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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参加道战的各宗派师徒便要各自归山。
清晨时分,白早便来到了青山宗的庭院。
不管是打扫庭院的执事、杂役,还是晨起练剑的青山弟子,都很懂事、很有默契地没有拦路。
元姓少年有些犹豫,要不要做些什么。
顾清把他拉走,心想长辈的事情哪里轮得着我们操心。
当然你要私下做些手脚也无所谓,但此时晨光这般亮没看见吗?
院墙那边隐约有声音传来。
元姓少年侧耳听着,只听到称呼便急了,说道:“她应该喊井师叔,偏要喊井师兄,这是什么居心?”
……
……
“我本来应该很开心的。”
白早轻声说道:“我活了下来,而且就像是睡了一觉便修复了破碎的金丹,甚至可能再过不了几年,便能养成元婴,可是我为什么有些不开心呢?”
井九真的不懂,问道:“为何?”
“我没想到一朝入定,再醒过来时,雾便退了。”
白早说道:“如果我早醒过来一年,不,哪怕只是数十日,那也该多好。”
井九还是没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白早轻声说道:“一切仿佛还停留在六年前,如果我能提前醒来一天,便能多了解你一点,这样多好。”
不着一字,尽显情意。
井九懂了,心想这事儿有些棘手,说道:“大道朝天,迢迢无期,若有机缘,总会再见。”
这是拒绝,或者说躲避,而且对他们这种聪明人来说,并不委婉。
白早怔怔地看着他。
寒雾已退,白城外的原野不像前些年那般寒冷,但风其实还是有些凉。
她耳畔发丝轻飘,就像是在风里瑟瑟发抖的小白花,显得极其柔弱。
就在井九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她伸手把发丝拢到耳后,轻声说道:“是的,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井九心想这又是什么意思?
“洛师兄死了,但这件事情的真相我肯定要告诉父母。”
白早很自然地转了话题。
井九说道:“当然。”
白早想到某件事情,微笑说道:“柳十岁与你的关系看来真的很好,完全不像传闻里那般。”
井九心想童颜与你的关系也很好,只是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不便告诉你。
院门被敲响,顾清的声音在外响了起来:“师父,西海剑派桐庐求见。”
……
……
桐庐盯着井九的眼睛说道:“我要与你决斗,待你回青山休息好,传剑书于我。”
井九说道:“为何?”
桐庐说道:“因为柳十岁杀了洛淮南。”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白早一眼,眼神里满是失望,没有再说什么,拂袖离开庭院。
井九说道:“他知道了。”
“是的,不然他应该感谢我们让大师兄多活了三年。”
白早冰雪聪明,自然知道他说的何事,“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他知道大师兄说的故事是假的,为何还如此愤怒。”
井九说道:“因为在真实的故事里,洛淮南对不起我们,却与他无关,他的命始终是洛淮南救的。”
白早说道:“大师兄为何会把真相告诉他?”
井九说道:“诚实?”
“如果是以前我会这样认为,但现在我都不知道大师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完这句话,白早沉默了。
晨风再次吹乱她耳畔的发丝。
井九说道:“我也不知道。”
他只见过洛淮南一面。
隔着百丈风雪。
……
……
“师叔回来了!”
“哪个师叔?”
“小师叔!”
“井九师叔?”
“是啊!”
正午的阳光下,洗剑溪亮得发白,不似金鞭,更像一条玉带。
溪畔的楼阁里,响起无数声惊呼。
十余名洗剑弟子再也无法安坐,挤到窗边,望向天空里缓缓落下的剑舟。
……
……
(小白花肯定不是白莲花,我特别喜欢间客里的小白花呀……)
第二十四章小酒窝()
(建议大家配着歌食用这章,这章很短的,想了很长时间,只能断在那里,因为我喜欢那样,啧啧,我这精益求精的样子,真是不错,只是昨天那章里写错了一个地方,井九见洛淮南不止一次,不过懒得改了,先就那样吧。)
……
……
“小师叔长什么模样?”
“最好看的模样。”
“小师叔当年也像我们一样在这里上课吗?”
“上课?看见对面那个崖洞没有?他当时就在那里成天躺着,同门都嘲笑他懒,哪里知道他是在以意养剑!”
“难道他不上课,师长们就不责罚他吗?”
