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过后突然听到这些话,钟漓月刹那间又如遭雷劈,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说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他居然记得那么清楚!他……
“大少爷,膳食备好了。”春乔的出现,再次打断了他们。她托着食盘从外面进来,走到床榻前恭敬地询问道:“大少爷是在里屋食用,还是在外间?”
“你退下吧!留漓月在此伺候便可。”
“是。”春乔将食盘交到了钟漓月手里,便躬身退了出去。到了门槛那儿,她顺便将门关上了。
沈兆言抬起腿放到床榻上,欲躺下去。
“大少爷准备在床上吃?”他不会是想让她坐在床沿边一口一口地喂他吃饭吧?钟漓月心头一紧,立刻阻止道:“这样不利于消化!”
“我休息一会儿,漓月帮我吃了它们吧!”沈兆言却躺了下去,懒懒地说道:“这边的柜子上有书。”盖上被子后,他又加了一句:“不要把书带出这个房间。”
钟漓月端着食盘愣了愣,骤然明白过来他这顿饭是为她准备的。
她刚才在马车外面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低头看看盘子上,白米饭、芹菜炒肉丝、青椒炒鸡块、素炒青菜,还有一碗豆腐汤,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人来说,简直太有杀伤力了。
钟漓月吞了吞口水,狠心地闭上了眼睛。但是她发现,连思想都放弃斗争,直接投降了。肚子就更别提了,叽里咕噜一通叫唤,好像是在对她的这种行为表示抗议。
不管了,节操爱碎多少就碎多少吧!反正她快饿死了。这顿饭就当做是他做了那么多混账事的补偿吧!
钟漓月迈出脚步,打算把它们带到外间去解决掉。
“哪也不准去!”
刚走出两步,身后便响起沈兆言不悦的声音。钟漓月回头看看,那家伙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那儿,一点也不像说过话的样子。
他到底睡没睡着?
钟漓月怀疑了一下,便放弃纠结这种问题。她将食盘放到一旁的柜子上,站着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通风卷残云以后,她从腰带里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然后顺手拿起柜子上的那本书翻看起来。
屋子里顿时安静了许多,钟漓月听到了轻微的酣睡声此起彼伏,视线不由得看向沈兆言。看着他俊俏的侧颜,刚才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
他说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酒后吐真言?还是发酒疯故意整蛊她?
第七十三章:奴婢不愿意()
来沈府这么久,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以他为主的生活方式,甚至内心都将自己摆在了奴婢的位置上,忘记了最初进沈府时的那份斗志和打算。
在这里遭遇了那么多的不公,她却对这个地方产生了依赖,一想到要离开,就找各种借口拖延着。
到底是习惯使然,还是……
低头看到手中的书,钟漓月迷茫了。
以她现在所学到的字,在这个地方根本还不够用。就算让她恢复自由,她出去后又能干什么呢?依旧不够自立门户。
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争吵着,钟漓月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她用力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刹那间,她想起了那句话:当你的能力撑不起你的野心时,就应该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对,迷茫时,还是先读书吧!
钟漓月滑下身体盘腿坐到地上,静下心来开始。
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除了偶尔的翻书声和轻微的鼾声,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时间慢慢地流走,天渐渐地暗了下去。
钟漓月的身体陡然抽搐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翻了下身。一秒、两秒……她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眼睛扫了下房间,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伸手在旁边一摸,是空的。
暗松了一口气,她起身坐了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钟漓月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他坐到床沿边,柔声说道:“醒了?”
“大少爷?”钟漓月顿时感觉周身被一股熟悉的气味包围着,想到自己现在坐在什么上面,她猛地掀起被子,从床上翻身下来跪到了地下,慌忙地解释道:“奴婢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请大少爷明察。以前奴婢从来没有梦游过,所以完全不知道自己还会梦游,大少爷一定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沈兆言俯身抓住钟漓月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然后说道:“是我把你抱上来的。”
钟漓月惊得顿时脚下一软,幸好沈兆言一把抱住了她,才让她不至于跌倒。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沈兆言关切地看着她,轻声问道。
钟漓月轻轻地摇了摇头,定定神,站稳身体后离开了他的怀抱。
“地上凉,往后天冷,坐在上面容易冻着。”沈兆言霸道而不失温柔地嘱咐道。
里间很黑,透过窗户,只能依稀辨别出对方模糊的轮廓。钟漓月却感到这样的气氛太暧昧了,她几乎要窒息。
忍了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奴婢?男女授受不亲,女子家当注意自己的清誉,这些不是大少爷刚跟奴婢讲的吗?”
