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坚固的剑盾表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坑洼,那都是被毒液侵蚀的痕迹。
参加道战之前,他们学习过相关知识,知道雪足兽的绿血有剧毒,而且腐蚀性极强。但只有看到真实的画面,他们才知道哪怕是最低阶的雪足兽竟也是如此危险,就算能够被轻易的杀死,却还是可以威胁到自己。
看着前方那个死去的雪足兽,殷清陌不禁有些后怕,忽然想起来井九,担心望去,发现他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白衣飘飘,一点毒液都没有沾上。
这时异变再生。
雪足兽裂开的背壳里,忽然跃出一个小黑影,发出吱呀的怪叫,以极快的速度向着远方逃去。
“听耳!是听耳!”
代寅看着那个东西非但不惊,反而更加兴奋。
听耳是雪国中阶怪兽里非常少见的具有智慧的存在,生活在雪足兽的甲壳里,可以用声音同时控制数百只雪足兽。
在战场上,听耳最重要的使命便是驱使潮水一般的雪足兽向人族军队发起进攻。
听耳的速度非常惊人,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危险。
谁能想到,在远离雪国核心的地方,在这只最低阶的六足雪兽里居然也生活着一只听耳。
对他们来说,这真是运气极好的事情。
代寅毫不犹豫,准备去追杀这只听耳。
井九感觉有些不对,伸手想要拦住他。
代寅误会他是想要抢功,冷哼一声,推开他的手臂,掠了出去。
昆仑派在冷山里,最擅长风雪身法。
代寅无需驭剑,踏空而去,数个呼吸之间便变成了远方的一个小黑点,追上了那只听耳。
青光照亮雪原。
他手持青索,向着地面抽去。
忽然,他发出一声惨叫,从天空里落了下来。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交代()
殷清陌三人震惊无比,驭法器疾掠而去。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那处,井九已经在了。
代寅躺在雪地上,生机尽无,面上被某种锐物割出数道裂口,血肉模糊,看着极为凄惨。
那根青索断成了数十截,散落在他的身体四周,其间有一个极小的黑洞,其深不知几许。
那个小黑影应该是顺着这个黑洞遁进了地底,速度奇快,竟是连井九的剑识都没能缀上。
寒风呼啸,夹杂着雪粒击打在人们的脸上,寒冷至极,场间一片死寂。
参加道战之前,他们都了解过相关的知识,确认只要不进入雪原腹地应该不会遇到太强的怪物,那个从雪足兽甲壳里飞出来的小东西怎么看就是听耳,为何却如此可怕,连昆仑派的法宝都无法击伤它,反而被震断成了数十截?
殷清陌三人的心里生出很多不安与恐惧,下意识里望向井九。
井九沉默看着雪地上的尸体,再次确认了为何那人要让自己来雪原参加道战。
就像他与赵腊月曾经说过的那样,这里的生死最多。
这至少是一个原因。
……
……
入夏后的朝歌城渐渐变得闷热起来,西山居里的修行者们却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在阵法召来的徐徐清风里,欣赏着廊下的画中寒梅,怎会觉得热?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画里的梅花越来越多,引来很多赞叹。
每幅画代表着数名参加道战的修行者,因为行事风格的不同,呈现出来的画面自然也不一样。
洛淮南所在的那幅画,梅花开的最盛,桐庐那幅画梅花最密。
哪怕是那些只开了两三朵小梅、略显寒酸的画,也有股倔强不屈的意味。
只有那幅画依然一片空白。
有钟声响起,修行者们微怔,旋即明白意思,向廊外走去,退到了山里的那些凉亭处。
有大人物前来赏画,需要他们暂时避让。
站在山林里,看着远处廊下若隐若现的数道身影,修行者们议论纷纷,很好奇那些大人物会说些什么。
很快那些大人物们对梅画的评价便传到了此间,最被重视的自然是禅子的评价。
禅子对白早的评价最高,赞道:“此画匀称而有骨,最美。”
修行者们有些吃惊,心想明明洛淮南的表现最好,为何禅子却反而认为他不如自己的师妹?
