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沐手持教本,给众多农家学子讲经,他师承道家学派,所传授的也偏向于道家思想。
“老师!您上次说学而优则仕,我听爹爹说,这次恭亲王爷招贤,您是不是也要去呀?”
一稚童起身,大眼睛扑闪,神色中带有担忧。
“罗实,上课胡思乱想,课后罚抄圣人经典。”庄子沐面色一沉,斥责这稚童,但紧接着又笑道:“你等无须多虑,就算老师要走,也会为你等再物色一名严师。”
“老师,我们舍不得你。”罗实看了看四周的同窗,最后鼓起勇气说道。
庄子沐眉头微皱,随即舒展,说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天下无不散宴席,你们与我师徒一场,也算是一场缘分,老师就送你们一场造化。”
说完,庄子沐手中教本泛起柔和白光,飞到空中,无数文字从教本跃出,没入在场诸位稚童心间。
庄子沐翘起嘴角,优哉游哉转身离去,留下十几名稚童矗立不动,神色有迷茫,有欣喜。
……
几日之前,荆州城的城墙上再次张贴出了一份告示。
“本月二十日,广开恩科,恭亲王亲任主考,有意愿者可于今日起,至本月十八日酉时之前,在城门口报名,报名费用,纹银一两,考试合格者,录用之后,擢拔六品。”
告示一经贴出,便掀起了轩然大波,无数人奔走相告,许多老秀才喜极而泣。
大庆帝国三年一次科举,中者寥寥,堪称万里挑一,但对这些老秀才而言,每一次都是必须抓住的机会,因为他们无法确定,自己是否还能活着参加下次科举。
况且,这次的彩头不菲,擢拔六品,状元郎也不过就是如此的待遇!
告示贴出后,城门口,时刻都是人头攒动,宛如闹市,莫良规定参考人必须亲自到场,因此才显得如此热闹非凡。
“看,那是孙家的老祖,传闻已经有八十九岁了,听说是前朝的举人!”
有些人惊呼,能活到耄耋之年,都能称得上老寿星。
“李家的老祖也出来了,年龄近百!”
人群中再次骚动,大人物一个接一个出场,他们不缺钱,但也眼馋六品官衔,也要出来搏上一搏。
“那个小孩……?”有人又惊呼起来,只见一名小孩穿着锦袍,径直走向了报名处。
“那是章家的神童,号称两岁识千字,五岁博览群书,如今不过八岁,已是学富五车,荆州城里无一人敢去教他。”
有人眼尖,立刻就认出了小孩来历。
“真是风云荟萃,难得有如此盛况。”
有人感叹,有人大笑,有人惶恐,更多的人却是充满了豪情壮志,机遇要用来把握!
二十日,太阳初升之时,荆州城已是人声鼎沸,无数考生提着食盒赶往考场。
考场设在荆州城外的一处马场,因为荆州城没有那么大的地方。
莫良对此也是头疼,特别是看到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头,心中万分担忧他们突然就驾鹤西去。
“告诉伙房,准备酸梅汤,为众多考生解渴。”莫良坐镇考场中心,向差役吩咐,随后又继续监察考场情况。
庄子沐也在千人大军中,因为报名较晚,所以被安排在一个小角落里,地面还有些不平整。
不过庄子沐并不在乎,考试讲究的是真才实学,坐的是否舒坦,对结果影响不大。
“第一题,出自经义《让王》、《至乐》、《在宥》,只是填些空缺,不过五十道,倒是简单。”
庄子沐饱读诗书,又有神通在身,这种死记硬背的东西,对他来说没有一点困难,实际上,在场五成以上的考生,第一题,绝对不会答错。
“第二题,倒是有些意思。”
庄子沐很快完成第一题,将目光下移,不由得微微皱眉。
“茂林深处,有一木,枝丫奇特,木匠见之,不伐,以其无用武之地;庭院有鹅,两只,主人杀不鸣者待客,以其无用武之地。为何?”
庄子沐思索一阵,觉得有些棘手,想要跳过,做后面的题目,因为考试时间只有一个时辰。
然而,后面一片空白,再无半点墨迹。
难道就只有两道题?
