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末峰与天光峰、两忘峰的关系向来不好,比如白如镜,比如简如云,比如他那位兄长顾寒,只有卓如岁是个特例。
如果元骑鲸做掌门,天光峰一脉必然要受到打压,想来没有什么精神理会神末峰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元骑鲸可以继续镇住方景天。
那年云台之役,青山强者尽出,方景天站在虚境里看着神末峰,众人如临大敌。
顾清当然不会忘记那个画面。
井九只用一句话便结束了顾清的推理与对未来的美好想象。
“元骑鲸不愿意。”
可能是因为天光峰与上德峰争了太多年,元骑鲸大局为重,不愿意青山生出内乱,可能是别的一些原因。
总之他不愿意。
顾清怔住了,半晌后说道:“那就只能是广元真人了,他境界高,能服众,只是担心会引发一些别的问题。”
这说的是广元真人在西海上拦住了布秋霄,让太平真人逃走。
井九没有在意顾清说的,自言自语说道:“服众啊。”
看着妩媚的青山,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次坚定了想法。
他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修行。
阿大看了他一眼,心想以后要对他更尊重些了。
于是它没有跳到井九头上。
寒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抱着寒玉髓啃了两口,然后向后一倒,闭上眼睛,举起前面的四根甲肢,开始吸收天地灵气。
……
……
日夜轮转,光影变化,季节交替,外界春意渐深,青山也渐渐醒来。
广元真人出关、伏望出关、南忘出关……出关的人越来越多,这究竟是冥冥中自有感应,还是什么原因,没有人知道。
醒来的人越来越多,青山里依然听不到任何吵闹的声音,安静至极。
井九睁开眼睛,望向云海那边的天尽头。
赵腊月、元曲、平咏佳以及寒蝉都已经醒来,与顾清站在后面等他。
井九起身,说道:“走吧。”
……
……
天光峰最高。
今天峰顶的日光依然强烈,只是被那些纷纷到来的剑光夺去了些光彩。
井九等人来到峰顶的时候,其余诸峰的人都到了。
剑律元骑鲸、行云峰主伏望、清容峰主南忘、适越峰主广元真人、碧湖峰主成由天,神末峰主赵腊月。
两忘峰这些年一直不设峰主,那就是除了在隐峰闭关的昔来峰主方景天,所有的青山大人物都到齐了。
当然,那个人不在。
这是青山宗多年以来,到的最齐的一次,以往即便是青山议事,也往往是以剑相商,很少亲身到场。
顾清带着元曲、平咏佳去了崖下。
过南山、卓如岁与顾寒等人,还有其余诸峰的普通长老与弟子们都在那边。
墨池与白如镜等天光峰长老,则是站在峰顶稍微靠后些的地方。
无数道视线落在井九的身上,因为他没有动,还站在原地,就在赵腊月的身边。
只有六位峰主才有资格站在峰顶,你凭什么站在那里?
白如镜的脸色有些难看,简如云的眼神微冷,顾寒挑了挑眉,峰间隐隐响起一些议论。问题是,最严厉的剑律元骑鲸没有说话,脾气最大的南忘也没有说话,崖间的数百名青山长老与弟子们,想到那个传闻,也沉默了下来。
元骑鲸挥了挥手。
青山大阵开了一条通道。
所有人都向那边望了过去。
一道黑线从天边而来,没有任何威势,就这样安静地穿过群峰,来到天光峰顶。
啪的一声轻响。
承天剑鞘插进了石碑,回到了它原先的地方。
……
……
石碑下方。
元龟缓缓睁开眼睛,苍老而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怀念。
它送走过很多代青山掌门。
这个终究是不同的。
阿大不知何时从井九的袖子里钻了出来,蹲在地上看着石碑上的那道剑鞘,表现出难得的安静。
上德峰底,尸狗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那道天光的最深处,温暖的眼神深处,多了些悲伤。
……
……
一茅斋在千里风廊最深处。
柳十岁正在用管城笔练字,这是布秋霄给他的功课,练了几年,笔法已然纯熟。
他手腕上的剑镯忽然震动起来。
柳十岁依遁着不二剑的想法,起身走到窗边,向着青山的方向望去,才发现起风了。
……
……
千里风廊。
风,持续千万年不停。
入口处的风势相对稍小些,所以那里还有些建筑,生活着一些凡人,只是生意也不如何好。
小荷坐在窗边,撑着下颌,看着几天都没有人迹的道路,觉得好生无聊。
忽然间,她看到了一幕画面,脸色顿时苍白。
……
……
一辆马车从丘陵间行来。
阴凤站在车顶迎着风,羽毛微乱,便如它此时的心情。
玄阴老祖坐在辕上,稀疏的头发被大风吹得更乱。
一道悠扬明快的笛声从车厢里传了出来。
不是冥河摇篮曲,也不是羽化成仙曲,而是人间极普通的黄梅小调。
只有车厢里的那人与井九知道,柳词是黄梅镇上的人。
……
……
三尺剑。
锦瑟剑。
皆空剑。
回日剑。
潮来剑。
弗思剑。
远在千里风廊的不二剑。
天空里的数百道飞剑。
还有那把剑。
所有剑都静静对着石碑上的那道剑鞘。
青山弟子拜倒于地,齐声道:“恭迎掌门,剑归青山!”
