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落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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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落凡- 第3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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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醒来过吗?今日有无进食?”一进门,李荛端就对守在门口的太医发问。

    “依稀有了意识,但不清明,焚了安魂香睡下了。”太医答道。

    里面的宫女上前把李荛端的袍子取下,于瑶的宫里温暖如春,他抱着孩子坐到了床边。

    床上的人也干瘦了许多,面色蜡黄蜡黄,轮廓分明,嘴角还有些褐色的药渣,发丝也是干枯模样。

    李荛端伸出手,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于瑶的脸,手颤抖的无法落下,怀里的孩子有些细小的动静,他却像是第一次呼吸般,深深的吸气,扯住了衣袖,落在于瑶嘴角的同时,咬住了嘴角,鼻子缓缓吸气。

    仔细的,缓慢的,擦着她的嘴角,李荛端的表情……

    是惊恐的。

第475章() 
于瑶已经从李荛端的生命中消失了,十个月。

    耀儿是早产而生,不足八月。现在年关到了,这才该是她产子的日子。她也不知自己是否像是大夫说的那样,不适合孕育生命,当她怀上了孩子后,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身子会这样差。

    仿佛,她这孩子不愿意降生在世上一样,总是叫她疼痛难忍,时不时的,还要叫她流泪……

    当她眼睁睁看着雪裟在刑场逃脱的时候,她只觉得心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手不断的向前伸着,甚至是想要抓住雪裟似得!

    指尖颤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重复,“她不能走!不能走!”

    直到腹中的一阵疼痛使她失去了意识之后,她才放下了这执念。

    现在的一切,于瑶怎么会想到?自己身处后宫中,做了妃子,李荛端就在她的床边,每次见她的时候,都是一脸的惊恐……

    “嗯……唔唔!”

    一个奇怪的声音出现在李荛端一片空白的脑海里,他大吃一惊地睁着眼睛,以为是床上的人醒了,心脏停了下来!

    于瑶依旧睡着,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紧张的看了一眼周围,屋子里只点燃了一盏油灯,有些昏暗。外头的月儿已经挂上了树梢,他将孩子放在了于瑶身边,走到窗前去准备关窗。

    这时,又一个声音传来……

    “唔!!”

    这下李荛端发问来了:“是谁在那!出来!”

    “皇上,有什么吩咐?”

    外头走进来一个宫女垂首问道。

    “杨儿,外头可有人在?”李荛端问,觉得头疼的厉害。

    “回皇上的话,这外面没有人,只有奴婢。”杨儿回答道。

    这杨儿就是李荛端在自己府里挑出来照顾于瑶的人,距离那次雪裟和她谈话已经过去了一年,这杨儿长进飞快,已经是李荛端非常放心的下人了。

    “好吧!瑶儿在哪?朕已经几次没有瞧见她在这里了。”李荛端揉着太阳穴问。

    自从他强行把于瑶接回宫里,这瑶儿为表忠心寸步不离于瑶身边,可也不让他来探望,说是自家小姐于瑶死也不愿意再见他……

    李荛端哪里是她可以拦住的,几次之后实在太过难缠,每次都要拖着她出去,这几次倒是没有见到她了。

    杨儿微笑答:“瑶儿姐姐去了御膳房给贵妃娘娘拿夜宵去了,要晚些才回。”

    一张清秀的脸上是十分无害的表情。

    “好……朕先回去了。”李荛端的脸阴沉着,头实在是太疼,他便不愿多想。

    “恭送皇上。”杨儿道。

    “皇上起驾!”

    李荛端一走,奶妈便把孩子也一起带走了,李荛端现在是自己在哪里孩子就在哪里,已经离不开了。

    待到他们走后,杨儿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竟然又带走了,唉!”她一边说,一边走到窗口,将窗子关上的同时,瞟了一眼刚刚被打倒在地的一个人……

    “命硬,这都打不死!看来必须要去问下贵妃才是。”说完这句,屋子里的光便不再传出来,窗户闭上后,外头的瑶儿满头是血的样子便再也没有人瞧见了。

    而屋子里的杨儿走到了于瑶的身边,拿出一个绿色瓷瓶装着的东西,靠着她的嘴边,缓缓的倒了进去……

    次日,文山如约将雪裟带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两人走过挂着晨露的小径,沾湿了身上的衣衫,这个地方也是十分的隐秘,小院十分的干净,所处的地势也较好,视野广阔,一座修缮完好的亭子就在不远处。

    她缓缓的走了进去,里面的家居摆设十分简单。

    文山:“这里的两间屋子,一间设有餐桌,里头则是内室。将军小时候就睡在里头。”

