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庶长请罪!”
“你何罪之有啊——?”公孙鞅冷冷的问道,把个啊字拖的老长。
雍城令也不含糊,伸头认罪:“失职之罪。职据雍城三年有余。职的属地还有如此贫困之邑,不行秦公令之地。是职没严督而失职所至,故,请罪!”
“嗯——!”公孙鞅长嗯了声后,等着禧公开口。可禧公一看雍城令把罪认了,也就把头扭向一边不管。这真是气得公孙鞅直翻白眼,陡呼奈何!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发啊?嗯后,借着尾音,把案一拍,喝道:“来人!把玩忽职守的雍城令押下去—!”
两名军士应声而上,拖起人往外要走!雍城令先没喊救,认为郿邑令会出面相救。哪知这个禧公竟端跽在案后,连声都不吭。雍城令这才开口向左庶长讨饶!
公孙鞅鞅本想逼这禧公出个面,哪知这个禧公会如此镇静。当雍城令一讨饶,公孙鞅鞅就收回成令,听其自辩。雍城令马上明白,开口就不同了:“圣人云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大人今早仅查职一邑也,等查遍职全部的辖邑后,若再找出第二个不重农耕、不理民事之邑,再处罚职,职服。圣人曰:十指不齐,况吏治乎?就是郿邑,职早就亲来数次并多次派吏来催!还将主公农庄施肥之法,主公农庄去年增产一倍,等均告禧公,但收效甚微。而职其他各邑,在职三年来的苦心劝说下,多多少少接受了新农耕,关注起黔首的民生,特别是经去年一年的垦荒区和主公的垂范,最起码都接受了主公的公令。去年,雍、岐两城,移民顺顺利利的超额完成,就是佐证。请大人明鉴!”
禧公一听雍城令全在说他。他怎不知这位左庶长的厉害呢?他原本以为是公孙鞅在借这雍城令,杀鸡吓猴,而雍城令这只鸡,是不会攀咬到他这只猴的,就在哪里冷冷的看着公孙鞅,看这个左庶长有多厉害?就将自己置身于事外。可现在,这个雍城令简直不是个东西,为了自己的官位,竟把一切推到自己的脑壳上,再不说话,说不定这个左庶长,就找到他脑壳上撒气了。
他刚要开口,就听公孙鞅冷冷说道:“按律,置署不管封地者,撤职。但,你辩的有理。我到雍城巡视时,还有如此之邑,则发配垦荒区垦荒!”
“谢左庶长留职!”雍城令拱手致谢。
禧公一看,雍城令无事了,那自己就有事了。反正是有事,不如硬来,还留个好名声。他打定主意后,依然闭口不言,等着公孙鞅出招。
谁知卫鞅一改口气,和祥的笑着问道:“禧公!臣,听主公多次谈起你对主公百般溺爱。主公小时常在郿邑而不思栎阳。”
公孙鞅的这温柔,竟大出禧公所料?害的禧公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本能的乐呵呵的开口:
“渠梁这孩子,淘气哦!与老夫倒合得来,就是脾气犟。嗨,没这犟劲,咋治国呢?”上年纪的人一提喜欢的往事,就来神。禧公一提秦公,那沾满眼屎的眼也睁得滚圆。
公孙鞅借机问到:“听说你最喜欢主公?”
禧公哈哈笑道:“他比哪个都讨人喜欢嘛!”
公孙鞅一看有门,就跟着笑嘻嘻的顺毛摸道:“主公说:禧公你为他那是啥事都肯做的,就是主公想要月亮,你连月亮也去摘。臣可不信,有不有这件事啊?”
“有、有、有。那时他小,不懂事。要老夫把挂在树梢的月亮摘给他玩。老夫为逗他高兴,就背着他爬上了树。哈哈,他这才晓得月亮在天上,是够不着、玩不成的哦。嘿嘿,嘿嘿嘿,嘿!老夫啊,从不拒绝他!总希望他跟缪公一样,是个英雄。”
公孙鞅离案走至禧公案前一个长揖到地:“臣代主公,谢禧公对他的疼爱!”
ァ§公一看,怎能让公孙鞅行如此大礼,边起身离席来扶起公孙鞅,边受宠若惊的笑道:“这、这、这,老夫怎能受此谢礼!快免礼,免礼!”
公孙鞅对禧公呵呵一笑:“臣代主公求你件事!你肯定不会拒绝?”
禧公想都不想的随口答道:“当然,当然,只要做得到。”
公孙鞅拱手说道:“主公之请,是量禧公之力。”
禧公一听,点头就应:“说呢!老夫答应。”
公孙鞅微微一笑:“借郿邑库粮一万五千斛。”
禧公一惊:“打仗呵?”
公孙鞅一笑:“不打仗。”
禧公一愣:“不打仗,借粮干吗?”
公孙鞅平静的回到:“修房子、做种子、移民、安家。”
禧公这才反应过来,狡猾的一笑后,反问:“他不缺这些呀?是你想请君入瓮吧?”
