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植甲师- 第157部分

　　　　欧雅轻叹了口气。

　　　　两人回程没有选择较为危险的几次跨越虫洞赶路，而是走安全航线，预计路上要走两天时间。

　　　　太空外，远方的星宿忽明忽暗，而在她们旁边飞越过去的星体，其光芒的乍然比流星还更加短暂。

　　　　这两天时间里，欧雅给霍悠解了很多疑惑。

　　　　比如，身体和意识相剥离，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可以算是半死了吗？

　　　　“不能这么说。”欧雅摇头道：“人的身体和意识，其实本不应该分离，比如你是你，不仅仅因为你这具身体，而且还因为你的思想和意识。打个比方，沉默却可靠的霍悠，是我的朋友，但要是换一个狡诈又阴险的霍悠，身体仍旧是你的，但思想和意识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所以我不承认你是我的朋友。从这个方面说，人类具有统一性，身体和思想缺一不可。这也是人类和动物的区别。”

　　　　霍悠点头。

　　　　“但世间难免有意外，会有某种条件，导致人的身体和意识的剥离。比如死亡。人如果死亡，身体没有受到保护，那就一定会腐烂消亡。但是意识，在当今科学领域，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意识也会跟着消散。有可能只是我们看不见，这些意识和我们不再处于同一个时空，我们彼此无法感知对方。”

　　　　霍悠是第一次听到欧雅说“时空”这个词。

　　　　“等等——”她打断欧雅道：“你说……时空？”

　　　　“科学领域从来不否认不同时空的存在可能性，只是为了方便社会管理，并不提倡在民众之中普及或者宣传这样的思想。”欧雅道：“没错，时空是可能存在的，这是一种，人类无法创造的力量，也是凌驾于人类之上的智慧。”

　　　　欧雅顿了顿，道：“说远了，我们返回来说。身体和意识的剥离。”

　　　　欧雅点开终端，调出一张图来。

　　　　“这是人类的大脑。”欧雅指给霍悠看：“人类作为同一个物种，其大脑的基本结构是一样的。人的思维，都是大脑思考后产生的。但是大脑中有一种人类虽然知道，但却没有办法感知的东西，这种东西是否活跃、以及它的活跃程度，甚至可以反应出人的生存状态。你知道是什么吗？”

　　　　霍悠略略思考了一下，然后恍然道：“生物电？”

　　　　“没错，就是生物电。”

　　　　欧雅道：“动物的生物电是以全身细胞的反应模式作为基础参数的，但是人类的生物电，只截取的是大脑活动区域的很小一部分片段，大脑的活跃程度，直接反应一个人当时的思考状态。科学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希望探索人类大脑的秘密，却一直不能在这个领域再进一步。不是因为科学家缺乏智慧，而是因为，创造你的人，你来研究它，这极有可能是一种死循环。我们永远也搞不清楚造物者到底是谁，也无法探知清楚宇宙的起源在哪儿——因为不论我们如何推测，我们都无法验证我们推测的是否是事实。”

　　　　霍悠有些头晕。

　　　　欧雅道：“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有人说，人死了之后会到另一个时空，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这个人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死了。你说，谁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就是一个永远无法解答的谜题。”

第334章　错失一年（二更）（）　
霍悠微微张着嘴。

　　　　难怪她只能做一个“手工业者”，而不能在头脑方面的领域更进一步。

　　　　原来那些“动脑”的人竟然要思考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问题，而且都是些学术性的。

　　　　她修理机甲，甚至是指挥机甲战队作战的时候，所要想的远远少于这些。

　　　　欧雅所说的话，她每个字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听起来就很烧脑了。

　　　　“……算了，你只需要记住，杭川身体的生物电仍在，这就说明，他没有脑死亡，他的意识仍在，只是被困在了身体的某处角落。这不影响他思考，但影响他行动。因为他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支配权。”

　　　　霍悠迟疑道：“他在彻底昏迷之前，只是有些逻辑错误，还很糊涂……那时候他的意识在吗？”

　　　　“在。他的意识一直都在，只是渐渐失去了和他身体的统一性。”欧雅道：“你所描述的那个状态，多半是他的意识开始从本该在的位置剥离开时的状态。”

　　　　霍悠点点头，不由看了眼欧雅。

　　　　“小雅……”霍悠轻声道：“你们研究植物，还连带着研究人类？”

　　　　“当然。”欧雅道：“人类是一步步进化来的，植物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起到过什么样的作用，这都是我们要研究的课题。”

　　　　欧雅推了推眼镜：“研究植物，也是为了使人类更加从容地生活在这个宇宙之中。”

　　　　霍悠：“……”

