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藏锋想了想,这个问题有点深奥,印象中似乎姑娘可以有归为女人一类,但女人好像不能单独指姑娘。想不出个所以然,想起推己每次说话都是师父长师父短的,望着小和尚惘然的表情略微惘然的苦笑一下。
“这个问题有点那个深奥,你师父怎么说?”
推己脸色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说道:“我师父说女人是老虎。”
卓藏锋搔头想着女人有老虎那么可怕吗?难怪小和尚发觉女人跟踪就吓得变了脸色。
推己又说:“我师父说勿近女色,不然想修到高深佛剑,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卓藏锋问道:“女色是什么?”
这次轮到推己搔头,想了很久,他才认真说道:“女色应该大略或者就是女人。”
“到底是大略还是就是?”
“师父没说。”
卓藏锋犹豫点头,问道:“你师父还说什么?”
推己继续搔头,“我师父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卓藏锋摆手道:“错了,这是孔圣人说的,不是你师父的原话。”
推己不服气道:“就是我师父说的。”
卓藏锋不想和他辩解,心想明日还要去太学院,到时发翻出孔圣人的著作给他看,在事实证据面前小和尚总该承认吧。
“方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推己奸笑一下,说道:“须知隔墙有耳,岂能瞒过小僧。”
经过半天的相处,两人极为融洽,也互相了解了对方的脾性,况且年龄相仿,又是少年天性,此时也算打得火热。
卓藏锋叹气道:“一个出家之人竟然偷听我跟姑娘说话,不知羞耻,不顾佛门戒律。”
推己把背后的竹筐托了一下,防止滑落,回道:“舍了朋友跟小姑娘约会,可见你的本性。”
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陷入沉思。
朋友,这么快两人就成了朋友?这难道就是一见莫逆?
从陌生到相识,到一同上太学院藏书楼,再到大街上谈论女人,这应该是最为相投的朋友。
来到陌生的长安,卓藏锋并不认识任何人,此时有了第一个朋友,他的确很快乐。
走出古板的山门,来到花花世界的长安,推己除了师兄再无任何交情深厚的人,此时与卓藏锋相得甚欢,心中也是高兴万分。
“我听到你是什么将军府的人,不过你不要怕,我并非什么祭酒的人,即使是,我也不会出卖你。”
“我知道你是出家人,而且还有一个严厉的师父,不过你不要怕,我绝不会告诉他你跟我在大街上公然谈论女人。”
“哈哈哈!”
两个少年相顾大笑。
推己道:“我方才才知道‘乌木令’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作用,我太想试试了。”
卓藏锋道:“我饿了,我们先挑选一家高档的酒楼,然后再去喝花酒。”
他并不知道花酒是什么东西,印象中那些金榜题名的进士中榜后都会第一时间喝花酒庆贺,要不怎么能有“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诗意。
推己更是不懂什么是花酒,错误的认为是一种味道和花一样的酒,点头道:“吃饱肚子我陪你喝花酒。”
仁义坊“聚贤”酒家无疑是这片坊市最豪华的,无论是环境,还是菜系,或者是住宿条件,都是首屈一指。
卓藏锋一眼看中这里,就决定今后几天就住在这儿了。
从方才酒店老板充满质疑的检视“乌木令”的态度,再到后来小心翼翼的伺候,他就知道“乌木令”果然行的开。
推己来长安,一路歇宿荒郊野外,最好也只住过寺庙道观的客房,看到此处彩楼雕绘,干净素雅,素菜味道更是绝佳,不禁怀疑起师父身体力行的苦修,生发出流连忘返的意思来。
他万万没想到一块小小的令牌能起到这么大作用,看来不用再去寺庙讨要那清淡的斋饭了。
两人对坐高楼,临风欣赏长安街景。
此地毗邻太学院,从这里可以看到高入云霄的藏书楼,长安辉煌泛彩的殿宇屋檐,不时有白鸽落入远处阁楼,远处青山点翠,峰峦如雾。长安城星罗棋布,整整有序。
推己突然一脸严肃,说道:“我方才问了酒保,说是出家人不喝花酒。”
卓藏锋哈哈大笑,他实则也是对喝花酒似懂非懂,当时只不过顺口一说,没想到这个小和尚竟然认了真。
揉了揉吃饱的肚皮,他望着推己认真的表情,说道:“没想到你比我还好奇,任何事都想见个真,你这样怎么修剑?而且还修佛剑。”
推己不理他,摇头道:“反正我是不去。”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原本我只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罢了。”
推己挠头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说道:“其实你可以自己去。”说着很大方的把‘乌木令’扔到桌上,“带着这个,回来给我讲讲花酒的妙处。”
卓藏锋忽然想起几天后要去将军府,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就不跟他玩笑,说道:“先去睡一觉,明日去太学院。”
推己点头道:“嗯,我也该读读经书,做会功课了。”说完走向自己房间。