    那是一张小小的床,大概一个人睡的样子,床上盖着一床青色纱幔,她用手触摸着纱幔,不算十分柔软。

    “右边还有一间是纯粹的书房,小姐是否想去看看?”文山问。

    雪裟点了点头。

    两人又来到了右边的书房,这一间屋子里有一半是书架,上面的书密密麻麻,有四书五经,也有些兵法史记,她没有细看,另一边摆了一张书桌,上头还有笔墨纸砚,书桌摆在窗口,一进去便有风吹进来。

    “这里收拾的这么干净,辛苦你了。”她开口道。

    文山:“小姐的吩咐就是将军的吩咐,都是文山该做的。”

    “好,我想在这里住下,你可安排人帮我安置吗?”雪裟笑着对他说,手放在了一尘不染的书架上。

    文山似乎早已经猜到她会有此想法,答:“小姐想在这里小住自然可以,文山会安排的。”

    “好,你们小时候都是在这里看书的吗?”雪裟笑笑,走到了书桌边,拿起一只毛笔问。

    “这里是将军一个人住的,文山与将军初识是在十三岁的时候。”他答道,一件灰色的衣衫湿了大半,此刻卷了卷袖子慢慢答。

    他看着这间屋子,其实他也才来过几次,昨日打扫了一番,想着不会有什么,便不介意她住下了。

    “我想要多了解一下欧阳潋的生活,毕竟肖潋已经不存在了,我该学着适应才是。”她自言自语一般说着,熟练地找出了一卷书翻看着。

    “是啊!小姐,这才是将军的真实身份,您要适应。”文山赞同了一声,缓缓的退出门外。

    接下来的时间,雪裟过得很慢,她寻找着被磨出痕迹的书卷,猜想着可能是欧阳潋喜欢看的,不知不觉桌上已经堆了三大堆书,午时送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也没有被动过,她只是坐在了窗边,安静的看书。

    暗卫已经盯着她几个时辰,渐渐失去了兴趣,她却还在看书。

    一日,两日,三日,她除了睡觉在那张小床上之外,几乎都在书房待着,与那些书厮磨,文山原本还在想她的用意在何处,现在却也没有了任何思路。

    她不再借着名头往外面跑,不再不知行踪,一切都那么平静,寻常……

    有一日,雪裟坐在窗前看书,及地的长发只用在欧阳潋屋子里找到的一条青色发带束着,素手不断的翻动书页,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里含着水汽,晃动之后,竟然落下了两颗泪珠。

    这是一本讲述内经的书,上头不同寻常的出现了许多笔记。

    “相冲……”

    “经脉?”

    “心脏,五脏六腑,无法根治?”

    这本书是她偶然从一本兵法里翻出来的,看起来很薄,她才翻开就看到了欧阳潋的字迹。

    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忍不住掉下了泪水。

    那上头写满了。

    “我不愿死!”

    “我不愿死!”

    “为何只有二十几年!”

    “是二十几年?安慰便是在二十九年,悲惨便是二十一年?”

    “为何治不好?我究竟为什么还要活着?就,活二十几年,可做什么?”

    小小的欧阳潋算着这些,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天生气血相冲!

    但后来,屈服了命运的欧阳潋,决心在最后的几年竭尽全力帮助他爱上的女人,也就是在那时,满身妒怨的雪裟终于被他的爱打动……

第476章() 
一个人的价值,体现在什么地方?

    是精致的外在?纯粹的灵魂?还是举世无双的才能?

    或许这个问题会出现在你的个头将要超过父母的时刻,从那一刻起时不时的它就要冒出来,每当你给出了答案,下次又会不同。

    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他们会想自己将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会做什么样子的事,又与其他人有多么的不同。

    而这一切,在肖潋十岁的时候便已经严肃的摆在了他的眼前,他选择每日做什么呢?

    或许会有人像雪裟一样翻看他的这一卷记载,让人可瞧见他的心思……

    大山中的清晨,一眼望去似乎是仙境一般,云雾缭绕,就连阳光也不能够打扰这云的霸占,莲山虽大,可人迹罕至,少数的炊烟在寺庙及半山腰中升起,这几缕炊烟看起来太过稀疏,几乎不存在似得,不过这其中却是费尽了一个孩子的全部力气。

    他只有八岁,长着褐色的头发,不长,只到肩膀,身上是一件深蓝色布衣,此刻正用两只通红的小手拨弄着灶火,火星溅到他的身边,他似乎没有察觉,只是一遍遍的把身边的干柴扔进火堆。

    短的柴火已经用完,他起身了,双手紧紧的攀上高大的树枝,树枝上粗糙的纹路摩擦着他的手,他用尽了力气将树枝掰倒,压在自己抬起的腿上,同时双臂用力下压,凌乱的树枝戳在了他的脖子上,脸上!

