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云里隐藏着无数座山峰。
这里便是青山隐峰。
黑狗开始奔跑,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就连飞剑都比不上。
云海被搅乱,雾气如絮,挂着它的身上,画面看着很神妙。
来到一座山峰前,它踏云而上,一纵便是数百丈,悄然无声。
峰间有座洞府,外面尽是积叶与灰尘,石壁上镶着一颗宝石,泛着红光。
黑狗看着紧闭的石门,沉默不语。
它记得很清楚,洞里的弟子来自碧湖峰。
三百年前,这名弟子便已经修至破海中境,想要突破到通天,却看不到任何希望,于是来了隐峰。
禁制开启,它走进洞府,看到了那名弟子的尸体。
那名弟子满脸皱纹,很是苍老,白发披散,皮肤干枯,没有任何水分。
这样的画面它看的太多,眼神依然幽冷,没有任何伤感。
它低头咬起那具尸体,转身离开洞府。
石壁上的宝石变成了绿色。
黑狗纵身一跃,落在了云海上,踏云而去。
夕阳落下,世界归于黑暗。
黑狗来到一座石山前。
山崖间有很多洞。
每个洞里都有一座石像。
它低头把嘴里那具尸体放到一个洞里。
又多了一座石像。
黑狗回到剑狱。
它走过幽暗的通道,来到一处地方。
四周的墙壁围成一个圆,看着就像一口井,但地面很干。
黑狗静静坐下。
一道光从天空里落下,照在它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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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白吃()
修行界的主旋律并不是争权夺势,也不是争强斗狠,而是修行。
这在青山宗里体现的更明显。
神末峰更是如此,连闲聊都不怎么擅长的师徒四人,每天绝大多数时间都是用在修行上。
最开始的时候,顾清与元曲因为镇守白鬼大人的存在还有些心神不宁,但随着时间流逝,渐渐适应了它的存在,也开始专心修行反正白鬼绝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适应起来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从清晨到日暮,峰顶都很安静。
赵腊月、顾清、元曲在各自习惯的地方冥想,练剑。
偶尔有飞剑破空的声音,偶尔传来猿啼。
井九被困雪原六年,境界停滞不前,但重新开始修行之后,也不显得如何着急。
他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快到难以想象,以至于天地灵气更像是往他的身体里在灌注。
每当他冥想的时候,神末峰顶汇聚的天地灵气甚至都会更多、更加精纯。
数日后,白鬼发现了他修行时的异样,从洞里走了出来。
只要在神末峰顶便能享受那些天地灵气的好处,但当然肯定是离井九越近越好。
白鬼如此想着。
从那天开始,只要井九开始冥想,吸收天地灵气,白鬼便会跳到他的头顶趴着。
寒蝉则是在它的头顶趴着。
这个画面真的很滑稽,好在没有人看到。
一只猫加一只虫子也没多重,井九没有在意。
白鬼反而有些不满,总觉得井九太懒,每天冥想的时间太短。
好在除此之外,它还发现了另外一样好处。
神末峰的太阳要比碧湖峰的太阳更圆更大。
这里的阳光更暖和,味道更好,晒起来更舒服。
噢,还有一样好处。
……
……
某日结束修行,白鬼跳进赵腊月怀里,要她抱着自己睡觉。
元曲看着这幕画面,有些不解问道:“虽然听说过猫儿喜欢睡觉,但一般夜里也会出去玩耍,为何镇守大人却没有这样的想法?来到神末峰后哪里也没去过。”
井九心想青山再大,风景再好,看上几千年也总会看完,哪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它生出兴趣?想当年它甚至无聊到跑去隐峰那边挖墓,想看看有什么宝贝,搞得乱七八糟,惹得师兄很是生气,与尸狗一道把它好好收拾了一通。
它不喜欢尸狗,应该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那尸狗呢?它与师兄之间的感情那时候就很好,有一直延续到后来吗?
