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手无寸铁的乡民,钱无忧绝不会以刀枪相加,他在吩咐部队戒严的同时,便将装备存入了贴身的装备架。
只是一扭脸的功夫,满身铁血气息的魔兽骑士,就换上了一袭长衫,变成了人畜无害的阳光大男孩。
带着看热闹的心思,钱无忧混入了人群,他想要看看这些人,到底准备演什么戏。
“喂~喂,听说了没有?打下黑帽山狼村的那位骑士领主,实际上是个色中恶鬼呢!”
“听说了,听说了!”
“那位大人,夜夜可都要御女数十,据说半数都是妙龄处子,真令人羡慕啊!”
“嘘!这话你也敢说,小心让族老听到了。”
“少跟我装,你自己难道就不想吗?”
“嘿嘿。要是我也能如此,就是现在死了,也心甘情愿啊!”
“真是羡慕啊!”
“你们羡慕个屁!今天,这家伙就要彻底完蛋了!”
“没错,你们都看见这阵仗了吗?今天。我们一定要将这个不知羞耻的恶徒,钉在道德的耻辱柱上,让他被人永世唾骂,万世不得翻身。”
漫步之间,钱无忧走进了一群穿长袍的年轻人中间,他带着微笑。侧耳倾听——
“可是~可是那家伙的手里,有兵啊!”
“对啊!咱们搞这么大的阵仗,万一惹火了士族老爷……”
“法不责众,你怕什么!”
“没错!事实上,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占据黑帽山的恶徒,虽然是封地骑士,但他过于愚笨,只能就职战士职业!如今,又不是法爷大人当面,你们有什么好怕的?”
“嘿,原来只是一个没受过圣贤教化的山野莽夫!”
“等一会,谁都别拦着我。我要亲自教化野蛮人,让他沐浴礼教的神圣辉光!”
“说得好!今天我们要为万民除害,要将这场绝对正义的事业。进行到底!”
“只要将这鼠辈做下的丑事,暴露在阳光下,必然能让他羞愧至死,到时候,只要咱们高举礼教的正义大旗,棒喝当头。这个野蛮人,就得俯首帖耳。跪地求饶。”
“嘿嘿,然后就是幡然悔悟。痛哭流涕,感激涕零……”
哈哈的笑声,肆意传入钱无忧的耳中,面对如此令人忍俊不禁的对话,魔兽骑士不由冷笑连连,感慨万分。
这帮孙子,在输了战场之后,居然还天真的以为,只用嘴巴,就能打败他。
这得是多么脑残的想法啊?
看来,今天是有乐子玩了!
但该如何收拾这些愚民,才会更有趣呢?
钱无忧满心悠闲,思考问题的时候,身后却猛地传来了一阵吆喝声——
“闪开,闪开,别挡了路!卫法爷,刘骑士的车队到了!”
吱吱嘎嘎声中,数辆科多兽牵引的木*车,开了过来。
一眼望去,科多兽身后的货车箱内,架满了一只只“荆棘藤条竹笼”,而在车厢之后,还用绳索缀了一长串模样怪异的四轮小车。
简单的机械小车极为粗鄙,骨架单薄,钱无忧看了一会,就认定它们承重不会太多。
而货车箱中的竹制笼子,却让钱无忧生出了满心疑惑。
以他的眼光,可以断定,那些竹笼,即便有荆棘缠绕,但过于脆弱的材质本身,却无法束缚狼头人的健壮身躯——就算是囚禁狼头人小孩,效果也同样堪忧。
一身白袍的卫子建,骑着高头大马,在一队侍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脸上的淤青,早已治愈,可那白净而俊俏的脸蛋上,却依然挂着阴狠的笑容。
看到这个不省心的货色,钱无忧不禁眉头微皱,他真想过去,直接给他两个嘴锤,免得这货嘴巴里喷粪,污染了大家的耳朵。
可是附近的乡民,见到卫子建的时候,却发出了阵阵欢呼。
“来了,来了!是卫家的千里驹呢!”
“我们十里八乡,这十年间,可就出了这么一位正经的法爷!”
“幸好有卫法爷在,否则也请不来刘大人这样的书院圣骑士!”
“唯有骑士,才能宣扬道德文明,坚守正义,唯有法爷,才能通晓圣贤之书,教化万世。”
“说得好!有法爷和骑士在,我们就一定能压服那些不知廉耻的野蛮人!”
这个时候,一骑快马从后队行来!
当先的银袍青年,丰神如玉,他一路走到卫子建身侧,并越过法爷半个马身,领队前行。
钱无忧的眼睛猛然眯了起来——这银袍骑士的头戴精金冲天冠,冠顶魔光闪耀,一个固化的虹光术魔法,清晰地映出了“卫道”二个大字。
礼教书院的惩戒骑士!
