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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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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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呀,梦见我成了丑妇,人人喊打呢。”

    扶瑄笑了,捧过她的脸来细瞧,道:“哪里丑了,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你又哄我呢,我知面上这几道疤,形容极丑。”

    “那又如何,我扶瑄喜欢,怎样都喜欢,管他那些不相干人如何说。”

    初梦听罢,在扶瑄怀中嗳了一声气,扶瑄听来心疼,又将她搂得更紧。日光淡淡递进窗棂,二人依偎了一阵,扶瑄道:“用完午膳,我与你去瞧一件好东西。”

    “何物呀,神神秘秘的……”

    “来,用膳。”扶瑄将一旁的木案端过,启银盖来瞧,朝食的清粥淡食已然换成了丰美佳肴,她的口味,扶瑄已然拿捏准确。

    初梦微微支起身子,扶瑄极其自然地端过碗来便要喂她,叫初梦恍惚间有一种她身在朝晖宫做王妃时叫人服侍的错觉,她忙是推却了说她自己能食,抢过碗来便大口吃了起来。

    “当心些,别噎着了。”

    初梦望着他关切之色,道:“原本我才是你的婢女,这一路来,却总叫你照顾着,为我送食喂药,倒叫我有些愧疚了。”

    “这又是说哪里的话。”扶瑄放下他的碗,道,“男子照顾女子,再平常不过了,又道是照顾心爱之人,是心之所致,心之所向,心之所愿。”

    初梦腼腆着红了面,倩声道:“话虽如此,可你才是这屋苑的主人家,倒叫你服侍起我了,毕竟坏了规矩,传到外头也不好听,赵姨娘那处我更是交待不过。眼下我身子也能下地走动了,往后便由我去领一日三膳罢。”

    “我们又不是活着旁人口舌之中,任他们评说去得了,托我照顾你也是赵姨娘的意思。”

    “可……”

    “你我已以‘你我’相称,再无公子婢女的尊卑之分,又何须介怀这些琐碎之事呢。”

    “但……”

    “我知你为我着想,可你应是知道的,我扶瑄从来不在意这些。”

    初梦辩不过他,勉强颔首应承,又吃起饭来。如她所言,她确是愧疚着扶瑄的照料,但也怕扶瑄太过宠爱于她,又激怒了维桢抑或桃枝给她设陷,眼下皮肉伤痕还在时是不要紧的,但祸根也正从此刻埋下了,保不齐哪天伤好后稍不留神,又被何人构陷了什么罪名。

    心里想着事,初梦也便食不知味,囫囵将饭菜与汤饮了一些下肚,面色如这天色一般沉沉然的,扶瑄倒是心情比她开怀一些,但见了她这副阴郁形容,道:“换件衣衫,与我去一处,保管你开怀!”

    扶瑄说得眉飞色舞,初梦自然不好扫了他的兴致,便答应下来。扶瑄出去屋外候着,少时,门启开了,初梦自当中出来,扶瑄险些不敢去认。

    颐养了几日,初梦面上恢复了些许红润之色,又配了一身极衬肤色的桃粉色海棠花案的锦缎袍,垂坠顺滑,呈托着她一梢乌丝纤髾,肤白胜雪隐于袖间,连那双颊的伤疤也显得粉红可爱,如桃瓣花钿贴着一般,通身上下集敛着一世日光,光泽熠熠的。

    扶瑄瞪大了眸子,心中赞叹造物神奇,初梦倒叫他凝得有些不自在,道:“这身疤,还是挺扎眼的吧?”