师兄被关进剑狱后,它行走在那条幽暗的通道里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
……
有很多事情是想不清楚的,哪怕想到花儿都谢了。
盛夏到来,青山经常落雨,到了夜间,雨势往往更大。
某夜,碧湖峰顶暴雨如注,阴云翻滚,无数道雷电不停落下,轰向湖心那座小岛。
确认几段雷魂木没有问题,井九转身走出洞府,来到檐下,站到赵腊月的身边。
碧湖峰上的夜空被电光撕裂成无数碎片。
数十道剑光忽然出现在其间,冒着极大的风险高速穿行。
那是无彰境与游野境的青山弟子,在那里借助雷暴洗剑。
神末峰顶的微雨忽然散开,在崖畔盘膝坐了五天五夜的元曲睁开眼睛,踏剑而起。
就在前一刻,他正式破境,进入无彰境界。
顾清驭剑而起,跟在他的身后。
很快,两道剑光进入数十道剑光里,再也无法分清。
崖边没有空。
白鬼盯着碧湖峰的方向。
无论闪电如何耀眼,它的眼瞳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般幽深,仿佛星空。
守护雷魂木是它的工作,青山供养着它,它便要把这件事情做好。
就像尸狗在幽暗的地底做事一样。
不是所有的青山老祖宗都像井九那样懒,而且没良心。
暴雨里,它静静看着远方。
寒蝉在旁趴着。
……
……
修行没有新鲜事。
四季变换亦如此。
转眼一年多时间过去,青山迎来了又一个冬天。
山里不知山外寒苦,却知道雪景之美。
依然是清容峰的请求,在第一场冬雪降临的那天,青山大阵开了一道口子。
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经过一夜时间,上德峰变得更白,其余诸峰的峰顶也积了厚厚一层雪。
只有碧湖峰像是戴了个帽子,而且颜色不大好。
顾清推开木屋门,接过猴子扔过来的果子啃了一口,准备用剑火洁面,忽见着满眼白色,改了主意。
他用雪擦了擦脸,觉得精神了不少,走上峰顶,放好炉子,扔进银炭,开始煮雪泡茶。
铁壶里的水传出沸腾的声音,元曲揉着眼睛从洞府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这幕画面,有些惊讶说道:“师兄,今天煮茶喝吗?”
顾清微笑说道:“是啊,难得下雪。”
元曲向崖畔走去,忽见着雪地里有处隆起,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根露在外面的尾巴。
他想了想,问道:“要不要把镇守大人喊醒喝茶?”
顾清心想就算镇守大人不是普通的猫,终究是猫。
而且一只叫刘阿大的猫应该更愿意喝米酒而不是初雪煮出来的茶吧?
已经相处一年多时间,每每想到这个名字,顾清还是有些不习惯。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青山镇守里面,是不是白鬼大人排名首位?”
元曲说道:“为何这般想?”
顾清用嘴形无声说出刘阿大三个字。
元曲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不会吧?
洞府上方传来井九的声音:“元龟、妖鸡、阿大。它们的名字里都有一,是因为它们三个都想当老大。”
昨夜下雪,他搬回了殿阁里,把竹椅放在窗边,然后开了一夜的窗。
雪地里那根像旗杆般的尾巴动了动,似乎是表示同意。
顾清抬头望向窗户,问道:“那夜哮大人呢?”
井九说道:“尸狗觉得它们三个都是白痴。”
顾清和元曲想笑,看着雪里那根白尾巴却又不敢。
忽有啸鸣声响起。
赵腊月走到崖畔,解除禁制,伸手接过一封破空而至的剑书。
她拆开剑书看了眼,望向二楼说道:“西海剑派来访,有人想挑战你。”
井九问道:“谁?”
赵腊月说道:“桐庐那个白痴。”
顾清和元曲早就已经忍不住了,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大声笑了起来。
第三十一章这样和那样的人()
适越峰下,大殿之前,石台四周植着无数棵松树。
冬风吹过,树上的积雪被吹落,簌簌作响,仿佛又下了一场雪。
石台上的积雪早已被执事清到一旁,在阳光下渐渐融化,却让场间的温度更低了些。
桐庐的眼神很冷,看着面前的几名青山弟子说道:“井九居然不敢应战,这可不像你们青山剑宗的行事。”
今次西海剑派来访,是为了过些天四海宴的事情,想要邀请青山宗派出些有份量的人物。
那些事务自有西海剑派的长老与适越峰的师长谈判,桐庐正式发出邀战,然后毫无意外地被神末峰拒绝了。
幺松杉说道:“桐庐道友如果真想切磋,我想试试,或者你在我们当中随便挑个。”
桐庐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们也一样,何必多此一举。”
以往像这种情况,负责接待桐庐的应该是过南山或者顾寒这些两忘峰排名较前的弟子。
但因为某件事情,他们被门规责罚,已经两年没有出过洞府。
桐庐隐约猜到那件事情应该便是洛淮南之死。
幺松杉在两忘峰排名十一,知道自己确实不是桐庐的对手,听着这话也不怎么生气。
“在我看来,桐道友也不是我小师叔的对手,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桐庐不愿与他做口舌之争,转身向大殿走去。
井九不肯应战,他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他的背影,幺松杉摇了摇头,说道:“居然以为井师叔会同意他的挑战,真是异想天开。”
“何止异想天开,简直白痴。”
“不错,像小师叔这么懒的人,怎么会把时间精力放在这些事情上,何时见他与人比过剑?”
