看那里。”
一个骑着瘦马的兽皮中年人自东北方向的山岭上走了下来,中年人低着头,马鞍上挂着一柄狼牙棒。
“是他。”邢羽皱了皱眉。
“你认识他?”贺布问道。
“是金帐王庭的修士,我遇到过一次。他有纳灵的实力,不怎么好对付。”邢羽说道。
“是么?那该怎么办,我们也没法避开他。”贺布担忧的说道。
“随机应变吧。我可以对付他。不用担心。”邢羽安慰道。
车队继续向前,与金一山迎面相遇。
金一山扫了一眼车队,缓缓点了点头,见到邢羽注视着他的目光时,金一山微微一愣,停下马来,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邢羽冷哼一声,拔出湛卢,“我们不久前还交过手。”
金一山却是一愣,忽而摇头一笑,“你遇到的应该不是我,而是我兄长金一山。”
邢羽闻言一愣,仔细看去,却发现这个金一山似乎更加年轻,“你不是金一山?”
中年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叫金一鸣,是金一山的胞弟。我兄长他在这片草原上素有盛名,我却不怎么出名。你们将我看作他倒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你们这是在搬迁么?”金一鸣问道。
“是的。”贺布点了点头。
“要去哪里?”金一鸣问。
“高句丽边境的地方。那里有一片草原,每年我们都会搬到那里。”贺布解释道。
“是舒尔汗草原吧。”金一鸣微微皱眉,“我刚从那里过来,那里已经不适合你们去了。有一些修行者在那里集会。你们若是去了,怕是会有危险。”
“两国的修士在那里做什么?”邢羽一愣。
“讨论一些修行者的事情,这个我不能告诉你。”金一鸣歉意的摇了摇头,“我兄长也在那里,你既然和他有过冲突,去了怕是少不了争斗。”
“这样么?”邢羽微微一叹。
“这样吧。你们去北边的三座山后的草原。那里是我的领地,你们可以在那里待到明年春天,不会有人打扰你们。”金一鸣略一沉思,从怀中拿出一枚令牌递给贺布,“这是我的令牌,若是有王庭的骑兵追究,你们就给他们看这个。”
“您是王庭的大人么?”贺布很是震惊的接过令牌,恭敬的拜了一拜。
“不必如此。”金一鸣摆了摆手,“算不上什么大人。你们改一下路线吧。继续向前走去,用不了多久就会遇上王庭的护卫队了。他们可不会放任你们过去。”
“多谢大人。”贺布下马一拜。
金一鸣却只是一笑,策马继续向西赶去。
金一鸣离开后,贺布脸上却是有些忧虑,“往北方走,不知道要多走几天的路程。我先去跟阿爸说一下,邢羽你照看着羊群。”
“好。”邢羽点了点头,贺布则是策马奔向前去。
不一会,车队带着羊群改变了方向,转而向北赶去。
这次旅途延长了三天,直到三天之后,众人才抵达了金一鸣所说的那片草场。这片草场确实极为肥沃,比贺明原本打算去的草场更好。
是夜。邢羽躺在草地上望着星空。
星辰稀疏,明月朗朗。晚风拂过草原,像是一阵絮语,急促而模糊。
已是深秋,天气冷的很。绿珠穿着厚厚的皮衣走了过来,轻轻坐在邢羽身边。
“忙完了么?”邢羽偏头问道。
“嗯。”
“还习惯么?感觉你最近脸色似乎不好。”
“还好吧。只是吃的有些不习惯。过些日子就好了吧。我们要在这里过年么?”绿珠摇了摇头。
“嗯。年后才会离开。”
“据说晴雍夫人的坟墓就在不远处。我们过两天去看看吧。”
“在哪里?”