147、公孙鞅,九叩拜雍城()
公孙鞅听到禧公的反问“是你想请君入瓮吧?”后,笑眯眯的说道:“缺。( )禧公!推初令,首事移民俗。现秦西有民四十万户、过两百万人,每户分室、分炕,最少要新增一炕。而按令,要从这四十万户里,新增八十万户来,最少要移出四十万户、八十万人,到垦荒区。留下来的八十万户、近百二十万人,要新建房四十万间,新建炕四十万啊。
这最少要三百万金方可完成?可按去年秦之财力,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但按今年估算,仅各分室、分炕,仅各垦荒区,就将结余七十万金。而明年以后,每年增收之结余,将超过百万金。以是,主公就想,用移民和借金方式,在五年内完成,在全秦分户一百五十万,移民百万的大事,让秦民借此,都住上新房,都睡上暖炕,都衣食足,而知初礼,不再被天下耻笑为蛮夷、狄戎治国,与其它六国平席而会盟。”
公孙鞅说到这,看到目瞪口呆的禧公,就加上一把火的说道:“禧公啊!主公在跟臣谈到此宏图时,就讲起了禧公你对他的好来。主公对臣叮嘱:如此好事,寡人勿忘禧公也。寡人在秦西,有以禧公为首的五个亲伯、亲叔,十七个堂伯、堂叔。你拿着寡人的简,去找他们借粮、借金,借期两年,借一还二。条件就是在自己封地里,帮寡人完成三件事:一是分户。每一个成男为一户,并将二十五岁下成男、成女,移民。将各封地的人数减少三分之一以上。二是为留下来的黔首,建屋修炕,不得有男女老少不分而混居一炕之事。三是提高亩产,达到魏国收获量。寡人要让他们成为秦之首富,用他们的先富,来带动秦西贵族们后富。
故主公令臣带着能干官吏、农师巡视秦西。第一站就是禧公你的郿邑。禧公若出面,首事变法,秦西三千贵族的封地,必将纷纷响应,秦西将大富也。
禧公!这是主公拜你为秦西少府简,专职督雍城令推行初令。主公曰:‘禧公在、秦西安’望禧公不拂主公之美意!”
禧公真没想到公孙鞅做这大个笼子,让他钻进去就爬不出来,只好咬着牙接下任简。
雍城令对公孙鞅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个禧公让他操碎了心,伤透了脑筋。今儿个,被左庶长圆圆满满的解决了。他忙离案表态:“大人!职有禧公领着贵族们撑腰,在禧公的督导下,职定不负主公厚望,将秦西治理成初令的首范之地!”
被逼上了架的禧公迫于无奈只好表态:“初令是强秦国策。再咋说老夫也是主公的三伯。秦也有老夫一份。你等强秦,我这个老头子既然接了这个简,也不会输给你们。左庶长啊!我这个老家伙把这个简接了,就是应承了主公、答应了你。你下回来就晓得老夫这个郿邑,不是吹牛的?老夫只要一年,就会让郿邑成为知初礼之邑,两年完成渠梁的三件事。”
公孙鞅哈哈笑道:“行啦!臣就此谢过禧公!下次再来,臣不光看民知初礼的事了,还要看到郿邑的农桑丰收,成为秦西的第一富邑!”
禧公老脸故意一竖:“你是哄老家伙开心吧?郿邑穷的屁臭,产量只雍城的一半。我现在穷得连一套执事都置不起了,上趟栎阳还要找旁邑借行头。富个屁。”
公孙鞅呵呵笑道:“禧公!臣真不是哄你开心。这次西巡,主公特意给你老带来二个农师、二个桑师。主公说:郿邑是块好地呢!带这几个人去,让伯公也发发财嘛!”
禧公擦了擦眼里的泪,感动的念叨:“那敢情,那敢情!这孩子好哦!当了主公,有那么多操心不完的事,还记挂着我这个老不死的啊——!”
公孙鞅添了一把火的煽情:“禧公!主公说:等郿邑发了财,成了秦西的首富。他再来时,就有好吃的啰!就不怕把禧公吃穷了。”
禧公完全沉迷在这亲情之中,偌大的年纪,满脸是泪的,笑哈哈的夸赞道:“那是,那是!唉,都是一国之公了,咋还跟个娃儿一样,老记着吃呢?”
“哈哈——哈哈哈哈——”堂内爽笑起来。
ァ∮撼橇钚Φ妹凶叛劭醋旁僖膊换峄邓事的禧公。左庶长也因攻下了西巡第一邑而露出难得的笑容。禧公因为主公还这么记挂他而笑。笑着的他喊道:“传宴!请左庶长——!”
