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承认了又没承认,你先别看这本书了,先去前庭去看看吧。”武启一把夺过叶文手里的书,放到一旁。
“哦,果然。”叶文眼前一亮,快步向前庭走去。他很想知道那个幕后人这一次出的又是哪一招。不过据跟踪他的人报告,昨夜他除了出去吃了一次晚饭,就再也没出过门。难道幕后人也是托梦?
来到前庭,叶文一看李东学就明白他果然得到了解决办法,因为他那一双眼睛中不再是昨天的慌张,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着急悲痛,却不能掩盖眼神伸出那一抹得意之色。
“东学先生,真是很感激能借我一览《子书注解》真本,叶某万分感激。”叶文上前说着感谢的话,先看看你有什么高招。
“叶先生客气了。不过今日前来不只是为了给先生送书;实际上是因为昨日先生对我说的那一番话,我在最初的惊怒之后,突然醒悟,先生不是无的放矢。我、我、我可能就是那个该万死不赎其罪的哭笑阎罗。”李东学眼中含泪,哽咽的说道。说完面向靳远图一跪,奉上先前背在背后的荆条。低着头啜泣,“请城主责罚,我、我…”哭声中半天说不出下一句话,靳远图一家包括奴仆大惊,带着一面面纱的苏柔更是惊叫出了声音,因为李东学可算得上是郭老的亲生儿子,因为郭老的关系,在靳府也不必靳少游地位差。
叶文寻了一个位置坐下,看李东学表演。原来是负荆请罪加苦肉计啊,可惜对自己不够心狠啊,如果是我,就被背负一把大刀奉上。
靳远图向叶文投出疑问的眼神,叶文摆摆手示意交给自己。然后也不扶起来跪在地上的李东学,面无表情得问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来可能是这种说法。李学监莫非是失忆了不成?呵呵。”
李东学跪在地上,咬咬牙继续说道,“昨日叶先生到城学来,开门见山的对我说,觉得我李东学就是哭笑阎罗。东学初时只觉得遭受了天大的委屈,后来先生可能估计我的名誉。说是开玩笑。但东学回到家中后思来想去。很可能就如同叶先生所说,我就是那个哭笑阎罗。”
“哦,怎么说?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吗?”叶文换了一个姿势,如果是无七在这,一定会知道这是叶文看戏最喜欢的姿势。
“是这样的,回家后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我在年关前回来,而哭笑阎罗正是在我回东流城之后出现的。”李东学说道,“而且所有的遇害者我都与他们或多或少有过接触。”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东流城不大,每个人都能有接触,你想多了,东学。”靳远图没有得到叶文同意开口说道。
“也对,这并不能说明你就哭笑阎罗,只能说明恰好在你回来后,哭笑阎罗得到了他的杀人能力。”叶文见众人有点被李东学牵着鼻子走,开始有点排斥自己的味道,开口附和道。
李东学趴在地上,看不清面容,只能听到声音依旧哽咽,“不是这样的,我回去之后,想到,每次案发的地点,我好像都到过那里,但就是记不清楚。而且连马如龙马兄也是在接触我之后陷入昏迷。甚至昨天,知道义父叫我,不知为什么,我脑海里总有一种声音再告诉我,义父已经死了,义父已经死了,不知不觉的我居然穿上孝服前来。我想,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或者是在我睡着之后,沉寂在我灵魂深处的那个叫哭笑阎罗的恶魔醒过来。”
叶文皱眉,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不是因为你的意愿去做,而是你灵魂里面有另一个恶魔在你沉睡的时候,操控你的身体做出种种恶行?要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啊。东学兄,你可是儒门学子。”
“不是怪力乱神,是真的。”李东学头埋的更低了,捧着荆条的双手开始颤抖,声音变得还怕,“相信靳老爷还记得当初我和少游一起游学,去过南疆吧,还在南疆迷了路。。”
“嗯,没错。”靳远图终于忍不住,把李东学扶起来,叫人摆上一个椅子。
李东学整个人瑟缩在椅子里,仿佛回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没有告诉你们的是,在南疆迷路的那几天,我和少游其实去了一个古老的山寨。后来我在龙都听到人谈起过,才知道那个山寨原来是南疆自古以来的巫蛊寨。我想,也许在那个时候,我就被人下蛊了吧。想必死去的那些人,都是死在蛊虫手中吧。哈哈,我居然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畜生。”