说到这里,洗剑弟子们忽然醒过神来,自己并不是在崖洞里聊天,而是在上课。
他们赶紧离开窗边,坐回自己位置,惴惴不安,生怕授课仙师责罚。
这堂课讲的是剑之初论,授课仙师姓吕。
出乎洗剑弟子意料,吕仙师并未动怒,微笑说道:“想看就去溪边看吧,这里怎么看得清楚?”
弟子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对视数眼,确认仙师是真这么说,发出一阵欢呼,匆匆行礼便跑了出去。
吕仙师走到窗边,看着天空里的剑舟,轻捋胡须,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曾经修道前景暗淡的他,因为南松亭的经历被召回九峰再次修行。
四年前,他终于破境成功,如今在洗剑阁授课。
见到曾经的学生,已经成为青山的骄傲,他如何能不欣慰?
类似画面在洗剑阁别的地方不停出现。
林无知夹着教案走出课堂,便看见了清容峰的梅里师叔,揖手行礼。
溪畔忽然传来欢呼声,二人对视一眼,不由笑了起来,很是感慨,加快了脚步。
十二年前的那个懒散少年,如今归来竟已经有了这般阵势。
……
……
洗剑溪畔曾经有片山崖,后来上德峰的三尺剑镇压碧湖峰前任峰主时,把那片山崖碾成了平地。
其后在适越峰的要求下,经过诸峰商议同意,这片山崖被改造成了剑舟坞。
剑舟缓缓落下,巨大的阴影投在洗剑溪上,溪水顿时瑟瑟。
溪畔到处都是人。
林无知、幺松杉、雷一惊等数十名三代青山弟子还有很多洗剑弟子,齐声行礼道:“恭迎小师叔归山!”
这道声音仿佛雷霆一般在溪谷里回荡,引来无数猿猴回应。
顾清站在井九身后,微笑想着师父你会不会还嫌弃动静太大?
元姓少年小脸通红,觉得与有荣焉,对着人群里的玉山师妹用力挥手。
“好了。”方景天微笑说道:“掌门真人还在天光峰等着井师弟。”
井九不想去天光峰,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拒绝,忽然感应到了些什么,转身望向云海深处某座极其孤冷的山峰。
嗖的一声!
剑镯离开他的手腕,变回弗思剑本体,化作一道艳红的光芒,向着那处而去。
看着这幕画面,方景天的笑意渐渐敛去。
溪畔的青山弟子们很是吃惊。
林无知与梅里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里的惊色与喜意。
数百年来,青山宗最年轻的游野境终于出现了!
井九没有再与方景天说话,驭剑而起,顾清与元姓少年赶紧跟上。
这种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再去天光峰。
与这件事情相比,掌门召见又算得了什么?
……
……
神末峰里到处都是风。
树林被吹的呼呼作响,青叶不停落下,却掩盖不住猿猴的尖啸。
猿猴的尖啸声很凄厉,但并不是示警,也不是畏惧,而是喜悦到了极点。
树林里的小屋门没有关死,被大风吹动,不停关上又开启,发出啪啪的声音。
峰顶的殿楼有禁制,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形,但也是树叶乱舞,到处都是沙尘。
洞府深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禁制解除。
一道烟尘从里面喷了出来,看着就像是一条黄龙。
片刻后,赵腊月从洞府里走了出来。
只见她蓬头垢面,衣服上到处都是灰土,看着很是狼狈,眼神却是一片湛然。
她的眼睛更加黑白分明,直视之时仿佛昏晓交割,自然生出一抹凌然剑意,然后渐寂。
她走到崖畔,看到那道破空而至的红光,很自然地伸手接过。
看着手里的弗思剑,她神情微怔,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又弄的这么乱七八糟了?”
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井九驭剑落下。
赵腊月静静看着他,忽然问道:“剑峰?”
井九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说道:“左易。”
赵腊月确定这是个真的,便笑了。
梨涡再现。
……
……
顾清与元姓少年落在峰顶。
看着眼前的画面,元姓少年呆了,问道:“师父……有酒窝?”
顾清说道:“有啊,当年梅会上师父给她插花的时候,至少几百人都看到过。”
元姓少年震惊说道:“我可一次都没见过……噫,师父怎么回去了?师叔刚回来难道她就又要闭关?”