忽有春雨落下,打湿那道石碑,润万物而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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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风过青山来就来()
朝歌城也在下雨。
春天的雨很常见,这样的句式也很常见。
但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很多人都知道意味着发生了什么。
神皇与胡贵妃站在殿前,看着淅淅沥沥的春雨,略有感慨说道:“终究都是要走的。”
胡贵妃有些担心,说道:“没事吧?”
神皇说道:“朕活着,中州派
大道朝天第八十四章风过青山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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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说井九,为什么是井九?()
千秋岁·为金陵史致道留守寿
宋代:辛弃疾
塞垣秋草,又报平安好。尊俎上,英雄表。金汤生气象,珠玉霏谭笑。春近也,梅花得似人难老。
莫惜金尊倒。凤诏看看到。留不住,江东小。从容帷幄去,整顿乾坤了。千百岁,从今尽是中书考。
……
……
从有仪到抱神、由知通到守一,再从承意到无彰,继而游野破海直至通天,青山宗的境界便是如此一阶一阶,对赵腊月、卓如岁以及这个故事里经常出现的那些名字来说,这是个很自然的过程,看上去非常简单,可事实绝非如此。
修行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每个境界大概会拦住半数的修行者,而从知通到破海需要破境五次,很轻松便能算出能走到那一步的修行者真可以说是千里挑一。
有的修行者天赋不够,意志却极坚强,想用年月来熬过那道门槛,可问题是,你境界不够,又能拥有多少年月呢?
所以大多数修行者会很早就确定自己与飞升这种事情无关,然后确定自己会在某个境界里停滞不前,知道自己就会在这里活着,然后在这里死去。
这真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
但就像凡人对死亡的态度一样,绝望的事情发生的多了,自然会习以为常。
这可以称之为麻木,其实就是不去想。
明国兴就是这样一名青山弟子,他很多年前就已经进入了无彰初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些年他在山门处负责登记访客,有着仙师的名,做着执事的活儿,直到这两年凭着资历终于熬成了南松亭的授业仙师,本质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什么希望。
他可不指望自己能像吕师兄那样运气好,遇着那样几个徒弟,居然能回九峰里得赐丹药冲击破境。
不过在南松亭的日子也挺舒服,这些年轻人眼里的崇拜,着实有些令人愉快。
因为这些崇拜的眼神,明国兴决定今天多说些,挑眉说道:“悬铃宗的事情知道了吧?”
那些年轻的外门弟子们连连点头,激动地等着下文,有些人更是忍不住喊出声来。
“是井九师叔!”
“小师叔太了不起了!”
明国兴微笑说道:“你们知道他也是从南松亭走出来去的,但你们应该不知道当年是我把他接入的青山。”
如果在山门处问姓名、做记录也算是接引的话……他在心里想着,反正吕师兄也不会再来南松亭。
听着这话,这些外门弟子们很是吃惊,看着明国兴的眼神更加炽热,纷纷问道井九师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明国兴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忆那时的画面:“当年那个少年,白衣飘飘,美不可言,一看便知不凡……”
他的声音忽然停下。
外门弟子们有些不解,心想这是怎么了?