静思片刻,想着那句话里的匀称二字,人们才隐约明白了禅子的意思。
洛淮南确实极强,一根寒枝上发出十余朵丰硕的梅花,但其余同伴的梅花却不多,整幅画看着便有些浓淡不匀。
相反,白早的那幅画里梅花的分布非常均匀,这代表着她对同伴们的能力非常清楚,能充分发挥他们的实力。
以未来的正道领袖来做评判标准,她确实要比洛淮南更胜一筹。
“禅子对井九怎么评价?”
有名修道者说出了众人心里最好奇的问题。
……
……
少年僧人背着双手在廊下行走,赤着的双足落在地面,发出啪啪的声音,就像是来踏青的顽童。
但无论昆仑派掌门还是和国公,这些修道界的大人物都老老实实跟在他的后面,不敢随意出声。
少年僧人走到一幅画前,停下脚步,看着画上那几根树枝与大片空白,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南忘面无表情转过身去。
其余几位大人物不便当着她的面说什么,神情却是似笑非笑,意思很清楚。
梅会道战里,青山宗的表现向来极强,但这一次往常的主力那些两忘峰的天才弟子们,都因为井九的原因没能报名。说好会参加道战的赵腊月,又因为那件事情被迫退出。
井九既然出战,当然就是毫无疑问的青山代表。
只是他现在这样的表现,不说令青山蒙羞,也实在是令人无法置评。
因为当年的某些事情,昆仑掌门最是不喜井九,看着那幅空白的画便觉得痛快,冷笑了两声。
南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和国公赶紧打圆场,说道:“也不知是遇着什么事情,或者是同伴出了什么事。”
“解决不了队伍里的问题,反而被同伴拖累,同样也是问题。”
昆仑掌门冷笑说道:“就像禅子说的那样,领导能力不足,就算剑道天赋再高,也难堪大用。”
南忘微微挑眉,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少年僧人忽然叹了口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说我这位故人之后很懒。”
少年僧人看着那幅画感慨说道:“现在看来是真的很懒啊。”
……
……
禅子离开西山居,回了净觉寺。
他对井九的评价还在西山居里回响。
修行者们对视无语,心想这个理由或者说借口真是新奇,只是怎么总觉得透着股无赖的意味?
但禅子开了金口,谁敢质疑?且往后看便是,看看井九一朝不再懒散,究竟会画出怎样一幅梅花来。
这时有画师从西山居深处匆匆走出。
修行者们知道这位画师的身份,看着那位画师脸上凝重的神情,不禁有些吃惊,心想莫非有何变故?
那位画师直接走到了某幅被关注了很多天的画前,提起笔来,在空白处随意画了一朵梅花。
人们很是吃惊,围上前去。
那朵梅花很小,而且沿着树枝往下看,看到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名字,众人低声议论起来。
虽说梅花很小,而且那个雪国低阶小怪并非井九亲手所杀,毕竟算是有了开始。
真正令人震惊的事情在后面。
那位画师绘完梅花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换了枝新笔,蘸了墨汁,极其严肃地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一道黑线。
雨廊下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道战终于开始死人了。
代寅是谁?
为何偏偏又是井九所在的队伍?
……
……
西山居的最高处是有一座凌云奇峰,栏外尽是浮云,遮不住朝歌城的风景。
昆仑掌门站在栏边,眯着眼睛,脸色寒冷至极。
代寅是昆仑重点培养的弟子,结果居然就这么死了,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他必须要青山宗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一百零九章寒意十足的信号()
西山居某个庭院里,清容峰的少女们正在聊着道战的消息。
她们说的眉飞色舞,瓜子壳到处翻飞,壶里的茶水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道。
南忘面带寒霜走了进来。
清容峰的规矩向来不严,但看着峰主这般模样,弟子们哪敢怠慢,赶紧放下手里的茶杯与瓜子,齐声行礼。
南忘坐到椅子里,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少女们,微怒说道:“瞧瞧你们这模样,难怪试剑大会表现这么糟糕,连一个道战的名额都抢不到,你们这趟跟着我来朝歌城做什么的,来玩啊?”
少女们心想自己这些人没资格参加道战,青山又不参加前面的琴棋书画四项,来朝歌城不就是来玩的吗?
直到她们知道南忘的心情为何如此糟糕之后,才担心起来。
梅会道战本来就极凶险,每次都会有年轻的修道者死去,但今年死人也太早了些?