“那是之前。从今晚开始,你是我房里的人了。”沈兆言语气平常地说道。
他房里的人?
钟漓月脑袋‘嗡’地一下。
他房里的人,意思就是,通房丫鬟?
钟漓月惊诧地看着沈兆言模糊的脸容,有点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她僵硬地问道:“大少爷,看上了奴婢,是这个意思吗?”
黑暗中沈兆言虽然看不清楚钟漓月的五官,但是他能看到她波动的双眸,他知道她也能看到他的眼睛,所以无比认真地直视着她,真挚地点头承认道:“是。”
“呵,呵呵,这种事情,应该是由两个人,共同决定的吧?”钟漓月僵硬地说道。
说完这话,她又后悔了。在这样的年代之下,难不成她要跟他谈什么一夫一妻吗?她疯了吗?
果然,沈兆言讶异地道:“你说什么?”
通常主子对丫鬟说出这种话,丫鬟都该欢天喜地,满心欢喜地跑去向其她婢女炫耀,而不是埋怨主子,这种事怎么能由你一个人决定呢?
是不是太过纵容她,所以都到了敢如此放肆的地步?
“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叫别人听到,我救不了你。”沈兆言夹着警告的语气说道。
“奴婢知错。”钟漓月低下头,语气平静地说道:“但是,奴婢不愿意。”
屋子突然死一般地寂静。
良久,沈兆言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何?”
他平静的语气下面好像有一股暗流在涌动,似在极力地隐忍着什么。
“因为……”钟漓月一想到沈兆言一个不高兴可能会把她扔进监狱去,心里马上害怕起来。人家好歹是个众人捧惯了的大少爷,她毫不给面子地拒绝了他,连个完美的解释都没有,未免太伤他自信心了?!还是委婉一点比较好!“有点太突然了,奴婢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沈兆言脸上的寒冷瞬间缓解了许多。这个女人,果然不按常理出招,害得他都不知如何接下去了。
“天色已晚,奴婢去掌灯。”钟漓月忙跑出去,外间的灯已经点上了,她拿起火折子,将整个屋子的灯都点了。
屋子里灯火通明以后,两人的视线无意间撞到了一块儿,瞬间,他们脸上都划过一丝不自然。
“去准备晚膳吧!”沈兆言开口打破了这层尴尬,语气如往常一样。
钟漓月如蒙大赦,落荒而逃。
晚膳端进来时,沈兆言扫了一眼四人,不满地问道:“漓月呢?”
春乔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一脸茫然。春乔上前一步回道:“回禀大少爷,奴婢方才还看见她,转眼就不见了,也不知她去了哪。”然后忙吩咐知夏和念秋去找。
“不必了!”沈兆言却阻止了她们。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钟漓月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禁一片柔软。
须臾,他沉声宣布道:“以后,我在府中的衣食都由漓月贴身伺候,你们辅助好她。”
四人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睛,露出一副惊诧不已的表情。
她们都在心里猜测,大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升漓月的职权?还是要收她做通房?
“主子的事不得议论,但有发现者,必然严惩不贷!”沈兆言仿佛看穿了她们的想法,提前厉声警告道:“春乔,替我好好监督着。”
“是。”
她们四人还想回去后好好问问漓月呢!大少爷这么一说,谁还敢?
“今晚不必留人值夜,都退下吧!”沈兆言又吩咐道。
四人恭谨地从卧房退了出去。
回到下人房,她们见到钟漓月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于是互相望了一眼,再次用眼神撺掇若冬过去。
若冬这回摇了摇头,坚决不去。她们四人肚子里都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是鉴于大少爷之前说过的话,也只能默默地用眼神表达心里的疑惑。
第七十四章:春乔晕倒()
看她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钟漓月皱皱眉,困惑地道:“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四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说。
“大少爷吩咐,以后他在府中的起居都由你来贴身伺候。”春乔走到她面前,语气怪怪地说道。
“贴身伺候?”钟漓月露出不情愿的表情,不确定地问道:“是什么意思?”
