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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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 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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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北境多陪苏之几日,原是在这里算计着我呢!你知疼惜你的初梦女郎不许她去接近桓皆,却叫我倾心的女子龙葵姑娘去投怀送抱!你此是君子所为?是丈夫所为么?枉前时初梦身陷红拂阁中我还冒着性命之虞帮你纵火焚了人家青楼,亲身搭救初梦回府,你恩将仇报,谢扶瑄,我蓖芷告诉你,我虽是王谢世家养成的,王谢于我有恩,我自当报答,但不代表可由你任意践踏!”

    “此只你我二人之间的恩怨,你扯世家作何?”扶瑄虽是镇定,但不敢大动,那柄剑仍架在扶瑄脖颈,蓖芷的性子他也了解,激动之下,虽不致死,兴许当真会伤了他。

    蓖芷仍是激动非常:“谢扶瑄,你不必拿世家公子的名号来压我!说白了,你也不过是比旁人命生得好些,比旁人投胎投地巧些,才会有这一班女子倾心你!”

    “蓖芷!”扶瑄肃声呵止。

    蓖芷仍是不依不饶,暴跳如雷:“这么些年来,建邺城中各世家王侯虽也尊我是个琅琊王氏的蓖芷公子,可我在这乌衣巷内,哪有半分公子的模样,我才是你与王苏之的仆从!祖祖辈辈伺候你王谢两家!外表风光么?锦衣玉食么?我瞧着便是你们将我当狗来喂养!你们可有尊重过我分毫?”蓖芷哼笑一声:“全然未有!不然你亦不会问也不问及我,便将我倾心的女子往火坑里送!”

    “蓖芷,你若是不同意……”扶瑄亦有些愧疚,只深深低下头去,“那此计便作罢,我立即快马驱往葵灵阁,与龙葵姑娘说此计作罢。”

    “你假惺惺地做那出戏呢?给谁人看呢?你开了这口,龙葵姑娘是何等仗义之人,便是记进心里去了,她怎样的性子你不知?”蓖芷拿指戳着扶瑄心口,“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龙葵姑娘待你的情谊?她那般对你情真意切,这世间可有几人叫她如此真挚相待,她难得敞开心扉,你却反利用着她这份情谊?”那夏季衣衫轻薄,蓖芷戳得用力,扶瑄只觉心口被戳得有些生疼,但默默隐忍了,他是心中更痛。

    “蓖芷,我对不住她……”扶瑄道,“不管你是真信也好假信也罢,说出那话后我便懊悔了,你说得是,龙葵姑娘是何等仗义之人,我说了,她未有一辞,便应允了……”

    扶瑄自然知这话更会激怒蓖芷,此也正是他所期望的,若比之心中的痛楚,若能以出身之血来削减一些,他求之不得。

    那架在扶瑄脖颈上的架渐渐颤抖起来,蓖芷抑制不住喷涌的情绪,攥剑之拳陡然一紧,一道血口子便在扶瑄脖颈上应运而生。

    一道细细的殷红色血柱自脖颈伤口处汨汨流下,渐渐晕红了一片衣袍。

    扶瑄未去擦,也未有丝毫言语,只定定地立在那处。

    蓖芷见了那道血柱,心下一软,直将剑轻轻放手,那剑悬坠落于青石地砖上,“咣当”一声,声响清冽而冷峻,激起厅内二人心中涟漪千层。

    “你走罢。念在你我多年旧友的份上,此事我不追究你,但并不代表我默许了。”蓖芷道,“无论如何,龙葵姑娘我是不会叫她去成的。”

    “蓖芷,你如何憎恶我,我如何对不住你是一回事,可此事关系到王谢世家利益,便是另一回事,绝不是儿女情长如此简单,不可意气用事啊!”

    “我意气用事?”蓖芷哂笑,“你既如此能耐拿着王谢世家的门第压制我,怎不叫你自己倾心的女子去献身?”