叶文环视一周,看周围的人都有点相信李东旭的样子,只得开口说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没有证据,东学兄又何必自作苦恼。”
“不是的。虽然我坚信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我请求叶先生,靳老爷能够把握囚禁起来,时时刻刻监视着我,不论我说什么,出现什么状况都不要把我放出来,直到我死,或者在我那个恶魔灵魂苏醒的时候,抓住他杀死他!”李东学近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眼中充斥着血丝,前庭内一片沉默。
叶文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样子的李东学,心中不由得赞叹:真是厉害啊,以退为进。看似是把主动权交给我,实际上却是再把我当做洗脱他罪名的见证人。不对,是把今天所有在场的人变成他洗脱所有罪名甚至嫌疑的证人。只要在我们把他关押的期间有人死,有人因为哭笑阎王而死。那么我就再也没有理由去说他是视人命如草芥的哭笑阎王。厉害,真是厉害。不过你是不是太过于相信他的毅力了,站在李东学背后的人。
“好,我答应你。”叶文笑着说道,眼神诡秘,“如果可以,不介意在必要的时候我用刑吧。”你要玩,我陪你玩下去。一个软弱的书生,真的能够承担起你的计谋吗。
“可以。”李东学艰难的答应道,喉咙滚动吞下一口口水。
“靳城主,麻烦你在贵府地牢中建立一个特殊的监牢,四周悬空用铁链吊起来。”叶文继续吩咐道。
“不必重新建立,地牢中有。”靳远图说道。
“那很好,现在就麻烦诸位趁着东学先生清醒,押送他去地牢了。”叶文重新站起身来。
用不着叶文吩咐,靳远图一个眼神,背后就有两个老仆一个上前安慰得拍拍李东学肩膀,与其说是押送,不如说是带路,带着李东学离开;另一个则脸色不善的瞪了叶文一眼,然后离开,估计是去给李东学准备未来一段时间内的棉被之类的东西。
在众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李东学嘴角翘起,眼神中充斥着得意的光芒。
“吃吧,小宝贝,我的记忆,就交给你保管了!”
第九十六章 地牢日记()
屋外,小雨正淅沥,却始终冲不破这东流城沉寂的压抑。
“呼哈!”叶文走出城主府,大力喘息一口。仰起头,让脸颊充分浸染到细雨中。
“怎么,有种好心当做驴肝肺的感伤?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情绪化的人呢。”楚文生在叶文背后说道,“你放心,我和子谦还是很支持你的。”
“拉倒吧,矫情个什么劲啊。”叶文抹去脸上的雨水,笑着说道。
“得,算是我好心当做驴肝肺。”楚文生自找没趣的说道,“不过你觉得李东学的话靠谱不?”
“连你都这么觉得。那么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叶文转身接过楚文生递给自己的雨伞说道。
“额,好像是这样啊。哈哈。”楚文生干笑几声。
“怎么,总看你有种受气小媳妇。武启来了,抢了你徐州世子的风头?”叶文开玩笑说道。
“你懂个屁。我会稀罕这些土包子?”楚文生不屑。
“这就是我讨厌你们这些高门大阀的原因了。”叶文回头走进城主府,“走,去看看李东学的新房子。”
一路上在仆役的指路下,叶文来到关押李东学的牢房。这间牢房比叶文想象中还要严密。不只是把一个铁框用铁锁链吊在半空中,而且地牢最深处灌进去了一层厚厚的水,铁链可以被拉伸放松,看来必要的时候,还会是一座水牢。
“来了。”武启见到叶文前来,连忙跟上来,拜托各家族的痴缠,“你到时候不会真的用刑吧。”
“我倒是想用,可惜我估计他撑不到那个时候。”叶文笑着说道,抬起头看向半空中,监牢中的李东学正躺在铺好厚实大棉被的床上休息,“人在没有任何事做没有自由的境遇中,可是比肉体的折磨还要耐不住的。”
“喂,李学监,你还好吧。”叶文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地牢中回想。
“啊,还行。”李东学探出脑袋来,声音有些颤抖。
叶文下一刻身体一僵,脸上挂着不敢相信,双拳紧握。
“怎么了,淳凤。”武启发觉到,立刻问道。
“变了,他的眼神变了。不可能啊。”叶文闭上眼睛喃喃道,而后猛地一睁开眼睛,“就在这地牢下面给我安排一个床榻,我亲自监视,所有食物经过我检查才能送上去,粪便拿下来之后直接焚烧干净,不留任何痕迹。”
“好,我会和靳城主说的。”武启看着叶文良久说道。靳府家仆效率很快,一方床榻一套桌椅和若干笔墨纸砚迅速送到地牢中。就这样,叶文就在这地牢中住了下来。