    “疤也好看!但见幻境仙子一枚,巧夺天工。”

    扶瑄笑着牵过初梦的手,领着她向屋苑外头走去,一副春风满面的昂扬姿态。他此刻挽着心心念念的美人之手,欣喜自是理所当然的,但他心中更多的是踌躇满志,笃定稍后初梦见到他精心筹备之物时便会更欣喜。

    二人一径穿过花丛树海,当眼前树丛由扶瑄的广袖拨散时,初梦果真惊喜得锃亮了眸子。

    只见湖中千波浩渺之畔,成千上万的梦里砂汇成了一片淡粉的花海。每一株上皆结着娇嫩而精致的花蕊,正迎风招展,自脚下一路爬上小丘延展至湖的那处。

    初梦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怔怔地望着这一景烂漫。

    扶瑄道:“我瞧你从前与放勋植得那株孤孤零零的,想着你喜欢,便栽了一片,往后你若再烦闷,跑来此处看花,便有一片花陪着你。”

    不知为何,初梦忽的很想哭,是那种泪自决堤似的号啕大哭,因她心中之绪已然决堤崩溃。

    扶瑄凝着她,见着她眼中闪动的碎晶点点如这湖面一般不平静,忙将她揽入怀中,细细抚触着她背脊上那一缕青丝,好叫她心中波涛宣泄个痛快。

    初梦在扶瑄怀中饮泣了一阵,抬首,扶瑄温柔的眼波便关怀而来。

    “本来想寻一个艳阳天来看更美,只是今日着急藏不住,匆匆拿来哄你欢心。”扶瑄道,“但终究又惹你哭了。”

    扶瑄那个“哭”字还未说完,初梦却踮起脚尖,用力吻上了他的唇。

    二人于这花海中长久拥吻着,泪痕半干,似要诉尽一生的缠绵,湖风拂面,和着淡淡花香,二人细细品着苦尽甘来之味,只叫天地无物,忘却一切。

    而在一旁花径上,维桢回自己厢苑,恰巧途径而过,撞见了这叫她恨得牙咬切齿的一幕。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迷情再惑() 
“我当真不如那乡野穷酸丫头么?!”维桢回了厢房,将拳重重砸在桌案上,吓得莺浪大气不敢出。

    “小姐国色天香,莫说是哪个乡野丫头了,便是旁的世家小姐,小姐也胜过百倍千倍!”

    “那扶瑄兄长为何偏爱那乡野丫头?”

    “初……初梦么?怎会呢,或许是小姐误会了呢,初梦是扶瑄公子贴身婢女,比旁人亲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维桢面露凶色:“当真要寻个法子将那狐媚妖女从扶瑄兄长身边弄走!”

    “小姐又何苦费那心思,尔妃娘娘不是已然提议皇上赐婚了么,扶瑄公子迟早便是小姐你的。”

    “说得倒也是,可姐姐那处自那之后毫无动静了,需是得将话递进宫里去,叫姐姐加紧着操办。”

    “是,莺浪这便去办。小姐可曾还记得,赵姨娘前时说,叫小姐忍得住气,方成大事。”

    “忍忍忍!怎么忍?我王维桢千金之躯,从来还未有人敢叫我受这般委屈!”

    “小姐息怒,气也是无用的。依莺浪见,小姐风华绝代,各方各面皆胜过初梦,只不过是初梦常伴扶瑄身旁,近水楼台有了更多展现自己的机遇,扶瑄公子又被禁足无法出府接触其他女子,这才觉得初梦好。”

    “说得有理,上回我去他那处寻他教我写字,后来一道去湖心亭饮酒,那时若不是放勋兄长搅了局,事儿便成了,眼下正巧放勋兄长不在府里了,便是今晚,在我厢房设酒宴邀扶瑄兄长过来。”

    “我就说小姐足智多谋,总有办法的!莺浪这便去制备。”

    “且慢,倘若寻常邀他来,他推脱了也未可知,需得另想个由头。”维桢以指轻叩着桌案,又问,“那日未用完的到手香粉还剩多少?”

    “上次用得少,还留了大半。小姐……”

    “备酒时,全加了去。”

    “小姐……这……未免有些太烈了吧?”