“在东边的山里。很近的。”绿珠说道。
“好。我们明天就去。”邢羽点了点头。
“明天?明天就算了吧。我还要帮伯母准备这两天的食物。”
“那就后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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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晴雍夫人庙()
森林积雪深厚,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响着,像是松鼠在树上穿行,碰到的松果掉落在地,松果沿着斜坡一路滚下去的声音一般。
这片山脉位于三国边境,山上覆满积雪,巍峨绵延几十里。沾带着雪层的松树在山陵上绵延,梅花鹿以及黑熊、老虎等野兽经常在山中出没。
来这里之前,贺布警告邢羽,一定不要惊动山里的野兽,活佛说过,山里有许多成精的野兽,实力不容小觑。即使是修炼者,也不一定是它们的对手。
这些雪山甚至可是说是牧民们心中的圣地,贺布口中的活佛就居住在这片群山之中。雪山中野兽居多,人类极少,除了猎人,便只有一些隐修的修炼者。
绿珠忽然停了下来,拉住了低头前行的邢羽。邢羽惊讶的看向绿珠,绿珠却是摇了摇头,将食指竖在身前,微微摇头,“嘘。”
邢羽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值得绿珠如此大惊小怪的事物。
林子静悄悄的,除了偶尔传来的积雪簌簌落地的响声外再无其它声音。邢羽对积雪倒是挺喜欢,不是捏一个雪球在手中把玩。他长时间生活在扬州,很少见到积雪,扬州一年到头不过飘上三五场雪,每次都是极小,雪花落地便化,甚至都停留不了一刻钟。
“邢羽,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我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们。”绿珠问道。
她对四周的环境一向敏感,不仅是因为她对四周的环境特别敏感,还因为她的习惯。以前在汴州的时候,这种通感曾经无数次的帮助她脱离险境。
绿珠从来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自从被王家拒绝认作自己家族的一分子后,她便与王世充曾经期望她成为的那般越走越远。她甚至成为了汴州有名的小贼,屡次戏弄追捕她的官兵,从没有被人抓住过。
“有么?”邢羽微微皱眉,“或许是林子里的野兽吧。不过我倒是的确感到有些不舒服。”
他倒不认为是有人在盯着他们,不过也确实感到有些不自在。
“希望是野兽吧。”绿珠点了点头,伸手指向远处矗立的那座山峰,“晴雍夫人的坟墓就在后面那座山上,牧民们自发建立了一所小庙,供奉着她的塑像。很快我们就到了。”
“还有一座山?”邢羽闻言一愣。
“是啊。”绿珠瞥向一旁,终于还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你竟然骗我。我以为是在这座山上的。”邢羽无奈一笑,“那我们今天回不去了。你有带足够的食物么?”
他翻了翻自己的乾坤袋,里面只有几袋清水和三个好几天前的肉饼。
“我带了。”绿珠点了点头,“伯母做了十个肉饼,我全带上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踏着积雪向远处的山峰走去。
雪山上寒风呼啸,一所小庙在雪松林中静静伫立。小庙后是高耸的山崖,山崖上横生的老树枝干遒劲宛如苍龙,在寒风中傲然挺立。
小庙破旧,门上已然有个大洞,庙门半遮半掩,使人可以轻易看到里面供奉的雕塑。庙里供奉着一个丈许高的雕塑,雕塑上的各色涂漆已经风干掉色,但雕塑的眼眸却是漆黑如墨,传神至极。
“就是这里吧。”
邢羽走到庙前,抬头看去。牌匾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门槛上也已经积灰甚厚,似是许久都已经没人来此祭拜了。
邢羽轻轻弹指,灵力流出,聚成一阵清风,从牌匾上扫过。
“晴雍夫人庙。”绿珠松了口气,“就是这里了。”
“为什么你要来这里?”邢羽推开庙门,带起的微风顿时抚起一地尘埃。
庙里极为颓败,几只松鼠在房梁上爬来爬去,地上有许多干枯的松针以及松球,雕塑前的香鼎里也已经沉寂了不知道多久。
“秘密。”绿珠摇了摇头,径直走到晴雍夫人的塑像前,她双手合十,跪在了积灰的蒲团上。
香鼎旁还放着一些没有启封的燃香,绿珠拾起三根,用火石点燃,恭恭敬敬的插在香鼎之中。她低声念着什么,邢羽离得远也没有听清。塑像前只有一个蒲团,邢羽即使想参拜也只能等绿珠离开后再进行参拜。
“好了,你也拜一下吧。”绿珠起身走到一旁,抬头端详着庙内的摆设。
邢羽点了点头,走过去跪在蒲团上,如绿珠一般燃香祭拜。
他跪在这里,心里却是忽然想起了自己不久前在李登仙那里听到的话语。
“时不若岁,岁不若天,天不若道,道不若神。神者,自然之根也。”邢羽低声念着,“拜神而修,晴雍夫人在牧民们这里也算是某种神灵吧。修士拜神而修,到底是如何修炼的呢。”
他摊开手,看着灵力在手中游走,淡青色的灵力宛如流云,聚散漂泊,在邢羽心念一动后渗入体内,重归经脉之中。
他如今已经稳固在纳灵境界,筑基虽然遥不可及,但也并不是水月镜花般不可期许。
绿珠缓步走在庙内,时而低头看着地上的花纹以及蒙尘的挂毯。几只松鼠在房梁上不断穿行,倒是没有露出一丝怯意。
邢羽起身走到绿珠身边,发现她正对着一副壁画发呆,庙内的墙上满是壁画,不过壁画上的涂漆也是掉色,若不仔细去看,很难注意到这些曾经色彩鲜艳的壁画。
“这是晴雍夫人被汉帝选上时在云台受封,这是她离开中原来到塞外。”绿珠指着墙上的壁画一副一副的解释,脸上却忽然有些莫名对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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