春乔机械般地答道:“明早你先大少爷一步起床,到他床前候着,等他醒来为他梳洗。要知晓大少爷的口味,合理安排我们去准备膳食的时间。平时除了服侍大少爷在府中的衣食需要亲力亲为之外,其它的活你都可以吩咐我们去做。”
“这么说,我升职了?”钟漓月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哭!早已期盼的,不经意间到来。唯恐的,也不期而遇。她该怎么办呢?
“漓月,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高兴?”若冬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钟漓月睨了她一眼,再扫扫其她两人期盼的神情,就知道她们想八卦一下,偏不如她们的愿。她面色无波地凉声说道:“我高兴啊!怎么不高兴了?简直就是,喜大普奔。”
“喜大普奔?”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不解。
“不喜大普奔,难道我还能十动然拒吗?”钟漓月沮丧地垂下脑袋,哀伤地叹了一口气,内心无比的惆怅。
十动然拒?四人又一脸不解地互相望了望。总之,对于这种事漓月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也不知是假装的还是真心的,真是个怪胎!
沈兆言的话对于春乔她们四人来说就是圣旨,没人敢不从。所以第二天一清早,春乔便将还在熟睡中的钟漓月叫醒,让她赶紧到卧房去。
“我都没急,你们急什么!”钟漓月不耐烦地翻个身继续睡。
“你当然不急了,大少爷叫我们辅助好你,就是说以后你犯的每一个错,受罚的都是我们。”知夏在一旁嚷嚷道。
“还能这样?”钟漓月一喜,马上醒了。架不住她们四个人的唠叨和催促,钟漓月匆匆地洗把脸然后跑去主卧房。
惴惴不安地来到里间,恰好沈兆言刚刚苏醒。他掀开被子,起身坐到梳妆台前。
他那么自然,一点也不尴尬,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扭扭捏捏的?钟漓月腹诽道。
他的头以前都是明德梳的,明德现在代做大管家一职,所以以后梳头的工作得由她来做。这些春乔昨晚都跟她交代得一清二楚。
沈兆言发黑如墨,像瀑布一样直直地垂落下,钟漓月用手指先疏通一下,然后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拿起梳子由头顶往下梳理。
她的手法有些生疏,好几次扯到了沈兆言的头皮,但是他并没有呲着牙痛斥她,而是轻微蹙眉,默不作声地忍受着。钟漓月心里的紧张一下子缓和许多。很快,她梳好头发,开始为沈兆言挑选衣服。
春乔说选衣服的工作也是由她来做的。不过,当她翻开衣橱一看,不禁犯起了难。里面的衣服实在太多了,不同的颜色,不同的样式,每一件似乎都很称他。要是西装领带的话,她或许还能知道该怎么选,可是古装……挑挑这件,不错,再看看那件,也蛮好的,到底该选哪件呢?
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春乔她们几人进来了。
钟漓月暗叫一声糟糕,自己又要被春乔‘教育’了。
“这件吧!”沈兆言过来,随手拿出一件塞给钟漓月。
钟漓月来不及感激,急忙开始为沈兆言穿衣、系腰带。
春乔整理房间时经过他们身侧,扫了一眼钟漓月的手脚,没说什么。就在她转身之际,身体突然传来一阵不适感,脑子感到一阵眩晕,她急忙伸手扶额,但是身体仍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钟漓月的后背上。
正在替沈兆言整理衣襟的钟漓月猝不及防地受到了外力的冲击,身体呈惯性地往前一冲,一下子扑进了沈兆言的怀里。
微展着双臂的沈兆言被钟漓月这么一撞,自然地收起手臂,一把抱住冲过来的重物,行成自我保护。
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回想起上次钟漓月从背后抱住沈兆言的情景,顿时他们脸颊一红,一阵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不过这种尴尬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身后一声‘轰隆’的巨响给打破了。
“春乔?”知夏第一个看到,急忙冲了过来。其她两人也闻讯跑过来。
钟漓月猛然回头,朝地上一看,春乔晕倒了。于是,她转过身,蹲下去拉起春乔的双肩,使劲掐她的人中,同时问她们:“她怎么会晕倒?”
知夏三人焦急地互相看了看,一同摇摇头,都表示不清楚。
“知夏,你去找大夫来。”沈兆言沉声吩咐道,然后躬身将春乔一把抱起,送回了下人房。
若冬急忙去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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