雍城。
地处关中平原西端。东依周原,南临渭水,西流汧河,北靠汧山。地势肥沃,气候温和。是秦国粮仓与器械制作中心。是秦守西戎的咽喉要地。
秦西迁东移,首建都于雍。到献公二年都栎阳,在此建都二百九十四年。
因缪公在雍独霸西戎,天子致伯,所以在秦人心中雍城是一座神城。献公虽迁都栎阳,可一有军国大事,宁可用五天时间从栎阳赶到雍城祭卜。
雍城因其特殊的政治、军事、经济位置,所以决定着秦国的命运,也决定着初令的命运。因此,专职推行初令的左庶长鞅,刚等栎阳势稳,就离开栎阳,西巡稳雍。
当雍城在望时。公孙鞅遥望巍巍雍城城楼,心里依然是:“愿鞠旺将军无功而返”这句主公送行的话。
“左庶长!已到雍城东门。雍城官吏、军吏、贵族正夹道欢迎大人入城!”雍城令谦恭的走到左庶长车前行礼恭请。
公孙鞅站在车上,肃穆令道:“雍城。秦之祖城。神城。职顶礼膜拜!传令,全体下车,步行入城!行大礼!”
公孙鞅在车上,在众人的目光中,正好头冠,理好公服后,手一挥,缓慢庄严的走下车来。他带着五十名随行文、武官吏,走到离东门百步的地方停下。
他仔细的看了遍东门和站在东门甬道两旁的人们,就虔诚的往地下一跪,恭恭敬敬的对雍城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
148、私访雍,城繁迷卫鞅()
公孙鞅对雍城的九拜三叩,一下震惊了前来迎接他的人。
这位大名鼎鼎,专与贵族为敌、杀人如麻,特来撤换雍城全部官吏,剥夺雍城所有贵族财产和特权的左庶长鞅,及其五十名随员的这一举止;如一阵劲风,呼地一下将雍城官吏、贵族所听的传闻刮走。
甬道两旁站着的众人,在左庶长率众走过时,竟自觉的按礼拱手恭迎主公特使入城。城楼上的迎宾鼓,也应时咚咚——咚的响起。
左庶长尊敬雍城的消息,随着这迎宾的鼓声,传遍全城。
第二天。进完朝食。公孙鞅叫博士在门外挂上《歇息》牌。他要私访雍城,不亲眼看一看,任何对雍城的汇报他都不敢相信。
他带着博士、近侍武士,三个人穿着黔首服裳,从后门溜出所住的大郑宫。
公孙鞅还是前年在等秦公第三次召见时,在景监的帮助下,来过雍城。前年来雍时,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魏国游人,无任何理由和权利进入雍城内城,原来的秦公府。他只能在雍城外城转转看看。而当时的他,正在对前途徬徨着,带着敖豹,也只是关心了下雍城的农桑、城防、军队,对市面商贾、黔首和官吏生活等,也没心思去看、去关心。所以,当三人一出大郑宫,就找不到走出内城的路。博士和近侍跟他差不多,博士只是从竹简上得知:
雍。内城南北长五里,东西广四里。内筑大郑、棫阳、祁年、橐泉四宫,各距三里。汧水支水由西北流入各宫前,再出城于东南,注入雍水。
博士记起这些,指着大郑宫前的水渠和看得见的内城墙建议:“大人!按简记载,这水可能是绕流四宫的汧水支水。它从东南流出内城注入雍水。我等是否顺着这水向下游走?”
公孙鞅点头允许。三人顺着水渠,漫步下行,边走、边浏览宏伟的雍城内城的景观。近侍武士第一次看到四座宫殿,不由为献公惋惜,这么好的宫殿不住,却要跑到栎阳吃苦。
公孙鞅听到了近侍武士对博士的低语,训道:“住嘴!献公东迁栋阳,是为了秦向东发展。一国之主,岂能只知眼前薄利?找路!”
近侍武士刚要自责回话,突听人喊道:“喂——!你等三个,你等三个黔首站住!”
喊声从一个转弯处转来。喊声中,从转弯的一丛树里走出三个边喊边跑近的执殳武士:“喂——!你等三个黔首,咋跑进宫来了?”
博士机灵,忙上前答话:“是呢!我们也不晓得。见个门开着,里面又好看,心想是国宫吧?一辈子没瞧过,抬腿就进来了。可这里好大哦!我们找不着出去的路啦。”
武士一听,原来是看稀奇迷了路的几个黔首,就好心的之路:“哦——,这样。告诉你等,从这个门出去,这里不是你等黔首进来的地方。走吧!”
三人赶忙谢过,按军士指的路走了出去。
出内城还没走出半里。三个人又被外城门军士拦住,拦他们的军士和和气气的问:“三个要进城吗?”
博士恭敬的上前,讨好的答着:“进城。对,想进城看看!”
守城军士好言好语的说道:“晓得初令不?就是秦国公去年颁的初令。由左庶长鞅专职推行的那个初令?”
博士这里就故意装糊涂:“我是个黔首为嘛要晓得初令?只晓得进城看看热闹。”
这军士也不恼,依然笑着说道:“三个可能是初到雍城吧?肯定不晓得雍城规矩。”
博士一愣,傻傻的问道:“嘛规矩?进个城去还有规矩?”
这军士很有的骄傲的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