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到来时,耳边传来女子说话声,想来这人应该就是她婆婆,走进屋内,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旁边不远处还坐着一位中年女子,看到赵琪,她笑逐颜开道:“琪儿来了,快快到娘这里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赵琪也不推辞,屈膝一礼后走到她旁边最近的位置坐了下来,甜甜的叫了一声:“娘。”
“哎!”中年女子是笑的合不拢嘴,对着赵琪又是亲切又是热情道:“琪儿到咱家快两个月了,吃的可曾习惯?住的舒不舒服?曜儿有没有欺负你?跟娘说,我一定给你做主!”
“母亲,我还未进门就听见你在编排孩儿,我真的是您亲生的么?”
张曜笑着从屋外走进来,张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疼惜,而后故作不满道:“你这傻孩子,不是为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难道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竟说一些昏话,也不怕你娘子笑话。”
房间内几人轻笑起来,稍后老夫人站起身子,王妈急忙上前搀扶着:“既然过来了,就在这好好住上几天,外面的事就交给张仁他们去处理,你也好好陪陪曜儿!”
“是,母亲!”
修行之士五感敏锐,道行越深越是如此,强如赵琪这般的金丹境,旁人再三掩饰心中所想也是无济于事,不言不问,仅凭识感便可将人心思揣摩的里外通透,而某些专精于此的邪道高人,甚至可以把握别人万千念头,在谈笑间将邪念种下,让人不知不觉让心魔暗生,最后沦为欲望奴隶。
自家这位婆婆,虽然脸上带笑看似正常,赵琪却是知道,她心跳不齐呼吸微急,笑容之下隐藏着一丝紧张,与张曜说话时,三分注意力依旧放在老夫人身上,可见她对老夫人十分在意。
老夫人离开房间后,张夫人心中松了口气,老夫人在,她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心中也是苦涩,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不为对方所喜,也从不知自己错在那里,每每想起只觉得心灰意冷,别人只看到她是张家妇的风光,却看不到这背地里的心酸悲冷。
“母亲,屋内闷热,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对于儿子的提议,张夫人从善如流,一行三人朝着花园慢慢走去,路上她问了很多,先问了张曜的病情,又问了下宝安堂和许仙,还有近段时间过的如何,听到老夫人安排了识字先生,她点了点头,当知道是邱先生时,又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待食罢饭后,赵琪回到东阁,坐在椅子上,右手托着下巴出神,她的婆婆,张夫人过的好像不如意,今日接触中才真正感受出来,她心中似乎藏有很多心事,眉心总有一丝愁绪散不去。
眼下时辰尚早,还未到睡觉的时候,青萝陪在小姐身边,虽说是习惯了小姐没事儿就一个人发呆这种事,只是心头依旧有些想不明白,三伏酷暑,小姐却天天待在屋内不出去,她不觉得闷热么?
“少爷您小心一点,这里光线太暗,别歪着脚了。”
珠儿的声音远远响起,稍后便传来脚步声,张曜早早的回到东阁,这在往日可谓少见,赵琪倒是清楚,他先是陪母亲说了会儿悄悄话,又见了见两位娘舅,后来又去了趟老夫人那里,这才回来。
“夫人没出去?”虽是询问的意思,但话中肯定的意味很浓,赵琪没有回答,张曜也不在意,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对方什么性子他也基本了解清楚,有时候想想,其实也挺好的。
“夫人,你我刚好都有时间,不如一起到花园里坐坐?让下人备些酒菜,说些夫妻之间的悄悄话如何?”
赵琪尚未点头同意,青萝反倒有些兴奋,不时的看向自家小姐,心中焦急道:“快答应快答应,我的小姐啊,你倒是快些答应啊!”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笨蛋,也别想着一直把别人当成傻子,张曜和赵琪处的古怪,时间久了,丫鬟们眼又不瞎,自是看得出来,况且两人一直客客气气的,这哪像是夫妻该有的样子,赵妈暗地里多次吩咐过青萝,让她多注意下小姐,创造一些和姑爷独处的机会。
“你。。。准备和我说些什么?”