换作任何一名青山弟子,不接受桐庐的邀战,一定会被视作怯懦,会被同门瞧不起。
但那个人是井九,那么便不会受到任何鄙视,因为所有青山弟子都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就是这样的人。
一名弟子忽然想起某事,说道:“有啊,那次青山试剑,小师叔可是连战三场。”
“那是因为柳十岁。”
听到这个名字,议论声忽然消失。
人群散开。
……
……
巨大的阴影在海面上看似缓慢地掠过,其实速度非常惊人,瞬间越过大乱礁与数百条船,来到海州城外。
无数海水从天而降,让海州城里落了好大一场雨,斜斜的阳光被雨珠折射成一道彩虹。
天鲸挥动两翼飞离城市,海上起了好大一阵浪,拍打着崖石,发出轰隆的声音,却无法掩住城里民众的欢呼声。
今年的四海宴正式召开了。
做为与朝歌城较劲的产物,西海剑派不断加大对四海宴的投入,虽然还远远及不上梅会,但无论规模还是层次,较诸当年都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参加的修行者越来越多,中州派最近三年来的都是元婴级的长老。
青山宗却还是像以往那样,随便派几名弟子参加,态度很是鲜明。
有趣的是,四海宴如今的名声却有很大一部分源自青山宗。
赵腊月与井九在修行界的第一次亮相,便是在这里。
在这里,井九拿到了棋战第一,他之所以参加梅会,与童颜下出那局惊天地、泣鬼神的棋,也是由此发端。
赵腊月没有参加四海宴,但亮相的方式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她在云台大殿里,当着西海剑派长老与诸派高手的面,直接一道血虹,斩杀了散修竹介。
海上那片终年不散的厚云里隐藏着无数宫殿,那里便是云台。
桐庐站在大殿边缘,看着遥远的地面,想着这些事情,脸色有些难看。
云台是西海剑派的重地,负责与朝天大陆交流,他虽然是西海剑神的亲传弟子,却很少来这里。
西海剑派在大海深处两千里的大岛上,那里才是他苦修剑道的地方。
此时在他的眼里,碧蓝的海湾就像是宝石,青山里的那些楼阁更是变成了小点。
今年四海宴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稍后那些优胜者会乘坐云船来到这里,接受西王孙亲自赠予的四件重宝。
他作为西海剑派年轻弟子的代表,要在这里负责接待贵客。
想着那些无趣的寒喧,乏味的事务,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些天西海剑派以及亲近的宗派,借着四海宴的机会不停宣扬他在青山挑战井九、井九不敢应战的消息。
他现在很风光,但那有什么意义?
四海宴结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桐庐走回自己的房间,发现桌上有封信。
有谁能在西海剑派的重地来去自如?
他用剑识察看,确认信上没有附着阵法与异毒,拾起撕开。
信纸上写着简单的两个信息,分别是时间与地点,这代表着挑战。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落款是一把红色的剑。
弗思剑?
……
……
十余日后。
海州城外的海洋上,这里远离海岸,却有一大片乱礁探出水面,海水在其间翻涌滚动,变成无数道白色的鳞片。
海浪最急的时候,海水会从礁石里喷涌而出,看着就像是鲸鱼在喷水,画面颇为壮观。
满天水雾遮蔽视线,稍微远些的地方便很难看清。
一位黑衣人静静站在礁石里,仿佛要与礁石合为一体,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
一道剑光落下,桐庐现出身形。
黑衣人看着他说道:“没想到你如此骄傲,竟然真的单剑来会,难道你不担心这是一个暗杀你的陷阱?”
桐庐说道:“这里是西海,没有谁能在这里设局杀我。”
黑衣人说道:“或者是因为你知道那些杀人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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