庄子沐皱眉思考,盯着第二题出神,良久之后,才下笔。
“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顺天应道,时上,时下,时而为龙,时而为蛇,随时势而变化,而不肯专为一物……”
不提庄子沐奋笔疾书,考场东北角,有一稚童,不过十岁模样,正是荆州城盛传的神童,章天钰。
他手握一根笔杆,迟迟不肯下笔,眉头紧皱,似乎也被这道题目给难住了。
“有无用武之地,似乎可以做对立来解,似乎也可混同为一,此题刁钻,出题人定非等闲之辈。”
章天钰眼中放出光芒,手中笔落下,开始书写起来。
“有无用武之地,着眼他人,非己身之德……”
考场中央,莫良坐在软椅上,背后有婢女扇风,头上有遮阳伞,舒适惬意。
监考可真是无聊呀……
莫良没有放出分身巡逻,不怕这些人作弊,反正就两道题,第一道题还是为了筛选出那些不学无术之人专门设置的,真正的用意在第二题。
第二题讲究议论、辩证,千人千面,几乎不可能雷同,抄袭从根源上就被切断了,因此根本不必费心。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答出来……
莫良眯着眼睛,思绪乱飞,这只是初试,只要言之有理便可进入复试。
复试之后还有终试,终试之后才是面试,六品的官衔,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弄到手。
第七十三章 九天意境()
午时不到,所有考生都停止作答,有序离场,小吏将试卷封存,贴上封皮,运入荆州城。
试卷总计一千七百四十八份,莫良预计在三天内完成批阅,工程堪称浩大。
改卷分为两道工序,先由众多小吏交叉审阅第一题,写错者直接剔除。
余下试卷才会送到莫良那里,由他做最后的评定。
虽然莫良只是粗通经义,但不妨碍他去鉴赏品读,就像看戏一样,观众并不需要会唱戏,只要考生写的言之有物,便放他过马,反正只是初试而已。
第一道工序刷下来的人有九百七十五人,剔除第二题空白的试卷,莫良还需要看七百六十九份。
“这份卷子不错,字迹工整,读起来朗朗上口,算的上精品。”
莫良将卷子放在左手,接着捧起茶杯,准备歇息一番。
从未时一直忙到亥时,都是掌灯时分了,才堪堪看完三百来份。
这些学子是一个比一个能写,也不知道他们如何才能做到在一个时辰里写出万儿八千字的文章。
“得,明天还得辛苦。”莫良摇头苦笑,准备再接再厉,荆州城大小事务得他处理,还要批阅试卷,忙的像个陀螺,连轴转。
“没想到王爷如此用功,不愧是预言中的圣主候选之一。”
月光下,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傲立,他悄无声息,融入黑暗中,要不是开口说话,莫良都不会注意到他。
这家伙应该是名高手,甚至比公孙裂天还要强,深不可测,一瞬间,莫良评估了男子的实力。
“阁下夜入王府,恐怕不仅仅是赞赏孤王批阅试卷吧?”莫良心中疑惑,来不及多想,暗中沟通神祇分身,却被断了联系,只得通知在王府中的通灵修士。
“王爷,你我并不是敌人,至少现在不是,今天我到这里,是有事与你相商。”
男子声音清冷,带有一股寒气,让莫良心生戒备,似乎面对洪荒猛兽一般。
“说。”莫良沉声,后退一步,全神戒备。
“你有圣主之姿,我想与你做一笔买卖。”男子向前,走进屋里,坐下,姿态悠闲,缓声说道:“我帮你扛下道家三教,佛门二宗的发难,让你不会夭折在最艰难的时刻,但你得答应我,日后为我帮一个忙。”
莫良眯着眼睛,扛下道家三教,佛门二宗的发难,说起来轻巧,做起来万分困难,不然他也不会求助于纯阳宫,如此看来,这男子来历非凡。
“什么忙?”莫良脸色不变,不动声色的问道。
“到时候自然知晓,现在的你,还很弱,九天霸体诀乃是无上宝功,你连门都没有入,至少也要等你登临玉霄天境,可与天仙一战,才有资格知道。”
男子扫了莫良一眼,眼神中略微有点失望。
玉霄天境?莫良疑惑不解,自己的九天霸体诀,并没有写什么玉霄天境,这诡异男子如何知道,难道他和圣皇有关?