第二日去太学院顺利多了,门房笑脸相迎,极是客套,直接放他们进去。
实际上老张已经把这件事报告给太学院官员,只是祭酒大人这几天正跟宫里那位公主商量机要事情,只是嘱托他好好招待,待抽出时间再来接待。
这次藏书楼老头也没说任何话,按照顺序把他们领进楼内,又从里间取出小匣交给卓藏锋。
卓藏锋选了第二卷剑修庄子大宗师注解,照样津津有味看了两个时辰,推己则是在二楼阅读佛家书籍。
期间有几位上楼观书的同学,见到他们也无人注意。在太学院学子的心中,有藏书楼这样的怪老头,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一直到第四日,祭酒大人都没有出现,从藏书楼出来,卓藏锋望着躺在竹椅上读书的老头,舒了口气,脸色露出满意的神情,心里则有有一种对老头无私帮助的感激之情。
来到长安,只有推己和这个老头没轻视自己,这次又读完了师父所说的那几本经书,心中很是高兴。
“先生,从明日起,这里我就不来了。”
或许从未有人叫过老头先生,老头听了这个含着尊敬的称呼,抬眼仔细望着面前坦然的少年。
从这几日的观察中,他已经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个真正喜欢读书的人,也懂得利用时间,而且还有持之以恒的目标,这让他很欣慰。
这种欣慰很真诚,也很真切,就跟读到一本海内孤本一样的喜悦。
他望着少年,毫不犹豫道:“你若想借出这本书,老头我可以网开一面。”
卓藏锋感谢他的好意,淡淡道:“不用了!这几本书,我都记在心里了。”
“什么?”老头瞬间变了一个人,身上气机弥漫,眼中精光莹然。
推己抿嘴偷笑,这家伙又在吹牛了。
“你是说你可以吧那几本书背出来?”老头似乎不信。
“背出来也行,默写出来也行,反正我全记下了。”卓藏锋神情轻松,似乎这本来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老道骤然道:“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风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翼也无力。何解?”
这句话原本寓意是说,水积蓄多了,深广无边,大船才能畅通无阻;天上的大鹏鸟若想飞得更高,只能依靠大风的力量。
卓藏锋对此深有感触,加上老头问到的这篇注解者详细阐述,在别人或者以为荒诞不经,对他而言却是感同身受。
他答道:“天下剑修体内剑元充盈,自然可发出无涯无际的剑意,这需要一点一滴去吸收天地元气,然后炼化精纯形成剑元。剑元越是深厚如大海,越是可以感悟剑意,运用自如。”
此时正逢太学院课间,许多前来看书的学生看到古板的夫子考问一个少年,都悄悄围上来观看。
这篇庄子逍遥游推己也曾读过,此刻听卓藏锋牵强附会的解释,不由叹气想道你这个家伙吹牛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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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实际上卓藏锋心头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注解。
若非如此,他也会觉得这本庄子剑修注解荒唐无稽。
他的身体内有万千剑元,蓄积是够了,经脉也打通,也算强大健壮,只是不能吸收天地元气,那是因为水满则溢的道理。
一杯酒倒满之后,酒杯中的酒水就会溢出来,不再接受新添上的酒,只有喝掉一些才能再次倾倒。
卓藏锋体内剑元太过强大,加上没有更加高明的修炼方法,一遇到天地间的元气就产生抵触,导致无法吸收元气。
只是他还并不明白,他需要一点一滴将体内剑元真正炼化,形成自身元气。这个过程虽然艰苦,但由于具有浩大的剑元,再吸收天地元气就更加轻而易举,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通俗来说,别人是一根竹管接水,他是两根竹管接水。那个吸收的快,那个吸收的多,结果不言而喻。
怪夫子点头道“不错!”然后两手交并,闭目冥想片刻。
“随意漂流,不知道有何追求;任心狂放,不知道去向何方;无拘无束,游于无穷。”
没有过多考虑,思绪顺着对方的问询而生出连贯的思想,卓藏锋眼中竟然泛出丝丝亮光。
“剑元凝神,剑意随心,无追无求,虽则狂放而收发如心,虽则浩淼而知其行踪,以无拘无束之剑意,达到无穷的造化之奥妙。
怪夫子赞道:“好!请将庄子内篇养生主全文注解背诵。”
卓藏锋轻轻吐气,眼望高空,仿佛那云天正是一本书页。
“吾生有涯,而知无涯。以有涯随无涯”
一面背诵,一面注解,直如溪流潺潺,小鱼欢跳。
推己睁大眼,用心倾听他这些偏离原文的注解,心头掠过一万个惊讶不解。
学生们则是面面相觑,真不敢相信这样的离奇的注解竟然博得书楼夫子频频点头。不过他们心头的震惊却远比夫子要强烈的多。
观书三日,每次两个时辰就将一本晦涩难懂的书籍倒背如流,这样的记忆在整个盛唐国很难再找出一个。
当年那位“初唐四杰”之首的王子安虽然六岁通文,九岁注解汉书,也算是过目不忘,但是这样怪诞的注解读来就令人昏昏欲睡,何况过目成诵?