    “叫你加你加便是了!扶瑄兄长是修武之人,量少了唯恐叫他体内真气抑制住了。他这般重情重义,想必一夜云雨,更难担当不起,此办法正击中了他弱点。”

    晚膳用过,夜幕悄然而至,一日的五月暑热又被夜间月华抚平,阵阵清风送入长公子屋苑内,扶瑄彼时正与安卧着的初梦说笑,忽闻莺浪从正门处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莺浪喘息得急,匆匆立定,但见卧房内初梦躺在扶瑄的床榻上,而扶瑄似男仆一般在旁服侍着,登时傻了眼了。

    扶瑄收了嬉笑,淡声问:“莺浪,何事慌张?”

    “是小姐……维桢小姐烦公子过去一趟。”

    “维桢怎了?”

    “小姐……小姐她饮醉了酒。”

    “醉酒的事,你们应能照料,我这处还有事呢,今夜不便过去。”

    “扶瑄公子恕罪!可……小姐饮得酩酊大醉,正恸哭流涕,喊着公子你的名字呢,我们旁人谁也劝不住,但怕小姐这般下去损了身子,只好来求扶瑄公子了。”

    初梦卧在床榻上不动声色地听着,自然知道此又是维桢邀宠的圈套。

    “求求扶瑄公子了!”莺浪“噗通”也跪下哭了起来,“求公子去瞧瞧我家小姐罢!公子若不去,今日莺浪便在此不起来了!”

    扶瑄极是为难,又见不得女子哭,瞬时心软下来,便又望了一眼初梦,初梦正淡淡地望着他,眼里既未说同意,也未说不许。

    “求求扶瑄公子了……倘若公子不去,明日赵姨娘那处也不好交代了!”

    “好罢,你先起来别哭了,我随你一道去一趟。”扶瑄起身,又对床榻上的初梦道,“我去去便来。”

    初梦挤出一丝笑,轻回了声“好”。

    扶瑄随意取来件未洗的旧袍换上便走了,他自然未知那夜湖心亭饮酒那次的迷情药一事,只当是寻常去劝她。今夜月色朦朦胧胧的,似缥缈薄纱中透来,剔过窗棂,与那夜湖中彩灯光辉颇是相似。

    扶瑄未知初梦那个“好”字道出口的勇气与信任,也未知他转身那一刹那,初梦已沾湿鬓发,泪成碧海了。

    扶瑄随着莺浪去到维桢卧房时,只见一地暴风骤雨过后般的狼藉,维桢正伏在碎堆的花线软袄当中抽泣着,要弄作这般凌乱,维桢想必亦是耗损了不少心力。

    扶瑄忙过去将她扶起:“地上凉,妹妹且去床榻上睡。”

    “你来了……”维桢迷蒙着色欲满至的醉眼,抬起丰腴的臂揽上扶瑄的颈。她的醉一半是为了设局,一半也是她当真苦楚,心中郁愤难舒。

    扶瑄回手将她挽着的臂拿下,扶起她身子,又对一旁莺浪道:“快去与你家小姐斟清茶来醒酒。”

    维桢眼中满涌着泪:“此处无旁人,扶瑄兄长,你且对我说说……你到底钟不钟情与我?”

    “你醉了,先起来。”

    “我未醉,是你太清醒了……”维桢的泪溢出眼眶,挣扎着自一旁地上举起酒壶,“扶瑄兄长与我饮一杯,一同醉了可好?”

    “我不饮酒。”

    维桢兀自笑了,将举着酒壶的臂抬得更好,掩臂的袍袖缓缓褪下,露出其中丰泽如贝的皮肉,有意无意地诱着扶瑄。

    她笑中颇含凄苦离愁,声声哼切,笑着笑着又似哭了,叹道:“哪有男儿不饮酒的,恐怕是不愿与我饮罢……维桢倒是糊涂了,我究竟哪一点不如那初梦,她一腔爱意是情,我维桢一腔浓情莫不是么?你们男儿皆是薄凉负情,得不到的追着要的总觉着是最好的,而我这样主动的,却成了低贱的了。”

