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的这番唱念做打,并没有引起村民很多的兴趣。
所有人的兴趣,也只剩下了一个:
李花儿,竟然和公主都搭上了呢。
而人群中的齐伙计,连忙退了出去,往县城的方向跑去。
这是大事儿,当快些告诉柯掌柜!
小喜见李花儿平安了,就放了心,心中揣着疑惑,也回县城了。
……
李花儿背靠着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直到院子内外,再没了那窸窣的议论声,李花儿心中的怒气,也到了极点。
她不想同这些人过多纠缠,却不得不纠缠。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开始将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整理干净。
尤其是李老头和李婆子的灵位,她更是认认真真地重新擦拭好,摆在矮几上。
藏钱的地方还是好好的。
虽然屋子里翻得乱七八糟的,但主要也是在那箱笼上。
李花儿一边整理,又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搜罗一遍。
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李大与大伯认识的痕迹。
书信没有,账册没有,连个关字都寻不到。
就连李大的手艺,李花儿认真看时,都觉得虽然和自己家承有些像,但还是大有不同的。
收拾完后,又如此找了一遍,李花儿早就累得筋疲力尽了。
她跪坐在地席上,点燃了油灯,想着种种事情。
种种的蹊跷,或许只有李大才能说明白了。
可是这个关键,却下落不明。
李花儿正思量着,外面突然传来了岳茂的说话声。
“李家大妹子在吗?”
伴随着的,还有一阵狗叫。
……
李花儿忙起身,开门出来看。
只见岳茂牵着虎子,站在门外,看见她出来,明显松了一口气。
“岳大哥。”李花儿叫了一声。
虎子看见李花儿,开心地就要抱李花儿的腿,还呼哧了几声,
岳茂道:“芳芳临走之前,让我务必把虎子给你送回来。”
李花儿笑了,笑得轻快。
岳芳虽然活泼外向,但在一些事情上,很是细心。
“多谢岳大哥。”她过来接过虎子,谢道。
岳茂摇摇头,心里还记着今天白天的事情。
……
里正带了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还有一个面色严肃的婆子,后面跟了四个按着刀的男人。
一到他家,里正就说什么“大喜事。”
而后,他们才知道,原来是公主要请岳芳过去。
岳家人,包括自己的母亲,都吓呆了,还以为听错了。
那婆子却道:“公主听说岳家姑娘品性温良,又擅长说故事,才要请去说说话的。”
语气没有任何的鄙夷。
是“请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
岳家虽然有些名望,但到底是猎户人家,就如陶大少爷说的那个词:
山猴子。
岳家的名望,还是自己帮着擒贼,才得来的。
在一些人心中,依旧是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
就是翁县令,也不会说个请字。
只凭这一“请”,起码在岳芳身上,就大不同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每个人的心思()
♂,
岳芳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已经带着李果儿,等在那儿了。
他们这才想明白,这是李花儿做的事情。
那婆子虽然一脸严肃,但是看见岳芳和李果儿之后,就露了笑容。
“二位姑娘,收拾好了,就上车吧,不好让公主久等。”
车子是两批枣红马匹拉着的,香樟木的车子,是他们都没见过的好东西。
一直到马车把人带走了,峡村来看热闹的人,才都醒悟了过来。
他们看向岳家人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岳茂想着白天的事情,对李花儿道:“这事情,还要多谢你。”
李花儿摇摇头:“这没什么可谢的,虽然是公主寻玩伴,到底是伴驾。”
说白了,还是伺候人。
她如此做,是想还岳家的人情。
尤其是当初陶大少爷那句山猴子,一直梗在她的心上。
不管岳家多有本事,于陶大少爷这样的乡绅富户,又与衙役有亲的人,也不值得尊重。
其实岳芳那样的性格,真要是就低伏小伺候人,也是可惜了。
可她如今能做的,也只到如此了。
不过也就是来的人是温奴这个不拿自己当公主的公主,她才有此决定。
岳茂笑了笑,一贯稳重的面上,带了对李花儿的感激:
“我今天白天就来了,看见你家门口好多人,就没过来,怕给你惹了麻烦。”
李花儿了然:“嗯,时候也不早了,岳大哥也快回去吧。”
岳茂点点头,又嘱咐了两句让她注意安全的话,便离开了。
李花儿牵着依旧有些兴奋的虎子,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
“所以,如今你在这儿,就管这些没用的事情?”