    “初梦前时去了……可……可不是拗断了关系么……”

    蓖芷哼笑两声,审视着扶瑄,目光威慑,扶瑄亦觉着他这说话站不住脚,事实当真便是他怀有私心想保全初梦,但又无奈计谋总得人去实施,便利用了龙葵。事实便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抵赖。

    蓖芷拾起地上的剑,转身便朝厅外走去,快行至门口之时似乎又想起什么,回身与扶瑄道:“今日之事,记住,是你谢扶瑄亏欠了我的,你错了大不义之事,而此已是触及了我蓖芷的底线。天底下恐怕未有哪个男子会眼睁睁将自己心爱女子往他人怀里投送的,将心比心,谢扶瑄,今后好自为之!”

    蓖芷说罢便怒气腾腾地冲出厅外,那厅堂外墙角下早已暗搓搓地涌了一圈仆从婢女。众人战战兢兢,唯恐那刀剑无眼,但又不敢搀和其中。蓖芷与扶瑄声音吵得这般大,又是在深夜,四邻屋舍皆是惊醒,起来查探,虽众人不知此事前因后果,对二人对话大抵上寻不见头绪,但大抵可猜出一些端倪,此事是扶瑄公子理亏对不住蓖芷公子。

    众人心惊着,若是这二人决裂了,那于乌衣巷内乃至整个世家关系中,便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负使命() 
蓖芷立身于中庭,怔怔地望着一处形影昏暗怪异的假山,心绪烦乱已致他额面上皆是汗津津的,正候着夜间清风吹来替他带走些烦瞅。

    他本打算当即便去葵灵阁寻龙葵姑娘说个明白,可一抬头,月已移至四更天,他知龙葵姑娘素来寝息地迟,可唯恐她万一睡下了,便在此诸事纷扰之夜打扰了她难得的好睡眠,便作罢了,只等着天一破晓便去,可他又怎睡得着呢,只好伫立在中庭廊檐下,郁叹着气聊以打发今夜夜空星辰寥落下的斗转变幻。

    蓖芷直直地凝着那月,逼视着它月落西山,又将旭日东升,他早已迫不及待去了马厩,随意挑选了一匹马上了马鞍,喂了几把干草便欲牵引,疾疾而走。

    清晨已有值早班的婢女仆从早早起身洗漱整装,来来往往,渐渐热闹。蓖芷走得急迫,踏过那些涨腻脂水时只溅起一朵又一朵的粉彩水花。那马蹄声于众人清晨朦胧低语声中分外清亮,那一只马蹄方才踏出乌衣巷后门,蓖芷一不留神,便与迎面而来之人撞个满怀。

    蓖芷心里已是分外烦乱,本想发难瞧瞧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小仆从竟如此不识眼色,这一抬眼,却是惊掉了半身魂魄,竟是龙葵!

    “蓖芷公子,对不住,龙葵走路心切,未瞧眼前。”龙葵一身男儿般的束发装扮,一根素白的发带于颈后淡淡垂着,宽敞而同是素白的袍子玉树溶溶,和着晨露颇有些飒爽之气。

    蓖芷忙是作揖,扶过她身子来亲昵道:“是我不好才是,我走路未长眼,撞了你了,哪处撞疼了未有,快予我来瞧瞧。”

    龙葵自然清淡,不吃那风月花媚的那一套,只冷淡道:“我来寻扶瑄公子,他在么?”

    “寻他做何?”蓖芷一下冷落下来。

    “有一件东西要交与他。”

    蓖芷只觉浑身血液腾着一股劲儿往颅顶上窜,莫不是那件东西?

    “是何东西?”蓖芷有些哆哆嗦嗦问。

    “此事是扶瑄公子嘱托我之事,唯恐不便与蓖芷公子你说。”龙葵冷冷淡淡的,蓖芷心知她是有原则之人,而非因与他关系疏离才不道与他知。

    “他应在自己屋苑里。”蓖芷沉声道,心下却是无比惶恐。若说龙葵办事的习性他虽不知晓,但应是不会如此之快吧?自扶瑄回乌衣巷不过数个时辰,又在深夜,纵然眼前女子有通天的琴艺,那南岭王府之人岂是不眠不休虽是恭候着她的?