明国兴走到窗前,望向远方群峰之间,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
……
暮色照耀着洗剑溪,仿佛天神手里握着的一根金鞭,随时可能从地面腾空而起,抽向大陆各处。
洗剑溪畔的年轻弟子们还没有承剑,没有资格去天光峰,但与南松亭等地的外门弟子相比,他们至少知道正在发生的那件大事,哪有心情看已经看了好几年的美景,视线落在遥远的天光峰,低声议论着新任掌门究竟是谁。
有些人甚至想到了更遥远的事情,待再过数百年,三代弟子里谁有可能成为以后的掌门呢?
过南山是青山首徒,卓如岁是掌门真人的关门弟子,看上去希望都很大,同时还有几个名字被提到。
然后,某个极聪慧的弟子只用了一句话,便否定了上面这些人的可能。
“你们别忘了,腊月师姑与井师叔都还很年轻。”
是的,赵腊月与井九是师长,年龄却比过南山、卓如岁等人还要小。
弟子怎么能与长辈争掌门?
偏生这两个长辈还这么年轻,想熬死他们都做不到。
这么看,再过几百年,小师叔还真有可能做掌门?
……
……
暮色笼罩着群峰。
天光峰顶承接着最后的天光,依然明亮,画面很是清楚。
没有人说话,因为震惊。
无数道视线落在那把椅子上。
那代表着青山的掌门之位。
这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井九会坐在那里?
人们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或者眼瞎了。
元龟很慢,承天剑都已经被取走了,它才反应过来,哎哟了一声。
这声哎哟惊醒了所有人。
人们都在心里哎哟了一声,想起来井九刚才说的那三个字。
“我来吧。”
……
……
你来什么来?
风来还是雨来?
等饭来还是菜来?
来歇歇还是来玩玩?
总不可能是……你来做掌门吧?
……
……
井九坐在椅子里,低头看着承天剑鞘,明显没有起来的意思。
人们看着他的眼神,渐渐由茫然变成错愕、继而变成愤怒,最后又回到茫然。
你要做青山掌门?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是的,这件事情太荒唐了,以至于那些峰主与长老们都不知道自己应该生气还是发出笑声。
南忘挑了挑眉,觉得此事好生有趣,说道:“这也可以?”
广元真人微微侧头,有些好奇地看着井九。
既然是荒唐的事情,便要尽快解决掉,不然青山宗的颜面何存?
元骑鲸保持着奇怪的沉默,但总有人怒火来的更快一些。
“你疯了吗!”
白如镜走出人群,看着井九厉声喝道。
没有人觉得白长老失态,因为很多人都觉得井九疯了,如果今天不是场合特殊,人们其实更想对井九说的是那句青山口头禅——选青山掌门这是何等样重要的大事,即便你是井九,也不能这么胡闹啊!
幺松杉、雷一惊等平日里无比崇拜井九的年轻弟子,这时候也觉得好生尴尬,下意识里转过脸去。
就连卓如岁这样脸皮厚的家伙,都觉得有些臊的慌,用手扇了扇风。
神末峰的人自然更是紧张的不行,顾清的脸色有些苍白,元曲与平咏佳虽没真的抱在一起,却在一起颤抖。
只有赵腊月神情平静,就像是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么严重。
……
……
井九也很平静,仿佛不是当事人,不是他踩着元龟的背拿下了承天剑,不是他坐进那把椅子,说了声我来吧。
他收回看承天剑鞘的视线,望向峰顶与天空里的那些弟子们,与数百道视线相遇。
“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说道:“这个掌门又不是我自己想做的。”
说完这句话,他拍了拍承天剑鞘,不轻不重,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这不像是那些诗人在楼上拍栏杆,更像是渔夫拍舷而歌。
一道剑意从鞘口里飘了出来。
各位峰主与长老们感知的很清楚,这剑意乃是掌门真人的承天剑意,谁都伪造不了。
那道剑意遇着天光峰顶残留的雾汽,凝出无数细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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