太子招了沈珩过来,说是要下棋。
其实就是审问。
今天小喜一来寻温奴,温奴就闹着要请人来。
还是要郑重地请过来,说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太子不介意,只让随行的内监宫人去办了。
只要这个妹妹不出门,太子倒是不介意她找几个小伙伴来陪着玩儿。
何况还是李花儿的妹妹。
而后,李果儿和岳芳就来了。
李果儿还好,知道对面的人是公主,有些怯生生的。
不过那个岳芳……
太子这样的人物,当然不可能知道岳家在平水州那点子名气。
可是不过没到一个时辰,岳芳就给太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太能说了!
沈珩的这个家是前铺后宅的类型,统共也就有一进,三间屋。
太子一间,公主一间,其余侍卫等一间。
岳芳从来,就开始给温奴说故事。
什么四时农桑,什么上山捕猎下河捞鱼,什么日常琐事,什么诸家奇闻异事。
故事不一定多新奇,但却很对爱说爱笑的温奴的胃口。
岳芳说,温奴笑,间或还有李果儿怯生生的回答。
少女们的声音在这院子里盘旋,久久散不去。
吵得太子说不得、骂不得的。
最后一怒之下,就把沈珩叫来审问了。
沈珩下了一子,听着对面屋的说笑声,道:
“这不说得挺好吗?此地风光人情,殿下听听,也好。”
太子皱了眉头。
他来此,打的旗号不就是代天巡狩,了解民情吗?
他根本无法反驳沈珩的话。
“你从哪儿陶腾来的活宝?竟然不怕人?”太子只得如此问。
沈珩笑了笑,就把自己知道的岳家,简单说了说。
太子听说,思忖了一阵子:“照你这么说,她那个大哥,还有些本领?”
沈珩点点头:“算是吧,起码不怕事,不过我查过,不太识字。”
太子看着他,半晌,突然问:“你答应那个李花儿让这个岳丫头来,不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沈珩一笑:“殿下连个十七岁的乡下秀才都能看好,估计也会对岳茂有兴趣吧?”
太子不语。
沈珩继续道:“姓吴的只算是乡间富户,但和官府的关系并不亲近,但是这个岳茂和州府的衙役,或者平水州那些小兵卒们,有些瓜葛,殿下要是想查些事情,他比姓吴的,甚至比我,许都好用些。”
太子笑了。
此时,对面屋子又传来了一阵说笑声。
岳芳又说了个船家的笑话,逗得温奴直笑。
太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依旧是压着心中的怒气。
“再说吧。”他淡淡道,“如果那个什么岳茂也是如此话多的性子,我也不敢用了。”
沈珩一笑:“那不会,只是现在这个活宝,可真是不适合进宫。”
太子认真点头:“不可能。”
宫中进人并不简单,更何况岳芳这个性子,真要到皇宫里……
活不过头三天。
二人丢开这些话,又下了会儿棋,太子又问:
“那今天这事儿,你打算如何办?”
“已经派人去查了。”沈珩答道。
“算算路程,那李大最多七八天就要回来了,你怎么不告诉她?”
“……”沈珩微微沉默。
“怕这李大真的卖儿卖女,给了她希望,将来反而要失望了。”他缓缓道。
“所以,即使那东西是真的,你也要做定是假?”太子笑问。
沈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是。”
……
李家的族人回到家中,如何添油加醋说了这事儿,如何摔盘砸碗,指天骂街,筹谋如何出气。
这些都是一套子的把戏,不需要赘述。
倒是李锦儿,一边生气自家人这么害人,一边又替自己的堂妹们高兴。
好歹没真的出了事儿。
李锦儿郁郁寡欢地趴在地席上,连找李大贵玩的心思都没有了。
今年她就要嫁人了。
嫁人了也好,远远地躲了他们,不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同时,在清远县的客栈里,钱掌柜发了好一通的脾气。
明明已经到手了!
结果竟然送到了什么公主的身边!
他可没有许多的时间。
不快些将生米做成了熟饭,家里的那个母老虎知道了,岂不是又要生事?