　　　　算了，和学术少女谈科学，她大概脑袋会爆炸吧。

　　　　霍悠中止了这个问题，开始和欧雅商量回到海纳中心星的打算。

　　　　“杭川现在还不醒，不过这都这么久了，我看他身体也没有什么不好，你检测过他的生物电，也一直保持在正常活跃的状态，我也多少能放心些。不过，总不能让他一辈子就这样昏迷到走的那天吧？总要想办法把他弄醒才行。”

　　　　霍悠摸了摸下巴：“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他安顿好，学院那边还要继续请长假。长生根结不结果还不知道——除了果实之外，还能有其他可能会把他唤醒的方法吗？”

　　　　“有啊。”欧雅点点头：“不是说了，他的生物电和身体的状态波状发生了位移，能让这个位移恢复过来就行。果实多半是有用的，但如果不用果实的话，那就只能刺激他了。”

　　　　“刺激……他？”

　　　　“没错，比如给他的身体通个刺激电什么的，促使他的生物电位移回去。不过这样太过危险，这种手法只有在即将陷入脑死亡的人身上用过，且成功和失败的概率一半一半，不太保险。”

　　　　霍悠叹了一声。

　　　　“所以我建议你，能等还是等着吧。”欧雅道：“虽然现在看来，你花费的信用点实在是太多了，但你也要想，从你开始为了他花第一笔信用点开始，你就可以算他利息了。这些利息可都不是小数字啊。”

　　　　霍悠：“……”

　　　　她单方面结束了和欧雅的对话。

　　　　两天后，浮空舰抵达了海纳中心星。

　　　　霍悠雇了机器人服务公司，将杭川送回了公寓。

　　　　重新回到学院，机甲战队大赛都已经开始了。

　　　　只是，这一次雪玫瑰战队竟然没有参加。

　　　　“你和杭川都不在，我们新招入的队员人数不少，但经验却很少。我们打算这一年全部带着他们学习训练，等明年人员都齐了，再努力一把。”

　　　　机甲战队大赛之前的机甲舞蹈大赛，雪玫瑰战队表现中规中矩，排名居于中间位置。

　　　　米雪儿仔细斟酌过战队现在的现况。

　　　　新加入的队友驾驶技术缺乏，处理紧急事件的能力平庸，凯恩带着人打训练比赛的时候，他们还有些不知道听从指挥。

　　　　这些因素叠加在一起，米雪儿当然是没办法让这样的阵容代表雪玫瑰出战。

　　　　好不容易去年依靠着两个强力新人的帮忙下，一举挺进了机甲战队大赛凯斯学院的四强位置，如果第二年就打了个垫底排名，那可就太丢人了了。

　　　　虽说比赛总是要放在第二位的，但就新人们现在的水平，让他们上场比赛，想必也是被人骂的份儿——去年雪玫瑰表现亮眼，今年机甲战队大赛刚开始宣布比赛时间，就有地下赌场开始兜售每个机甲战队的最后排名猜测。

　　　　雪玫瑰的位置还是出现在第四上。

　　　　米雪儿这个市场高手当然少不得要去这些地方考察考察，然后就发现了地下赌场对雪玫瑰战队的评价。

　　　　死命捧高的有，说酸话的也有，还有人坚决表示，雪玫瑰战队去年是运气好，今年运气不一定会依旧好这种话云云。

　　　　于是便有人说，雪玫瑰战队要是拿不到多少多少名次，他投入赌场的钱可就全部打了水漂了，到时候他一定会让雪玫瑰战队知道没有赢得比赛的后果。

　　　　米雪儿倒是不怕这种口头上的威胁，只是在综合了雪玫瑰战队的整体情况后，觉得新人队伍不好带，还是先稳一年比较好。

　　　　虽然这会让她之前本来做好的计划推翻重做，但为了这样的事情忙碌，她也是甘愿的。

　　　　米雪儿将情况简单和霍悠说了一下，道：“其实应该和你们商量一下的，不过大家都同意，你又说一时半会儿的也回不来，战队比赛也参加不了，我就索性直接下了这个通知。本来是想告诉你们一声的，不过又怕你们在外面听到这个人事儿会分心，觉得是因为你们不在，所以战队连比赛都不打了……所以打算等你们回来再告诉你们。”

　　　　米雪儿说到这儿，看了看霍悠身后：“杭川没跟你一起回来？”

　　　　“……没有，他还有点儿事儿，又四处探险去了。”霍悠扯了个谎，米雪儿也并没有听出不妥来，只是嘴上不免抱怨道：“也不说通知我们一声……”

　　　　“我通知大家就行了。”霍悠道。

　　　　米雪儿诧异地看了霍悠一眼：“你们俩……这是确定下来关系了？”

　　　　“啊？什么确定关系，没有。”霍悠立刻否认，米雪儿微微挑眉：“没确定关系，他的事儿全部由你来通知？你们两个关系还真是……好啊。”