卫道士!
“丰州城也有法师学院吗?而且还是笃信礼教的书院?”
钱无忧喃喃自语的时刻,身侧一个穿着长袍的中年人,捋着老鼠须,慢条斯理地应道:“这可是东学派,也就是东阳学院的守护骑士,他们是来丰州选地,兴建学院的。”
“东阳学院要在丰州建分院?难道这位月之魔骑士,是来打前站的?”
“月之魔骑士?哼,我礼教散播圣贤之光的卫道之士,可是代表正义的‘卫道士’,年轻人,你要记好这富有诗意的圣名,莫要再提蛮夷口中的,粗鄙过时的称谓。”
遭人鄙视的钱无忧,撇了撇嘴。
五行大帝国的士族,为了标榜自己的统治地位,以及独一无二的权威,总是热衷于发明一些新词,比如古代的王公大臣,如今偏要称孤道寡,比如帝国的皇家学院,硬是重编了魔物图谱,愣是指着比蒙人类,冠以妖魔鬼怪之名……
总之,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是五行大帝国的特色文化,但名字编的再花哨,血统源流改的再神奇,物质的本源,也不会发生变化。
眼前的这一切,实质不过是彰显权威的花招而已。
无心吐槽的钱无忧,早已适应了这一切,他毫不在意地指着车上的竹笼子道:“这些笼子,造的也太不结实了,等会若是抓到狼头人的话,搞不好就得出事。”
“狼头人?”中年人先是一愣,转而就拍了拍钱无忧的肩膀道:“年轻人,你还真是少不更事,记住,我们可是圣贤之后,决不能做出奴役他人的举动!”
“没错,狼头人可都是蛮夷,听说这些野蛮的家伙,粗野不堪也就算了,还能吃的要死,谁敢用他们当奴隶,谁就得亏死。”人群中,冒出了帮腔的话语。
“那这些笼子?”钱无忧更纳闷了。
中年人捻着胡须,摆出了一副前辈高人的姿态:“年轻人,这可是刑具,是正义的使者,是伟大圣贤之光的扞卫者!”
“……”
见到钱无忧没了言语,中年人极力卖弄道:“这些笼子,都是专门用来惩戒淫妇的武器,等我们开完了公审大会,就会把那些不守妇道的淫妇,统统装进笼子,然后沉湖了事。”
钱无忧吞了吞唾沫,他惊讶地道:“可是我平日里读《五行法典》,没见过这等刑律啊?用私刑,本地的领主,丰州子爵阁下,难道就不管的吗?”
“小伙子,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这种事,子爵大人他支持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反对?而且,这可是正义的礼教事业,懂?”
钱无忧一点都不懂,他埋在骨子里的,属于灵魂层面的文化理念和广博见识,让他下意识地争辩了一句:“可是正义的事业,又怎么会与国家的律法悖逆呢?”
中年人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他瞪起双眼,死死盯住钱无忧,那脸红的姿态,好像是在面对生死大敌一般。
良久之后,中年人才冷哼了一声,他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说道:
“如今奸臣当道,若是没有我‘礼教’教化万民,五行大帝国岂有今日的荣耀?少年人,我劝你多读读礼教的圣典,小心冒犯了士族老爷,到时候,你一个人吃亏,可都是小事。”
发觉对方是个礼教崇信者,钱无忧立刻闭上了嘴巴。
毕竟理念上的东西,争辩从来都毫无意义,也许只有刀剑,才能让人最终闭嘴,但他却不想和愚民一般见识。
“那这些小车,又是做什么用的?”
钱无忧无视了中年人面红耳赤的模样,他直接指向了行到眼前的四轮小车。
“这当然也是刑具!看到那中空的座子了吗?只要把那些恬不知耻的淫妇,架上去,哼哼,就能让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好浪个够,浪到死!”
第175章 可怕的风俗()
“……”
沉默之中,钱无忧的目光,定格在了单人小车的中央部位。
那里确实有一个木座椅,周围还搭着几幅锁扣,可是椅子中空的核心位置,却正有一根粗木棒,头部如同榴莲外壳状的粗木棒,在车轮旋转前进的过程中,不断往复上下。
如此恐怖的座子,若是真的把人绑上去……
钱无忧的脑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哭喊哀求的娇柔女子,在撕心裂肺的惨呼中,被粗暴地绑上了这种刑车。
她在承受折磨的同时,还要忍受众人的羞辱、鄙视。
让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如同冰风暴及体,一举震碎了思维的幻境。
这一刻,钱无忧冷汗淋漓!
人怎么可以如此恶毒?
人怎么可以没有底线?
能这样做的家伙,要有多么残忍?要有多么无情?