    龙葵听罢便轻启了步子朝长公子屋苑那处去,她是乌衣巷内低调的常客,自然无需蓖芷做向导。

    蓖芷心下已是乱作麻团,以龙葵的性子自是不显山不露水,故而蓖芷便企图从她的步履声中听出些许端倪,倘若她真已在南岭王府走了一遭,应是心有余悸的吧?不过此些仍是蓖芷的揣测罢了,只见龙葵步履沉稳,一步一深,但从前青楼中习得的身段仍在她身上起着婀娜。蓖芷寻而无果,只能轻叹。他眼前的女子毕竟绝非寻常女子。

    “扶瑄公子。”

    龙葵踏入长公子屋苑内时,扶瑄在前厅中遥遥望见,亦颇感惊讶。

    直至龙葵开口,扶瑄才是解了疑惑,却陷入更大更黑的深渊。

    “扶瑄公子。”龙葵站定扶瑄身前,双手合十,淡淡行了一个清修中人的礼。见扶瑄仍是有些发怔,她才又唤了一声,道,“龙葵有一件东西要交与你。”

    扶瑄已是有些惊得说不出话,只睁睁地看着龙葵将手探入袍袖中,那袖口有淡青色龙葵草的刺绣小巧精致,栩栩如生,盈风水袖空荡荡地裹着她纤细的臂,随着她素手轻移,一封素纸封装的信函便映然扶瑄眼中。

    “此……”

    “是公子要的东西。”龙葵淡如静湖,瞧不出一丝波动。

    扶瑄忙接过来启开,边是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清淡如风的女子。密函封面上毫无字迹,连那信封也用多层纸厚浆了一遍以防止泄密,且不说这女子如何知晓此封密函便是扶瑄要的那封,便是这取来密函的速度便叫人不敢置信。

    不出意料,信上所书确是一串加密的数字。

    扶瑄纤长的手指微微颤抖,只觉着手中这信滚烫。

    龙葵淡淡然道:“当中内容我亦看了,想不出个所以然。”

    扶瑄本想问既是瞧不出内容,又如何断定此封密函便是近来孙利递入南岭王府的那封,但龙葵已向他倾诉她的身份之秘,如若再问,便好似不置信她似的疏离了。

    “好,我会研究此信的。”扶瑄郑重道,“多谢你了。”

    龙葵微微欠身以示不谢。她常年来在青楼中受训诫,礼仪极是规范,如今亦是改不掉了,只她轻手报复,低首敛眉,缓缓躬身,却在缓缓抬起时叫扶瑄觉察了她本用衣襟竭力掩藏之物。

    “你脖颈怎了?”扶瑄问道,定目细凝,只见一团朱砂伤痕映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伤痕拇指大小,如烙铁火噬般紫红臃滞,伤痕还颇新,分外显眼。

    一个念头忽然浮现于扶瑄的脑海中。

    “他掐你脖颈了?”扶瑄睁大了眸子。

    “没。无事。是龙葵自己不当心弄的。”龙葵仍是淡淡的。

    “你为何如此傻!”扶瑄本想再说什么,可话涌上唇边又难以出口,只道,“是我不好……连累你如此受伤为我办事……我对不住你!”

    龙葵却是难得地笑了,好似清淡的莲花池中育了一朵淡粉色的蕊:“既是朋友,无需说这些话。若是无旁的事,龙葵先行告辞了。”她说罢便缓缓转身往屋外行去,身后一袭飘逸素袍衬得她背影高洁,丝毫瞧不出有半点风月场中人的影子。

    “龙葵……”扶瑄唤道,他不知叫住她欲说何话,只是不愿她便如此便走了。

    龙葵淡淡转身:“公子还有何事么?”