　　　　霍悠含糊地说了两句，又道：“雪儿姐，我虽然回来了，不过还是会在学院里经常请假，战队里我也比较少来。雪儿姐，要是大家有什么事，或者战队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告诉我就行。”

　　　　米雪儿蹙眉：“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霍悠笑道：“没有，就是躲个懒。”

　　　　米雪儿显然不信，但她也没多问，只道：“那我有事就通知你，你要是不来，你就死定了。”

　　　　霍悠笑着点点头。

第335章　三角……（三更）（）　
回到中心星，霍悠面临的问题不少。

　　　　学院和战队那儿的请假倒是都比较顺利得完成了，就连给杭川的请假也很容易被批准了。

　　　　但摆在霍悠面前的还有很多问题。

　　　　最迫切的就是，她既然希望杭川可以好，那就得尝试种植她从阿曼蓝星带回来的长生根。

　　　　然而在海纳中心星，她只有租住的一套公寓，没有其他的地方可选——长生根怎么说也是攻击性植物，要是被种在公共场合，它攻击人可怎么办？

　　　　霍悠总不能每天每秒就这样盯着它吧？

　　　　光是思考这个问题，霍悠就想了五天。

　　　　她带回来的一箱断根，全部被她放在自己的卧房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将它们种起来。

　　　　左想右想想不出个解决办法来，索性暂时不想了。

　　　　她回来后还没有去千智岛看弟弟霍恩，虽然已经同霍恩报了平安，但想来霍恩要亲眼见过她了之后才能放心。

　　　　于是霍悠收拾了一下，安顿好杭川并对巧巧嘱咐了之后，启程前去了千智岛。

　　　　霍悠走了一天的时间。

　　　　回到公寓的时候，她发现公寓里灯火通明的。

　　　　“巧巧开了灯吗？”霍悠纳闷儿。

　　　　她验证身份后进入，先是换鞋，她发现换鞋的位置收拾得非常整齐，拖鞋还给她摆放在最合适的位置。

　　　　巧巧今天很勤快啊。霍悠心想，她走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设置让巧巧做这么多细节上的工作吧？

　　　　“回来了？”

　　　　“嗯，回来……”

　　　　霍悠正要回答，忽然愣住，然后猛地直起身。

　　　　一个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她面前，身体稍微瘦削了些，头发应该是剪短了，留了个扎手的寸头，穿着一身休闲衣，脚上是一双和她面前摆放着的同款的拖鞋。

　　　　他弯着嘴角，看上去脸上有很明显的笑意。

　　　　好像是阳光从窗户外洒了进来。

　　　　他看上去神清气爽，让这种浮躁的天气，霎时多了几缕清凉。

　　　　“杭、杭川……”霍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醒了？！”

　　　　杭川点点头，笑容自然地收了回来，仿佛之前那个笑容就是他特意笑来给霍悠看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他在“昏迷”的时候亲耳听到霍悠说过，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帅，并让他没事的时候多笑笑。

　　　　杭川的表现就好像是他这一场长达几个月时间的昏迷不过是一件小事。

　　　　但是对霍悠来说，这可是个震惊她心灵的大事！

　　　　而且——杭川现在看起来不太像他。

　　　　霍悠不由想起欧雅说的，身体和意识相剥离，这个人身体是一个身体但意识不是一个意识，所以不承认是朋友那番话。

　　　　难道……杭川的意识消失了，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是另一个意识？

　　　　不然他干嘛对着她笑得那么灿烂？

　　　　霍悠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在理，她挺直了背脊，开始盘问杭川。

　　　　“你是哪儿人？”

　　　　“我们第一次认识是在什么时候？”

　　　　“这儿的房租费用是多少？”

　　　　“你在凯斯学院有些什么朋友？”

　　　　……

　　　　甚至具体到去年机甲战队大赛，哪一场哪一局，他们说了些什么话，都让杭川说出来。

　　　　霍悠的理由是——

　　　　“杭川的记忆力很强，而且他这个人特别喜欢注重小细节。如果这些他都能答出来，那么就说明他的确是杭川。”

　　　　当然，结果自然是为杭川正名了。

　　　　每个问题，杭川都答了，而且答得非常好。

　　　　霍悠也发现，经过这一番盘问之后，杭川又变得……像是杭川了。

　　　　他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却极为可靠的杭川。

　　　　霍悠站在公寓门入口处，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你怎么醒的？之前怎么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杭川道：“我一直是清醒的，当然，有时候我也会睡觉，但这段时间我周围发生的事情，我都是清清楚楚的。”

　　　　顿了顿，杭川道：“包括……你帮我——”

　　　　“咳咳……”

　　　　霍悠强行咳嗽一番以掩饰尴尬。

　　　　杭川昏迷的这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