一想到自家的母老虎,钱掌柜就觉得好生烦躁。
他心中发了狠。
今天实在是事出突然,让人李花儿唬到了。
公主怎么样?就如李义的话,难道公主还能长长远远比这儿待着?
“早晚,早晚这两个小娘,都是老子的!”他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了一番。(。)
第一百四十四章 换防()
♂,
如此奔波了一天,除了点儿干粮,李花儿什么都没有吃。
不过,她也早就忘了饿,倦了之后,就伏在小几上,昏昏睡去。
弓箭就放在她的身侧。
一夜平安。
第二天早上,李花儿依旧如往常一样,洗漱、打水、生火、做饭。
如今,她生火的技巧好了很多,也比较会看火了。
只是做出来的东西,依旧不太好吃。
前世她下厨的时候,每次都是跟了七八口子人,生火看火、切菜备料。
李花儿简简单单地吃了饭,就回到院子里,看了看天边初升的太阳,开始刻枕头。
如今她能做的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也只有安安静静地,等着县里的消息了。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她心情还算不错。
有了“公主”二字护身,这几天村民都有些奉承她的意思。
大人是这样子的,小孩子却一如既往。
张玉儿和孙小小都吵着问李花儿公主是什么样子的。
李花儿斟酌着,将能说的话说给她们听。
两个小丫头一脸的崇拜和向往。
李家时不时就会有人来,看看她的动静,如刘氏这样的,还要打听县里的消息。
李花儿懒得他们。
还有一次,陶大少爷和他的小伙伴们去清水河捞鱼的时候,路过了李花儿家门口。
陶大少爷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院子里的李花儿,他的小伙伴们则半分不敢说话。
李花儿更懒得他们。
孙家人依旧很关心她,尤其是孙三贤,天天替她愁,要想办法去对付钱掌柜的。
“公主要是走了,他们是不是还要闹?”孙三贤小声问李花儿。
这小子,看得却明白。
只是看得明白,主意想得都不靠谱。
到了最后,连把钱掌柜套在布袋里,打一顿的主意都有了。
李花儿连忙呵止他。
“你再出这种主意,我就告诉孙二婶,让她教训你。”她威胁道。
孙三贤做个鬼脸,丢了几块糖给她。
不过,孟氏难得这几天不对李花儿横眉冷对了,还关切地问了她两句。
李花儿放下手中的活计,同她说话。
只是她们在说话的时候,对面的温寡妇从屋子里出来了。
她要去河边洗衣服,却在路过李花儿家院门口的时候,对着她家院门,恶狠狠啐了一口。
而后,扬长而去。
李花儿和孟氏都莫名其妙的。
“这寡妇,疯了不成?”孟氏白了温寡妇的背影一眼,高着声音道。
李花儿虽然不理会,但心中也觉得奇怪。
这几天温寡妇对她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恶劣。
……
到了第四天,李花儿将警枕做好了,便背了弓箭,打算要进城了。
刚出了院门,齐伙计就颠颠儿地跑了过来。
“你今天要去铺子?”
他这几天,没事儿就要过来转转,因为昨天就见李花儿刻得差不多了,所以今天一早特意又过来了。
李花儿点点头,将警枕抱给齐伙计看:“刻好了,给铺子里送去。”
齐伙计看时,还真就是一个……圆木疙瘩。
上面用楷书,刻了《论语·学而》中的几句话。
“枕着这个,可不就要好好读书了?”齐伙计笑了一句,而后又道,“正好我今天也要回县里,我们一起,我赶牛车。”
李花儿明白齐伙计的意思。
这里到县里,十二里的路,虽然说是“官道”,也不过是丈余宽的土路而已。
齐伙计是怕有人在路上,做些不好的事情。
李花儿承情:“好,正好一起。”
……
不过,等他们的牛车到了县城的时候,却发现城门上的军士,已经换了一批人。
不仅换了人,还加强了戒备,严查路人。
搜检李花儿和齐伙计的,是个二十多岁的卫军,看衣服是个小校。
他警惕地看着李花儿背着的竹弓竹箭。
“你是猎户?”他问。
李花儿恭敬道:“有时候会上山打猎。”
“这又是什么?”那小校指着李花儿抱着的警枕。
“回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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