而且井九师叔在最后方,按道理来说最安全,与他一起的那个昆仑弟子怎么就死了呢?最麻烦的是,那个昆仑弟子刚刚成功杀死一个雪国怪物便死了,很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尤其是对那些阴谋论者来说。
“听说何渭很生气,要我们给个交代。”
南忘一拍桌面,寒声说道:“交他个妈的代啊!”
少女们低头站着,就当没听到这句话。
何渭是昆仑掌门的名讳。
按理来说,南忘应该给予对方一些尊重。但她们早就习惯了峰主百无禁忌的行事风格,平日在清容峰里,峰主生气起来连掌门师伯都要说上几句,更何况是别派的掌门。
当年连三月拜访青山之后,南忘的性情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身周都是自己的弟子,她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情绪,冷笑说道:“死就是输,活就是胜,这就是道战,他要什么交代?”
一位颇受宠爱的女弟子劝说道:“这种情形,小师叔被人议论也是难免,待寒号鸟的消息回来,自然就好了。”
寒号鸟乃是昆仑派的镇派异禽,天性不惧严寒阴气,平日里都在九幽寒潭里静养,只有隔数年的梅会时才会被请出来,负责监视雪原上的情形,确定那些年轻修行者的位置,在某些最危险的时刻也会亲自出手。
其实南忘明白这一点,寒号鸟是昆仑自己的祖宗,何渭总不能说它说谎,而且就算它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在场还有证人。问题在于……现在就连她都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井九与那个昆仑弟子的死有没有关系,她毫无把握。
就看那几年赵腊月在旅途上杀人不眨眼的劲儿,再想着前些天施丰臣的死,谁知道井九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那座她曾经很熟悉的山峰,现在已经变得很陌生了。
……
……
朝歌城入夜。
净觉寺的桃花早就已经落完了,通往最深处那条通道两侧的桃花灯还亮着。
一位老僧向着石道尽头走去,看似缓慢,实则只用了数息时间便到了静室的门前。
他调整呼吸,推门而入,看着眼前的画面,露出欣慰的笑容。
今天禅子终于肯盘膝而坐了。
虽然他只是盘着单膝,而且主要的原因还是方便他侧着身子去看那堆木棍。
“不是听耳,应该是铁线虫。”
老僧知道此事有些急,没有任何耽搁,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老僧法号释海,曾经在北方那座小城里服侍刀圣数十年,说到对雪国怪物的了解,整个果成寺没有比他更强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禅子才需要他的建议。
铁线虫是雪国深处的一种异虫,模样与听耳相似,也是寄居在各种雪兽的身体里,但甲壳异常坚固,就算是青山宗的剑都不见得能斩开。至于恐怖的杀伤力,更是与听耳天差地别。
如果那名昆仑弟子遇着的是铁线虫,全无防备的情形下,确实难有幸理。
禅子抬起头来,有些不解问道:“这种虫子不是向来都在那位身边?”
释海老僧知道禅子说的那位指的是哪位,神情凝重说道:“而且铁线虫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就算当年偶尔有那么几只在兽潮退去的时候钻进了地底深处,但这时候是初夏,也应该长眠才是,为何会突然醒来?”
禅子睁大眼睛,无辜说道:“我哪里知道答案。”
释海老僧苦笑一声,说道:“难道今年又会是一次大兽潮?”
听到兽潮二字,禅子的神情认真了些,说道:“我已经让渡海师侄去看看。”
渡海僧是果成寺律堂首席,谁也不知道,这位禅宗高僧竟是已经悄无声息去了北方。
释海老僧担心说道:“要不要提前结束道战?”
今年梅会由禅子亲自主持。
只有他有资格用一句话结束这场道战。
禅子望向榻上的那堆木棍,随意伸手握住一根,然后抽了出来。
释海老僧忽然觉得很紧张。
数百根木棍就这样倒塌,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禅子看着那堆凌乱的木棍,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似乎是拿不定主意。
果成寺最擅两心通。
禅子在这方面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如此犹豫,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写信给需要知道的那几家,让他们做好准备。”
禅子安静了会儿,继续说道:“我们等曹园的信。”
……
……
寒号鸟的目力极为锐利。
雪原上的那四个小黑点,对它来说就像近在眼前。
它能够看清楚他们衣服上的尘土、靴上的残雪、脸上的疲惫、眼神里的茫然。
它有些不理解的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年轻人为何那么干净?
没有尘土,没有残雪,没有疲惫,没有情绪起伏。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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