张曜一愣,随即笑着道:“也没什么,就是聊聊你,再聊聊我,聊聊我们,聊聊这个家。”
说是去后花园,最后却是去了四季亭,这是赵琪要求的,她说稍后有雨,想起当初打赌时的情景,张曜也就没有反对,等两人走到四季亭时,下人已经将酒菜备好,也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又让人抱来整整一坛。
既然要说悄悄话,丫鬟们自是不能呆在旁边,整个四季亭转眼剩下两人,先给赵琪倒满,又给自己来上一杯,张曜举杯道:“夫人,夜色如水弯月如钩,先让干了这杯酒,我们慢慢聊。”
赵琪喝过酒,但不是这凡间的素酒,她有一师叔名曰醉道人,尤为好酒,腰袢处挂个葫芦从不离身,有事没事总要喝上两口,那酒似乎饮不完,在她年幼时曾偷偷的喝过一次,师叔发现后心疼的不得了,将她送回了藏剑峰,回去时脑袋晕晕的记不得事情,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
为此,她被众师兄嘲笑了很多年,师傅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以后不要在沾这些俗物,赵琪一直铭记在心,至于结婚时喝得却是水,哪怕交杯酒也是如此。
将酒杯放下,发现赵琪未动,张曜疑惑道:“怎么了?难道这酒水不合夫人的口味?”
“张曜,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又倒上一杯直接喝完,张曜这才说道:“夫人,你我大婚已经一个多月了,你却很少叫我相公,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何?”
“这个。。。”
赵妈再三提醒过这件事,只是赵琪心中总觉得有些别扭,这相公两字死活是叫不出口,远远没有叫名字来的舒服顺畅。
“也罢,你不愿意就算了,夫人,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对我有什么看法?”
“看法?”赵琪想了想,摇着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很普通的一个人。”
“只有这些么?”
“只有这些!”
转眼间的功夫,一壶酒下去了七七八八,张曜只觉得脑袋有些微眩,人反倒变得兴奋起来,都说这穿越者是千杯不倒,若是魂穿试试,就好比前世是个长跑高手,这辈子投胎到一个残疾人身上,你就是刘翔博尔特附体也跑不过别人,同理,若是这辈子没有喝过酒,几杯下肚任谁都要晕。
不过既然已经兴奋起来,他索性也不再控制,放开性子随意道:“夫人,你知道我对大街上的行人有什么看法么?”
这个问题问的太过古怪,赵琪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他。
“没有看法!因为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是陌生人,无关紧要的人!”
赵琪沉默了,她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愿意面对,任由张曜继续说道:“你是我娘子,我是你相公,我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可是夫人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你高高在上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不管是我还是家里人,你总是刻意的保持距离!
起初我以为是你不习惯,又或者性子清冷,后来我慢慢发现,你看我、看赵妈、看青萝,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有人会说这叫一视同仁,但在我看来,这是藏在骨子里的冷漠和残忍!”
“夫人,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你相公!在你眼中,我跟其他人没有不同,就跟那大街上的陌生人一样,或许能叫得出名字,但一转身就会忘得干干净净!”
话说完了,酒壶也已经空掉,将桌子上的整坛酒打开,却寻不到合适的器物,他索性直接抱着坛子喝,一大口下去,胸前的衣衫湿了大半,却不由的高喊一声:“爽!”
赵琪依旧沉默不言,张曜也不在意,这些话他只是借个机会说出来,有没有回应无所谓,有些事情早说总比晚说好,若是一直沉默下去,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任何事情都有缘由,张曜今晚说的这番话也肯定有,赵琪莫名想到这个问题,紧紧看着他道:“为什么?”
“为什么?”张曜哑然失笑,摇着头道:“要说原因的话倒也简单,我不希望你变成母亲那样!”
怎么也想不到会牵扯到婆婆,赵琪着实不明白,张曜放下酒坛,轻轻叹道:“母亲,她过的很不快乐,这里面原因复杂,有她的也有奶奶的,而你我要相守一生,我是你相公,理应护着你一辈子,让你开心到老,这是我的责任!”
“保护我,一辈子?”
这六个字似乎藏有神奇魔力,让赵琪心神大乱,一瞬间她想过很多,明明很想笑,却不知为何笑不出来,竟又些想哭,为什么要哭?如此可笑的事情,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说要保护她一辈子,滑天下之大稽,荒唐的简直不可理喻,可是我为什么很想哭?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张曜又连着喝了好几口,这会儿酒劲上头,反倒让他越加亢奋,颇有些百无禁忌肆意轻狂的感觉,至于赵琪的异样,却是没怎么留意,自家这位夫人一直都是如此,正说着话就突然没了后音,习惯就好。
“张曜,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忽然离开这里,离开张家?”
睁着惺忪醉眼,看着变成了好几个人的赵琪,他满脸不在乎道:“你要走?那请提前跟我说一声,免得我到时候四处寻你!”