……
叶文笔记。
第一天过去,李东学除了吃喝睡觉,没有任何别的动作,闲暇时候甚至会哼唱些歌曲打发时间。东流城内没有任何事件发生。内外相安无事。
第二天过去,李东学依旧吃了睡,睡醒吃;不过要求拿些书本用来打发时间。我拒绝了,李东学虽然不忿,却没有辩驳。东流城依旧没有事情发生。
第三天,李东学开始有明显的焦躁,食量变少,睡梦中有些许暴躁梦话,和案件无关。东流城没有事情发生。
第四天,李东学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午饭被扔下来,不过没有投向我。情绪不稳定,这就是他仅有的器量。东流城有一个流浪汉暴毙,马如龙查证过后,和阎王没有任何关系。还不出手吗?幕后人。
第五天,李东学开始破口大骂,三餐除了晚餐全部扔下来。晚餐不扔,是因为忍受不了饥饿吗?就这点坚持力度。东流城内阎王神教有所异动,预料之中。
第六天至第七天,两天内李东学吃了两餐,饮水若干,其余东西全部“不小心”的掉到了我的桌前。脸上再也不见丝毫平和神色。东流城无事。
第八天,李东学不再掩饰,对我破口大骂。东流城无事。
……
“淳凤,你上去休息吧,交给我来帮你看一天。”这天,武启下来不在沉默,开口说道,“看你的胡子都长满脸了。”
“啊,没事。”叶文拒绝,然后问道,“东流城还是没有任何异动吧。”
“嗯。如你所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连前些日子有些许异动的阎王神教在被靳远图私军警告之后,也没有动静。”
“那靳府里的人呢?”叶文继续说道。
“逐渐开始有人相信了。”武启回答道,“不过,我看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后者指的是在空中监狱被禁锢的李东学。
“无妨,正常反应而已。还没有到精神崩溃的地步。”叶文拿起武启送过来的饭盒打开开始吃。
“精神崩溃?”武启皱眉。
“放心吧。在崩溃之前他会招的,他承受不到那个时候。”叶文嘴里嚼着着米饭,含糊的说道,“这菜怎么越做越没有盐味?”
“是你自己的味蕾吧,在这地牢中,不只是李东学情绪有了异常,连你自己也不例外,你没有知觉罢了。”武启说道。
“嗯,看来是这样的。好像我有点高估我自己啊。”叶文活动一下脖子笑着说道,“不过,我能坚持的比他久就行,放心吧。”
第九天,李东学一天没有任何进食,仅仅只喝了几口水是到了极限还是进行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不可知。东流城没有事情发生,一切照旧。
第十天到第十三天,三天内李东学只进食了一碗米粥,开始有自虐的倾向。看来是精神好像是到了极限。东流城还是无事。
第十四天,李东学终于爆发,对我再次破口大骂,兴许是很久没有进食,说了一会就断了,我叫仆人送上去一碗粥,好让他有力气些。哪知道他吃过之后沉沉睡去。
第十五天,李东学又开始大骂,并且把空中监牢里所有东西往外扔。大哭大闹。东流城还是没有事情。
第十六天到到十七天,李东学大哭大闹两天后,不再哭闹,开始祈求。火候差不多了。
……
“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淳凤。”武启来到地牢,看见叶文满脸胡渣的端坐在椅子上,空中李东学无声的在那里啜泣,看到自己前来居然向自己求助,甚至跪着哭求。
“啊,叫你来帮个忙,带他出去走一圈。但是要时时刻刻监视着他。”叶文伸个大大的懒腰说道,“他精神差不多了,让他出去暂时获得一天甚至半天的自由,在押送回来,他会舍不得的。人只有在失去过后才会懂得珍惜。”
“可以,你也刚好上去好好洗漱休息一下吧。虽然我很相信你,但是也要多注意一下。”武启点头,知道自己唯一能够胜任的人。马如龙武功不够;楚文生不够谨慎;其余人则不能够信任。
“嗯,早就想洗个热水澡了,好在他坚持不了多久。”叶文深深的感慨道。
第九十七章 剥皮()
“滴答、滴答、滴答…”细碎的雨点拍打着窗沿,叫醒梦中的叶文,酣畅淋漓的大睡一场后,叶文觉得浑身充满了力度,不像在那个阴暗的地牢中,浑身上下粘稠潮湿,连呼吸都带着几分颤抖。
洗漱一番后,叶文推开窗户,望着这场下了半个多月的雨水。此刻还在风中飘然洒下,落在这扇窗沿上。“滴答、叮咚、滴答、叮咚…”有节奏的演奏着。叶文其实很喜欢这个声音。圆润的水滴轻盈落下,打在窗沿上发出一声轻响,波澜不惊却又充斥在整个空间。就像在那个叫乌亭镇上的小妮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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