要知道,这个少年只不过用了六个时辰,这点时间要想读完整本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再看那个家伙,眼神清亮,背诵起来毫无停顿,注解起来也是连贯不绝。
有了这些想法,这些学生望着卓藏锋时,眼中竟然有了崇拜的神色。
怪夫子听完,击掌道:“果然绝妙,天下有这样的奇才,不但过目不忘,而且悟性更是令老头叹为观止!”
卓藏锋不好意思道:“先生过奖了!”
“过目不忘,这家伙如此厉害!”
“难怪书楼先生对他那样,他可是连祭酒大人都不放在眼里!”
推己又开始搔头,自言自语道:“看不出这家伙竟然过目不忘!”
卓藏锋拉着茫然发呆的小和尚,向着怪夫子道别,然后走下藏书楼石阶。
快到太学院大门时,听到背后有人喊叫,回头一看,那位怪老头跟着一群学生气势汹汹追了上来。
卓藏锋望着推己,意思是你没偷人家书吧?
这原本是昨晚的玩笑话,推己说他要趁手偷几本山门没有的佛经,拿回去给师父看。
推己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光头,意思是偷窃的事情小僧从来不屑于去做。
卓藏锋放了心,驻足等他们过来。
怪夫子走上前,看着就要走出太学院大门的少年,说道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条。”
“天气不和,地气郁结,六气不调,四时失序。此何解?”
卓藏锋默然半晌,知道世俗认定的答案绝不能使得老头满意,而注解中这一条直接空过,不知道是书籍保护不当导致遗失,还是著者也想不出满意的答案?
他想了半天,叹道:“此条无解。”
“嗤嗤!”
那些在一旁的学生看这条如此简单,少年都答不出来,一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难道方才少年的临场发挥都是早已熟读的结果?若非如此,他怎可做到?
怪夫子似乎知道学生们想些什么,霍然转身盯着他们。
学生看他双目如电,浑然不似平时懒洋洋的神态,慌忙掩住嘴,吓得不敢吱声。
怪夫子又转身,向着卓藏锋深深一礼。
卓藏锋惶恐无比,也跟着向对方行礼。
怪夫子高声道:“老头在此间讲学三十年,从来没遇到过一个像你一般喜好读书并且懂得灵活运用之人,可惜老头已然戒酒,若不然当浮三大白也,现在以礼代酒。当受!当受!
众学生见到一向连祭酒大人都爱搭不理的夫子竟然向一个少年行此大礼,个个惊慌万分,震惊望着卓藏锋,心想莫非夫子疯病又发作了?过目不忘之人盛唐国虽然不多,但也并非绝无仅有,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推己早已觉察到夫子身上有股凛然莫犯的强大气机,知道这老头修为极深,看情形似乎不在师父之下,见他向卓藏锋行礼,又看老头泰然自若,真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夫子平时总是一副万事不萦怀的懒洋洋之态,此刻竟然有些微微的激动,这个变化让学生们万分不解。
夫子望着少年清澈的眼神,认真说道:“老头陈望博,敢问阁下大名?”
卓藏锋听到这个名字,悚然一动,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剑品一书,那上面著者的名字赫然就是陈望博!
读了这么多年剑品,原来眼前之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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