“你不拦我?”
“想走的拦也拦不住,不想走的推都推不走!来,干了这一杯,倒时记得喊一句分手快乐,一路走好!!!”
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人家一辈子,这会儿又浑不在意的说什么分手快乐一路走好,赵琪恨得银牙差点咬碎,无师自通深深明白一个道理,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现在再看张曜,面目可憎尤为讨厌,越看越是不痛快,这邪火跟浇了汽油一样蹭蹭蹭的不断高涨,说不上为什么,就是很想暴打他一顿,。
“小娘子,你看起来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认识?交个朋友吧!”
这句话彻底把赵琪惹毛了,怒极反笑道:“相公,你醉了。”
“醉?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喝醉呢,老子可是千杯不倒能饮万坛酒水,小美女你。。。你是谁?”
正胡言乱语说着不着调的话,人却愣在了那里,赵琪还是赵琪,却又大大不同,此时凡尘散尽光华齐出,她似那天山之巅的雪莲,白净素雅;又似那夜空中的玉盘,缥缈清冷,张曜半醉半醒,只觉得这人很是熟悉,却又想不来是谁,嘴巴花花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嫦娥仙子!”
“嫦娥仙子?你猜错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人!”
“你不是嫦娥仙子,那你是谁?”
“揍你的人!”
!!!
诧异时,一个拳头飞来,昏倒前最后一丝记忆,只觉得那手很白,很嫩,真的很好看。。。
第二十九章 无形撩妹最为致命()
“少爷,你醒了?”
耳边有女子说话声传来,这声音带着惊喜,随后远去,反而变得清晰了些:“少爷醒了,少爷醒了。。。”
睁开眼,张曜感觉全身都疼,尤其是这脑袋,仿佛被人拿铁锤砸过,末了又用车碾过一样,恨不得摘下来当球踢,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换个新的,免得继续遭罪。
“相公,”
这相公两字咬的异常清楚,好像带着刺,扎的他一个哆嗦,看着笑盈盈的赵琪,总感觉这身体似乎变得更疼,苦笑着道:“夫人啊,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对了,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躺在床上?”
“你不记得了么?昨天晚上你发酒疯,从四季亭内跑出来,拦也拦不住,后来摔倒在地,翠儿让人把你抬回东阁,一直睡到了现在。”
喝醉酒?隐隐约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张曜有些不信,醉酒后脑袋疼还可以说得过去,平白无故的这全身疼是几个意思?总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见张曜一脸怀疑,赵琪心虚的错开眼,随后想起一件事来,又理直气壮的看着他,气势汹汹道:“相公,不知道这嫦娥仙子是那位,想必长的一定很漂亮吧?夫君可是念叨的很,哪怕睡着了,梦中还一直重复她的名字!”
还有这档子事?目光移向傍边,翠儿珠儿不住点头,珠儿还小声说道:“少爷昨天晚上喊了一宿,一直说‘嫦娥仙子你好啊’、‘交个朋友吧’、‘仙子你好漂亮啊’、‘仙子你怎么能打人呢’这些听不懂的话。。。”
这个世界虽然很像古代中国,却少了很多传说故事,后羿射日就是其中一个,后面的嫦娥奔月也就同样不存在,没有人知道广寒宫,同样没有人知道那不停伐木的吴刚和玉兔。
喝醉酒发酒疯也就算了,还一直叫其他女人的名字,最重要的是还被现任媳妇抓了个正着,这下玩大了,纵然张曜一直认为脸皮比城墙还厚,眼下也是尴尬不已,打着哈哈,又说了些不知所云的蠢话,最后干脆闭上嘴在床上躺尸,打定主意等脑子清醒点后,再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至于为什么不解释?有经验的都知道,女人这种生物只听她愿意听的,你要解释那是越描越黑,别妄想能够说个清楚,只有蒙混过关才是王道,至于那天她不高兴了,拿出小本本给你翻旧账,干脆利索点,自认倒霉,好言哄着任打任骂能逃得了一时是一时。。。
这就是老司机和小年轻的区别,张曜深深明白这个道理,她问随她问,清风拂山岗;她闹由她闹,明月照大江,我就是那千年顽石,雷打不动,风歇了雨停了,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日子照旧过。
稍后老夫人驾到,看着躺在床上的孙子,是又心疼又好气,心里是止不住的埋怨孙媳妇,连自家相公都看不住,还有那清河赵氏,是怎么教育女儿的??也好意思自称百年望族名门大家?!
老夫人走后张夫人又来,张曜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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