    琥珀般的两个眼睛半眯着,咬了咬通红的嘴唇,继续往下压!可小脸憋得红了,双手用力的发麻了,大腿也疼的失去了知觉,这树,却没有要断的意思。

    于是他放弃了,蹲在地上把多余的树枝一节一节掰下来,最后剩下粗壮的部分,便一股脑儿地塞进了小火苗燃烧的灶火里。

    “你在做什么?小家伙?”

    欧阳淦站在院子里,对着他问道。

    “烧火,煮粥。”他回答,并且不停的往里面加柴火,将上面的大锅烧的轰隆隆的响着。

    “这些事情有下人做,你不必做,快去陪你母亲吧!”欧阳淦皱眉,年轻的样子浓眉大眼,颇有风度。

    “我可以烧火煮粥,你不用管我!”欧阳潋冷冷的回答,连头也没有回。

    这个自称是自己父亲的男人每个月来一次,每一次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真是烦人!

    欧阳淦见了他这副模样,便走进了中间的屋子,里面的软塌上侧躺着一个女人,她看起来已经皮包骨头,苍白的一张脸,依稀可见美丽的轮廓,睡着的样子很难叫人相信她会醒来。

    “将军,您来了。”一个老妇走了过来道。

    欧阳淦不言不语的坐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几人不知说了什么。

    待到欧阳潋将一锅粥煮的浓稠之时,欧阳淦已经离开。

    “我的小少爷,你又去煮粥了?”老妇见了他,说。

    欧阳潋理都不理那老妇,端着一碗粥径直走到屋子里的桌边,自己一个人坐下,缓慢的对着粥吹气,转动着碗,一双眼睛看着屋子外面,毫无这个年纪的生气。

    他的眉眼和躺着的女人十分相像,她其实就是欧阳潋的生母冯裳,在欧阳潋开始计事前,她是个温柔的母亲,带着笑容为他更换衣裳,带着笑容见他踏出第一步,带着笑容听他牙牙学语。

    而在肖潋开始记事后,她是病恹恹的,从未清醒过的一个陌生人,她每日靠着喝粥度日,一副躯体消瘦的成了架子,可她却那么顽强的留在世上,即便每日和一个是自己母亲的躯体生活,欧阳潋怎么可能对她产生感情。

    他们住在这个小院子里,从未离开过这里,他只见过几个人,照顾他们的下人,刘妈,自称将军的父亲欧阳淦,时不时会出现几个挑着食物的大汉,他们总是陌生的,否则欧阳潋可能都会以为这世上只有这几个人而已。

    八岁的欧阳潋,是这样的状态,喜爱什么?不知道。

    在意什么?不知道。

    他不会去想自己有何种价值。

    直到一日,冯裳的突然离去,这一日她滴水未进,刘妈去试探鼻息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去了。

    这一天,欧阳潋煮了两大锅白米粥,熬得米香满屋,从早上到正午,再到夜晚,他都蹲在厨房里添柴,天黑之后,欧阳淦到了。

    他简单的吩咐了几句,让刘妈收拾一下冯裳的东西,明日一大早便来接人。

    这一次,是欧阳潋第一次偷听他们的谈话,结果这个小家伙竟然走到了门口,攥着袖子说!

    “收拾我的东西,我要走了。”

    “走?去哪儿?”欧阳淦奇怪的问。

    “你把她带去哪?”他伸出手指着冯裳。

    欧阳淦冷冷道:“她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

    “为什么?她一直陪着我的。”欧阳潋愤怒的咬牙,眼睛瞪大了!

    下一刻,还没有等到欧阳淦回答,他就拿着不知道从哪里端出来的白米粥,快速走向一边凉透的冯裳,双手举过头顶!一大碗粥就这样泼在了冯裳的脸上!热气腾腾!

    “天哪!少爷!你……”刘妈尖叫一声,立刻去拦住欧阳潋,伸手去接他的碗。

    他把碗松开后,又用手去抓冯裳的嘴,白米粥糊了一脸,还被他用手抓回。

    欧阳淦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表情十分微妙,终于是开口:“人都死了,你生气又有什么用处?”

    欧阳潋听不见任何话,双手不断的抓起白米粥还用力的掰开了冯裳的嘴,一张倔强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了泪水。

    “呃……呃”

    突然他喊道,脸上通红一片,激动的浑身颤抖,再一瞬便倒在了地上!

    “他怎么了?”欧阳淦上前去看着他问。

    刘妈擦着眼泪,有些伤心的说:“少爷准是伤心的!你看他,天天煮粥,哪天不是给夫人喝的?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啊!这可怎么办啊!夫人走了……”

    “人都晕了,来人,把孩子抱上,立刻回去找大夫!”欧阳淦看着一地的狼藉,终于说道。

    对欧阳潋似乎多了一抹同情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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