    扶瑄将她扶坐起来:“妹妹醉糊涂了,说那种轻薄自己的话呢。”

    “今日这酒,你饮也得饮了,不饮也得饮了。饮了这酒,我们自此天涯两别,互不相干。”

    “我从前应承过她,再不与女子饮醉,饮酒必归,扶瑄不想做言而无信之人,请妹妹不要为难我了。”

    “她……她……她……”维桢念道,如泣如诉,抬手摩挲着扶瑄的鬓颜,断断续续吟唱起来,“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扶瑄公子,茶来了——”莺浪并连着碎步跑进来,手中端着两盏茶,“这盏是给小姐解酒的,扶瑄公子你饮这盏。”

    莺浪端起其中一盏,扶过维桢身子为她喂饮,扶瑄接过那处放着的另一盏,望着维桢闹得憔悴的形容,叹惋一声,饮了口茶。

    扶瑄未知,维桢心思阴毒,料想着他或许不会陪自己饮乐,又留了后手,分了一半到手香粉叫莺浪掺在端来给扶瑄饮的茶水里,而她那盏,则真真切切是解酒用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诺千金() 
莺浪见扶瑄将茶饮下,心知这计成了,便走去桌案旁,启了紫铜香炉的盖,攒了一钱依兰香焚着了火。

    依兰香的气息袅袅轻散,香粉配得重,霎时间,依兰的异香便浓重地充盈了卧房。

    “今日怎的焚起这香了?”虽是初梦所爱的熟稔气息,但扶瑄此刻觉着这香味嗅来扰得他喉头与心头酥酥痒痒的,有些不安。

    “回公子,维桢小姐前时去公子那处,见着公子焚着此种香,便以为公子喜欢,特地叫小婢去采办一样的来焚呢。公子恕小婢多言,维桢小姐待公子是用尽了肝肠的。”

    维桢饮下了解酒茶,稍稍有些清醒了神,方才听闻莺浪替她美言那句,也觉着极是中听的,但她偷瞄着扶瑄并未回应,似仍不为所动,便继续佯装醉意深重,蜷进了扶瑄怀中。

    维桢丰腴脂软的身子一贴上来,扶瑄便觉着所触的皮肉上热烘烘的,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于他胸膛内流动,叫扶瑄自己也惊了一跳,忙将她安置在坐榻上,转身与莺浪道:“好生照料你家小姐。”

    维桢见扶瑄似动身要走,借着酒劲心中又是一酸,伸手拉住了扶瑄衣袍:“兄长当真如此狠心,要弃我而去么……”

    “你是女儿家,我在此帮不上什么忙,有莺浪照顾你便好了。”

    “可……那初梦也是女儿家,为何不见兄长离她而去……”

    扶瑄不愿与她多费唇舌,更不愿议论初梦,索性起身将走,却发觉脚下一软,浑身似浸过了醋似的酸软无力,又热熏熏的似体内有股气在乱撞,又坐了下来。莺浪在一旁见了,知药力已起,端起两盏空茶杯,带上门走了。

    屋内只剩扶瑄与维桢二人,举目皆是花红柳绿的富贵摆件,在鸳鸯镂花火烛下显得金碧辉煌,香炉内,依兰香的青烟盘旋而上。熏染得屋内桃色如春。

    维桢半睁着情欲熏然的眼,伸过臂去,媚态极妍:“好兄长,既然走不得了,便在维桢这处住一夜罢,也叫维桢服侍服侍你……”

    “妹妹醉了。扶瑄从来只当你是幼妹,不可胡来。”

    维桢的泪又汨汨流淌下来,一手撩弄着扶瑄的衣襟:“古来多少眷侣从前是兄妹,兄妹亲梅竹马最亲,你我自小相识,又情志相和,如此良辰之夜,及时行乐,为何偏要学那‘和圣柳下惠’,坐怀不乱呢……”

    说话间,维桢将指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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