“别胡思乱想了,我的来头比你想象的还要惊人。”男子突然笑了起来,自顾自的念出一段法决:“高上神霄,去地百万。神霄之境,碧空为徒。不知碧空,是土所居。况此真土,无为无形。不有不无,万化之门。积云成霄,刚气所持。履之如绵,万钧可支。玉台千劫,宏楼八披。梵气所乘,虽高不巍。内有真土,神力固维。太一元精,世不能知。”
“这便是九天霸体诀的总纲之一,其中蕴含太霄、紫霄、振霄、玉霄、景霄、丹霄、碧霄、青霄、神霄九天意境,你现在连太霄天境的门槛都没有进入,路漫漫其修远兮。”
男子似乎对九天霸体诀十分熟悉,轻而易举便道破了莫良的秘密,而且有些秘密连莫良都没有参悟。
至少,在遇到男子之前,莫良并不知道什么太霄、紫霄这样的九天意境。
“多谢阁下指点迷津,孤王答应了。”莫良弯腰作揖,无论这男子是敌是友,今日有点拨开悟之恩,礼数应该周全些。
“不必如此客气,你有圣主之姿,又得九天陛玺,未来不可限量,今日我帮你,也是为了日后你来帮我。”
男子摇摇头,身形变得虚幻,刹那之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良低头皱眉,苦思冥想,揣测男子的来路和意图,最终却是头绪纷飞,绞成乱麻。
“主公,是否遭遇了强敌?”
此时一干通灵修士才将将赶来,气喘吁吁,似乎跑了很远的路程。
“你们为何都是这幅样子?”莫良疑惑不解,临时构建的王府并不大,以通灵修士的实力,远不至于如此。
“主公,贫道听闻你呼唤,立刻跑了过来,哪成想甫一迈步,便有千斤之力加身,行动艰难,直到方才,才脱去束缚,急忙奔跑过来。”
张缺一平复气息,开口解释道,其余几人也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孤王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张缺一留下。”莫良心中了然,肯定与那男子有关,不过他并不多言,遣散了众人。
待众人走后,莫良坐在首位,看向张缺一,开口问道:“陆羽凡已经七天没出门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自从莫良送了一盅鸡汤,陆羽凡便闭门谢客,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莫良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便留下张缺一打探情况。
“主公,贫道也不知。”张缺一苦着脸,大师姐不开门,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暗中偷窥,因此对于屋内的情况,他是一无所知。
“算了,先不去管她,你去批阅后面这些试卷,优左劣右,明天上午前,孤王要看到结果。”莫良淡淡的吩咐道,他现在急不可耐的想要继续参悟九天霸体诀,这些杂事交给张缺一正好。
“贫道遵命。”张缺一却是感激不尽,做什么都比在陆羽凡门外守着强。
“那你好生批阅,孤王走了。”莫良点点头,起身让座,走向了密室。
乱世之中,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刚才那男子要是起了歹心,一万个莫良捆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甚至神祇分身也只是稍大点的蚂蚱而已。
一股危机感萦绕在莫良心头。
第七十四章 灵种()
密室中,莫良手持九天陛玺,收摄心神,揣摩九天霸体诀蕴藏的奥秘。
几个时辰之后,莫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于潜藏的奥秘,他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些眉目,只待时机成熟,便可以验证一番。
将九天陛玺收入怀中,莫良推开密室大门,走了出去。
门口,陆羽凡悄然而立,一袭白衣,明眸皓齿,宛如谪仙,长发飘动,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泛着光芒。
“陆姑娘。”
莫良有些措手不及,随即释然,他在陆羽凡身上没有感觉到丝毫敌意。
陆羽凡对他点头,虽然与莫良之间有过曲折的仇怨,但她已经放下。
她看着莫良,从下往上的审视,月色如水,映衬着她的身躯,有一股不食烟火的气韵。
“我错了,也改了。”
陆羽凡开口,声线清冷,目光中却带有一丝炙热。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莫良微笑着夸奖,心底有些疑惑。
“我用七天时间,将道基化作一枚灵种,播种之后,月收万粒。”
陆羽凡看着莫良,轻启朱唇,眼里带有一丝化不开的柔情。
莫良错愕,仔细打量陆羽凡,才发现她气息低沉,原本若有若无的道韵,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你自废了修为?”莫良不敢相信,然而这就是事实。
“恩。”陆羽凡点头,突然宛尔一笑:“谢谢你。”
“小事而已。”莫良耸肩,确实是举手之劳。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会在错误的道途上前行很远,那时再想自毁道基,难于登天。”她笑的灿烂,没有半点悲伤和不舍。
莫良沉默,不知说些什么,这女人,似乎变了,变得莫良都不敢相认了。
以前的陆羽凡,骄傲,自恃,漠视生命;眼前的陆羽凡,却给莫良温柔、善良的感觉。
只是一场美梦而已,为何能有如此大的变化?莫良不解。
陆羽凡微笑片刻,将手摊开,说道:“这是灵种,可食,易活,不论春夏秋天,你种下之后,不必看管,自然长成。”
灵种如羊脂美玉,晶莹透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散发着一股清香。
“月收万粒,两月万万粒,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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