    扶瑄眉头微蹙,眼中蕴藏了一池碧波潭,道:“留在乌衣巷内用几盏茶罢……我练了新曲子……那果园中已是结了夏桃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本作龙凤() 
“不必了。多谢扶瑄公子美意。”龙葵淡然道,旋即转身边向外去了。

    她身上只团着一股气场,淡淡的如青烟袅袅萦绕周身,冰冷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扶瑄知晓,清冷是她保护自己的伪装,她内心却是有情有义的火热,甚至比寻常人更情谊深重。

    此一次,扶瑄未留她,只随了她的性子,目送着一道清洁素白的身影消失在目光尽头,消失在远处青天白日之中。

    其实,扶瑄是怕了,不知如何面对她,便一时发了私心,寻求逃避。

    龙葵走了不久,蓖芷回来了,几乎是小跑着进了扶瑄身处的前厅,“砰”地一声重重将门合上。

    “怎么回事!”蓖芷眼前一时还不适应室内昏暗烛火,只觉着看扶瑄不真切,“为何与我们谋划的不同?”

    扶瑄只呆呆地端坐在那处,眉头凝蹙,俊美的眸子中如六月飞霜落雪。他并未回蓖芷话,只悄然将拳攥紧。

    叫龙葵姑娘去盗窃信函,并非扶瑄与蓖芷本来的计策,只是一个引子。

    扶瑄与蓖芷商议好,扶瑄去葵灵阁佯装求龙葵姑娘潜入南岭王府盗窃密函,而后回乌衣巷时,蓖芷便可名正言顺寻他大吵一场,吵闹动静必是要大得惊动两府上下,只叫扶瑄与蓖芷决裂的风声自乌衣巷内传出去,而第二日一朝,蓖芷便自然而然去葵灵阁叫龙葵不必去窃取密函。如此一来,龙葵不会真去窃取密函,而蓖芷也顺水推舟表白了心意,而昨夜扶瑄与蓖芷大吵的消息传入南岭王府,南岭王府那处必定对扶瑄所求之物加强戒备,这一加强戒备,便是露了马脚,叫扶瑄安插于南岭王府的探子有迹可循,另一方面,扶瑄若是与蓖芷决裂,桓皆或其他司马锡派的门客兴许会拉拢蓖芷一道谋计对抗王谢世家,蓖芷便可借机近身司马锡派内部,长久刺探消息。

    可如此一箭三雕之计,却在龙葵轻描淡写地说出她曾是司马锡探子的那一刻悉数崩塌了。

    “她……她怎会如此之快便可得到这密函……”蓖芷惶恐地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的……我本是天亮便要去寻她的,我当真该死,为何要等到天亮再去,为何不昨夜便动身……”

    “你我皆是低估她了……”扶瑄怅然道,眼中有些掩藏不住的落寞。至于龙葵曾是司马锡探子一事,他仍在犹豫究竟要不要与蓖芷如实相告,毕竟蓖芷是眼中揉不得沙子之人,他所倾心的女子必是要纯净无暇不沾染一丝泥污。

    蓖芷心中震惊难平,忙过去瞧那封密函,上头如他所料是一段段数字,单凭这一纸素迹,毫无用处。

    “那她是如何弄来这密函的?”他问。

    “不知,她未细说……”扶瑄回,却忽然抬起眸子望向蓖芷,目光中透露心底悲切伤怀,“她脖颈处有指印……”

    “司马锡打她了?”蓖芷登时暴跳如雷,“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这便去寻他算账去!”

    扶瑄忙起身拉住他,却仍见他额上青筋凸起,一跳一跳蹿着怒火。

    “龙葵姑娘自己会处理得当的。”扶瑄道,却也无奈,更是愧疚,但当要紧地是先哄住蓖芷。

    “谢扶瑄,你这叫什么话?!”

    “龙葵姑娘不是平常女子……”

    “不是平常女子我便可眼睁睁地看着她任由司马锡欺凌?”蓖芷仍在扶瑄怀中蹿跳着挣脱,若此时扶瑄松了臂湾,蓖芷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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