井九也不知道为何赵腊月忽然转身回到洞府里。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要想。
他看着峰顶熟悉的景致,感受着温暖的春风,觉得这里果然比苦寒雪洞更适合犯困。
至少竹椅不会被冻的太硬。
意动。
那张竹椅出现在崖畔它最经常停留的地方。
那里的地面甚至已经有了六处凹陷。
井九躺了上去,嗯了一声。
顾清知道,这是师父舒服到极致才会发出的声音,就像寻常人的长叹。
元姓少年忽然喊道:“师父,你又回来了?”
赵腊月从洞府里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末端淌着水,身上也换了件干净衣裳。
顾清很是佩服,又有些担心,洗澡洗得如此之快,实在不像姑娘家。
赵腊月走到竹椅前,示意井九挪开腿,然后坐下。
井九取出阴木梳,开始替她梳头。
……
……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一曲寒蝉()
看着这幕画面,顾清和元姓少年对视一眼,心想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
井九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说道:“给她说说。”
顾清明白他的意思,赶紧把雪原里的事情讲了一遍,包括井九被洛淮南暗算、在雪洞里煎熬,以及脱困后井九是怎么对人说的、方景天的问题,就连桐庐那段都没漏过。
只是没有提前天清晨白早来青山宗庭院的事。
赵腊月没有回头,说道:“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洛淮南说的都是假的?就算我们无所谓,但柳十岁应该会好过些。”
“我和白早还活着,洛淮南就不是死罪,你们杀他这件事情便有问题,尤其是十岁。”
井九说道:“还有一点就是,十岁现在做的事情可能需要自己的罪更大些。”
赵腊月没有再说什么,顾清也很平静,只是元姓少年有些不安。
他一时看看天上的云,一时看看崖下的林,最后只好专心听林里的猿猴叫声。
峰顶的日常生活是修行,像今天这样的闲聊其实很少,久别重逢的气氛很是轻松,只是不擅长聊天的几个人确实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一时竟有些冷场。
井九想到了一件事情,取出那只雪甲虫,说道:“这是我从雪原带回来的。”
那只雪甲虫通体雪白,肢足如竹,丑陋却又干净,若让寻常人看到,肯定会非常害怕。
赵腊月与顾清只是有些好奇,元姓少年更是兴奋地喊了起来。
“这次在雪原我就看见了些尸骸,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活的!”
“它是雪足虫的幼虫,但后来不知受了什么影响,有些变异,现在与别的雪国怪物都不同。”
井九翻动手掌,那只雪甲虫落在地面上。它感觉到环境的陌生,很是紧张,本能里翻过身体,露出腹部表示臣服,六只雪竹般的细肢高速颤动,发出摩擦的声音,就像是蝉一般。
“有趣。”元姓少年伸手把它拿到眼前,认真观察。
顾清提醒了一句:“小心些,可能有寒毒。”
元姓少年心想别的毒自己可能还有些怕,寒毒真无所谓,望向井九问道:“师叔,那我们叫它什么?”
井九从来没有想过这种问题,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虫子,并不需要专门的称呼。
赵腊月说道:“寒蝉。”
顾清心想虽然不是很像,名字倒是不错。
元姓少年也觉得这名字不错,想着另外一件事情有些沮丧,对赵腊月说道:“师父,您给我的赐名还没有想好吗?”
顾清笑着说道:“你原来的名字就不错,为何坚持要改?”
元姓少年说道:“我总觉得那个名字有些不妥。”
井九心想擒虎对骑鲸,确实太过冒犯,说道:“换个也好。”
赵腊月坐在竹椅上,看着崖外云海,感受着阴木梳的移动,心情正好,好到想要哼个曲子,随口说道:“元曲。”
元姓少年心想这也太随便了吧?
井九说道:“曲中求直,不错。”
元姓少年闻言微凛,心想师叔这句话似乎隐有深意,起身认真行礼,谢过师长赐名。
从今天开始,他便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元曲。
“噫,怎么红了?”
顾清有些吃惊地说道。
元曲望向手里那只名叫“寒蝉”的雪甲虫,发现它的甲壳边缘真的泛出了青红色,就像是被扔进沸水里的虾蟹,也很是吃惊。
井九说道:“这里太热。”
峰顶清风徐徐,怎样也算不上热,而且就算比雪原热些,也不至于被煮熟吧?
元曲心想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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