他们与禽兽何异?
不,这些人,根本就是禽兽不如!
“等到那些丢弃脸面,视礼教为无物的贱人,在这木驴车上爽够了,就装竹笼,沉湖。”中年人说出阴仄仄话语的时候,手上一颤,狠狠地拔下了一根精心修剪的胡须。
这一刻,钱无忧发现,中年人的眼中,猛然间透出了极度憎恨的情绪,那是埋在骨子里的仇视,发自灵魂深处的憎恨。
这形同精神魔法的目光,即便是钱无忧看了,都不禁心头震颤。
可是突然之间,中年人的眼中,却又淌下了伤情的泪水。
他带着呜咽。咬牙切齿地道:“淫妇都该死!该死!这些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淫妇,活该下地狱!”
“……”
钱无忧无法理解中年人的想法,更无法理解他的情绪,唯有冷漠以对。
中年人在歇斯底里之后。却发出了悲凉的哀鸣:“我曾经的妻子,是那么美好,她此前与我相守十五年,共约白发之好,记得那时,她是那么的温婉可人。那么的贤淑善良!”
“可这一切,在她被狼头人抢去之后,就都变了!”
“这个淫妇,竟在大义面前,不能以一死扞卫贞洁。扞卫我的颜面!”
“听人说,那偷生苟活的淫妇,在伺候完狼头人之后,居然又去伺候那霸占黑帽山、妄开边衅的粗鄙骑士,她被人玩烂了之后,又与那些士兵野合,简直连鸡都不如!”
“现如今,我在乡中颜面扫地。满头油绿,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淫妇该死!”
钱无忧的眉头,猛然挑了起来,他冷冷问道:“那她被抢走之后,你又在做什么?”
“我?我当然是四处奔走,请人援救了!可是狼头人那么厉害,又有谁能救她?又有谁来得及救她?那个贱人。她不早早自尽,居然还幻想偷生!”
中年人越说越气。他大吼道:“如此可耻的淫妇,道德沦丧!她是大不敬!她是在败坏礼教的圣贤荣光。她该死,所有的淫妇,全都该死至极!”
钱无忧正要说话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了一片应和声——
“对,淫妇都该死!”
“叫淫妇出来,我们要公审淫妇!”
“扒光淫妇的衣服,让她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骨子里的浪态,都展露出来,让世人好好看一看,这些隐藏在良民中的毒妇,本质都是什么样子。”
群情激愤之下,卫子建的身边,更是跑出了几个仆役,他们高声唱喝道:
“正视听,护道义!”
“请木驴,上竹笼!”
“惩淫妇,扬贞洁!”
“扬我礼教威严,请卫道士护法!”
庄严肃穆的音调中,十里八乡的村民,竟自发地压向了钱无忧的卫戍部队。
一脸庄严肃穆的卫子建,见到民众的情绪,已经起来了,他在冷笑之中,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衣冠,与身侧的惩戒骑士一起,汇入人流。
所有的人,都满脸无畏地,大步逼向了钱无忧麾下的卫戍部队。
在礼教之名的重压下,人人自危!
军阵中,张武威退了,焦大虎怯了,典军被推开了。
小木兰更是在数百道唾骂的齐声呵斥下,羞愧地低下了头,至于神殿牧师卫铃兰,竟连身份都没亮出,就被卫子建煽动的人群威逼下,被赶的后退连连。
惊呼声中,被石头绊住的小牧师,呀地一声,坐倒在地,可是她正呜咽的时刻,双手就被人抓住了,眼看便要被拉入疯狂的人群。
就在这场面几乎为之失控的时刻,一声怒喝,冲天而起。
卫子建只觉得眼前残影一闪,那刚被抓在手中的卫铃兰,就被人夺了过去。
“放肆!你们是想死吗?”一身长衫的钱无忧,抱着卫铃兰,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只是不知他是在呵斥自己的兵士,还是在警告那作乱的暴民。
卫子建指着面生的钱无忧道:“你是谁?竟敢阻拦我等扞卫天下大道!”
“看来,你这小子,是非要上旗杆不可了?”钱无忧的目光一凝,杀意凌然。
如此的话语,如此的威势,卫子建就是再蠢,也认出了曾经让他胆寒的魔兽骑士,惊慌之间,他举臂高呼道:“是野蛮人,是邪魔骑士!”
“杀了他!”
“扞卫正义!”
“护卫礼教!”
“清除毒瘤!”
“大道正统,匡扶……啊!”
汹涌向前的乱民,遇到的却是一排闪亮的枪戟!
血光喷溅!
惨呼叠起!
炼金战士们压了上来。
这些炼金生物,可没有思想,也没有感情,它们绝不会畏惧什么礼教,更不会畏惧如同海潮般的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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